絡腮鬍子盯着寧非閃爍不定的黑眸，靜默了片刻，然後回道：“好，一天之後，我來接小少爺……記住，千萬不要跟我耍花招，我的人就在樓下等着，到時候要是傷着小少爺，我可不負責！”
寧非緊張的手心都快出汗了。
絡腮鬍子剛走至門口，突然回頭：“順便提醒你一句，聰明人都不會選擇跟寧姐作對的。”
絡腮鬍子離開後，寧非趕緊放出了孩子們。
“剛剛那人誰啊？那麼兇？”保姆好奇地問道：“小姐，要不要報警啊？”
寧非搖搖頭，嘆口氣道：“不用了。”
“媽媽，是不是他們又來找你了？”寧凡比較機靈，一下子就想到了青龍幫。
寧非蹲下身子，朝寧凡問道：“凡兒，你想見你爸爸嗎？”
寧凡雙眸瞬間一亮：“可以嗎？”
“這麼開心？”寧非的心瞬間有些不太舒服：“如果，讓你在爸爸和媽媽之間選一個，你會選擇哪一個？”
明知道這個問題很傻，可是寧非還是忍不住問了。
寧凡小臉緊繃着，停頓了兩秒纔回道：“當然是媽媽。”
“可是，你現在跟着媽媽不安全，你……能暫時到爸爸那裡躲幾天嗎？”寧非輕聲詢問道，怕兒子會誤會，所以解釋道：“你放心，等媽媽這裡安全了，一定把你接出來。”
寧凡微微皺眉：“媽媽不能跟我一起住在爸爸那裡嗎？”
寧非被問得一愣，心底開始泛酸：“媽媽……還有事情要做，你去了那裡一定要幫媽媽好好照顧妹妹。”
寧凡眼珠子轉了轉，不解地問道：“妹妹？”
寧非抿脣一笑，摸着兒子的腦袋，回道：“你看，媽媽都糊塗了，忘了告訴你……你還有個妹妹，她叫貝貝，特別可愛，要保護她，聽見了嗎？”
寧凡盯着寧非，不言語。
“怎麼了？媽媽說錯什麼了？”寧非眼神閃爍，問道。
“可我還是想跟媽媽在一塊。”寧凡倔強地回道。
寧非嘆了口氣，試着去勸服兒子：“你聽媽媽說，那幫人一直在樓下等着，他們又要將你從媽媽身邊帶走了，媽媽也不想和你分開，但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把你送到你爸那裡躲幾天。聽明白了嗎？凡凡最乖最懂事了是不是？”
她也仔細權衡過，與其讓那夥人把凡兒帶走，還不如讓席靖堯將凡兒帶回席家，至少，她清楚，席家的人不會虐待凡兒。
“那媽媽每天可以去看我嗎？”寧凡極不情願地點了點頭，然後問道。
寧非抿脣一笑：“媽媽儘量。”
跟寧凡商量好之後，寧非就躲進臥室給席靖堯打了個電話。
席慕集團總裁辦公室內
姚秘書剛送文件出來，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感覺裡面的氣壓太低了，多待一秒鐘都要窒息了。
“這都是些什麼呀？每天就拿這些來糊弄我嗎？我花錢僱他們來可不是吃白飯的！”席靖堯快速地掃視了一遍手中的計劃案，隨即朝辦公桌前的人用力一扔，紙張在空中翻飛落地，嚇得策劃部經理瑟縮着肩膀。
“總……總裁，我再讓他們重新擬一份。”經理顫音回道。
席靖堯不耐煩地揮揮手：“滾……滾出去！”
經理撿起了地上的紙張，撒腿就撤。
席靖堯沒好氣地端起桌旁的咖啡，喝了一口又吐了出來，隨後朝桌上重重一放。
“換一杯咖啡進來！”席靖堯撥了秘書專線，沉聲命令道。
姚秘書深呼吸兩口氣，腳下就像灌了鉛似的，每一步都分外艱難。雖然，對於總裁的脾氣她已經見怪不怪了，可是，這次好像有些不一樣！
爲了避免引火燒身，她還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爲好。
姚秘書將男人的杯子撤回，又換了杯熱咖啡，送了進去。
席靖堯蹙眉盯着文件，突然手機在桌上震動了一圈。
席靖堯瞥了一眼來電顯示，然後一怔，隨即拿起來，接通，放在耳邊：“想通了？”
姚秘書將咖啡杯放在桌邊，只見男人拿着電話起身，朝落地窗走去。
“嗯，我可以把凡兒給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寧非底氣不足地要求道。
席靖堯肩膀抖動了下，冷笑出聲：“你是在跟我條件嗎？你有那個資格嗎？”
“……”寧非咬着下脣，不吭聲了。
兩人沉默了良久，最後還是席靖堯先開口了：“說，什麼條件？”
姚秘書聞言瞬間領悟，總裁的暴脾氣所爲何來了。
席靖堯從玻璃中看到了姚秘書的剪影，於是回眸，冷聲說道：“你還有事兒嗎？”
“沒……沒了，我這就出去。”姚秘書嚇了一跳，立刻訕笑一聲，疾步退了出去。
“說，什麼條件？”席靖堯朝手機裡不耐煩地重複問道。
“我可不可以隨時去看他們。”寧非的聲音很小，似乎是在害怕一般，總之就是很沒有底氣。
席靖堯冷哼一聲，回道：“我覺得，沒這個必要吧！”
“可是，我是他們的媽媽。”寧非幾乎是脫口而出道。
“沒有你，我照樣可以把他們照顧的很好。”席靖堯沉聲回道。
“你這麼做對我不公平！”寧非抗議道。
“公平？”席靖堯濃眉微微一挑，聲音有些陰冷：“你在跟我談公平嗎？”
“席靖堯，我知道錯了，我認錯，我彌補還不行嗎？求你別剝奪了我做母親的權利。”寧非低聲哀求道。
“彌補？你拿什麼來彌補？”席靖堯眸中折射出一道寒光，聲音冷的凍人：“你是能把血如意給我找回來呢，還是能將我爸給喚醒呢？做不到就別跟我提這兩個字！”
寧非煩躁地在原地踱步，她是怎麼了？每次說出去的話彷彿都像是在自取其辱一般。
“我……你就不怕我把凡兒交給他們嗎？”寧非最後沒辦法了，只好威脅道。
席靖堯聞言一怔，隨即黑眸危險地眯起：“你再把剛纔的話說一遍。”
“我……”寧非說不出口了。
“你既然給我打了電話，那就說明你很清楚，凡兒落在他們手中跟被我帶走的區別在哪裡。”席靖堯不疾不徐地說道。
寧非沉默不語，她當然知道，所以纔會給他打電話。
“什麼時候？我派人去接他。”席靖堯開口道。
“你能不能親自過來一趟？”寧非小聲地問道。
“有必要嗎？”席靖堯擰眉。
“我現在在朵兒這裡，樓下全是青龍幫的人。”寧非輕聲回道。
席靖堯脣角斜揚，冷嗤一聲：“我現在是你的救命稻草？”
“我……隨你怎麼想。”寧非沒好氣地回道：“你到底來不來？”
“求我！”席靖堯似乎都能想象到女人此時的表情了，一定是心急如焚吧！
“你愛來不來！”寧非抿了抿脣，最後摁斷了電話，氣呼呼地坐在了牀上。
半個小時後，席靖堯還是來了，帶了一大批警察。
當樓下響起槍聲的時候，寧非心一驚，立刻跑到了陽臺，六樓不算高，她能清楚地看到警車的燈在不停地閃着，一大羣警察四散開來，似乎是在追賭青龍幫的人。
是席靖堯帶來的人？
寧非怔愣之際，門鈴聲響起。
寧非出去的時候，保姆已經站在了門口，眼睛看着自己：“是找你的。”
寧非朝保姆說道：“你去忙你的吧！”
打開門，寧非朝門外的男人小聲地說道：“進來吧。”
“不必了，孩子呢？”席靖堯沒有進門的打算，只是冷着一張臉，說道。
寧非手指顫動了下，微微抿脣，心房的某個位置突然隱隱泛疼。
回頭朝屋內搜索，只見寧凡站在客廳裡朝這邊看來。
“凡兒，過來。”寧非朝寧凡招了招手。
寧凡慢慢地走至門口，盯着門外的男人，眉頭微微蹙着。
“他就是你爸爸。”寧非給寧凡介紹道。
寧凡只是盯着席靖堯直瞅，卻不開口叫人。
“過爸爸這裡來，我帶你回家。”席靖堯的聲音不似剛纔那般冰冷了。
寧凡又看向了寧非，突然有些抗拒：“媽媽，我可不可以不要離開？”
“凡兒剛纔不是已經跟媽媽商量好了？”寧非蹲下身子，將兒子拽到自己跟前，柔聲哄道：“你放心，等什麼時候安全了，媽媽就接你回來。”
寧凡繃着一張臉，不吭聲。
“要不，我們拉鉤？”寧非伸出了小拇指，她突然響起了貝貝，她也承諾過貝貝，可是最後也食言了。
她似乎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寧凡嫌棄地瞥了一眼寧非的手指，說道：“幼稚，不要。”
寧非感覺自己好丟臉，被兒子這樣嫌棄。
“你不要再騙我了，你答應過我一定會來看我的。”寧凡朝寧非提醒道：“我再相信你最後一次，你若食言，我會很生氣。”
寧非下意識地擡眸朝席靖堯看去。
席靖堯撇開視線，不理會。
寧非無奈之下，只好點頭：“媽媽答應你，有時間了就去看你。”
寧凡轉身正要出門，突然腳步一頓，回身抱了抱寧非。
寧非強忍着淚意，揚起小臉，不讓眼淚掉下來，怕兒子會起疑。
“記得媽媽的話，要聽話，要照顧妹妹，知道嗎？”寧非仍有些不放心地叮囑道。
“知道了。”寧凡鬆開寧非，轉身朝外走去。
“等等，我給凡兒收拾兩件衣服帶着。”寧非突然喊道。
“不必了，他的衣服，我已經派人去置辦了。”席靖堯冷聲回道。
寧非想要跟着下去，卻被席靖堯給攔住了。
“止步吧！”席靖堯冷視了寧非一眼，徑自朝電梯走去。
當電梯門合上的那一刻，寧非感覺心都快碎了。
“姨，哥哥去哪兒了？”朵兒的兒子名叫蘇毅，可愛極了，眨巴着一雙漂亮的眼睛，朝寧非問道。
“哥哥回家了。”寧非悠悠地回道。
“那他什麼時候再來陪小蘇玩兒？”小蘇毅繼續問道。
寧非嘆了口氣，回身抱起小蘇毅，輕聲回道：“姨陪你玩好不好？”
“好啊。”
寧非抱着小蘇毅來到陽臺，垂眸朝下看去，看着凡兒上了車，直到車子消失於自己的視野，她纔回屋。
“姨，你不開心嗎？”
寧非搖搖頭，心裡頗不是滋味，撒謊道：“沒有啊，姨陪你玩啊。”
……
車上，寧凡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盯着席靖堯看。
席靖堯瞥了兒子一眼，輕聲問道：“爸爸很帥？”
寧凡立刻轉移了視線，彆扭地回道：“還行。”
席靖堯脣角一抽，笑道：“有什麼想問的，問吧，我滿足你的好奇心。”
寧凡沉默了一會兒，小聲地問道：“媽媽是不是在騙我？”
席靖堯挑眉：“爲什麼這麼問？”
今晚沒有了，不用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