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羅奧盛怒之下,招招不留餘力,但往往眼看着就沾到對方的衣角,卻總是被間不容髮的閃躲開去,每次出手都是無功而返,氣的哇哇怪叫。要知道這種真正的較量跟武俠書上寫的完全不同,什麼出手就是幾百招的,內力綿綿不絕,甚至有內家高手能夠大戰三天三夜,絕對是扯淡。因爲這種性命相搏每次出手都要耗費大量的力氣,比如真正的職業拳擊比賽,只有六到十二回合,每回合只有短短的三分鐘,即便如此也很少有打滿回合的,通常到了四五個回合,體力便明顯下降,能打出一拳都顯得十分吃力了。尤其像柏拉羅奧全力出手,幾分鐘不到,腦門上便見了汗,出手的速度也明顯慢了下來。
李衛東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冷冷一笑,心說哥們撐不住了吧?接下來,該是我的表演時間了!
房間外面,泥鰍跟阿坤正悠然抽着煙。阿坤說:“老大,你覺得這小子的鐵布衫,能不能擋得住巴西人的拳頭?”
泥鰍側耳聽了聽,房間裡傳出半獸人的陣陣怪叫,冷笑着說:“你還真以爲鐵布衫就刀槍不入了啊?要是真有用,咱老祖宗早就去練了,還至於讓八國聯軍小日本殺的屁滾尿流?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子年輕輕的功夫倒不弱,就這麼掛了是有點可惜。”
阿坤仍然惦記着那天曾在李衛東手下吃過虧,幸災樂禍的說:“他活該。你看他那鳥樣,活脫的就是一要飯的,老大有心關照他他還不領情,傻蛋一個!”
“說的也是,傻頭傻腦的,就算不去送死也不會有什麼大出息了。”泥鰍看了下表,說:“成了,十分鐘,去看看那小子是不是還喘氣。我估計是沒活頭了,這個巴西人是九哥特意關照下來的,據說外號鬼手狂人,從來不留活口。對了,以後你們機靈點,別像上次那個,還活着呢就給扔出去了,捅兩刀能累死啊?”
阿坤連連點頭稱是,小跑着過去打開了鐵門。可是剛往房間裡邁了一步,就像見了鬼似的媽呀一聲,接着就很是乾脆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泥鰍看到阿坤的奇怪舉動,不禁罵了一句:“想啥呢不幹活,腦子進水了?”自己也忍不住好奇,心說這個巴西鬼子據說不是一般的兇殘變態,難道是光打死了還不過癮,把胳膊腿兒的都給大卸八塊了不成?又沒什麼深仇大恨的,不至於吧!
走到門口剛看了一眼,猛然就是一激靈,“媽呀”兩個字都衝到了嘴邊差點叫出聲來。出現在他眼前的並不是那個瘦瘦弱弱的沙包,而是巴西拳手,眼睛瞪的大大的,而讓泥鰍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升騰而起、直竄天靈的,是這張面對自己的臉孔下面,居然是巴西拳手的後背!
整個腦袋竟被生生扭轉了一百八十度,這是怎樣駭人的一幕,如非親眼所見根本想象不到!據說曾經有個人,天生脖頸關節異常,頭部可以扭轉一百八十度,有一天他的一個朋友從後面跟他打招呼,拍了下肩膀,這個人就很隨意的把頭扭了過去,結果他朋友當場被嚇死了。這個故事泥鰍也曾經聽過,當時只當是一個笑料,卻從來都沒想過這樣恐怖的一幕竟然有天會真真切切的在自己眼前上演!
莫非這個巴西人也發育異常?泥鰍連忙舉手示意說了聲“嗨”,突然注意到這個巴西佬不單眼睛睜的大,嘴巴也是張的大大的,一臉的錯愕,表情古怪之極。泥鰍戰戰兢兢的伸出手輕輕碰了一下,就看這個半獸人一樣魁梧的身軀,轟然倒下!
出現在巴西佬背後的,是那個矮小瘦弱的沙包,正彎着腰不住喘息,那頂破爛不堪的斗笠下面,是灰白的臉孔,嘴角還泌出了一絲血跡。但是毫無疑問,這個原本應該是用來作爲獵物的沙包,居然幹掉了正角兒——那個據說是殺人無數、號稱鬼手狂人的職業拳手!
泥鰍和阿坤面面相覷,不知所措。這次卻是阿坤先緩過神兒來,顫聲說:“老、老大,你說這個巴西佬,他是……他是九哥交待下來的……”。
泥鰍啊的一聲慘叫,從腰間抽出把手槍。還沒等他把槍舉起來,李衛東微微擡頭看了他一眼,那冷厲的目光宛如刀鋒,刺的泥鰍心頭一寒,手臂也跟着一抖,手槍咣噹掉到了地上。
泥鰍下意識的伸手想去撿槍,可是剛伸出去一半便生生頓住。這個房間並不大,從李衛東到泥鰍,直線距離不超過四米,而一個能在十分鐘之內將專打黑拳的職業拳手輕鬆放倒的人,泥鰍絕對相信沒等自己摸到槍,他的手怕是已經捏上了自己的脖子!
聽到老大的叫聲,七八個馬仔亂糟糟的跑了過來,有的便直接架上了槍。李衛東直起腰,淡淡的說:“不關我的事。他想殺我,我是逼不得已。”
身邊有了兄弟,泥鰍膽子明顯就壯了不少,撿起手槍對着李衛東,喝令他舉起手。李衛東壓根兒也沒想跑,聽話的照做,一堆馬仔馬上涌了上來,七手八腳將他捆住,生怕他反抗,將他腰帶還給抽了出來。
泥鰍這才稍稍鬆了口氣,擦了把冷汗。那個倒黴的巴西拳手還沒有完全死透,手腳還在輕微的抽搐。阿坤心存僥倖的去探他鼻息和心跳,泥鰍忍不住罵道:“我把你腦袋擰成那樣,你看看還能活不!”
阿坤哭喪着臉說:“可是……這事九哥要是追究起來,咱們咋辦啊?”
“催催催,你催個鳥!”泥鰍氣急敗壞的抽了他一巴掌,在地下來來回回的轉了兩圈,說:“你們兩個,把這間屋子給我看好,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進;阿坤,把這小子給我弄到保安室去。他這事邪門,我要調監控錄像!”
阿坤連忙答應一聲,上來拽李衛東。可是這一次對他就明顯多了些忌憚,說是拽,不如說攙扶更貼切,生怕這活祖宗一個不高興,發起飆來就倒大黴了。倒是有另一個馬仔不知深淺,擡手想把李衛東的草帽掀掉,李衛東躲都沒躲,閃電般伸出腳照着他腳背踩了下去,那廝疼的哇呀一聲怪叫,蹲在那捧着腳嘶嘶的倒抽涼氣。
雖說李衛東手上幫着棕繩,但是對於一個能在十分鐘之內擺平鬼手狂人的主兒,還是讓人心生怯意。來到保安室,泥鰍馬上調出了監控錄像,因爲這種攝像頭拍攝的畫面質量都很一般,幀數較低,而李衛東兩人的出手速度有極快,所以即使是用慢放看起來也仍然模糊,很難分得清路數。
整場打鬥都是那個巴西佬在瘋狂的進攻,狂風暴雨般壓的身材瘦小的李衛東幾乎喘不過氣。只在最後一秒鐘,兩條人影一合即分,然後李衛東便彎腰大口大口的喘息,而那個巴西佬腦袋被擰到了背後站住不動了,身體卻仍然擺着進攻的姿勢,似乎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竟然會稀裡糊塗的做了鬼。而泥鰍這一票人更是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麼好。
點了根菸狠抽了幾口,泥鰍坐到李衛東面前,盯着他一字一頓的說:“人真的是你殺的?”
對這種白癡的問題,李衛東只是淡淡一笑,拒絕回答。泥鰍忍不住咬牙切齒的罵了句:“狗日的王八蛋,老子叫你來是讓你來當沙包的,沙包,就是捱揍的你懂不懂?你不想幹直說啊,居然把正角兒都給殺了!我看你不是來當沙包的,擺明了是故意玩老子呢是吧?”
李衛東平靜的說:“賺錢也要有命花才行,這話還是你告訴我的。這個老外下的全是重手你也看到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還手也是迫不得已。我想就算是換上泥鰍哥你,也不可能眼看着別人要殺你,卻無動於衷坐以待斃吧?”
“娘希匹,你是不坐以待斃了,這下老子就快被你玩死了知不知道!”泥鰍鬱悶的要死,兩口將煙抽到底,然後將菸蒂狠狠一扔,說:“阿坤,你帶幾個人今天什麼都不要做,就把這小子給我看住了,回頭九哥要人興許能頂一頂。沒事的話就算咱們福大命大,要是真怪罪下來,咱這一票人誰也別想跑,全玩完!”
反覆又叮囑了幾遍,轉頭想走出保安室。李衛東卻忽然叫住他,說:“泥鰍哥,我有幾句話,你想聽不想聽?”
泥鰍這時都恨不得一口把他咬死算了,越是看他不慌不忙的樣子就越發的來氣,咬着牙說:“好,讓你說,你最好別消遣老子。真把我惹毛了,我就算死也要拖着你墊背!”
李衛東微微一笑,說:“你們剛纔說的那個九哥,是你老大對不對?你擔心他會怪罪你,我想是因爲這個老外被我弄死了,會耽誤比賽,是這樣嗎?”
泥鰍沒好氣的說:“羅嗦!這是個人就能想到,還用你說?”
李衛東說:“既然這樣反倒簡單了。我打死了他,回頭比賽的時候我替他出場,不就完了?”
泥鰍當即就是一怔。其實這事本來很容易就能想到的,只是一個沙包打死了職業拳手,實在太讓人震驚,況且這個巴西佬又是老大親自交待下來的,所以泥鰍一心只想着怎麼跟老大交差,壓根兒就沒望這方面想。旁邊的阿坤一拍大腿,說:“對啊老大,這小子連那個鬼手狂人都能幹掉,你跟九哥說,直接讓他去打比賽啊,不是更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