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宇問胡曼:“喝什麼?”
“隨便。”
程景宇便合上單子,沒有看,直接說:“一杯卡布奇諾,一杯美式。”
“我記得你喜歡卡布奇諾上面的奶泡。”程景宇笑着說道。
他心情很好,胡曼已經不願意跟他有接觸了,在公司見到他都是躲着走,更不要說現在這樣,兩個人坐下,喝杯咖啡。
儘管胡曼答應跟他出來,是有目的的。
胡曼沒有迴應他,她不想跟程景宇閒聊舊情,而是直接問出心裡的問題。
“你電話裡說的,是什麼意思?”
“你就這麼關心他?”程景宇的臉色漸冷,一雙陰鷙的眼睛盯着胡曼。
“程景宇,是你說的,要告訴我的。”胡曼直視程景宇,並不退縮,“黎成澤的仇家,到底是誰?”
“他的仇家太多,你想問哪一個?”程景宇乜斜着眼睛,神色譏諷。
“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別在這裡廢話。可心還在家裡等,我不想在這裡跟你浪費時間。”
胡曼作勢要走,程景宇按住她的手。
“你差點被人綁架,就是黎成澤的仇家所爲。”
“市局的警察說了,那個人是拐賣婦女的慣犯,與黎成澤沒有關係。”
胡曼雖然這樣說着,但是心裡很虛,她本來就覺得那人不是普通的人販子,現在程景宇說了,她心中又開始不確定了。
“呵,你說的是張青山?那個副局長?他是黎成澤的好兄弟,一個圈子混的,怎麼可能說實話!”
“爲什麼不能?他騙我,有什麼意義?”
胡曼不解的地方就在這裡,按說她是受害者,她有權利知道真相。而且張老三跟黎成澤的關係那麼好,更不會對她隱瞞纔對。
程景宇眼角眉梢閃着譏諷,“他若是告訴你,那個人是衝着黎成澤的,你還敢跟着黎成澤麼?”
胡曼秀眉微微蹙起,她沒想到這個原因。因爲她選擇和黎成澤在一起或者是分開,唯一考慮的,是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沒有想過其他原因。
顯然,男人的想法沒有那麼單純,他們考慮的因素很多。
胡曼沒有回答,她微微低着頭,有些發怔。
程景宇有些生氣,他放出這樣一個消息,胡曼居然還有留戀,真是不知死活。
他一把抓住胡曼的手腕,低聲喝道:“胡曼,你不要執迷不悟。難道你還想跟着他,以身犯險?”
胡曼揮開程景宇的手臂,沉聲說道:“憑什麼你說是就是?你的證據呢?”
“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我知道黎成澤的仇家是誰。”
胡曼睜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程景宇。
程景宇看着胡曼的臉,沒有錯過她沒一寸的表情,她在好奇,她想知道黎成澤的仇家。還在擔憂,擔憂誰?黎成澤麼?
程景宇感覺到深深的挫敗,憑什麼?
憑什麼黎成澤在外面有那麼多女人,胡曼依舊對他不離不棄?
他只是對一些女人逢場作戲,對她捧上一顆真心,她卻視如敝履?
“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
“離開黎成澤。”
胡曼眉頭輕蹙,眼神有些慌亂,“我們從來沒有在一起過,何來的離開?”
程景宇冷笑,臉上的譏諷之意更加明顯,“胡曼,睜
着眼睛說瞎話,沒有意義。”
胡曼心中輕輕嘆了一聲,黎成澤都有未婚妻了,他們兩人結束這段虛假的婚姻關係,那是遲早的事情。就算她不想離開,也不得不離開。
“你說吧。”胡曼神色淡淡。
程景宇挑挑眉毛,像是確認了一下胡曼的態度,這才張口說道:“黎成澤有個小媽,叫佟明月,當年佟明月把他親媽氣得住進了醫院,導致他親媽去世。黎成澤差點弄死他這個小媽,甚至讓她流產,從此便跟他這個小媽結怨。這麼多年過去了,佟明月因爲沒有孩子,一直沒能正式進入黎家,你說,佟明月能不恨他麼?”
胡曼咬着嘴脣,不發一言,她不知道黎成澤家裡竟然是這個樣子。黎成澤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不提家裡的事情。
他只說過他有個爺爺,有個大哥,這兩個人,她也見過,都是看起來很和氣的人。
程景宇見胡曼有些被呆愣,以爲她是被嚇到,於是接着說:“不止是黎家內部容不下他,黎成澤在外面也樹敵頗多。這幾年,瀚海國際不斷擴張,兼併了多少公司,逼得多少人破產,你知道麼?”
胡曼眉頭緊緊皺起,她知道瀚海國際勢力很大,黎成澤在A城,可以說是隻手遮天。但是不知道這背後,究竟發生過什麼。
“你以爲他對你甜言蜜語的時候,都是真的?男人天生都會說那些話,但使起手段來,照樣心狠手辣。”
胡曼拿着小勺子,攪弄着杯中的咖啡,一圈一圈,帶着圖案的奶泡被她打散,她卻沒有喝一口。
良久,胡曼擡頭,她聲音很輕,但語氣鄭重:“你說的這些,我知道了。但是你依舊沒有告訴我,那個綁架我的人,是誰。”
程景宇有些氣急敗壞,他猛得抓住胡曼的手,“這些重要麼?你都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了,知道他仇家那麼多,你還要跟着他?”
程景宇動作太大,胡曼面前的杯子翻了過去,灑了兩人一手的咖啡。
胡曼趕緊起身,咖啡依舊順着桌子,流了下來,灑在她的裙子上,一片狼藉。
胡曼使勁掰開程景宇的手,程景宇卻是不撒手。
服務員過來,把桌上的污漬擦去,把被子收走,並且問道,是否還需要再點一杯。
胡曼搖搖頭。
服務員離開,胡曼並沒有坐下,她低聲對程景宇說:“我不跟着他,也不會跟着你,程景宇,你放手吧。”
“我不會放手。”程景宇咬着牙齒,眸光中透着瘋狂。
胡曼沒有力氣再跟他掰扯,她嘆了口氣,冷聲說道:“我要回醫院,可心還在等我。”
程景宇沒有鬆手,而是掏出錢包,拿出幾張鈔票,放在車上,拉着胡曼出了咖啡廳。
程景宇把胡曼塞到車裡,胡曼想要下車,轉臉剛要伸手去開門,程景宇拉着胡曼的另一條胳膊,猛然把她拉回去。
“你要敢下車,我就告訴你媽,你給黎成澤當情婦!”
胡曼怒道:“你要不要臉!”
兩人怒視對方,分明是在對峙。但是在外面看過來,某個角度,一個借位,兩人竟然像極了正在親吻的情侶。
黎成澤看着胡曼出來,被程景宇拉着手,然後又上了車,然後兩人相對。
他氣得渾身發抖,眼眶邊緣泛起一圈紅色。
他沒有下車,眼睜睜地看着兩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然後程景宇的車越行越遠。
黎成澤突然握緊拳頭,對着方向盤一陣猛砸,直到上面出現斑斑血跡,他纔好像失了力氣一般,靠在駕駛座的靠背上,壓抑地喘息着。
他突然一踩油門,直接把車開了出去。
程景宇把車開到醫院,胡曼要下車的時候,程景宇冷聲說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不是你能抗衡得了的。”
胡曼轉身,冷麪正色:“你若是有本事,就告訴我黎成澤的仇家是誰,否則,說得再多,都是空話。”
程景宇冷笑一聲:“你知道了又如何?難不成你還想幫他?你也不看看你有幾斤幾兩!”
胡曼大怒:“我有幾斤幾兩跟你有什麼關係?我想幫就幫,不想幫就不幫,你管不着!”
“看來你是真想幫他!我告訴你他的仇家是誰,你打算怎麼做?從我這裡打探到消息,轉臉就拿着這個消息去討好他,以此來邀寵?胡曼,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程景宇的話,讓胡曼憋得臉色發青。
程景宇說得沒錯,她的確有這樣的打算,張青山不告訴她事情的真相,但是她隱約覺得沒那麼簡單。那個人當時點出了她的身份,“黎成澤的女人”,這件事和黎成澤應該是有關的。
她怕黎成澤的仇家會傷害黎成澤,而黎成澤還不知道對方是誰,甚至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她知道,商場如戰場,有時候有的人報復起來,用的手段比戰場上還要狠辣,甚至是背後放冷槍的。當年媽媽帶着她從家裡離開,就是因爲這些事情,媽媽爲了保護她,讓她離開這些事情的紛擾,但是胡曼記憶中兒時走過書房的時候,聽到爸爸說過一句話。
“有些人,爲了錢,可以不要命,還會殺人的。”
當年胡曼單純,所以聽到這樣的話,會害怕。
如今的胡曼已經經歷很多,但是依舊沒有足夠的能力和膽氣,去承受這些。
她很怕,那些人會爲了報復黎成澤,不擇手段。
而且,哪怕是單純的綁架,綁匪只是一個亡命徒,只是想要通過綁架她找黎成澤要錢,她也想要知道誰會做這種事。
張老三的話明顯是在敷衍她,她怕警察不重視,自己是要小心的。
胡曼定了定神,沉聲說道:“你知道就說,不知道就少那這種話刺激我。”
程景宇臉色又變得陰鷙起來,他乜斜着眼睛,厲聲道:“你以爲我不會知道?他們豪門的那些事情,我要是想知道,全都能知道。但是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我巴不得他們對付黎成澤!”
胡曼冷笑:“好,我說不過你,你程總本事大得很!”
程景宇聲音沉沉:“我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窮小子了,我也有自己的本事和門路,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我要讓黎成澤身敗名裂!你要還是不知悔改,儘管跟着他,看我是怎樣打敗他的!”
“你們誰輸誰贏,誰勝誰敗我都不關心。程景宇,你就自己繼續抱着這種幻想下去吧!”
胡曼甩手關上車門,一路小跑跑回住院部。
她上了電梯,直接到中間的樓層,也是最好的樓層。由於黎成澤的照顧,寧可心被安排在VIP病房,整層只有三個病房,比較安靜。電梯亦是直通的,平常沒有人會上來。
胡曼出了電梯,回到寧可心的病房之中,剛要進去,就被一個人拉住,往旁邊拖着走。胡曼條件反射一般,嚇得心突然提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