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寫意眉頭微挑，只是笑笑並不說話。
說實話，她不大喜歡霍美美這孩子，總覺得霍美美性格太市儈，喜歡貪小便宜。
奈何霍美美一直都把霍若淺哄得很好，慕寫意覺得霍若淺也需要同齡的女性朋友，就隨她們去了。
現在兩人翻臉了，也沒什麼遺憾的。
慕寫意跟霍若淺母女下了電梯，電梯門打開，霍若淺挽着慕寫意的手往前走。
樓下大堂裡來來往往的病人跟護士。
一個身材消瘦，面色發黃的中年女護士迎面走過來。
她兩頰乾癟，一雙大眼凹陷下去，額頭跟眼角都有明顯的皺紋。
慕寫意莫名覺得這個女護士有些面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女護士也看到了慕寫意，她明顯楞了一下，然後腳步躑躅，最後終於下定決心一般，向着慕寫意走過來。
她停住腳步，站在慕寫意麪前，“寫意，好久不見。”
聲音也是熟悉的聲音，只是平添了歲月的滄桑。
慕寫意腦子裡有什麼一閃而過，她訝異的道：“楊柳，咱們好多年沒見了吧。”
楊柳微笑點頭，“寫意，你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漂亮。”
她又看向霍若淺，“這是你女兒？長得比你還美。”
霍若淺對着她一笑，“阿姨好。”
慕寫意有些唏噓，看得出來，楊柳的日子過得不算好。
一個女人幸福不幸福，是能夠從外表上看出來的。
幸福的女人無論到了什麼年紀，臉上都會發光，不會是一副黃臉婆的模樣。
曾經的那一些不愉快在漫長的十八年中已經煙消雲散。
慕寫意現在看到楊柳，就是碰到了許久沒見的老朋友的感覺。
她笑着握住楊柳的手，“你現在上班？忙不忙？有時間的話，咱們去外面找個地方坐坐，好好聊聊，這都多少年沒見了。”
楊柳似乎有些心動。
她猶豫了一下，很快道：“我剛剛交班了，正準備去換衣服，那你等我一會兒，我換好衣服就過來。”
慕寫意笑着指指大廳裡的幾排長椅，“我在那邊等你。”
楊柳點點頭，腳步匆匆往裡走了。
楊柳走遠，霍若淺奇怪的問道：“媽，這個阿姨是誰啊？怎麼從沒見過？”
“媽高中時候的同學。”
“淺淺，媽要跟同學聊一會兒，你自己先回家，別亂跑啊，對了，回家了跟你奶奶說說爺爺的情況。”慕寫意叮囑道。
“知道了。”霍若淺對着慕寫意揮揮手，自己往外走了。
慕寫意坐在大廳裡等楊柳。
這十幾年，楊柳不但跟她沒有聯繫，跟於雯的聯繫也斷了。
所以，她的情況慕寫意還真的是一無所知。
沒過多久，楊柳就出現在大廳。
脫下白色護士制服的楊柳，穿着一件深藍色的外套，黑色褲子，一雙黑色的平底鞋。
就是一個扔在人堆裡都找不出來的中年婦女，看上去遠遠超過她的實際年齡四十二歲。
慕寫意站起身走過去，“咱們找個咖啡館坐坐？”
楊柳點頭，兩人一起往外走了。
醫院附近沒有什麼安靜的地方，兩人坐車到了一家茶樓。
這是一家裝修古香古色的茶樓，慕寫意要了一個包間，服務員上了一些茶點，就帶上門出去了。
楊柳的手指有些不安的摸着茶杯的把手，倏爾又下定決心一般擡起頭，“寫意，其實這些年，我一直都想找你，跟你當面說一聲道歉。”
是指當年將她跟沈逸尊在一起的照片發給霍簡白的事情吧。
慕寫意擺擺手，“都這麼多年了，還記着年輕時候的那些事做什麼，咱們好不容易見面，說點愉快的。”
“不，寫意，這件事情壓在我心裡我很多年了，就像一個枷鎖，我說出來，纔會輕鬆。”
慕寫意淺淺一笑，低頭盯着面前的茶杯，這個時候，她不大願意直視楊柳的眼，那雙眼裡肯定滿是羞愧。
楊柳行爲背後的動機，她就算不去深想，也是隱約明白的。
即便隔了這麼多年，楊柳說起這件事還是有些
羞愧。
“其實，那個時候，我跟張慶分手之後，一心想要找個條件好的男人。”
“霍總跟沈總都是我的目標，我覺得這兩個男人，我只要拿下一個，這輩子就不用愁了，再也不用再爲生活奔波，能夠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楊柳自嘲的一笑，“當然，那個時候的我太過膚淺，以爲憑着青春和美貌就能得到男人的青睞，現在想想真是太天真了。”
慕寫意擡頭笑笑，“那些事不用提了，誰年輕的時候沒有過一些天真的想法呢，年紀大了，看的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楊柳垂眼看着面前的茶杯，“寫意，你還是這麼善良，即便知道我曾經打過你老公的主意。”
慕寫意擺擺手，“別說這些了，對了你這些年過得怎樣？”
楊柳點頭，平靜的道，“還好吧，從你家裡搬出來之後，我無處可去，跟了一個老男人，做了他的外室。”
慕寫意沒有出聲，儘量讓自己臉上的表情看起來自然。
“怎麼說呢，或許我這個人運氣真的特別差，那個男人其實也沒什麼錢，又小氣，而且有的時候還動手打人。”
“我一直都很小心的做措施，還是很快就懷上了。”
“男人立即翻臉，讓我打掉孩子。”
“我不肯，她畢竟也是一條生命，既然來了，我就不會拋棄她。”
“男人甩給我一萬塊錢，然後就離開了，之後就再也不見蹤影，我自己生下女兒，也就這麼過了這些年。”
慕寫意擡起頭，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惋惜跟同情。
一個單身的女人帶着孩子，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其中有多少不易，想也想得到。
她伸出手去抓楊柳放在桌上的手，輕拍，傳達着自己無聲的安慰。
楊柳淡淡一笑，“也還好，最辛苦的時候都熬過來了，最難的時候，真的想到過自殺，不過挺過來了，回頭再看，也沒什麼。”
“這些年，我總算學會了一件事，人，得認命。”
慕寫意不贊同的搖頭，“人要既要認命也要努力跟命運抗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