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跟我住在一起。”顧亦寒說的自然,尹梓沫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我們不是假結婚嗎?”
她以爲就是在兩家人面前走走形式,然後,兩個人橋歸橋,路歸路,誰都不用管誰的。爲什麼,她還要跟他住在一起?那是住在他那間冷清的公寓,還是住在顧家?想起那個城堡似的房子,尹梓沫只覺得後背發涼。
“顧家有顧家的規矩。”顧亦寒看向她,理所當然地說道,“你既要享受顧太太的權利,還要履行顧太太的義務。”
尹梓沫懊惱地看着他,對那棟宅子有了莫名的恐懼,她不禁抓着衣角問,“顧太太的義務?有什麼義務?”
腦海裡卻不由地想起狗血的八點檔電視劇裡,小媳婦一大早起來,爲公公婆婆敬茶的畫面,再來一個刁蠻的婆婆把茶水打翻,那畫面好不淒涼。想到這裡,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顧亦寒看着她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冷硬的脣角露出一抹難得的笑容,“你這腦袋瓜裡,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
尹梓沫沒好氣地看着他,“還不是你,我怎麼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放心,有我在,顧家沒人敢爲難你。”顧亦寒收回視線,冷硬的眉眼裡卻閃過一抹擔憂,“不過,你在顧家要記住一點,別輕易相信人,就算是我也別輕易相信。”
“你也不能信?”尹梓沫心裡受了不小的驚嚇,對嫁進顧家又多了幾分的恐懼,她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衣角,“顧亦寒,要不咱們現在去離婚吧,反正才過了幾個小時而已……”
“這就打退堂鼓了?”顧亦寒挑眉看她,“你既然敢跟我進民政局,心裡就該有個準備,離婚的事……”黑眸裡閃過一抹堅定,“你想都不要想。”
尹梓沫被他冰冷的眼神,看的心裡發慌,她連忙移開視線,心裡暗罵道,霸道的男人!
車子很快便到了顧家,顧亦寒帶着她進了顧家的客廳。那日站在顧老爺子身後的男人侯在客廳入口處,見到顧亦寒,恭敬地說道:“寒少爺,老爺在書房等您。”
那天在書房裡沒有仔細看,今天站在陽光下,尹梓沫才發現眼前的男人左邊的那隻眼睛是義眼,而他右邊的臉頰從額頭到嘴角,有一條猙獰的疤痕,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兇巴巴的,冷酷的很。
“知道了。”顧亦寒對那人微微頷首,接着動作自然地牽起尹梓沫的手,對那男人吩咐道:“秋叔,召集顧家所有人到大廳裡,一會兒,我有事要宣佈。”
秋伯的視線在兩人交握的手上頓了一下,接着,恭敬地應了一聲,便走開了。顧亦寒牽着尹梓沫的手,往書房走。尹梓沫則是看着兩人交握的手,有些尷尬,這人入戲也太快了,牽手都牽的這麼自然。
來到書房外,敲了門,待得到允許後,顧亦寒推開門,將尹梓沫帶了進去。今日的書房不同尹梓沫前兩次來,房間裡的窗戶全都打開了,很敞亮。顧家老爺子正在書桌前作畫,他依舊穿着一身唐裝,看上去就像一個老學究。
兩人進去,他正好畫完最後一筆。擡起頭,看着眼前的一對男女,平淡的視線在兩人交握的手上頓了一下。尹梓沫不由的心虛,想要抽回手,顧亦寒卻用力握緊不給她機會。
“顧……顧老先生好。”尹梓沫客氣地打招呼,手裡還在做無謂掙扎。
顧老爺子點了點頭,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他拿起一旁的柺杖,往外走,走到兩人身邊,他沉了口氣,看向顧亦寒,“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究竟在幹什麼?”
顧亦寒不卑不亢,態度卻又不失尊敬地回答道:“父親,您不是一直希望我可以儘快成家嗎?”
“我是要你成家,可是我沒有要你去搶外甥的女人!”顧老爺子拿着柺杖,情緒激動地敲了敲地面,“從小我就跟你說過,信譽對一個商人而言有多麼重要。”
“可您也跟我說過,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就要努力去爭取。”顧亦寒沒有半分讓步的打算。
“你……你,你今年多大了?”顧老爺子話鋒一轉,他看了看尹梓沫,不悅地說道:“退一步說,你都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卻硬要娶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你……你就不會良心不安?”
尹梓沫在心裡狂點頭,對呀,十二歲,那得多大的代溝!他都已經這麼老了,居然還要老牛吃嫩草,簡直就是在摧殘祖國的花朵嘛!
“如果我記得沒錯,父親您給我安排的相親對象,最小的只有19歲。”顧亦寒面色如常,顧老爺卻是被嗆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尹梓沫心裡犯嘀咕,原來顧亦寒這喜歡摧殘小姑娘的愛好是您老培養的啊。那您咋還這麼理直氣壯的找這麼個理由,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顧老爺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向一旁的尹梓沫,態度緩和了一些,“小姑娘,你先出去。”
尹梓沫早就想走了,聞言,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從顧亦寒手裡抽回手,應了一聲,開心地走了出去。她還未把門關上,就見顧老爺子將桌上的茶杯摔到了地上,怒氣衝衝地說道:“今天,你必須給我個理由,否則,這件事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尹梓沫嚇得連忙將門關上,門外,那個被顧亦寒喚作秋叔的男人一動不動的站着。尹梓沫向他禮貌地笑了笑。秋叔則是點了點頭,態度客氣卻又很有距離。
本以爲要在外面等上一陣子,裡面怎麼着也得吼兩嗓子,可裡面啥動靜都沒有。沒一會兒,顧亦寒便走了出來。
尹梓沫仔細地看了看他的臉,也沒手印,按說顧家老爺子那中氣十足的樣子,怎麼着也得五個手指頭啊,估計是打在看不見的地兒了。
尹梓沫忍不住說道:“你要是疼就喊出來吧,我不笑話你。”
顧亦寒頓了下腳步,重新牽起她的手,“我的好太太,恐怕你要失望了。”尹梓沫皺眉,那他就是沒有捱打,她不由地好奇地問道:“那你是怎麼說服你爸爸的?”顧亦寒側頭看她,“現在,也是你爸爸。”
尹梓沫不由地紅了小臉兒,顧家老爺子按年齡都可以做她爺爺了。而且,兩人也才見過幾次面而已,叫爸爸?好奇怪的感覺。
“你究竟是怎麼說服他……”溫熱的指腹忽然擋在她的脣上,顧亦寒俯身,慢慢地靠近她,尹梓沫不由地後退一步,寬厚的手掌扣住她的腰肢,讓她動彈不得。
尹梓沫看着眼前越來越近的面孔,屏住呼吸,他……他要幹什麼?不會,要在這裡親她吧?尹梓沫嚇得閉上眼睛。
顧亦寒則是俯身在她耳邊說道:“進到顧家,你需要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收起你的好奇心。”
什麼?尹梓沫睜開眼睛,連忙從他懷裡躲了出去,不悅地說道:“不說就不說,你以爲我很想知道嗎?”
顧亦寒再次握住她的手,“在顧家,你還有許多要學的東西。”
尹梓沫氣得用力掙扎,“我爲什麼要學?我又不是真的要做……”顧亦寒卻忽然俯身,兩個人的臉貼的很近,脣瓣幾乎就要碰上,讓尹梓沫不知所措。
“這裡到處都是別人的耳朵,別人的眼睛。還請顧太太,以後說話注意分寸。”顧亦寒語氣冰寒,呼出的熱氣撲到尹梓沫的臉上,尹梓沫連忙將他推開,向四周看了看,什麼人都沒有,真懷疑他是在故意誆人。
顧亦寒則是轉身,牽着她繼續往前走,將她帶到了大廳裡。原本空曠的大廳裡早就坐滿了人。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位頭髮已經有些花白的老太太,看上去大概六十多歲。她左手邊坐着顧白英,還有一個穿着連衣裙,打扮的很時尚的女人,正是三太太夢竹玲。
她的右手邊則是坐着上次送尹梓沫回家的蘇瑾,還有顧青蘿。其他,多是尹梓沫不認識的人,她也看不過來,只看到蘇浩然坐在顧白英身後,英俊的臉上滿是不屑。
爲首的老太太,看着顧亦寒是滿眼的慈愛,待看到他牽着尹梓沫的手,則是頗爲不悅地說道:“小寒,你帶個女人回來是做什麼?”
顧白英看着兩人交握的手,則是語帶譏誚地說道:“五弟,我可沒想到,你這牆角都挖到我們蘇家來了。繞了那麼大一個圈子,就是爲了個女人?以你的能力,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偏偏要傷我們姐弟感情,搶外甥的女人。”
“二姐,你着什麼急?媽是在問五弟,等到媽問你的時候,你再說也不遲。”夢竹玲笑着看向顧白英,眸光裡卻滿是嘲諷。
顧白英冷哼一聲,只說:“我倒要看看,他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對面的蘇瑾則是像眼前的事情完全跟自己無關一樣,徑自擺弄着茶杯。一旁的顧青蘿看着兩人手牽手,對尹梓沫笑得曖昧,尹梓沫紅着臉,躲開了她太過炙熱的視線。
“好了,你們都別說了。”顧老太太不悅地皺了下眉頭,再次看向顧亦寒,“小寒,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亦寒看向主位上的母親,不急不慢地說道:“媽,我身邊這位是尹家的大小姐,尹梓沫。我跟她已經登記結婚了。”
此話一出,無異於在顧家引起了軒然大波。蘇瑾動作頓住,手裡的茶杯一歪,好在她及時板正,纔沒灑出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