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耀心裡有些擔心顧學武生氣了。
他記得幾年前父親的態度，當時他的語氣不太好。
不過顧學武的態度讓他變得更加極端。
不管是他欠白嫣然也好，還是白嫣然欠他也好。
他都不希望最好的結果，是兩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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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希望再因爲白嫣然的事情而惹得顧學武不快：“爸，你不要生氣。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覺得，我們不能白讓人誤會是不是？”
擔了這麼個罪名，結果卻是子虛烏有，不是很冤枉嗎？
顧學武的目光終於看向了自己的兒子。
他眼裡有一閃而過的忐忑，雖然很快就消失了，但還是讓他抓了個正着。
兒子好像在怕自己。
他突然意識到這件事情。莫名的，就有些不痛快了起來。
他還記得，那天自己跟兒子說我愛你時的情景，雖然他很不情願，但是顧承耀眼裡卻是有感動的。
、
現在卻又怕自己？
他有這麼可怕嗎？
眯起了眼睛，他幾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我會讓人去調查的。”白嫣然。他倒不記得有姓白的這麼一號人物。
而且，還隱藏得這麼深。
“謝謝爸。”顧承耀重重的一點頭，似乎是鬆了口氣的樣子。在這方面，他能力有限，就不越俎代庖了。
兒子在向他道謝？
顧學武的心突然身軀顫動，心裡有些微複雜又莫名的情緒在涌動，想說什麼卻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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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白嫣然的別有用心，想到顧承耀這些日子經歷的。
他腦子裡突然有一個一閃而過的念頭。如果白嫣然再狠一點，直接殺了顧承耀——
顧學武突然無法想象那樣的情形。
這個是他的兒子。他唯一的兒子。
雖然關注不多，但是這是不能否認的。他是他的兒子，他還是很爲這個兒子驕傲的。
幸好，白嫣然不夠狠。幸好，顧承耀足夠優秀，到讓白嫣然下不了手。
顧學武的嘴脣動了動，想離開的腳步終究還是停下，伸出手拍了拍顧承耀的肩膀：“這次做得不錯。”
相比於四年前，顧承耀已經變得有擔當，而且成熟，穩重。雖然這種成熟穩重是某一方面的。
、
顧承耀怔了一下，瞬間就不知道要怎麼反應了，而他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耳根都紅了。
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紅着張臉對着顧學武。
顧學武清了清嗓子似乎想緩解一下這樣尷尬的氣氛，卻同樣是一句話也不說，轉身離開了。
既然有這個隱患，那他勢必要去調查一下，有沒有其它的隱患。
他顧學武，護自己的兒女周全，還是可以的。
留下顧承耀在那裡傻傻的站着，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父親終於誇獎他了。
在他都已經成年了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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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友芊接了顧奕凡回家進門的時候，就看到顧承耀像個傻瓜一樣，站在抄手遊廊那裡傻笑。
他似乎完全傻掉，連自己牽着顧奕凡進門都沒有發現。
陽光照在他的身上，染上一層金色。而他傻傻的站着，完全沒有了像是王子一般的風度翩翩。
眯起眼睛，姚友芊上前兩步，重重的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爸。我以後也會——”顧承耀後面半截話被迫停下，轉過臉才發現，顧學武早已經不見了。
面前站着的是姚友芊。
、
“承耀——”
姚友芊的聲音被顧承耀的動作打斷。他抱起了刀子，就在原地轉了一個大圈。
“芊芊。芊芊——”他叫着她的名字，內心很高興。
姚友芊被他搞糊塗了：“顧承耀，你放我下來。”
“我好高興，芊芊。”顧承耀親了她一口，這才把她放下，看到一邊的顧奕凡，又伸出手將他也抱了起來，轉了三個圈。
甚至將顧奕凡往半空中一扔，再接住他。在他臉上重重的親了一下：“凡凡，你今天很帥，非常帥。”
、
“你放他下來。”姚友芊被他的動作嚇到了。顧奕凡可不是他，經不起這樣的動作。
“凡凡，我的兒子，我愛你。”
顧承耀在顧奕凡的臉上重重的親了一下。
顧奕凡不適應的偏過臉想躲開，卻沒有躲過。被顧承耀親了個正着。
“你發什麼瘋？”
什麼事情，讓他這麼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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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耀不理她，只是抱着顧奕凡：“來，兒子，說一句你也愛我。”
顧奕凡不叫，只是轉過臉看着媽媽，眼裡有無聲的詢問：叔叔今天是瘋掉了，是嗎？
姚友芊也是一頭霧水。完全摸不到北。
“承耀，你先把他放下來。”
“不放。”顧承耀心情愉快。又用力的親了兒子的臉頰一記：“快叫爸爸，說你也愛我”
顧奕凡忍不住擡起手來揉了揉自己的臉頰。
內心把顧承耀當成一個瘋子。
、
伸出手探向了姚友芊，示意要她抱。
姚友芊想把兒子抱回來，可是顧承耀卻不讓。
“快叫爸爸。不叫爸爸我就不放你下來了。”
他很執着，可是顧奕凡更執着。
他不鬆手，他就不肯叫。
“叫爸爸。”今天顧承耀很執着。今天說什麼也要讓這個小子鬆口不可。
、
顧奕凡的小嘴抿得緊緊的，怎麼也不肯鬆口。
“叫爸爸。快叫啊。”
“、、、、、、”
顧奕凡還沒開口，另一個聲音響起來了。
“哈哈。我說弟弟，人家不願意，你就不要勉強了。要知道，勉強是不會有幸福的。”
進門的是顧靜婷，她一臉的春風得意。手上抱着她才幾個月大的女兒。
而唐昊哲則跟在了父親唐亦琛身邊。兩父子的臉驚人的相似。
“舅舅，舅媽。”唐昊哲禮貌的問好，目光看向了顧承耀手中的顧奕凡。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弟弟呢。
“姑姑。姑父。”顧奕凡已經見過了顧靜婷，對着她點點頭。
顧靜婷還沒有迴應，唐昊哲已經先開口了：“羞羞臉，這麼大的人還要爸爸抱。”
這個弟弟，已經見過了，在中秋那天，爸爸就帶着自己來見過了。
好嬌氣，老是要抱，說他幾句就臉紅，簡直就像是個姑娘。
他說話的時候，還不忘扮了一個鬼臉。
顧奕凡的臉一下子紅了，掙扎着要從顧承耀的懷裡跳下來。
只是顧承耀卻抱得很緊，明明都三十好幾的大人了，卻偏偏跟跟唐昊哲這個小孩子叫板：“你妒嫉啊？也是。你爸爸已經很久不抱你了吧？我就喜歡抱他，我樂意。怎麼着？”
、
這話一落，就是兩種不同的反應了。
唐昊哲小臉泛紅，他爸爸確實很久不抱他了。
說他是個男子漢了，不能像是妹妹一樣賴在父母懷裡要抱了。
顧奕凡則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顧承耀。
他畢竟才三歲多點，幼兒園很多小朋友都是父母抱來抱去的，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
“顧承耀，你丟臉不丟臉啊？欺負我兒子你很得意是吧？”
顧靜婷抓狂。眼裡是明顯的鄙視。
、
“我可沒空欺負他。”是唐昊哲先欺負自己的兒子的：“明明是他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
唐昊哲的臉更紅了。
他本來就早熟，雖然才四歲多點，可是自認已經是小大人了。
懂的事情也不少了。現在被盵舅舅這樣奚落，臉一下子就下不來了：“我纔沒有。我纔不稀罕抱呢。我是大人了，我不要人抱。”
“嘖嘖，會說這個話，就是一個小孩子。”顧承耀就是故意的，抱着顧奕凡，大刺刺的給外甥找不痛快。
唐昊哲在外面怎麼鬧，他管不着。
、
不過給他兒子找不痛快，就不要怪自己讓他不痛快。
“你纔是小孩子，你全家都是小孩子。”畢竟只有四歲，懂得再多，知道得再多也才只是一個孩子。
“哈哈，我全家不還有一個你嘛？你媽媽可是我姐，那你媽也是小孩子了？說這麼幼稚的話，還說自己是大人。真丟臉。”
唐昊哲是連脖子都紅了，尷尬得不成樣子，他臉上下不來。
想反駁幾句卻一下子又找不到話說，只好恨恨的掙開了唐亦琛的手。
“我討厭你，我討厭你這個舅舅。我再也不要理你了。”猛的竄了進門，也不理這些人了。
、
“承耀。”姚友芊這下可真長姿勢了。顧承耀羞不羞啊？這麼大個人，跟個小孩子吵架，還吵得津津有味的？
“顧承耀，你太過分了。”顧承耀將女兒往唐昊哲手上一放：“回頭再收拾你。”
也不多停留，以最快的速度追兒子去了。
唐亦琛從頭到尾都不說話，像是在欣賞兒子跟顧承耀的爭執。
直到人都走光了，這才上前兩步，單手抱着女兒，另一隻手拍了拍顧承耀的肩膀。
“承耀，謝謝你。”
唐昊哲這兩年仗着堂裡的人寵他，折騰起來是翻天覆地。
、
加上還有一個會跟他一起發瘋的軒轅龍一，帶着自己家兩個小鬼天天折騰。
他說一句，唐昊哲能頂十句。
他可是很久沒看到，唐昊哲被人削得下不來臺了。
顧承耀把唐亦琛說的當講反話，臉上有些尷尬：“姐夫。你可別酸我了。”
“不是。我真的謝謝你。”那臭小子在美國呆太久，心都玩野了，沒一個製得住他的。
“繼續保持哈。”唐亦琛又揉了揉顧奕凡的頭頂，這才抱着女兒找老婆去了。
、
抄手遊廊裡，現在只剩下了顧承耀一家三口。
顧奕凡的臉有些紅，他掙扎了兩下，示意顧承耀把自己放下來：“我也不要抱。”
“沒關係，我喜歡抱你。”顧承耀今天還就是想跟兒子好好親近一下。
顧奕凡尷尬了，求救似的看向姚友芊。
這個叔叔今天好奇怪。
而且他是真的覺得不好意思。因爲那個唐昊哲的話。
、
“我告訴你，你不要理那個臭小子。”顧承耀跟兒子解釋。他兒子，怎麼能跟唐昊哲那個小惡魔比：“他天天調皮搗蛋，他爸爸媽媽都不喜歡他了，所以纔不抱他的。凡凡最乖，最聽話，我喜歡你，才抱你的。”
顧承耀說這個話，也不怕閃了舌頭，也不知道是誰看到兒子粘姚友芊就受不了。
總想着把兒子送走。
姚友芊實在是有想翻白眼的衝動。不過忍住了。
伸出手將兒子抱到自己手中，一臉無奈地看顧承耀：“你能不要孩子面前胡說八道麼？”
、
“我哪有胡說八道？我是說真的。”顧承耀揉了揉兒子的發頂。越看越覺得還是自己兒子可愛。
至少比唐昊哲可愛。
“走。兒子，今天爸爸帶你出去玩兒。”
“去哪啊？”
“天安廣場那邊開了一個兒童主題餐廳。走，昨天聽小馬說不錯，走，我們帶兒子去那裡玩玩。”
、
“不好吧？大家都在家裡吃飯，就我們跑出去？”唐亦琛他們來了，大家都在大宅這邊吃飯。
他們這樣，會不會讓長輩不高興？
“切。就是他們都來了，我們走了纔沒關係。走吧。”顧承耀纔不管。
就唐昊哲那個小惡魔？最多能安靜三分鐘，回頭又要過來鬧了。他可不能讓他把自己兒子帶壞了。
姚友芊敵不過顧承耀，被他拉着出門了。
而好不容易被顧靜婷勸得安靜下來的唐昊哲，心心念念想着找顧奕凡報仇的，結果，吃晚餐的時候，才發現，他竟然不在——
唐昊哲小朋友頓時就鬱悶了。鬱悶了。
………………
唐昊哲是不要上幼兒園的。他說幼兒園裡的人，都好幼稚。
講的內容，他早就會了，根本不需要去上幼兒園。
他身體很好，每天早上起來，要跟他爸爸一起練拳。
本來他是不住在大宅這裡。因爲不管是顧靜婷不是唐亦琛，在北都都有房子。
、
不過他昨天等到很晚都沒有見到顧奕凡，心情很不美麗。
所以一早練完拳，又去找顧奕凡，卻被告之，顧奕凡竟然已經去上幼兒園了？
“那種一羣小朋友在是需像是白癡一樣唱歌拍手的地方，有什麼好玩的？”
唐昊哲不理解，妹妹太小，跟他玩不到一塊。
雖然顧奕凡看起來弱爆了。不過好歹是個男孩子啊。
是男孩子的話，他自然是要跟他一起玩的。
、
所以破天荒的，唐昊哲竟然拜託他媽媽，送他去顧奕凡上學的那個幼兒園。
於是在唐昊哲小朋友來了的第三天，他終於進到了顧奕凡小朋友所在的幼兒園。
更無語的是，他明明四歲多了，應該上中班了。
他偏不，跑去了顧奕凡所在的小班。
就這樣，兩個孩子成爲了同學。
姚友芊知道這件事情以後，特別無語。
…………………
是夜。
顧承耀看着筆記本上屏幕，擡頭就看到進門的姚友芊眉心蹙在一起，看起像是有心思一樣。
顧承耀第一時間站了起來，拉過她的手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累了？”哄小孩子也蠻累的。更何況回了北都之後，顧奕凡活潑了很多。
姚友芊嘴角抽了抽，想到兒子跟她說的話：“承耀，那個，姐姐跟姐夫，什麼時候回國？”
“不知道，怎麼了？”
、
“不是。”姚友芊也不知道怎麼說。
昨天唐亦琛跟顧靜婷擰不過唐昊哲，把他送到了跟顧奕凡同一所幼兒園。
結果才一天的時間，唐昊哲就成了班上的霸王。
今天就更狠，連隔壁班的小朋友都讓他收服了。
唐昊哲跟顧奕凡說：“你看，我收了這麼多小弟，以後我就會罩着你。所以你要叫我老大。聽到沒有？”
“可是媽媽說讓我叫你哥哥。”顧奕凡是一個聽話的好孩子。
、
“叫哥哥多俗氣，要叫老大。”唐昊哲四歲多，身體也比顧奕凡好，個子比他高出半個頭。他很豪氣的拍了拍顧奕凡的肩膀：“說了叫老大就叫老大。你等着，以後這幼兒園裡這些人，全部都要聽我的。你要是不叫我老大，我就讓他們揍你。”
顧奕凡被他拍得肩膀有點痛。
他本來身體就不好，要是被這些人揍一下，那他肯定會受傷的。
媽媽說，他不能受傷，不然很危險。
“那，那要是回家也叫你老大，媽媽罵我怎麼辦？”
、
“你怎麼這麼笨啊？”唐昊哲用一種看白癡的眼光看他：“當然是在學校裡叫老大，在家裡就叫哥哥啊？你這麼笨，小心我不要你當我的小弟。”
我還不想當呢。顧奕凡是真不想當。
他不明白老大跟哥哥有什麼區別。
不過，看着唐昊哲一來班上，就招募到了不少的簇擁者，都這樣叫，他只好從善如流的跟着叫老大。
今天下午玩遊戲的時候，他忘記了，脫口而出叫唐昊哲哥哥。
、
然後被唐昊哲新收的一個“小弟”給敲了一記爆慄：“說了要叫老大的，你叫什麼哥哥啊？”
結果到了吃點心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點心在老師沒有注意的時候被搶走了。
唐昊哲將他的點心三兩口吃光大半，在只剩下一口的時候扔回他面前。
顧奕凡去找老師告狀，結果唐昊哲跟他的“小弟”一致認定，是顧奕凡吃光了，故意說他吃的。
老師雖然重新給了顧奕凡點心，卻讓他去罰站，因爲他不誠實——
顧奕凡小朋友于是鬱悶了。
、
這種鬱悶的心情是回了北都之後第一次。所以晚上就毫無保留的跟媽媽說了。
姚友芊也鬱悶了。
這都什麼孩子啊？
顧承耀的額頭浮起三根黑線，他昨天就知道了姐姐把那個臭小鬼扔在幼兒園的事情，沒想到還有今天這一手。
“太過分了。”他騰的站了起來：“我去揍那個臭小子一頓。”
、
“喂，你夠了。”姚友芊拉住了他：“多大的事啊？你一個長輩跟一個孩子計較，你丟不丟臉啊？”
“怎麼能叫計較呢。他欺負我兒子。”
“明天好好跟姐姐說。”姚友芊強行把她拉過來，讓他坐下：“明天我跟姐姐說一下吧。今天這麼晚了，昊哲也睡了。”
她明明看着唐亦琛，挺沉穩一個人。
顧靜婷也蠻直爽的個姓，怎麼生個孩子這麼多心眼啊？
、
“凡凡睡了？”
“嗯。”超級委屈，心情不好了一個晚上呢。姚友芊還真心疼孩子。
跟唐昊哲相比，顧奕凡一直被她保護得比較好。這些彎彎繞繞，她可是從來沒有教過孩子。
雖然上了幾天學，有些個小心思，但是這些心思跟唐昊哲比起來，就差很多了。
顧承耀恨得牙癢癢。這該死的唐昊哲。
“我告訴你，那小子可壞了。”顧承耀想到唐昊哲做的壞事，簡直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明天讓姐把他帶回美國去，不帶的話我就給凡凡轉學。真是的，欺負我兒子。我跟他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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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友芊看着他義憤填膺的樣子，突然就有些想笑。
原來鬱悶的心情，一下子消散無蹤了。
…………………
二更，六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