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雪薇這一次是順產,沒有在醫院多待,住了兩天便回到了長夏。
阮丹寧和她感情好,這兩天因爲小寶寶出生,分散了她很多注意力,病痛的日子顯得不那麼難熬了。杭安之每天早上出門前,都會將阮丹寧先送去長夏,晚上長夏的司機再將阮丹寧送回來。
這天,杭安之工作結束的比較早,正打算去長夏接阮丹寧給她一個驚喜,卻接到了陳佳妤的電話。
“喂?安之,你現在有空嗎?一會兒,能來我家一趟嗎?”陳佳妤在電話裡這樣說着。
杭安之隨即想到陳佳妤前兩天說過的話,她約他去她家,想必是威森博士已經來了帝都。沒有多想,杭安之當即吩咐阿肆,“阿肆,開去陳佳妤家。”
“是。”
車子開往陳佳妤家,杭安之擡手看看腕錶,時間還早,如果真能見到威森博士,今晚也許就能把好消息告訴丹丹了,想到這裡,他不免有些小小的激動。
到了地方,陳佳妤已經在門口等着了。杭安之一下車,陳佳妤就迎了上來,笑着挽住他的胳膊,“安之,你來了?這麼快。”
杭安之低頭看看陳佳妤的胳膊,不動聲色的抽出來,“對,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剛好我已經忙完了……怎麼樣,你大伯來了?”
“啊……”陳佳妤沒有回答,推着杭安之往裡走,“先進去吧!先進去再說,好不好?”
“……”杭安之微蹙了眉,心中有些疑惑,但是爲了見威森博士,他雖然有顧慮,卻還是跟着陳佳妤進去了。
一進去,杭安之就感覺到不對勁了。陳佳妤家,他不是第一次來。因爲過去很多年都是陳佳妤再照顧申秀琴,所以杭安之和她的關係可以稱得上是朋友。
陳佳妤家不大,統共就那麼大點地方,杭安之環視一圈,裡面很安靜,並不像是還有其他人在。
“佳妤,你……大伯呢?”杭安之不想浪費時間,直接了當的問到。
陳佳妤頓了頓,笑道,“你彆着急啊,先坐下……”她一邊說,一邊拉着杭安之在沙發上坐下。
茶几上擺了一套茶具,陳佳妤和杭安之面對面而坐,陳佳妤微笑着,“你不是最喜歡我泡的茶嗎?難得你今天來,我好好泡一壺給你嚐嚐。”
杭安之擰眉,看着陳佳妤自顧自的舉動,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陳佳妤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下來,舉着茶杯遞到杭安之面前,“安之,給。”
杭安之伸出兩隻捏住杯子,猶豫了片刻,仰起脖子來一口喝下去了,至於茶是什麼味道,他是真沒有嚐出來,他現在哪兒品茶的閒情雅緻?
“怎麼樣?”陳佳妤一臉期待的看着杭安之。
“嗯,不錯。”杭安之點點頭,眉心越蹙越緊,“佳妤,你大伯……”
陳佳妤沒等他說完,突然站了起來,“哎呀,你先坐着……我還在廚房熬着湯,得去看看火候,和你說了半天話,差點給忘記了。安之,等我一會兒啊!”
說着,轉身去了廚房。
“嘖!”杭安之看着她的背影,焦躁的蹙眉咂嘴。看來,今天陳佳妤請他來這裡的目的並不是安排他和威森博士見面!杭安之在女人方面沒有什麼經驗,他是錯估了陳佳妤的心思。
想到這裡,杭安之有立即起身離開這裡的衝動。
可是,現實又不允許他這麼做。據阿肆目前查到的資料來看,威森博士膝下沒有子嗣,最親的人,就是陳佳妤這個侄女。也就是說,在他還沒有更好的辦法之前,陳佳妤還不能得罪。
“安之……”
陳佳妤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拉着杭安之站起來,“都這個時間了,你剛纔說你是剛忙完,所以我想你一定沒有吃飯。我知道你喜歡牛排,我還熬了很濃的羅宋湯,我們一起吃飯吧!”
“……佳妤。”杭安之薄脣微張,第一反應就是要拒絕。他這麼忙,最近連陪着丹丹吃飯的時間都少。
“怎麼了?”陳佳妤明知故問,神色故作茫然。“噢……你還是想問我大伯是不是?他是來了,不過呢,他很多年沒有回帝都了,出門見幾位老朋友去了。你放心,他既然來了,你還怕見不到他嗎?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們見面的!我大伯他啊……特別疼愛我!我也會幫你的。現在,你先陪我吃飯好不好?”
這話語裡的暗示意味那麼明顯,杭安之怎麼會聽不懂?
“怎麼了?我們不是朋友嗎?以前,我們還經常在一起吃飯、喝茶,現在不行了嗎?”陳佳妤看出杭安之猶豫,特意把朋友的身份給拿了出來,“好歹,我也照顧了阿姨那麼多年,你不是有了女朋友就連頓飯都不能和我一起吃了吧?”
提到這件事,杭安之就更加不好推辭了。母親這麼多年,的確受了陳佳妤很多照顧。
“……好吧!”杭安之點點頭,跟着陳佳妤走進餐廳坐下。
陳佳妤欣喜的笑了,“快坐下吧!嚐嚐看,合不合你的胃口……還有紅酒,我們也喝一點吧?”
“這個……就不用了吧?”杭安之推辭,想要攔住陳佳妤。
可是,陳佳妤卻早就把酒醒好了。“別啊!反正你有司機,又不用你自己開車……酒我早都開了醒着呢!不喝豈不是浪費了?你又不是不愛喝。”
“……那行,少喝一點。”杭安之推辭不掉,只好點頭答應。
他心裡有事,面對着豐盛的晚餐根本是食不知味。杭安之正發着呆,突然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屋子裡響起了音樂聲。擡頭看向陳佳妤,她已經離開了位子,站在他面前,朝他伸出手。
“……”杭安之頓住,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陳佳妤抿嘴笑着,柔聲說到,“安之,陪我跳支舞吧!”
杭安之很想拒絕,爲了丹丹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就在他猶豫的間隙,陳佳妤一把握住他的手,將他拉了起來,“想什麼呢?不用考慮這麼久吧?我們以前又不是沒有跳過,來!”
勉爲其難的被陳佳妤拉起來,杭安之還沒有任何舉動,陳佳妤便擡起手來,圈住了杭安之的脖頸,身子隨後往他身上一靠。杭安之眉目聳動,想要推開她。
“安之,別動,別推開我……”陳佳妤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憂傷,生生讓杭安之止住了接下來動作。
“安之。”陳佳妤靠在杭安之肩上,慢聲細語的,更像是在嘆息,“你還記得嗎?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她也不等杭安之回答,便自顧自的說了。
“我還記得,記得特別清楚。那個時候,我還是學生,實習的時候在療養院見到你和阿姨……阿姨腦子不清楚,對你又是打又是罵,可是,你那麼有耐心,儘管自己已經傷痕累累。那時候,我就在想,這個男人怎麼會這麼溫柔……讓人那麼心疼!我又想,如果我可以爲你分擔一點,那怕一點,也是好的。”
陳佳妤擡起頭來,仰望着杭安之,眼裡有着淚光,“安之,我是爲了你才留在帝都的,我想幫幫你,不想看你那麼痛苦……安之,這麼多年,我對你的心意,說也說了、做也做了,你怎麼就是不明白?”
她的話說的這樣明白,杭安之沒有辦法再裝傻了。
他伸手拉開陳佳妤,“佳妤,我不是不明白,而是我已經明確的拒絕過你了!”
“不!”陳佳妤伸手抱住杭安之不放,拼命的搖頭,“不能這樣、別這樣,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守着你、守着阿姨這麼多年了!你不要被一個快要死的丫頭給迷住了!”
提及丹丹,杭安之臉色頓時全變了。杭安之斂眉,手上用了力,猛的將陳佳妤拉開,低喝道,“你不要這麼說她!她不會有事,我不會讓她有事!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說完,轉過身就要走。
“哼!慢着!”
被拉開來,陳佳妤怔愣片刻不由冷笑,“不會有事?安之,我已經問過我大伯了,她這種病,就算我大伯也未必有很大的把握!不過,要說這世上誰的把握最大,當然還是我大伯!”
“……”杭安之驀地瞪着陳佳妤,眸光一斂,“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陳佳妤淺淺笑着,“我只是想提醒你,我是我大伯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了……沒有人會比我的話更管用。”
杭安之擰眉,薄脣緊繃,“你想怎麼樣?”
“哼……”陳佳妤滿意的笑笑,“現在還沒想好。不過,目前最重要的,你好好坐下來,陪我吃完飯……要想我大伯出山,你只能聽我的!”
杭安之一怔,雙手不由握緊,他不是沒有嘗過受制於人的滋味,而這一次是最窩囊的!他竟然被個女人捏的死死的!更可笑的是,他還不能推辭,想到生命垂危的丹丹,杭安之只好忍下這口氣,走過去重新坐下。
陳佳妤隨之走過去,從後抱住他,“這樣多好?你不要生氣,不要對我大小聲,那樣……我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