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俏王妃
接連打了一年半有餘的戰事,突然毫無預兆的暫停了下來,頓時,引發各種各樣的言論與臆測,將原本就不平靜的人心,吵得越發的令人難以猜測。
暫時的平靜,並不是真正的平靜,預示着更加兇猛的風暴即將來臨。
而正是這個人心不穩,各種猜測云云的時候,便是傳出謠言最佳的時候。
這個時候,那些別有用心的人,非常明確的將矛頭指向了夜國。
至謠言傳出之日開始,夜國便已被推上風口浪尖,欲脫身而不得。
御書房
今日的御書房瀰漫着低氣壓,氣氛異常沉重且透着絲絲詭異,被召見的軍機大臣一個個都拉聳着腦袋,一雙雙精明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腳尖,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再次觸怒龍顏,自己會吃不着兜着走。
剛開始,他們聽了那些話也就是當笑話聽了聽,覺得甚是有趣,卻也沒真的放進心裡。
聽過也就算了,直接拋於了腦後。
再來,那些話傳得越來越兇,越來越烈,幾乎傳遍了整個大街小巷,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不得不引起他們的重視,以至於放進心裡了。
說來這事兒也不怪他們,任誰聽了那些話,再往深的聯想一番,都會跟他們做出一樣的事情。
倘若那當真只是謠傳,也不能說得有鼻子有眼啊,怎會句句都有出處,甚至還流傳出了證據。
自前朝覆滅,夜,蕭,蒼,南四國建國以來,時至今日沒有哪個國家的皇帝敢說自己沒有一統飄渺大陸的野心。
雖然隨着時間的流逝,那份埋藏在心底的野心有所減輕,但並沒有真正的消失。
一旦時機到來,又有哪個帝王不想一統四國,成爲真真正正的天下之主。
怪不得,所有人都那麼的看重她,想要得到她。
這一切,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彷彿冥冥之中自有天數,沒有誰能逃脫自己命運的安排。
“來人。”
“奴才在。”
夜皇黑着一張明顯憔悴的臉,銳利的黑眸裡閃掠着危險的幽光,屬於帝王的威嚴展露無遺,無形的氣場令人不敢直視於他。
他就知道李天承主動休戰沒有那麼簡單,風平浪靜後的一個月後,擺在他面前的卻已是驚濤駭浪。
此事,他若無法說清楚,後果就不會是嘴巴上說說那麼簡單了。
“去傳太子進宮。”掃過御案上一份接着一份,內容不盡相同的奏摺,夜皇一再告訴自己別動怒,深呼吸再深呼吸,千萬不能失去冷靜的判斷,“等等。”
貼身伺候夜皇的總管太監也失了往日的清悠,提心吊膽的伺候着,就怕自己哪裡沒做好,也一同掃到皇上的颱風尾。
他一個小小的太監,着實沒辦法跟其他的人相提並論,哪怕他是皇帝身邊的老人,生與死也不過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朕另外派人去傳太子進宮,你親自去一趟戰王府,務必讓戰王進宮,朕要見他。”
瞧瞧他這個皇帝在自己兒子面前多沒地位,多沒份量,想見自己的兒子還得挖空心思,結果他想見的人還不一定會買他的賬。
幾個兒子裡面就數夜絕塵最不聽他的話,什麼時候都由着自個兒的性子,全然不理會他,可他偏偏最是喜歡這個兒子。
算來,他也是自己找虐不是。
雖然夜絕塵回到夜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但他這個做父皇的也只見過他一面。
如果可能,夜皇會希望夜絕塵仍舊留在血月城,至少他不會像現在這樣。
還有九兒丫頭,也不知……
“奴才遵旨。”想到那一天見到的戰王,總管太監就控制不住全身都輕顫起來,他低着頭,哭喪着臉,萬分的不情願,嗚嗚,他能不能不去啊。
戰王什麼的,真的太恐怖了啦。
好想吶喊一聲:戰王妃你在哪兒?
“快去快回。”事情在皇城裡傳得沸沸洋洋,文武百官知道了,全城的百姓上至老人,下至小孩兒也都知道了,連他都知道了,夜皇無法說服自己說夜絕塵會不知道。
但凡跟伊心染扯得上關係的,夜皇敢毫不猶豫的說,夜絕塵是必然知曉的。
只是夜皇想不明白,既然知曉,那小子又怎會什麼表示都沒有呢?
難道,他知道後,一點兒都不生。
可,連他都憤怒不已,那小子怎麼可能不生氣,不憤怒?
“是。”意識到夜皇語氣的變化,總管太監全身狠狠的抖了一下,再也不敢多想,一溜煙的就跑了出去。
可憐他前腳剛踏出御書房的大門,迎面差點就跟急步走來的七皇子夜悅辰正面撞上,嚇得他慘白了臉,跪在地上直打哆嗦,“奴才給七皇子請安,差點兒衝撞了七皇子,請七皇子責罰。”
話剛說出口,他的臉色又是一白,皇上早已經將他的兒子們都封了親王,他的嘴怎麼就那麼賤呢?
一開口就是七皇子七皇子的叫,他這是存心找不自在的吧。
“起來吧。”
“謝七皇…。謝小王爺。”扯着袖子抹了把額上的汗,險些又叫錯了。
夜悅辰精緻的娃娃臉,輪廓長得越來越深,好看的五官長得越發的立體,稚氣褪盡,給人的感覺除了骨子裡的尊貴之氣外,更多了幾分沉穩。
不得不說,夜絕塵伊心染離開夜國,去往血月城,四國戰事爆發,讓他以最快的速度成長起來了。
再也不是伊心染初見時那個稚氣未脫的英俊小子,也讓人能夠相信他,將事情交給他去辦了。
一襲勝雪白衣,似一縷清風,在炎熱的夏日裡,帶來絲絲的清涼,烏黑的髮絲高束在白玉冠裡,嘴角輕抿着,眸色深沉,讓人再難讀懂他的心思。
在他跟隨兄長出徵之前,父皇已經冊封他爲親王,但比起別人叫他王爺,他還是更喜歡別人稱他七皇子,那總是讓他想起,伊心染喚他小七的美好日子。
“你先退下,哪兒也不用去。”好聽的娃娃聲響起,夜悅辰已不似曾經一門心思就想換個別的聲音,他已然能夠體會,伊心染對他所說那句話的真正含義。
只要他足夠強大,能夠震懾他人,哪怕他只是一個三歲小兒,也沒有膽敢輕視於他,更何況他只是長了一張娃娃臉,擁有一副娃娃嗓音。
現在的他,即便不改變自己的聲音跟人說話,也無人膽敢輕視於他。
“這…。”
“本王自會向父皇交待。”俊秀的雙眉輕蹙,嗓音微微上揚,自有一股子不怒而威的氣勢。
“是。”
袖袍輕揚,夜悅辰大步踏進御書房,黑眸看向端坐御案後的夜皇,不似尋常撒嬌耍賴的語氣,顯得恭敬而低沉。
愣是無人膽敢笑話他的娃娃音,總覺得從戰場上下來的,無論是太子夜修傑還是以前被他們當成孩子般看待的七皇子夜悅辰,渾身上下時不時都透着一股凌厲的殺伐之氣。
這種氣息不是自幼養在深宮,嬌生慣養的皇子身上所具備的,那是真正見過白骨成堆,血流成河中沉澱下來的。
“兒臣給父皇請安,父皇萬安。”
“平身。”夜皇皺了皺眉,他的幾個兒子都上了戰場,就連最小的兒子夜悅辰也不例外。
夜悅辰是夜皇最小的兒子,打小他跟軒轅皇后對他就格外的疼寵,什麼事情都由着他,寵着他,但他也沒有養成普通富貴人家那樣的紈絝子弟,反而心地非常的善良,也不枉他那麼縱容疼愛於他。
四國戰事爆發,太子請旨領兵出征,其他幾個兒子亦是同時向他請戰,立誓不許任何人侵犯夜國國威,一個接着一個隨軍遠征。
無論是他還是軒轅皇后都覺得夜悅辰尚且年幼,一門心思想把他留在身邊,也算是安安他們的心。
畢竟,戰場比不得別的地方,刀劍無眼,誰就能保證他的那些孩子們能夠平平安安的回來,有夜悅辰在身邊,至少能讓他多少寬慰一些。
然而,夜悅辰卻是表現出令夜皇怎麼都沒有想到的一面,他站在他的面前,跟他說了很多很多的話,說得連夜皇自己都找不到反駁他的理由,最後只得由着他,讓他也隨軍去了前線戰場。
從那時起,夜皇就知道,他一直最擔心的小兒子也長大成人了。
他的這個孩子,從小到大都有哥哥們護着,從來就沒有吃過什麼苦,受過什麼委屈,夜皇原本還覺着夜悅辰是一時心血來潮,讓他到戰場上呆上十天半個月,他必然會受不了,自己就乖乖的回來了。
結果,他那一呆,就是整整一年多,讓他心疼的同時,心底涌起的是更多的自豪。
他就知道,他的兒子沒有一個是孬種,沒有一個是懦夫。
“父皇不用派人去戰王府了,皇兄壓根就沒在戰王府,兒臣剛纔從戰王府回來。”他在鎮鬼關的時候就聽到了皇兄夜絕塵回皇城的消息,只是那時幽冥堂的一支分隊緊盯着他們,他就沒能第一時間趕回來。
沒有人知道他當時的心情,他多想告訴從小就護着他長大的哥哥,告訴他,他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需要他時時刻刻都護着的小弟。
他也多想告訴九兒,他把她教給他的箭法,學得很多,軍中無人不服。
可是,他回到皇城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分享他的成長經歷,而是得知他的皇兄將自己封閉起來,誰也不見,而他的皇嫂,九兒失去蹤影。
甚至,沒有人敢出聲詢問她去了哪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不是以前那個做什麼事都很衝動的孩子,一忍再忍,直到忍無可忍他才控制不住自己跑到了戰王府,但他沒能見到夜絕塵。
“塵兒不在戰王府,那他在…。”
“兒臣問過管家了,也問過皇兄的貼身侍衛,一個個全都不知道皇兄去了哪裡。”
不管那是真的也好,謠言也罷,不單單只是在夜國流傳,早已經響徹整個飄渺大陸了。
他一個剛回來的人都知道,更別提一直身處戰王府的皇兄夜絕塵了。
以皇兄的個性,雖然不會鬧得人盡皆知,但隱藏在平靜下的暴風雨才更可怕,不是麼?
“辰兒怎麼突然想起去戰王府了?”
“兒臣不是突然想起,而是早就想去了。”夜悅辰瞪着夜皇,翻了翻白眼,嗓音冰冷的道:“父皇可知謠言四起之後,已經傳遍四國,對咱們而言代表着什麼。”
那些話,那些護謂的證據,在智者眼中就是謠傳,不可信;然而,在普通百姓的眼中,在經不起別人蠱惑的人眼中,那就是實打實千真萬切的。
不管散佈謠言的人意欲爲何,他的目的已然達到。
現如今的夜國,可不就處在了水深火熱之中。
“朕怎能不知。”夜皇搖頭苦笑,好歹他也是一國之君,兒子都能想明白的事情,老子怎會不知。
“那,父皇有何打算。”
九兒不是禍水,都是那些人胡說。
李天承根本沒資格要求與他皇兄一戰,簡直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卑鄙小人。
他肯定是聽說皇兄回來的消息,才突然下令各方休戰,繼而算劃出這麼一個驚天的陰謀。
什麼紅顏禍水,什麼鳳星,什麼得之可得天下,通通都是鬼話。
就因他區區的幾句謠言,不但將夜國推上了風口浪尖,更妄想讓他們藉此對南國出手,否則就是打定了主意欲獨霸天下,繼而他們就能名正言順的對夜國出手,不用有任何的顧忌。
夜國是不可能對南國出手的,而南國也不可能向夜國出國,只因他們有着共同想要守護之人。
“依辰兒之見呢?”
“兒臣……”
“那是本王與他之間的賬,本王自會跟他清算清楚。”森冷的寒氣襲來,暗磁冰冷的嗓音由遠及近的響起,一字一字似重重的敲打在人心上,無人不避其鋒芒。
夜絕塵一襲沒有任何修飾的黑衣,顏容俊美似妖孽,舉手投足間散發着懾人的王者之氣,即便是就那麼站在那裡,也不容忽視。
他一刻都沒有忘記他跟伊心染之間的三年之約,若非有那個約定,他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怎樣可怕,不計後果的事情。
凡是那些阻擋他前進步伐的人,一個一個他都不會放過。
阻他者死。
沒有人能阻止他跟伊心染見面,沒有人。
人若阻他,他滅人。
天若阻他,他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