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兮呢,在袁磊這通電話纔打過去不到十分鐘,就已經敲響了病房的門。
速度真的是很快,快得讓人誤以爲她有預先知道的能力。
其實呢,她已經在這個醫院的周圍停留徘徊了兩天,這兩天中她內心的煎熬並不比在病房內的任何一個人少。
她總是告訴自己,聽到他甦醒後馬上就離開,等一下,再等一下。
當袁磊的電話打進來,她的心有那麼一瞬間的怒放,等不及袁磊說話,便已經脫口而出,“醒啦?”
“沒醒。”
“哦,沒醒,沒醒。”木然地重複着袁磊的話,聲音空曠淒涼。
“需要你的幫助。”袁磊聲音低沉,透着些無力感。
“幫助?”她能幫助他什麼呢?她不解。可爲什麼心裡卻有水花正在冒泡,一個個宛若煮開的水,爭相着在胸腔內冒出來,又快速的破裂。
自作多情的次數多了,本兮已經懂得如何更好的隱藏自己的情緒,她淡漠着聲音問道,“是需要我準備些什麼嗎?”
“不用,人來了就可以。”
人來了就可以。
人來了就可以。
幾個字就像是緊箍咒一樣,再次一點點的箍緊了本兮的心,收緊了她的思緒,散失了思考的能力。
她感覺此時的自己就像是一個被人牽着線的木偶,木然地打開車門,木然地下了車,卻用着最迅捷了速度跑上了錦瑟住的房間,她甚至忘記了關上車門。
本兮推門入內的第一句話就是,“我能做些什麼?”甚至已經做好了用自己的心去換錦瑟的心的準備。
完全沒有發現此時的自己有多麼的失態,她甚至忘記了僞裝,就這樣把最真實的自己呈現到了這些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兄弟面前。
袁磊愣住了,是因爲他完全沒想到,本兮還有這樣的一面。
盛淮南呢,只是雙手環胸,一雙隱藏在鏡片後面洞察一切的精銳的眸就這樣好不遮掩地落在她的身上,久久沒有開口。
本兮捋了捋自己跑亂的髮絲,逃避地將臉別向了錦瑟。
俊逸的臉上除了比往常多了一絲蒼白,竟然
完全看不出憔悴,讓人誤以爲他只是累了,想要休息,甚至嘴角上勾着一抹淺淡的笑。
也許那笑在正常人的眼中都不能稱之爲笑,只因爲錦瑟素來沉冷,平日裡他的薄脣總是微抿,嘴角繃直,給人一種疏冷淡漠的感覺。
也沒有氧氣罩,只是掛着最簡單的點滴。
本兮不懂,爲什麼這麼嚴重的病情,卻只是這麼簡單的處理,她眼底旋起了一抹冷冽的戾氣,擡眸射向盛淮南。
“他自己不肯醒過來。”盛淮南解答了她的疑惑,“只怕現在也只有一個人的聲音才能把他飄忽不定的靈魂給拉回來了。”
“凌喬?”本兮幽幽地吐出一個人的名字。
“是的。”盛淮南簡單的回答了一聲後,帶着袁磊離開了。
房門關閉,本兮一步步地走近錦瑟,在他的身邊坐下,伸手撫摸着他的面頰,用手指描繪着他凌厲,此刻卻異常溫和的五官。
一股冷冽的風在本兮的心底裡旋起,她從未感覺自己像此刻般這樣悲嗆,唯一一個可以如此近距離親近他的機會,卻是因爲自己擁有着模仿別的女人的聲音的技能。
再來說說凌喬。
自從那天被兩個保鏢護送回了錦繡閬苑的別墅內以後,在外人的眼中,她似乎變得異常乖巧了起來,臉上也沒有了往常豐富的表情。
她把自己關在了臥室的房間內,一天裡連一句話都沒有。
凌喬一個人在臥室裡都幹些什麼呢?她沒有自艾獨坐,也沒有再做一些無關痛癢的抗爭。
那麼她都在做什麼呢?夏日的白天總是這麼漫長,不做些什麼只怕是要悶出病來了。可凌喬一點都不覺得悶,反而是感覺這樣安靜的時光其實也是挺有趣的。
她在欣賞,欣賞錦瑟的臥房,與其說是欣賞,倒不如說是想要從中瞭解錦瑟這個人。
不是有人說,想要真正的瞭解一個人,得要先從他的臥室開始瞭解嗎?
凌喬對了解錦瑟這個人沒有興趣,卻對能夠如何地更精準地扼住他的七寸有着莫名的渴求。
可是錦瑟這個人太過謹慎了,就連這個他最經常要待的地方,竟然簡單得不能再
簡單了,白色的歐式立柱大牀,白色的牀單被罩,白色的羊毛地毯,白色的歐式皇家傢俱,彷彿一推開門就能一眼望穿,盡收眼底。
只是牆上掛着的一幅水墨畫,凌喬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走近了看去,倒也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一個身穿黑色襯衫的少年,單手輕攬着一個扎着兩根辮子的女孩兒,站在海灘邊,望着遠處徐徐落下的夕陽,陽光仿若灑下了一層金粉,染黃了海面,爲這幅畫增添了幾分朦朧的色彩。
心有牽動,凌喬情不自禁地伸手撫摸。
此時,有傭人端着飯菜進來,見凌喬伸手摸畫,忙出聲制止,“少爺,對這幅畫寶貝的很,從不讓人隨便動。即使是上面落了灰塵,少爺都是自己拿布擦拭的。”
“哦?聽着倒像是個很有故事的人。”凌喬從畫前離開,隨着傭人的腳步往裡走,主動幫着傭人把餐盤一個個往桌子上放。
傭人一愣,從未見凌喬如此隨和過,隨即話匣子也跟着打開了,眼神裡充滿着對錦瑟的崇拜跟仰慕,就連聲音都帶着細細軟軟的上揚,“那可不,我們少爺可不止是個有故事的人,而且他還很神秘呢。他就像是一個謎一樣,吸引着我們這裡所有的女人。”
“是嗎。”凌喬看似不經意的應和着。
“當然啦,像我們少爺這麼完美的男人,這個世界上恐怕很難再找出第二個了。”傭人臉上的自豪感,就像是溢出來的水一般,攔也攔不住。
“說得我都對他有些好奇了。”凌喬繼續漫不經心的引誘着。
“就拿……”傭人才轉身指着剛纔的那幅畫,想對凌喬說些什麼的時候,眼角卻瞄到了站在門口處宛若幽靈的管家。她手一抖,忙低着頭轉身從臥房內退了出去。
凌喬淡掃了一眼管家,兀自坐下來,完全把管家當成了空氣。
管家倒也不介意,徑自走進去,恭謹地行了個禮,表情依然淡漠如冰,“淩小姐,如果您對吃的住的有什麼不滿意的,可以直接跟我講,我會盡自己最大的所能滿足你,如果您是對少爺的事情有疑惑的話,這些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只怕是無法滿足,等少爺回來了,您可以親自當面問他本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