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天舜見到她,動作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別緊張,顧伯伯的事情,我已經跟父親談過,他找你來,只是問一些普通的問題。”
雖然歐陽天舜沒有笑,可是他平靜的目光還是給了她不少的力量。她笑着點了點頭,她倒是不緊張,她只是在努力地控制自己,她害怕看到歐陽雄之後,以她這個性子,會忍不住對他一通大罵,畢竟,歸根結底,是他把父親送進了監獄。
她又怕自己會沒骨氣,主動求歐陽雄,她心裡想了千百種讓歐陽雄保證救爸爸的方法,可是到了眼下,大腦卻是一片混亂。
歐陽雄要單獨見她,所以,歐陽天舜並沒有跟進去。
書房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就在她還在醞釀情緒,打算擺出高姿態的時候,坐在椅子上的歐陽雄率先開了口,“顧小姐,我只有一個要求,我們歐陽家不會給別人養孩子。”
歐陽雄的話讓她心中一驚,她詫異地看着他,“是歐陽天舜告訴你的?”
“看來顧小姐對我這個兒子還不太瞭解。”歐陽雄冷峻的臉上幾乎看不見歲月的風霜,可是那雙眸子卻銳利的很,他目光平靜地看着他,“從小到大,除了唱歌,他從來沒有再向我提過任何的要求。”
“歐陽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顧青蘿心裡隱隱的有些不安。
“天舜是一個很孝順的孩子,他一直很聽我的話。明知道,我是有意要讓你父親坐牢,他還是要娶你,這讓我很驚訝,畢竟,一開始我就曾很明確的告訴過他,只是讓他跟你戀愛一段時間,決不會讓他娶你。”
顧青蘿聞言,心裡有些亂,一開始歐陽天舜對她的確全無好感,兩個人在一起就像是應付差事一樣,可是後來……
歐陽雄仔細觀察着她的表情變化,眸光微沉,“而更讓我驚訝的是,這麼多年,我一直不想他在娛樂圈混,他卻一直很堅持。這一次,他向我承諾,只要我放過你父親,他就會退出娛樂圈。”
顧青蘿不僅後退了一步,歐陽天舜要爲了她退出娛樂圈?她的心頭一陣慌亂,歐陽天舜爲什麼要爲她這麼做?想到那天他吻去了她臉頰上的淚痕,顧青蘿下意識地握緊手心。
“你還不明白嗎?他很在乎你,甚至向我隱瞞你懷孕的事情,執意要娶你進門。”歐陽雄轉動着尾戒,眸光深沉,“你是他,除了唱歌以外,唯一的堅持。我這個做父親的,當然不會讓他失望。可是,你絕不能帶着別人的孩子嫁進歐陽家!”
顧青蘿深吸一口氣,努力消化着剛剛聽到的消息,她平復好自己的情緒,“歐陽先生,雖然不知道你出於何種目的,要陷我父親於這種境地。不過,你放心,如果我要嫁進歐陽家,絕對不會帶着別人的孩子。”
她說的那麼堅定,可是心裡卻早已經亂成了一團,從懷上寶寶之後,她從來都沒有打過失去它的主意。這個世界上,還會有誰,比肚子裡的骨血與她更親近呢?
她挺直了脊背,離開了書房,可是凌亂的腳步還是透露出了她內心的掙扎與彷徨。
從回憶中回過神來,顧青蘿有些害怕地問:“小沫,失去寶寶,是不是很痛苦?”
“當然會痛苦,每一個寶寶,都是上天賜給媽媽最好的禮物。”尹梓沫動作溫柔地撫摸着她的髮絲,“青蘿,你是打算把孩子打掉嗎?”
顧青蘿聞言,心臟一陣刺痛,“小沫,我覺得歐陽天舜可以給我幸福,我想要試一試,所以,我要做一個自私的媽媽。就算它會恨我也沒關係,我本來就是一個自私的人。”
尹梓沫不禁將她抱住,“青蘿,還會有別的辦法的,不是隻有嫁給歐陽天舜纔可以救大哥的,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總是能想到的。”
“不會再有其他的辦法了,嫁給歐陽天舜是我唯一可以走的路。況且,我也不吃虧啊,嫁給自己的偶像,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估計我以後就連做夢都會笑醒的。”顧青蘿說着,沒心沒肺的笑了笑,“既能救爸爸,還能白白的撿這樣一個大便宜,我還算是賺到了呢。”
尹梓沫心疼地看着她,“可你心裡,真的已經放下過去的那段感情了嗎?”
顧青蘿臉上的笑容頓住,“其實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沒有遇到衛卓齊,該有多好,小沫,我真希望從來都沒有遇到過他。”
這樣,她就不會對愛情失望,這樣,她就不會無法對別人敞開心扉,這樣,也許,她就會輕易的愛上歐陽天舜,也就不會再知道歐陽天舜爲她放棄了演唱事業之後,下定決心要打掉這個孩子了。
“不管歐陽天舜可不可以給你幸福,青蘿,你們之間都不應該是這樣開始的。這對你,對他而言都是不公平的。”尹梓沫心疼地看着她。
“至少我可以肯定,歐陽天舜不會拋棄我,這就夠了。”顧青蘿抓緊她的手,“被丟下的感覺太難受了,我再也不要做被丟下的那一個了。”
顧青蘿又在房間裡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尹梓沫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心裡有些惆悵,她不想青蘿就這樣嫁給歐陽天舜,她剛剛失去了寶寶,她知道,青蘿心裡會有多麼不捨。
尹梓沫雖然出了院,可是身體還是很虛弱,顧老夫人心疼她,回了顧家,還是讓王嫂鞍前馬後的伺候她。
吃過晚飯,尹梓沫坐在客廳裡,王嫂見她遲遲不肯上樓,恭敬地說:“五少奶奶,寒少爺來過電話了,今晚不會回來了。”
尹梓沫心中失望,果然不出她所料,顧亦寒真的開始故意躲她。再有幾天就是聖誕節了,想起他們的那個約定,尹梓沫心中升起一絲絲的希望,轉念,心底又泛起點點苦澀,明明說好,要三個人一起過的,寶寶卻沒了。
可是,他答應過會陪她過的,他至少會出現吧。
尹梓沫斂起思緒,在王嫂的攙扶下上了樓,王嫂扶着她進了房間,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尹梓沫第一次見到王嫂這樣爲難的模樣,不禁問:“王嫂,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王嫂猶豫了片刻,這纔開口:“五少奶奶,可能你會覺得我身爲一個傭人,管的有些多了。可是,我已經在顧家工作了三十多年了。青蘿小姐,是我看着長大的,她這個孩子,表面上樂呵呵的,可是心裡藏着的苦比誰都多。”
尹梓沫有些詫異地看着王嫂,王嫂悄悄的擦了擦眼角的淚痕,“青蘿小姐今天去找老夫人了,說是要跟歐陽家的少爺結婚。老夫人知道,她是爲了救大少爺才……可是那歐陽雄是什麼人,他既然把大少爺害的坐了牢,那對顧家是沒半分的情誼。青蘿小姐若是嫁過去,又怎麼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青蘿跟歐陽天舜的事情,的確是太過倉促了,考慮不夠周到,可是,青蘿是大哥的女兒,眼下,除了這個法子,實在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五少奶奶,別的辦法還是有的。”王嫂遲疑地一下,這才壓低聲音說,“葉家一直都跟政界有很深的聯繫,只要你肯去求葉偉天……”
尹梓沫心中一動,葉偉天?關於葉家的事情,她並不瞭解,不過葉嘉凡既然能剛剛畢業,就在s市的律師行業混的風生水起,葉家的勢力的確是不可小覷。
可是,她一點兒都不想跟葉偉天扯上關係!
見尹梓沫神色有些不悅,王嫂連忙說:“五少奶奶,你別誤會,我也是實在想不出別的法子了,纔會……”
“王嫂,你說的,我會考慮的,你也忙了一天了,早點兒去休息吧。”尹梓沫緩和了一下神色,王嫂連忙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尹梓沫長舒了一口氣,她心裡清楚,王嫂在顧家待了三十多年,一直本本分分,今天會說出這樣的話,多半是老夫人的意思。當初青蘿哭着求老夫人幫忙救大哥,老夫人沒應她,現在,青蘿要爲了大哥嫁進歐陽家,老夫人自然是心疼捨不得。
不過,老夫人既然讓王嫂來勸她去求葉偉天,那也說明一點,顧亦寒並不打算管青蘿的事情。
轉念,想起那天葉偉天來醫院裡看她。雖然不知道葉偉天是出於何種目的纔來醫院裡看她,可是這都至少證明了,他心裡並不是完全沒有她這個女兒。如果,她真的去求他,他未必不肯幫她,可她並不想跟葉偉天扯上任何的關係。
第二天一早,家裡來了人,幫尹梓沫量尺寸。尹梓沫這才記起,衛卓齊與唐心怡的訂婚宴定在了平安夜。
顧老夫人也在王嫂的攙扶下來到了尹梓沫與顧亦寒的臥室。工作人員熱情地幫尹梓沫量着尺寸,禮服是顧老夫人一早就定下的,全球限量版,只有一套。原本是按她懷孕時的尺寸訂做的,眼下她流產了,身材變了,禮服需要重新加工。
“顧太太,您的身材真好,這禮服就像是爲您量身定做的一樣。”
尹梓沫淡淡一笑,一旁的顧老夫人則是笑着走到尹梓沫身邊,握住她的手,“這段時間,我看你不是很開心,孩子沒了雖然遺憾,可畢竟已經過去了,你們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正好趁這個機會,去外面透透氣。”
尹梓沫握住老夫人的手,“媽,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