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嘯看了一眼不明白的歐陽明,但笑不語着,這就是譚驥炎的魅力所在,真正有能力聰明的人,童嘯見過很多,那些大奸大惡之徒,卻也是聰睿與常人,正如當初的希特勒,可是譚驥炎的可貴在於,他即使玩弄權術,結黨營私,培植屬於自己的勢力,可是他依舊有自己的原則,並不會因爲權力而妥協。
譚驥炎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維護的是什麼,這樣的年輕人真的很少了,在這個國家裡,有多少年輕的官員最開始也是有着滿腔的熱血,躊躇滿志,可是在權勢和財富的腐蝕之下,卻慢慢的迷失了本性,最終淪爲了國家的蛀蟲。
“童嘯,你不去看看童瞳嗎?那孩子我見過兩次,倒是有點呆的可愛,那一次手指切菜受傷了,譚景御那小子竟然誆騙譚驥炎,當時你是沒有看見譚驥炎那臉陰的都有些嚇人,童瞳那孩子估計和他吵架了,直接無視着就離開了。”歐陽明想起那一日譚驥炎陰霾擔憂的臉色,和今天晚上即使面對童嘯卻也侃侃而談的譚驥炎,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有機會或許會遇見。”同名同姓的一個孩子,童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目光看着夜幕之中的新月,清俊的臉在月光之下顯得落寞而哀傷,他一生裡最重要的兩個人都已經相繼離開了,雖然在進入國安部的時候,童嘯便知道隨時可能發生意外,可是他卻以爲自己會先妻子和孩子而去,可是如今卻只餘下他形單影隻一人,孑然而立。
第二天,看守所六點鐘就開始人聲鼎沸起來,起牀洗漱,整理內務,七點鐘獄警開始點名然後去食堂吃早飯,童瞳差不多是一夜沒有睡,頂着一雙熊貓眼,也沒有等人將飯菜送過來,自己就隨着一羣穿着黃色囚服的女犯人們一起向着一樓食堂的方向走了過去。
三個女人一臺戲,北邊看守所羈押的都是女囚犯,即使這樣的環境裡,大家碰到一起依舊是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童瞳腳步未停,餘光不動聲色的掃過自己左手邊的後面,可是都是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話的女囚犯,沒有看出任何的異常,可是剛剛那種被人盯上的感覺,童瞳雖然沒有找到人,卻依舊有了警覺。
食堂是一排一排的塑料長桌塑料椅子,明顯的看得出分爲了兩派,排在長長的隊伍裡,童瞳目光看了過去,桌子左邊和右邊似乎是楚河漢界一般的分明,先端了早飯坐過去的女人,彼此的目光都是挑釁的,而左邊爲首的一個女人剪着齊耳的短髮,很魁梧,身體健碩,一臉的橫相,看起來異常的兇狠暴戾。
而靠右邊這邊,衆多女犯人圍攏的女人卻是一個身材嬌小,四十來歲的女人,不過那挑起的眉梢,丹鳳眼裡透露着精光,也絕對不是好角色。
早飯只是熬的很爛的稀飯,配上一小碟子醃白菜,一個饅頭,童瞳端着塑料的碗筷坐到了南邊和北邊中間的長桌上,而看到童瞳坐到這裡之後,又有了兩個女人坐了過來,對着童瞳緊張的笑了笑,她們兩個也都是這兩天才進看守所的,因爲還不知道要歸順南邊還是北邊,所以乾脆和童瞳這個新人一樣直接坐到了中間的位置。
四點鐘方向的女人用筷子的手法很生疏,雖然低着頭看不到臉上的表情,可是身爲同一類人,那種氣息,童瞳還是能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之前是這個女人在盯着自己嗎?
童瞳慢慢的吃着稀飯,南邊和北邊的兩派女人依舊是嘴巴里不乾不淨的罵着,很吵,罵的話也是粗俗的不堪入耳,不過因爲是女監,雖然兩派不和,但是也沒有太大的紛爭,畢竟看守所不是監獄,呆的久的女犯人也不過是一年的時間,一般的犯人都是幾個月之後就被法院判刑轉入女子監獄了,所以兩派之間有紛爭,但是並不激烈,獄警也就不曾理會,或許早已經習慣了。
就着醃白菜將饅頭吃了,童瞳將半碗稀飯放到了托盤上,起身離開,在所有人還在稀里嘩啦吃着早飯的時候,童瞳這樣突兀的動作毫不詫異的引起了所有女犯人的注意。
一步一步,向着四點鐘方向走了過去,童瞳的身份特殊,獄警之前也打過了招呼,所以倒沒有人會刁難童瞳,突然,腳似乎被什麼東西給絆了一下,童瞳手上的托盤一個沒有拿穩,碗裡的稀飯連同碗筷碟子嘩啦一聲都招呼到坐着低頭喝稀飯的女人頭上。
“你做什麼?”女人尖叫一聲的站了起來,眼中殺機一閃而過,快速的擡手擦去臉上滴落的稀飯,憤怒的盯着童瞳,任誰被這樣潑了一頭一臉的稀飯都不會高興。
“看你不順眼而已。”童瞳倒是囂張的哼了一聲,將空空的托盤丟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雙手環着胸口,努力的學習着譚景御耍無賴的流氓表情,挑着眉梢,明明該是一張柔和乖巧的面容,可是此刻卻顯得霽傲橫跋扈,“怎麼?不服氣?”
“你!”女人憤怒着,可是她身邊的一個女囚犯知道這個新人是被獄警特意打過招呼的,所以拉了憤怒的女人示意她不要和童瞳過不去。
殺手隱藏的再好,可是身上那股嗜血的殺氣卻依舊不能完全的遮掩住,普通人或許無法察覺,可是身爲半個同行,童瞳卻心知肚明,而眼前這個女殺手還不入流,所以童瞳最開始被她盯上的時候就察覺了她眼中的殺機。
挑着纖眉,童瞳不動聲色的轉過目光掃過全場,四個獄警似乎根本沒有看見這邊發生的事情一般,而其他人,有的是詫異,有的是漠不關心,北邊的人則統一都是得意,甚至希望童瞳再鬧點事情出來,讓南派的這些對頭沒有好果子吃。
最角落的那一個女囚犯,還有北邊魁梧女人身邊第三個位置坐的女人都有些不對勁,衝着自己來的?童瞳連托盤都懶得拿了,直接向着出口走了過去,程天南應該不會真的對自己下殺手,他還需要用自己來談判讓譚驥炎妥協,那就是國外之前的那個懸賞榜了。
可是剛剛三個殺手倒不是狠角色,算起來至多就能算是三流末梢的殺手,不過都是亞洲臉孔,而且三個人應該是一起的,這麼說來的不是單獨單的殺手,而是一個殺手組織,能同時找到三命女性亞洲殺手,這個殺手組織應該很龐大,那麼,如果對方真的要殺自己,只怕暗中還有其他殺手吧,不能化裝成女囚犯,那麼就應該是獄警了。
童瞳向着自己的單間走了過去,因爲在陌生的地方,所以臨出門之前,童瞳就拔了自己一根長髮繞在門鎖上,而此刻,站定腳步,童瞳蹲下身來看着地上斷掉的頭髮,有人進來過了。
單間裡的擺設和童瞳離開時一模一樣,甚至看不出有被人闖入翻找過的痕跡,之前怡然園的公寓也有人潛入過,那個時候自己認爲是程天南派人拿了自己的鞋子陷害自己,可是這些人到底要找什麼?
童瞳坐在牀邊,凝着眉頭努力的思索着,這麼大的手筆,甚至還派人潛入到了看守所,自己能有什麼東西值得出動一個殺手組織的殺手來搜找。
童瞳想找容溫,可是悲催的想起昨天進看守所簽字的時候,自己因爲太過於緊張根本沒有注意到容溫在看守所的化名,等等,看守所裡有殺手出現,難道上校不是因爲自己來看守所的,而是爲了盯着這些殺手?
一個頭兩個大,童瞳無奈的倒在身後的牀上,雙手遮住眼睛,透過指縫盯着白色的天花板,之前自己一直認爲上校是爲了自己來看守所的,可是如今看守所裡情況有些的詭異,也不徘除上校是有任務來看守所的,童瞳原本準備找不到容溫就找關曜,讓他幫忙查一下之前自己注意到的三個女囚犯,可是現在,童瞳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如果是特別行動組的任務,那麼自己找上關曜,那就等於打草驚蛇。
看守所的一天和上班族的一天差不多,早上吃過飯之後,七點半統一去車間勞動,沒有工錢,九點鐘可以休息半個小時,然後繼續勞動到十二點吃中飯,伙食依舊很差,一碗米飯,一鍋開水煮白菜,連油都沒有放,吃過飯也可以休息半個小時,到一點鐘繼續去車間勞動,一直到晚上。
童瞳跟着所有女囚犯一天,她的身份特殊,所以獄警並沒有安排什麼事情給童瞳做,所以她就插科打渾的差不多和獄警一樣,這裡溜溜那裡逛逛。而早上被童瞳盯上的三個女囚犯看起來和其他囚犯一模一樣,如果不是童瞳的眼睛厲,只怕一般人都察覺不到。
吃過晚飯,電視上正在播放新聞聯播,看過之後,就是自由活動時間,九點鐘回各自的房間洗漱聊天,十點準時熄燈睡覺。
童瞳一面隨着三三兩兩的犯人向着自己的房間方向走了過去,目光一面不動聲色的四處瞄着,突然,看見了不遠處的容溫,童瞳卻也顧不得什麼了,快速走了過去。
“有事?”容溫原本是不準備來看守所的,尤其是在童嘯的提醒之後,知道自己的情緒有些的不穩,可是卻總是放心不下童瞳,所以卻還是來了一趟看守所,只准備遠遠的而看一眼,卻沒有想到童瞳竟然主動過來了。
“那個我感覺看守所裡有幾個女犯人不太對勁。”童瞳知道容溫是知曉自己的身手,所以她這樣說也算是試探,如果這些人是特別行動組的目標,那麼容溫會勸說童瞳是她多心了,可是如果這些人是衝着童瞳來的,容溫勢必要去查一下。
“哪幾個犯人,記下她們的編號了嗎?我去查一下。”容溫眉宇微微的皺了一下,語調依舊清冽,可是細微的表情變化卻是帶着凝重之色。
果真是衝着自己來的,童瞳將三個女囚犯的編號報給了容溫,然後向着自己的單間走了過去。
“等一下。”容溫突然的開口,身體不動聲色的靠近了童瞳,貼的太近,不知情的人看起來還以爲容溫是從身後抱住了童瞳。
當手裡被塞進手槍之後,童瞳猛然的一怔,回過頭不敢相信的看着容溫。
“回到房間之後立刻將門反鎖,我十分鐘之後立刻過來,注意安全。”容溫沒有任何的遲疑,壓低了聲音叮囑着童瞳,然後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快速的轉身離開。
回到房間,童瞳反鎖了門,將手槍放到了枕頭下面,童瞳此刻將檯燈給關上了,黑暗裡,安靜的等待着,如同蟄伏的獵豹,等待着獵物自動上鉤。
轟的一聲,突然巨大的爆炸聲響了起來,地面劇烈的抖動起來,如同沉睡在地下的怪獸甦醒了,正咆哮着要鑽出地面。
爆炸?童瞳一手扶着牀沿穩住了身體,腳下的平整的地面在爆炸裡再次咆哮着,劇烈的顫抖如同海上扭轉的漩渦巨浪,要將人拉進無底的深淵裡。
天花板上出現了裂縫,隨時都可能倒塌下來,在屋子裡太過於危險,童瞳快速的打開門,門外已經是尖叫聲驚恐的響了起來,這個時候還沒有到熄燈的時候,所有到處都是人。
爆炸造成了電線的中斷,黑暗一片裡,煙塵瀰漫着,天花板上的白熾燈在劇烈的搖晃裡掉在了地上,有人在痛苦,有人在慘叫,爆炸不斷的持續着,大塊的天花板水泥塊砰的一聲掉落下來,下面還在驚慌亂跑的人被砸中。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慘叫。
灰塵瀰漫着,童瞳被巨大的震動栽倒在地上,還沒有來得及站直身體,卻隱隱的感覺到一陣殺機,有子彈呼嘯的害破空氣向着童瞳射了過來,可是爆炸在不斷的響起,讓開槍的殺手失去了準頭,子彈擦着童瞳的肩膀射偏了。
看守所是七層的大樓,鋼筋混凝土的框架在接二連三的爆炸裡幾乎要整體坍塌,一層一層的澆築着水泥石塊掉落砸了下來,而爆炸產生的煙塵裡還有人在蓄意縱火,濃煙滾滾因爲黑暗而看不見,可是火光卻越來越明顯,哭喊聲讓看守所此刻成了地獄。
爆炸終於停了下來,四周混亂聲依舊,不時有人瘋狂的四處亂躥着想要逃到第一層,可是這樣的黑暗,又是大火,不時有人被踩踏推倒,暗中,童瞳能清楚的感覺到三個人一前兩後的向着自己靠近,藉着黑暗的遮掩,童瞳在三個殺手靠近的瞬間,突然身體陡然之間一今後傾,手裡的槍向着身前的殺手開槍射殺,對方根本沒有想到童瞳手裡竟然有槍,當察覺時,卻已經太遲了,眉心中槍,甚至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便就倒在地上,然後被匆匆跑過的人慌亂的踩在了腳下,而餘下兩個女殺手知道童瞳手裡有槍立刻隱身到了混亂的人羣裡。
童瞳貼着牆裡側慢慢的走着,一面要躲避開暗中的殺手,一面要避開因爲爆炸和火災而驚慌失措的犯人,突然,暗中有着一隻手伸了過來,童瞳身體陡然之間後退了半步,一手橫劈向看來者的手腕。
“是我!”容溫快速的開口,化解了童瞳攻擊的招式,目光卻帶着震驚,這個動作容溫很熟悉,可是目前情況太過於危險,這個念頭在容溫腦海裡只是一閃而過。
“你受傷了?”容溫身上有着明顯的血腥味,讓童瞳一怔,黑暗裡一手向着容溫的身上摸了過去,並沒有溼漉漉的感覺。
“腿被斷下的橫樑砸到了。”容溫按住童瞳的手將她拉到了黑暗裡,低聲的開口,“除了你之前注意到的三名女殺手,暗中還有獄警也是對方的人,電話線路被切斷了,四周也放了手機信號干擾器。”
“其他獄警呢?”童瞳低頭看向容溫的雙腿,太過於黑暗,童瞳看不清楚他的傷勢,可是容溫說話的語調有些的不連貫,讓童瞳明白他只怕被砸的很重。
“這些人在湯裡下了藥,獄警這會都睡着了,而另一邊男監那邊的獄警一時半刻還趕不過來,我們出去。”容溫已經發了信號出去,可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更何況爆炸和大火已經將大門那邊完全的堵死了,這些人是鐵了心的要對付童瞳。
容溫之所以受傷是因爲當時有獄警突然向着容溫開槍,而擊殺了僞裝成獄警的殺手之後,一塊橫樑卻塌了下來,容溫躲閃不及,被砸中了雙腿,卻依舊向着童瞳這邊尋了過來。
樓上太危險,爆炸和火災讓看守所裡幾乎成了人間煉獄,可是樓下聚集了太多的犯人,殺手都混在了其中,黑暗裡,即使是童瞳和容溫也感覺到了無比大的壓力,所以兩個人同時決定選一個地方暫時藏身。
可是童瞳想要躲開,暗中的殺手卻已經步步緊逼,混雜在人羣裡的兩個女犯人,還有僞裝成獄警的殺手,和之後被獄警放進來的殺手,至少還有十餘人,這樣大手筆的追殺一個人,不要說童瞳了,連容溫都感覺到有些的震驚。
黑暗是最好的掩飾,容溫和童瞳背對背作戰,可是除了兩個女囚犯只是三流殺手之外,餘下的殺手卻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十萬美金只怕根本請不來其中一人,更不用說有十多個,只怕是更大的利益驅逐着他們。
童瞳五指收攏爲拳迅速的向着攻擊過來的殺手揮了過去,左手同時也握成了拳頭,右拳出擊的同時,柔軟的腰間陡然之間九十度的一個扭轉,在避開對方攻擊的同時,左拳迅速的擊向對方的腰腹。
童瞳出拳的力度之大,讓和她對打的殺手只感覺腹部劇烈一痛,不由的彎了腰,可是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忍受着腹部劇痛的同時,果斷的彎曲了左臂,手肘直接向着童瞳的頭部撞了過去。
可是對方快,童瞳動作更快,搶先一步攻向對方的手肘處麻穴,力度不大,卻讓殺手不得不立刻收了左手,激纏在在一起的身體迅速的分開,而餘下的殺手也揮舞着匕首圍攻着童瞳,餘下的一半人攻擊向容溫。
不知道打鬥了多久,濃煙越來越密佈,大火熾熱的燃燒着,烤的人不但失水,皮膚都似乎要燒的脫烈一般,喉嚨更如同被烈火給燒着了,如同風箱一般粗重的呼吸着,每呼吸一次,喉嚨裡都是乾裂的痛。
童瞳身上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透,卻也不知道是這些殺手的鮮血,還是自己的血,容溫的腿被砸傷的很嚴重,“瞳瞳。”沙啞着聲音,鮮血淋漓的手握住了童瞳伸過來的手,這一刻,容溫忽然想起當初和小七最後一次的任務。
重瞳倒還是很冷靜,用力的拉起容溫,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撐起容溫的身體,“我們去找個地方避一下,你的腿需要止血。”
一般人腿被砸成這樣,不要說打鬥,只怕連站着都不可能,可是容溫卻用這樣一雙鮮血淋漓的雙腿戰鬥了半個多小時,殺了四個一流的殺手,而餘下的人卻都是被童瞳給解決了,失血太多,讓容溫眼神有些的渙散,身上滲透着冷汗,意識在一點一點的模糊,否則他定然會察覺到童瞳之前的打鬥身影是那麼的熟悉。
“不要睡。”童瞳粗啞着聲音開口,四周依舊是混亂,爆炸和火災造成的倒塌讓四周是一片的狼籍,火光照亮了容溫蒼白的臉,額頭上一處刀傷,鮮血順着傷口流淌在了他的臉上,讓童瞳咬緊了脣,快速的架着容溫的身體向着人少的地方走了過去。
“小心!”就在這一刻,之前倒在地上的一個殺手突然晃晃悠悠的舉起了手槍,容溫身體迅速的側過,沒有任何猶豫的攔到了童瞳面前,子彈射中了容溫右邊的胸膛。
殺手開出最後一槍之後根本不需要童瞳回擊卻已經倒在地上死絕了,容溫胸口汩汩的流淌出鮮血,讓原本就失血過多的容溫這一刻更加的危險,童瞳喉嚨一緊,卻也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加緊了步伐帶着容溫離開。
倒塌聲,伴隨着濃煙和大火,讓人不要說行走,連呼吸都是困難的,而且童瞳也不能確定暗中還有沒有殺手在,只能帶着容溫躲進了一樓最裡側的工作間,立刻反手鎖上了門。
“你快出去。”容溫的聲音乾裂的幾乎聽不真切,失血造成他的力量在急劇的消失,只是聲音卻依舊顯得溫柔,保持着最後一點清醒的理智,“混在女囚犯裡,小心一點,最多二十分鐘應該就有救援的人過來了,你依舊要小心,防止暗中的殺手。”
“別說話,我餵你喝一點水。”工作間的裡側有一個水龍頭,童瞳找不到杯子,只能用雙手捧了一些水過來,然後對着容溫的嘴巴一點一點的將水滴落進他乾裂的口中。
“快出去,火勢大了就出不去了。”容溫潤了潤嗓子,似乎恢復了一些精神,側目看向對着水龍頭也喝了水回來的童瞳,目光卻是從未有關的溫柔,雖然已經關了門,可是滾滾的濃煙順着門縫向着屋子裡鑽了進來,隱隱的能聽見外面的哭喊慘叫聲還有大火肆虐的燃燒聲,容溫明白火再不被撲滅,整個看守所的大樓都有可能坍塌。
“火勢太大,暗中還有殺手,門那邊又被堵了,出去更危險。”童瞳也累了,她今天晚上殺了五個一流殺手,三個三流的女殺手,身上也不知道被匕首劃了多少刀,雖然避開了要害,可是這樣你死我活的打鬥,再加上大火造成的缺氧,也讓童瞳感覺到了深深的疲憊。
更何況,她也不可能丟下上校獨自離開,而上校的腿,重瞳明白他不可能站起來逃走,能保持理智和清醒已經是最大的堅持,外面火勢太大,濃煙滾滾,上校出去只怕就會昏厥。
容溫視線渙散的看着坐在身邊的童瞳,疲倦的閉上眼睛,忽然一手用力的抓住了童瞳的手,用力的收緊,彷彿有着巨大的矛盾一般,剛鬆了力度卻又在瞬間收緊,容溫從來都不是優柔寡斷的男人,可是第一次,他這樣的猶豫不決,不出去,必死無疑,可走出去,外面卻又有着巨大的危險和殺機。
沉默了許久之後,容溫感覺有着溼潤的布料輕輕的擦拭上自己的額頭上,黏糊糊的乾涸血跡被擦去了,臉上溼潤的感覺很舒服,如同肌膚又活了一般,可是大火將屋子烤的如同烤箱一般炎熱,肌膚上那一點水份立刻又被烤乾了。
“休息夠了,就出去。”容溫粗重的呼吸着,睜開眼,清冽的黑眸裡卻是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和強勢,自己的腿,容溫明白走不出去了,而且失血太嚴重,能清醒着,也是因爲腿上的劇烈痛苦,可是童瞳的身手,打鬥裡容溫雖然沒有辦法分心去看,可是卻也知道她的身手很好,能殺了那麼多的一流殺手,她只要小心一點可以出去的,沒有必要陪着自己死在這裡,“譚驥炎在外面等着你。”
“我知道,我真是一個禍頭子,進一次看守所又是爆炸又是火災的。”童瞳目光看着四周,火光掩映之下,沒有窗戶看不見外面,童瞳耷拉着腦袋,想起了譚驥炎便不由的感覺到陣陣的心痛,可是她怎麼可能將上校丟在這裡獨自離開。
容溫剛要開口,卻聽見砰的一聲,門外似乎有什麼坍塌下來,門被撞得變了形,童瞳快速的將撕碎的衣服溼了水然後走到門口,抱着灼熱的門把手剛打開門,火舌咻的一下躥了過來,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童瞳砰的一聲再次的將門給關上,布料上水汽已經被大火給蒸乾了,童瞳回頭看向皺着眉頭的容溫,“出不去了,門被堵住了。”
容溫看着童瞳,忽然笑了起來,靠着身後烤的灼熱的牆壁,表情有些的無奈,有些的倦怠,卻又似乎有着無盡的悲傷,可是那傷痛之中卻似乎又蘊藏着無比的懷念。
童瞳慶幸沒有停水,所以她可以將衣服撕扯成條狀,用布料溼着水讓彼此還可以不至於立刻窒息被悶死,而門口堵住的是一塊掉下來的木頭橫樑。等燒完了,就可以出去了,而這段時間,童瞳快速的替着容溫包紮着腿,讓他恢復力量好等待接下來的逃亡。
“那個時候,我以爲我會死,對方只需要一個人質出去交換,而我和小七都明白,交換的人質還能活着,餘下的一個人必定會被槍殺。”容溫不知道爲什麼會說起最後一次的行動,或許壓抑了太久太久,在此刻,容溫第一次向對一個人說話。
“被關了很多天,多到已經記不清到底關押了多久,被蒙着眼睛帶出牢房的時候,第一次看見光的時候,眼睛幾乎不能睜開,即使是綁匪的聲音聽在耳中也走動聽的。”酷刑並不可怕,那只是折磨着肉體,可是那樣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牢房裡,沒有聲音,沒有關係,沒有交談,如同被剝奪了人的所有的感官意識,容溫知道這一刻容不得自己選擇,他和小七之間只有一個人能出去被當成交換的人質。
這些恐怖分子是血腥而殘忍的,他們讓童瞳和容溫之間進行決鬥,只要殺死了對方,另一個人就能活着出去,在被關押了那麼久,意識甚至都有些錯亂了,更不用說四周都是持槍的恐怖分子,可是容溫依舊沒有放棄,雖然他是頭暈目眩着,”我給小七打了暗號,在我們打鬥的時候,趁機從綁匪的手裡將槍奪過來,可是小七理智已經有些不清楚了,當她握着匕首刺向我心臟的時候,我看見了小七的眼睛,她似乎真的想殺我。”
童瞳包紮的手猛然的停下了下來,擡起頭,震驚的看着閉着眼睛斷斷續續說話的容溫,那個時候,自己雖然神志不清,可是她知道那是上校,可是她也知道不管是自己還是上校,即使奪了手槍也沒有辦法從那些泯滅了人性的恐怖分子手裡逃走,所以她要將唯一生還的機會給上校。
容溫沒有繼續說話,神色痛苦,那一刻,看見小七眼神的那一刻,容溫比被刺中了一刀還要痛苦,他愛護了那麼多年的小七,卻因爲被關押而失去了理智,容溫一方面是心疼童瞳的這些沒日沒夜關押裡承受的痛苦,另一方面卻又有些的心痛,因爲童瞳真的對他揮刀相向。
“那你恨她嗎?”童瞳沙啞着聲音開口,她不知道當初自己的決定會讓上校這樣誤會。
“不會,小七被關太久了,即使我那個時候也是神志不清了。”容溫再次的開口,語調之中並沒有絲毫的恨意,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寬容,“可是警察來了,小七最後卻被流彈射中了要害。”
童瞳低着頭包紮着容溫腿上的傷口,難怪自己最後持刀向着上校撲過去的時候,上校的眼神是那麼的複雜,童瞳原本以爲容溫是看見從門外射過來的子彈,原來上校那個時候卻以爲自己是做最後一擊要殺了他,所以那一刻,自己撲過去的時候上校竟然不曾有任何動作,他以爲自己要殺他,卻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等待死亡。
童瞳忽然感覺喉嚨堵窒的難受,說不出來的酸澀感覺從胸口蔓延到了全身,想起剛剛離開時,殺手最後一刻射過來的子彈,卻也是上校毫不猶豫的擋了下來。
特別行動組的成員都是武器,是不需要感情的,可是容溫對童瞳卻產生了感情,這麼多年的愛護,默默的關懷,所以導致在被關押了那麼久之後,他一心想要讓童瞳活着離開,卻從沒有想過,那個時候,童瞳是一個沒有武器的特工,她同樣希望容溫活着離開,所以她做的比容溫更加的決絕更加的冷酷。
那個時候,她的第一刀並不是因爲手抖刺偏了,而是爲了讓恐怖分子更加相信她和上校都已經被關押的失去了理智,爲了活下去在自相殘殺,所以從始至終,童瞳的腦海裡只有一個目的要殺掉容溫,從眼神到打鬥逼真的連容溫都被騙過了。
最後一擊的時候,童瞳原本是準備利用錯位的自殺導致自己受傷,可是營救的小組到了,和外面的恐怖分子發生了槍戰,流彈射過來是,童瞳臉上還是必殺的狠絕,可是她用羸弱的身體擋住了對容溫致命的那一顆子彈,如同今天容溫爲童瞳做的一般。
“我們出去。”童瞳又用手棒了水喂着容溫喝了幾口,然後再次的打開門,堵住門口的木料還在燃燒着,可是火勢卻小了一些,童瞳一腳踹開木料,快速的跑了過來,架起容溫,將溼透的布料給他捂住口鼻,“我們出去了。”
容溫雖然被童瞳架起來走了幾步,可是流血太多,造成他已經陷入半昏迷裡,童瞳看着沒有了求生意識的容溫,忽然湊近了他的耳邊低聲的開口,語調哽咽,“或許你說的不對,當初你的同伴小七並不是要殺你,她也許和你一樣想讓對方活下去,所以她最後不是被流彈誤傷,而是她選擇去擋住子彈,讓你能活下來,所以你不能死在這裡,你要活着走出去!”
容溫幾乎要陷入昏迷裡,濃煙不停的透過溼透的布料嗆入到口鼻,然後進入肺部,灼熱的空氣似乎要將肺葉給燒灼一般,而童瞳的話迴盪在耳邊時,容溫猛然的一驚,腦海裡浮現出當日那一幕一幕,小七那個時候並不是要殺自己,她只是在做戲給那些恐怖分子看?
震驚着,容溫在這一瞬間醍醐灌頂一般的頓悟着,自己太在乎小七,所以在看待事情上便有了主觀意識,卻從沒有想過小七是一個沒有思想的武器,她如果想要讓自己活下來,那麼她的攻擊,她的眼神必定是充滿了殺機,毫不留情。
“走吧,我們會活着出去的。”童瞳用力的握緊了容溫的手臂,回給他一個清澈的徵笑,當初自己和上校都能活下來,今天他們也可以活下來。
容溫疲軟的身體似乎又恢復了力量,對上童瞳清澈的目光,點了點頭,心結一旦解開,容溫便又是國安部特別行動組的上校,是一個絕對強大的存在。
大火肆掠着,門口太危險,在濃煙裡,容溫比童瞳更加熟悉這邊,順着二樓走廊在火光裡艱難的挪移着步伐。
“這邊窗戶撬開,跳下去!”終於,看到了一線生機,倒塌的石塊裡有一塊鋼筋禿了出來,而這邊的房間盡頭有一扇窗戶,雖然被鋼條封死了,可是如果撬開,跳下去,不但能逃生,還能避開隱藏在囚犯或者營救的獄警裡的殺手。
鋼筋被大火燒的灼熱,倒塌的水泥塊很大,呼吸越來越困難,大火烤的人頭髮都被燒焦了,屋子裡如同一個巨大的火爐。
結合着兩個人的力量,終於用鋼條將窗戶給撬開了一個彎彎的弧度,“你先跳下去!”容溫喘息着,喉嚨裡已經滿是濃煙,雙手被灼熱的鋼筋燙出了一個有一個的大水泡,而隨着剛剛用力撬着鋼條,水泡被磨掉了皮,血肉模糊的一片,而童瞳的手亦是差不多。
“不行,口子太小了,你鑽不出來。”童瞳對着窗戶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她的身體瘦弱,這樣的口子,自己還可以擠出去,可是上校的身材雖然偏瘦,可是卻是一米八幾的個子,必須還要撬開一些才行。
容溫看着堅定的童瞳,再看着四周熊熊的火光,清冽如霜的目光在夜色之下卻顯得如同的聖潔而溫柔,如同夜空的那一抹新月,“我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你快出去。”
就在童瞳還要繼續撬窗戶的時候,容溫突然一個用力將沒有防備的童瞳猛的從窗口給推了出去,夜色之下,看着半空裡的身影漂亮的一個側翻,穩穩落地,容溫恍惚之間似乎又看見了當日的小七,也是這樣的利落的身影,原來一直以來都是自己誤會了,小七那個時候是要將生還的機會讓給自己,這樣就夠了,夠了。
突然被推下,可是本能的動作之下,童瞳身體卻依舊穩穩的落在了地上,窗戶外是清新的空氣,可是擡起頭,童瞳看向二樓大火肆虐的窗口,容溫的臉沐浴在火光和月光之中,帶着她熟悉的溫柔眼神,笑容淺淡卻溫暖。
“不!”淒厲的喊着,可是火舌卻已經蔓延到了窗口吞噬了她熟悉的身影,二樓的天花板轟然一聲倒塌下來,巨大的聲音如同地震一般,灰塵和濃煙瀰漫到了眼睛裡,淚水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
這一場大火燒的異常的嚴重,誰也不知道事情怎麼這樣突然發生了,電話線路被切斷,附近因爲有了干擾器,手機信號根本打不出去,而沒有被藥迷暈的獄警只來得及疏散看守所的犯人,只以爲會有其他人報警,因爲也耽誤了至少半個多小時的時間。
消防車的水柱撲滅了餘下的火苗,原本的看守所尤其是女子看守所這邊被燒的漆黑,只餘下一些框架,看守所外的平地上,死裡逃生的囚犯們瑟瑟發抖的聚集在了一起,第一次如此真切的面對死亡,很多人開始反省自己的一生。
特警和公安都出動了,一面清點着看守所裡的犯人,一面封鎖了所有路口防止有犯人趁亂逃走,120上的醫護人員有的在就地給受傷的犯人包紮,重傷的都被擡上了救護車送去了醫院。
關曜根本沒有想到童瞳只進了看守所兩天就發生了這樣的情況,而之前這些犯人說的爆炸就讓關曜更加的揪心,如果火災不是意外,真的有爆炸發生,那麼這些人是衝着小瞳來的?
“驥炎,這裡的工作我來主持,你還是避嫌一點的好。”王市長話音剛落,對上譚驥炎陰駭冷酷的黑眸,不由的感覺到渾身一個顫抖,一股寒意籠罩了全身,原本堅定的語調不由的顯得哆嗦起來,“這也是譚司令的意思。”
沉默着,譚驥炎冷冷的看了一眼開口的王市長,黑色的身影直接的掠過王市長大步的向着看守所裡快速的走了進去,而原本阻擋的警察一看是譚驥炎,便不由自主的將手放了下來,譚副市長的女朋友可是在這裡面,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人,只怕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驥炎,你向着北面找,小御去南面,我負責西面,有任何情況手機聯絡。”關曜看了一眼譚驥炎冷峻的背影,和趕過來的譚景御對看一眼,快速的開了手電筒向着一片狼藉滿是水漬的看守所裡走了進去。
大火燒死的人並不多,可是踩踏造成的重傷加上吸入濃煙窒息而死的人更多,不過當譚景御發現了這還沒有清理的十多具屍體時,不是燒死,也不是悶死,而是被匕首刺死的屍體時,譚景御聯繫了譚驥炎和關曜。
“這兩個不是女囚,手上有長期練槍造成的繭子,身上有不少外傷,致命傷是喉嚨被利刃割斷。”關曜一面檢查着屍體一面開口,臉色嚴峻,看守所裡出現了殺手,只怕都是衝着小瞳過來的。
“這邊的幾具屍體看來是有兩個打鬥場面,小丫頭和另一個人在一起。他們應該都還活着。”譚景御此刻都不敢看譚驥炎那陰霾的臉,皺着眉頭觀察着,“因爲血跡都被水給沖走了,屍體似乎也有些移位,不過還是能判斷出這是連個打鬥的場景,而這邊被殺的幾個男人致命處不是咽喉,而是身體的各處要害,有的是心臟,有的是脾臟處,不過都是狠厲的殺招。”
“這個人臨死前開過槍。”關曜走向另一具屍體,屍體的手臂向着前方延伸着,手裡的手槍掉在不遠處,從屍體的手指僵硬的姿勢看得出,臨死的時候,食指是扣動扳機了,可是四周沒有看到童瞳的屍體也沒有看到中槍的屍體。
“頭,所有的樓層警犬都搜查過了,沒有發現童小姐。”孫盈盈從樓上快速的跑了下來,向着關曜彙報着情況,餘光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譚驥炎。黑暗裡只有手電筒的光芒,晦暗不明裡,譚驥炎的峻臉在光與影的勾勒之下顯得格外的陰沉,五官緊繃,眼神冰冷的沒有一點溫度,薄脣幾乎抿成了一條線,看得出他在極力壓制着情緒不讓自己失控。
“頭樓上發現了一具女囚的屍體,死因是眉心中彈。”熊華的聲音從三樓傳了過來,在他的腳邊正躺着一具死不瞑目的屍體,被踩踏的厲害,臉已經能夠變形了,可是眉心那一顆子彈卻讓熊華心驚,黑暗裡,又是爆炸又是大火,還能如此精準的一槍斃命,這絕對是神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