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蘇樂君嚇壞了,現在別說讓她開車,她連好好的在車上坐着都不能了!韓承毅這個人,果然是韓承堅一手培養出來的,太狠了、太瘋狂了!
而且,她相信,他一定是說真的!他這個人,越是笑眯眯的時候,就越是可怕的時候!
“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吧!我再不好,我也是天磊的母親……你恨我,可是,天磊是你的親兄弟啊!你不是一向都很喜歡他嗎?你們是手足啊!看在我是天磊母親的份上,你就饒了我行嗎?”
蘇樂君此時是什麼管用就拿什麼來救場,她一邊說一邊拼命拉着車門,驚恐在狹小的車廂裡越演越烈。
豈料,韓承毅並不所動。
“嘖嘖,你現在知道天磊是你兒子了?你也配?一直以來,你有盡過做母親的責任嗎?你除了把他扔在家裡,自己忙着吃喝玩樂,拿他爭取各種利益,你關心過他嗎?天磊最失敗的,就是有你這個母親!你什麼都不用說了!你認爲我在跟你開玩笑嗎?居然在這裡跟我討價還價?”
蘇樂君眼底的最後一絲希冀滅了,她真是傻,怎麼會在這裡苦苦哀求這個人?韓承堅是匹狼,他一手養出來的狼崽子,現在已經狠過他了!
“向萊姐、向萊姐!求求你,救救我,韓承毅瘋了!向萊姐!”蘇樂君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朝着車窗外放聲大叫。
樂雪薇正安慰着向萊,驀地聽到這邊的動靜,齊齊擡頭看過去,不明所以的對視了一眼,卻都感覺到了事情不妙,疾步朝着他們走了過去。
“向萊姐,你快攔着你兒子!他不能這麼做啊!”
蘇樂君大喊大叫,把韓承毅的意圖全數說了出來。
樂雪薇和向萊都是大驚,韓承毅的恨意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承毅!”樂雪薇拉住韓承毅,癟着嘴直搖頭,“不要啊!你還有我,還有大寶小寶,還有你的心肝寶貝早早啊!爲了這種人,你要拿自己的性命當賭注嗎?”
韓承毅拍拍妻子的手,對着她報以安定的一笑,“你放心,我的本事你沒見過嗎?我不會有事,有事的,只能是這個女人!”
“怎麼會沒事呢?你是人,不是鐵打的!”樂雪薇急的眼淚直掉,“你到底愛不愛我?你竟然做出這種決定,在你心裡,我就這麼點位置嗎?我讓你不要,怎麼就這麼難呢?”
韓承毅微頓,擡起手,想要落在樂雪薇腦袋上,可是,最終,他握緊雙拳,重重的敲響了心口,一下、兩下,力道不重,但卻很堅定。
“小雪,這裡……突然空了,好像這三十年白活了,只剩下一層皮,這種感覺,讓我痛不欲生。我答應你,解決了這件事,我跟你回去,我一定會好好陪着你和孩子。相信我,即使我不是韓家三少,我也能讓你過的很好!”
“我相信、我相信,可是……這不重要,我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樂雪薇哭的泣不成聲,她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愛人拿生命去冒險?
“啊……向萊姐,你快說話啊!”蘇樂君面如死灰,癱成一灘泥。
向萊定定的看着兒子,他真是像他父親啊,連這股子狠勁都是一模一樣的!
“承毅。”向萊看着兒子,緩緩開口。
韓承毅脊背一僵,機械的轉過身,看向向萊。他最近來往於帝都、t市和a國之間,已經偷偷去看過向萊很多次。他的母親,原來是如此優雅、美麗,氣質上佳的女人,這讓他越發心疼她這一生悲苦的遭遇。
他那麼渴望想要叫她一聲母親,可是每每要開口,卻又是情怯的很。正如此刻,他張了張嘴,依舊沒有開口。
“承毅,好孩子。都說,母子是連心的。雖然你從來沒說過,可是,我想,你是心疼我的。可是,承毅,我不要你這麼做,這輩子,我什麼都沒爲你做過,現在,看到你長的這麼好,又有了這麼好的妻子,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我真的很高興。我已經二十幾年沒有真正開心過了,但是現在,我看到你和雪薇,真的很開心。我什麼都不求,只求你放下一切,我不要你爲我做這些……好不好?”
向萊一邊說,眼淚一邊往下流淌,樂雪薇緊拽住韓承毅的手,一個勁的點着頭,眼淚也是沒有停止過。
韓承毅攥緊拳頭,可是……他做不到!他已經鑽進了牛角尖,必須要從最尖銳的那個地方,戳出個洞來,才能真正得到釋放!簡單的勸說,對他這種人而言,是不管用的。
“……不。”
從牙縫裡,韓承毅迸出這個字。
樂雪薇和向萊同時倒吸了口冷氣,樂雪薇哭到虛脫,半倚靠在韓承毅懷裡,反反覆覆的說着一句話,“不要、不要……不要啊……”
向萊瞥了一眼車子裡的蘇樂君,想想自己這一生,突然心裡就有了決定。
韓承毅輕輕推開樂雪薇,走到了車邊,朝手下一使眼色,“讓她開車!”
“是!”
“啊……不要啊!”
在蘇樂君淒厲的喊叫聲中,手下探着身子強硬的幫她發動了車子,剎車失靈的車子,以極速在‘隱湖’山區的山道上歪七扭八的行駛起來。
樂雪薇心急如焚,可向萊卻顯得十分淡定從容。
她上前拉住樂雪薇的手,在她耳邊低聲說道,“雪薇,一會兒不管你用什麼方式,請攔住承毅……記着,一定要攔住他,抱他或者吻他,只要管用!”
樂雪薇驀地頓住,疑惑的看着向萊,“媽,你要幹什麼?”
向萊輕嘆一口氣,“我從來沒承毅做過什麼,我怎麼還能看着他如此拼命?三十五年了,我終於可以爲兒子做點什麼了!”
“啊……”樂雪薇的眼淚停在眼角,呼吸卻加速起來,向萊她……她要做什麼?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可是,她不太確信,雖然她也是個母親!
向萊朝樂雪薇點點頭,鼓勵她,“不要怕,我沒什麼好遺憾的了。我見過兒子,還聽兒媳婦叫了我一聲媽,你陪着我的那段時間,是我這二十幾年來最幸福開心的日子。”
“媽……”
“好孩子,我把承毅交給你了,承毅好可憐,明明不是孤兒,卻做了三十五年孤兒,你要好好愛他。”
“媽……”樂雪薇哽咽,嗓子眼堵得她呼吸困難。
韓承毅邁開了步子,準備上車了。
向萊朝着樂雪薇急道,“快,雪薇!”
“嗯!”樂雪薇含淚點頭,小跑着上前抱住韓承毅,環住他的脖頸,踮起腳吻上他的薄脣。
“小雪……”韓承毅渾然未覺她們的企圖,自然而然的抱住樂雪薇,迴應着她的吻,小雪是個小福星,有了她的吻,他的勝算就更大了。
他卻不知道,在他們身後,向萊嘴角微微下陷,走到車門邊,打開車門上了車,踩離合掛當,車速開到最大,疾馳而去。一陣灰塵,揚起,經久不散。
直到那一聲發動聲響起,韓承毅才察覺到事情不對勁,驀地推開樂雪薇轉過身,愕然發現,向萊已經代替他開了車子朝着山道上的蘇樂君逼近!
“媽!媽!”
韓承毅腦子裡一個激靈,脫口而出,一陣狂奔,朝着向萊的方向失聲大喊!他現在才反應過來,向萊要代替他做什麼!可是,已經晚了!
他想要做些什麼,可是,樂雪薇緊緊抱住他,不讓他上去。
“承毅,不要!你要是這個時候還去,就白白辜負媽她爲你犧牲的心意!”
“小雪!我和我媽怎麼能一樣?我不一定會有事,可是她,一定會有事的!”韓承毅掙紅了眼眶,朝着樂雪薇嘶吼着!“我算什麼兒子?要母親爲自己做這些?”
‘咣’、‘咣’、‘當’!
就在他們焦急萬分之際,前面山道上,傳來幾聲巨響!兩輛車子,撞在了一起,頓時……樂雪薇和韓承毅齊齊看去……他們的世界,瞬時間,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色彩也變得灰暗。
成了一幅只有圖片、沒有聲音的老舊黑白默片。
“媽!”
韓承毅眼底碎裂開來,轉身上了樂雪薇剛纔開來的車,朝着那個地點疾馳而去。
“媽!”
韓承毅衝下車子,狂奔至向萊的車邊。向萊撲倒在方向盤上,滿頭都是血,眼睛只成一條縫隙,看到韓承毅,虛弱的扯出個笑容……她聽到兒子叫她了,這下子,她真是死而無憾了。
“媽!”
韓承毅打開車門,費力的替向萊解開安全帶,眼角溼了。“你別動,我抱你出來!”
向萊眨眨眼,她已經說不出話來,胸口好疼,肺部好像已經受傷了。她知道自己沒救了,可是,兒子要抱她,她怎麼會拒絕?韓承毅小心翼翼的探入車廂,將向萊抱了出來。
向萊渾身疼的厲害,卻始終看着兒子保持着微笑,她這麼多年沒笑過了,不知道會不會看起來不自然?
“兒、子……”
“嗯!”韓承毅哽着嗓子,答應着,眼眶疼的像是要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