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潔白大牀上，陸銘川正安靜地躺着，不過他雖閉着眼睛眉頭卻是緊皺了起來。
他睡着了，卻沒有關燈。
光線的刺激讓他睡得很不安穩，迷迷糊糊之間，那個女人又出現在了陸銘川的夢裡。
與之前相比，這次的夢卻顯得格外清晰。
那個女人還是一身白裙，手裡卻捧着純潔的百合花，耳朵上的黑色曼陀羅耳環很顯眼，她就看着陸銘川不停地往後退。
“你不記得我了嗎？”
“我記得，我記得你！”陸銘川很激動，但說話卻有些吃力。
“你真的記得我嗎？”她的聲音在空中飄散。
那女人的白裙在風中飄舞，身後的海棠花不停落下，掛在她的裙角，這畫面美得令人窒息。
那個聲音雖然有些縹緲，但是真的很熟悉，陸銘川覺得，自己應該跟她非常熟悉纔對。
“我記得你，你每天都出現在我夢裡……”
陸銘川還沒說完，剩下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硬生生地打斷了。
“噓！”那個白裙女人將一個手指放在嘴邊，耳朵上的黑色曼陀羅耳環消失不見了，那女人笑了。
“陸銘川，你真的記得我嗎？你再好好想想……”
那個聲音反覆不斷地在陸銘川腦海裡迴盪。看着眼前那張叫做“傅秋”的美豔的臉，陸銘川想叫卻叫不出那兩個字。
“我記得你，我不會忘記的，你別走……別走……”陸銘川很焦急，伸手想抓住面前的女人，卻怎麼都抓不住……
“呵呵……你真的記得我嗎？陸銘川……那你爲什麼不來找我？爲什麼……”那個女人收起了笑容。
“你聽我說，你別走……別走……”
陸銘川奔跑着，想哭卻哭不出來，只能拼命跑……伸手想要抓住對面那個女人，卻連一片裙角也碰不到。
“爲什麼……陸銘川，你爲什麼不來找我？爲什麼……”
那白衣女人看着陸銘川，很生氣，將手中的百合花丟在地上，那個女人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整個人連同那張熟悉的面孔一同消失不見……
“別走……月溪，你別走……月溪……”
陸銘川在潔白的大牀上直直地坐起來，滿頭大汗，眼角還有未乾的淚水……
雖然自從沒有吃藥以來，陸銘川已經習慣了這個女人的出現，但頻繁的頭痛感還是有些讓陸銘川吃不消。
那不是傅秋嗎？
不對，陸銘川明明記得夢中出現的那個女人是傅秋，他很確定，可是……
爲什麼他會叫她“月溪”？
難道是顏月溪？
可明明那就是傅秋的臉，傅秋跟顏月溪又是什麼關係？
“顏月溪”這三個字在陸銘川腦海裡盤旋，伴隨着撕心裂肺的頭痛感……
那些藥真的害人不淺……
那些藥雖然能夠暫時緩解頭痛，但顯然跟陸銘川最開始服用的藥不一樣。陸銘川之前拿去醫院化驗過，那些藥含有麻醉的成分，吃多了能麻痹他的大腦，甚至……甚至能把他變成傻癡呆……
他陸銘川寧願頭痛到死掉，也不願意變成個傻子……
想起那個賈醫生，張姨似乎知道很多事，於是陸銘川急急忙忙爬起來，隨手披了件睡袍就匆匆下樓。
張姨正在做早餐，見穿着睡袍的陸銘川一臉匆忙的樣子，有些詫異。
“銘川少爺……那個，早餐一會兒就好，你先坐會兒……”
陸銘川見張姨在忙，還是忍住就要脫口而出的話，乖乖坐在餐桌邊，眼睛看着張姨忙裡忙外，心裡卻很焦急，只能等待着。
沒幾分鐘，陸銘川卻感覺像是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沒多久，張姨就把早餐做好了，端出了來給陸銘川。
“張姨，坐，一起吃！”
陸銘川接過張姨手中的盤子，內心的焦急也不影響陸銘川表面上很平靜地說話。
“銘川少爺……我……”張姨顯然有些爲難，雖然在陸家那麼多年，陸家人從沒把自己當做傭人，但張姨自己心裡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沒事兒，就我們兩個人，坐吧！”陸銘川不動聲色地低頭喝口粥，很平淡地說：“嗯，粥不錯！”
張姨沒辦法，只好在陸銘川對面坐下來。
“銘川少爺，您是有什麼話要問我嗎？”
張姨始終是在陸家待了幾十年的老人，除了順從，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了。況且陸家每一個人是什麼脾氣，別人可能摸不透，張姨可是最清楚不過了。
“張姨，賈醫生那件事，你很清楚的吧？”陸銘川也不打馬虎眼兒，邊吃早餐邊開門見山直接跟張姨講。
“對，銘川少爺，我是知道的……想來想去還是忍不住跟你說了……”張姨略有思索，還是覺得該讓陸銘川知道。
“謝謝你！”陸銘川喝了口粥，說得雲淡風輕。
“啊？”張姨顯然有些受寵若驚。
“張姨，謝謝你特意告訴我，否則，呵呵……那我現在可能真的變成個傻子了！”陸銘川擡頭，看着張姨笑笑。
“銘川少爺，那個賈醫生本就有些鬼鬼祟祟的，我好幾次都見他偷偷摸摸打電話，要不是那次恰好被我聽到，我現在也還被矇在鼓裡呢！”
陸銘川看張姨的樣子，看來張姨之前的確也是不知情的。
“那……張姨，你可知道那個賈醫生是跟誰打電話的？”陸銘川看着眼前的張姨，眼裡一片認真。
“這……這個……”張姨從開始的平靜，變得有些慌了起來。
“張姨，你不必害怕，我只是想知道實情，是白雨柔對嗎？”陸銘川繼續盯着張姨的眼睛，生怕錯過她一丁點兒的表情。
“銘川少爺，我……我實在不知道，不確定我也不能亂說，但我聽賈醫生電話裡確實是在叫對方‘白小姐’，我……”張姨邊思索邊說。
“嗯，我知道了！那……張姨，我五年前生了一場病，是誰請來的賈醫生？還有……一直都是這個賈醫生在給我治療嗎？還是……”
陸銘川迫切想知道這一切的根源。
雖然很多事情自己想不起來了，但對於這個賈醫生，陸銘川感覺自己似乎之前就知道的，只是對於他，只有一些記憶的碎片。
看着張姨的表情，陸銘川似乎更加確認了自己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