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不要走!”
睡夢中的林笙沁忽然驚醒過來,她猛地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林笙沁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和身邊熟睡的男人,穿好了睡衣下了牀。她走到鏡子前,默默地注視着鏡子中的自己,眼睛紅腫着,眼角的淚珠依稀可見。
林笙沁打開水龍頭,用冰水洗了把臉。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有了細紋。是啊,時間就是如此一個神奇的東西,會讓你忘掉你所珍惜過的一切,會給你帶來你從未想過的東西。不管過去的東西多麼珍貴,在時間的長河裡,都會慢慢流逝。
林笙沁拿起洗漱臺上的香水,輕輕聞了聞。蔚藍色的瓶子在燈光的照射下發着淡淡的幽光。香水早就已經過了保質期,可是那香味卻沒有改變多少。一如既往地清新淡雅,回憶的味道縈繞在空中,像一道光。林笙沁在光的那頭,看到了兒時的自己。
記憶中的韓牧白從來沒有變過樣子。一頭黑色碎髮,從來沒有染過。兒時的韓牧白個子小小的,眼睛很大。衣服上總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他總是喜歡穿比較正式的衣服,小小的皮鞋也擦得鋥亮,書包上也沒有卡通人物,看起來總是比別的孩子成熟不少。
韓牧白總是不苟言笑,話也不多,雖然偶爾也會和小朋友們一起做做遊戲,但是做遊戲的他彷彿一切都是爲了贏。韓牧白好像一直是一個人,他不喜歡說話,也不喜歡和小朋友們一起,無論去哪裡總是一個人。上學總會有黑色的轎車送來,放學也會有車接回家。
大家對韓牧白好像總是避而遠之,有些強壯的小孩總喜歡欺負人,可是他們卻從來沒有動過韓牧白一次。韓牧白的身上總有一種氣場,一種閒人免進的氣場。
林笙沁記得那是一個夏天的午後,陽光慵懶的灑在操場的草坪上。白樺樹上的禪不知疲倦的叫個不停,彷彿在宣誓着主權一樣,就好像別人搶了他們的夏天。
偶爾會有些鳥兒飛過天空,可是連鳥兒都嫌熱,也沒有興趣多叫一聲。不時會掛起一陣微風,席捲過午後的悶熱,草坪也在風的吹動下像海浪一樣,一層又一層
,更迭着,起伏着。
午休過後的林笙沁迷迷糊糊地從操場的廁所出來,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睛。
忽然林笙沁感覺自己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只聽見啪的一聲,一本書掉在了地上。她擡頭一看,嚇了一跳。原來自己不偏不倚的撞在了韓牧白的身上,書裡夾着的書籤像籠子裡的蝴蝶見到了久違的自由一樣,隨着風兒在操場上飄走了。
雖然林笙沁和韓牧白是同班同學,可是她從來沒有和韓牧白說過話。林笙沁是個文靜的小姑娘,平時很少說話,見到陌生人臉總會紅的像夏天的太陽一樣,雖說耀眼但卻溫暖。
林笙沁打心裡是有些害怕的,她怕韓牧白因爲自己弄丟了書籤而給她一拳,她害怕韓牧白因爲自己打擾了韓牧白看書而被兇。
林笙沁沒有多想,便朝着空中飛舞的書籤跑了過去。書籤越跑越遠,像斷了線的風箏,你越是想追越是追不上。
林笙沁跑着跑着開始哭了起來,她是個膽小而又害羞的姑娘,她怕得罪別人,她也不想讓別人討厭自己。
終於,書籤卡在了網球場的鐵網上,她趕緊跑了過去,生怕書籤再隨着風越跑越遠。
她撿過書籤,低着頭遞給韓牧白。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笙沁輕輕道了聲謙。
“送你了。”
林笙沁一聽,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還是怎麼,忽然有些受寵若驚。她猛地擡起頭,韓牧白身後的太陽很刺眼,可是她還是看到了韓牧白的微笑。她從來沒有見過韓牧白笑,韓牧白第一次對自己笑,卻讓本就害羞的林笙沁心忽然跳的厲害。
從那天以後,每當她見到韓牧白的時候,彷彿再多的時光都不會無聊,哪怕只是靜靜看着韓牧白的臉,她都會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她都會很開心。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小學的時光也總是顯得那麼短暫。那時候沒有考試的壓力,沒有戀愛中的困擾,爸爸媽媽吵架自己也不懂,也沒有家裡的壓力。
新的學期林笙沁被分到和韓牧白一桌,兩個人相視一笑。韓牧白拿起橡皮
,輕輕擦去課桌上原來不知道被誰劃過的三八線。林笙沁抿嘴笑了笑,遞給韓牧白一塊新的橡皮。
當別的同學之間吵得很嚴重的時候,韓牧白和林笙沁從來沒有爭吵過,韓牧白不喜歡和別人說話,可是他們之間彷彿總有很多話題。
韓牧白的書林笙沁看不懂,可是她總是會硬着頭皮讀下去。她喜歡看韓牧白和她談論書上的內容的時候那種認真勁兒。
韓牧白學習一直很好,林笙沁每次都覺得韓牧白彷彿天生就是當學者的人。每次試卷發下來,韓牧白都會拿過試卷看一遍,然後給她分析問題出在哪裡。
時間就這麼一過幾年,時光總是不等人,畢業的時候,韓牧白對林笙沁說自己要上市一中,林笙沁聽到了,默默在心裡加了把勁。她開始努力地讀書,最後終於踩着分數線的尾巴進了市一中。
市一中離自己家很遠,爸爸說要帶林笙沁去私立初中,可是林笙沁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那裡。
開學的第一天,林笙沁早早地就去了學校。她在教室裡看着一個個陌生的面孔進來,不免心中越來越失落。
她一直等待的那個人,或許沒有來這裡吧。林笙沁越想越失落,等到教室裡人坐的差不多的時候,她也失去了信心,忽然想哭。
可這個時候,一雙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肩頭,她回頭一看,眼淚瞬間掉了下來。
她想說,我等你等了那麼久,我以爲你不會來了。她想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可是她只是默默地擦乾了眼淚,開心地笑了起來。
韓牧白笑了笑,靜靜坐在自己身後。
林笙沁悄悄在韓牧白的課桌上放了一本書,一本散文詩,書的扉頁上是林笙沁清秀的正楷,寫着送給我最好的朋友。
生命中或許有很多巧合,可是那麼多的巧合,在有的人眼中總是命中註定。這也正是緣分最美麗的地方,在相遇到來之前,你從來不知道來的是誰。
有的人,彷彿從來就不會消失在你的世界裡。不管你去哪裡,不管你們離得有多遠,可是有些人就是不會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