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瑾忍着痛，鑽進了車。
自從父親過世後，她就對醫院極其反感，能不去則不去，可這一回受傷實在太嚴重，不得不來。
醫生給喬瑾消炎止痛，又抹了藥，一邊包紮一邊感嘆，“這是誰打，下手可真狠，都快趕上皮開肉綻了。”
喬瑾一直咬牙忍痛，聞言眸光冷了冷。
待到包紮好，喬瑾走出診治室，肖琦上前道，“喬小姐，凌先生也在醫院，讓您過去一趟。”
喬瑾蹙眉，隨着肖琦來到一間病房門外，纔剛到就聽到裡面傳來女人嬌無助哽咽的聲音。
“凌，我的腿不會廢吧？”
“不會，等醫生結果。”
“我覺得好痛，動都動不了了，好害怕。”
“放心，沒事。”
肖琦看了喬瑾一眼，見她面色淡淡，沒什麼表情，這才敲門，恭敬道，“凌先生，喬小姐到了。”
“讓她進來。”低沉的男聲傳來。
肖琦望向她，“喬小姐，您進去吧。”
喬瑾推門而入，擡眼便看到阮菱婉躺在病牀上，左腿固定着，明明是毫無美感的姿勢，可配上她那嬌弱蒼白的面容，蓄着淚水的盈盈大眼，竟覺得這般嬌弱可憐的小模樣，分外讓人憐惜。
再看坐在牀邊的男人，雖然還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卻是難得的溫柔，溫聲細語的寬慰佳人。
喬瑾心下冷哼，並沒有走上前，漠漠地望着一直背對着自己的男人，開口道，“凌先生讓我過來，有什麼事？”
凌子彥終於側頭，徐徐望向她，鳳眸之中毫無情緒，卻是出口質問，“是你讓婉婉摔下馬的？”
果然！
果然是這一套戲碼！
縱使她心中早有準備，可被他這麼冷聲質問，在憤怒之餘卻是無盡委屈。
喬瑾冷笑，無所謂地道，“是又怎麼？不是又怎樣？我說不是，你信麼？”
凌子彥眸光一冷，“是，就向她道歉！”
喬瑾望向阮菱婉可憐兮兮的小臉和滿是得意得眼睛，斬釘截鐵地吐出一個字，“不！”
末了，一
字一句道，“不說不是我的做的，就算是我做的，那也是她活該，我只是後悔當時沒狠狠地抽她兩鞭！”
“喬瑾！”
看着她脣角綻放出冰冷而狠絕的笑，凌子彥皺眉冷喝。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他這樣喊她，頓時讓她笑了，“怎麼？凌先生打算幫她出氣？”
她的冷嘲熱諷讓他臉色一下陰鬱起來，冷氣嗖嗖地卷席了整個病房。
阮菱婉適時開口，強忍着委屈，“凌，算了吧，腿沒斷就好……你別生氣，這事也不能全怪喬總……我自己也有錯的……”
這個賤人的演技真是太好，好到讓她忍不住上去抽她！
她覺得自己定力果然是差的，這一想果然就這麼幹了。
當所有的憤怒和委屈化成了衝動，喬瑾再也忍不住，大步上前朝着那張楚楚可憐的臉扇去，可還沒打上去，她的手已經被人抓住。
凌子彥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勾脣冷笑，“真是能耐，還會打人了。”
看着那陰冷的眼眸和冰冷的俊顏，她竟絲毫不覺得怕。喬瑾擡起下巴，眉心一動，居然笑了起來，“打人誰不會？本來想着把這位輕度傷殘的阮小姐打成重度傷殘，可惜了，有凌先生護着，我連碰都碰不了。”
阮菱婉立時驚呼，“你、你怎麼可以這麼狠毒？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喬瑾冷冷的目光射向她，露出狠毒的笑，“沒辦法，我天生體質，看到賤人就想抽！”
阮菱婉臉色微變，眼底閃露兇狠。
凌子彥一臉陰霾，冷冷地盯着眼前的女人，將她的冷漠與狠毒鎖在眼底，原本嘴角彎起的弧度漸漸散去，目露兇光。
他忽然有了動作，一下將她拽了起來。
喬瑾手臂本就痛楚，經他這一拽，痛得她差點尖叫出聲。
他怒喝，“就你方纔的言行舉止，道歉！”
她昂高了頭，“休想！”
“道歉！不要讓我再說一遍！”
“休想！”
“真是能耐啊，都會給我撂臉子了！”凌子彥冷冷一笑，緊盯着她質問，“你想試一試惹惱我的後果是不是？
”
喬瑾頓時噤了聲，只是紅着雙眼望着他。
這個男人，她法律意義上的丈夫，居然讓她向那個虛僞的女人道歉！
她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選擇這條路真的對嗎？
那一紙協議，雖然挽回了喬氏，卻葬送了她的婚姻和自由。她一直隱忍，事事由着他折騰，可是這一刻，她開始懷疑了，這樣的逆來順受，她到底還能忍多久？
沉默半響，喬瑾終是收起氣焰，卻還是無力地堅持，“不是我做的，我不會道歉。”
凌子彥瞧着她蒼白的臉色，眼底閃過一絲疑慮，他突然就湊前一看，眸光驟然一緊。
方纔沒有注意，如今一瞧，她露出的那段手臂，不知爲何包紮了紗布，透着星星點點的血紅。
喬瑾見他再次抓住自己，以爲他又要逼自己道歉，急急甩開他的手，“我說了，不是我做的，我拒絕道歉！”
她說完，像是怕他咄咄相逼，急忙轉身就走。
凌子彥並沒有去追，只是皺眉站在原地。
……
喬瑾落荒而逃，肖琦跟上她，“喬小姐，您要去哪裡？”
她頭也不回地說，“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請別跟着我。”
肖琦不再說話，卻還是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喬瑾惱怒回頭，“肖秘書，難道我連這麼點自由都沒有麼？”
肖琦面露歉意，“抱歉。”
喬瑾嘆了口氣，她知道不能怪她，她也是奉命行事，並沒有錯。她不該衝她發火。
她不再理會身後的人，獨自走在醫院擁擠的走廊上，心裡空蕩蕩的。或許是消毒水的味道太濃，刺得她的鼻子痠痛痠痛。
從醫院出來，喬瑾獨自一人走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肖琦開着車，緩緩地跟在後面，亦步亦趨。
走了將近半個多小時，她慢慢地平靜下來，在廣場裡尋了個石階坐了下來，就這麼毫無焦距地望着遠方，發呆。
她突然有些後悔，剛纔在醫院不該這麼衝動，凌子彥讓她道歉，她道歉就是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這麼一點驕傲與自尊絲毫都忙不到公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