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月溪從小到大一直有一個夢想,就是能嫁給陸銘川。
給他做愛吃的菜,給他生個漂亮又聰明的孩子,可是結婚這三年來每次她從夢中驚醒,沙發上都只有她一個人。
她藉着外面路燈晦暗的光線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了。
桌上她忙活了一下午做的四菜一湯已經徹底涼透,顏月溪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多少次把它們一個個的倒進垃圾桶。
嘎噠一聲,別墅的門被開啓。
顏月溪的心被緊緊的揪了起來,直到陸銘川皺着眉按開了客廳的吊燈。
“怎麼不開燈?我給你的錢不夠嗎,需要你這麼節省?”
顏月溪的心臟咚咚的跳着,他有多久沒有踏足過這裡了?三個月?還是半年?她趕緊跑過去拿出了拖鞋放在陸銘川腳下。
藍色的棉拖鞋,情侶款,上面畫着一隻灰太狼。
陸銘川有些嘲諷的看着顏月溪腳上的同款粉色拖鞋,擡腳把拖鞋踢到一邊:“不用了,我馬上就走。”
顏月溪心頭漫上一絲鈍痛,顫抖着聲音問道:“吃飯了嗎?家裡還有菜,我去......”
“不用了!”陸銘川怒吼着打斷她,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冰冷刺骨的尖刀,毫不留情的刺入她的心臟裡,“電話裡你不願意談離婚,不就是逼我親自來?我們言歸正傳吧,我很忙,沒有多餘的時間跟你浪費。”
陸銘川雙手插在西裝的口袋裡,慢慢走進這座他們曾經的婚房,他的身材偏瘦,穿起西裝來卻正好撐的有型有款,連世界級的服裝設計師都稱讚他是個天生的衣架子,是個被做生意耽誤的頂級名模。
鞋底跟地板撞擊發出清脆的響聲,一直延伸到沙發上。
陸銘川落座,翹起二郎腿,轉頭輕蔑的看着她:“如你所願,我來了,說出你的要求,只要你肯簽字,條件隨你開。”
同樣的說辭,顏月溪已經聽了三年,就算是心痛也是鈍鈍的。
她勉強揚起一抹苦笑,“我看到新聞了,她回來了是嗎?”
“你知道就好,當初你父親逼着爺爺讓我娶了你,柔兒傷心至極遠渡重洋,一別三年,她終於要回來了。顏月溪,這個陸太太的位置,本就是她的。”
顏月溪長嘆了一口氣,點點頭,“我知道,你不用提醒我了。”
陸銘川拿出一份文件摔在桌子上,往她的方向推了推:“簽了吧,好歹我們認識了二十多年,也算是夫妻一場,我不會虧待你。這棟別墅過戶給你,另外加一千萬的贍養費,足夠你下輩子衣食無憂。你的夢想不是去歐洲學攝影?只要你簽字,我可以立刻幫你安排最好的學校最好的導師,你還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跟我提。”
顏月溪看着文件上的白紙黑字,忽然有一瞬間的恍惚,陸銘川的簽名已經龍飛鳳舞的盤踞在一側,只剩下右邊的一處空缺,白的就像灼傷她的眼睛。
“陸銘川,我什麼都不要,我只想跟你好好的.......”
陸銘川咬着牙,忍耐了許久的厭惡終於爆發,他看着她,說:“你、做、夢!顏月溪,有時候我也在懷疑,明明你當初跟紀廷愛的要死要活,爲什麼又會想要跟我結婚?”
“我......”顏月溪的喉嚨裡哽住了,她跟紀廷......要她怎麼說?二十多年了,她的心一直都在陸銘川身上,可是他身邊的女人換了又換。
紀廷,是照在她心上的一縷陽光。
當她的心一次次的被陸銘川傷的千瘡百孔,紀廷總是能用溫暖來填補她心上的空缺。只有那一次,唯一的一次,紀廷跟她表白的時候,恰好被陸銘川看到。
陸銘川看着她的眼光,像是看着一塊髒兮兮的抹布:“離了吧,我們都好過。”
“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行嗎?算我求求你......”顏月溪再次懇求道,幾乎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尊嚴。
回答她的,是玻璃的碎裂聲,“哐啷!”
最終還是鬧得不歡而散,陸銘川幾乎砸了別墅裡所有可以砸的東西,留下一地狼藉,摔了門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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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月溪的心跟着門扉顫了顫,蹲在地上收拾這一地的心碎。
他們的結婚照,他十八歲成年時自己送他的琉璃工藝品,她爲他做的人形陶藝,還有她在攝影比賽上獲得的第一個獎盃。
碎片割破手指,血液爭先恐後的涌出,可是顏月溪發現自己彷彿已經沒有了痛覺。
當心意一次一次的被踐踏,摔碎,化作齏粉,她付出所有的這場豪賭,終究還是輸得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