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傳過來的是關寶儀的聲音。
關寶儀聽她喂了一聲,就知道莫慈真的沒有對她的情況做誇張描述。
“我聽小慈說,外婆一進醫院,你就慌了。”
“寶寶,外婆的病是腦瘤。”
關寶儀聽出她聲音裡面帶着哭腔,忙打住她:“初心你冷靜點兒,醫生都還沒有跟你說具體的治療方案,你這個時候慌有什麼用?”
“這個不是良性腫瘤。”
她的聲音不高,對面的關寶儀卻因爲這句話而不知道接下來在怎麼去勸莫初心。
不是良性腫瘤,這就像是當頭一棒。
讓關寶儀都沒法說些樂觀的話鼓勵她。
“初心……”
“我跟外婆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我還什麼都沒有開始孝順她,她就得了這樣的病……我不能接受……”
“初心。”
莫初心在那邊說話,關寶儀聽着,也覺得鼻頭酸酸的。
莫初心跟莫慈年幼沒了雙親,一直以來是外婆在照顧他們,現在外婆得了這種病,換做是誰,都會慌了。
就算莫初心之前很冷靜很理智,但是在外婆這種至親的人身上出了這種噩耗,挨不住也是正常的。
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只是一句一句的重複:“初心,事情可能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糟糕,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良轉惡,我們發現的太晚了。”
“現在醫學技術這麼發達,可以手術治療的。”
“但是重度腫瘤的手術成功率不高,有的病人就算是經過了手術治療也抗不過幾天。”
莫初心瞭解的比她要多的多。
關寶儀抿直了脣瓣,垂着眼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最後,只能開口:“我來找你,你在家等我。”
莫初心放下電話,有躺會牀上,手指捂着額頭,眼淚還是控制不住。
她以前明明就不是這麼脆弱的人。
可是現在,眼睛裡面的淚水即使是她想要竭力的控制住,也不能如願以償。
關寶儀掛斷電話之後就穿衣服出門。
葉揚看見她風風火火的往外走,趕忙追上來:“不在家裡待着,你這是要去哪兒?”
“送我去找莫初心。”
“又找莫初心?”葉揚有些不滿。
自己的老婆一直跟莫初心混在一起,他這個做老公的都沒有這個閨蜜在關寶儀的心裡重要。
關寶儀不知道他鬧什麼彆扭。
開口喊他:“趕緊的!!急事兒!”
關寶儀拉着他往外面走。
葉揚沒辦法,只能拿着車鑰匙去開車送她。
只是路上不停的問關寶儀:“你說急事兒,到底是什麼急事兒?”
“初心的外婆進醫院了。”
“那你現在去她家幹什麼?現在咱們不是應該去醫院看看老人家麼?”
“外婆在醫院裡還沒有清醒過來,初心一聽外婆的病情就慌了神,我得去看看她。”
“她外婆,得了什麼不好的病麼?”
“惡性腦瘤。”
這個病一說出來,葉揚都倒吸了一口氣。
也明白爲什麼這個時候關寶儀要去找莫初心了。
八成是莫初心聽到這個病情就扛不住了,自己的老婆是趕着去安慰她的。
關寶儀說完之後便不再說別的。
也樣也識趣的不再問,現在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能少說句話就少說句話。
關寶儀知道消息知道的完,還是莫慈給她打電話讓她去看看莫初心,她才意識到不好。
莫初心一直都是一個從容又內心強大的人。
過去那麼多年,也沒有聽莫慈搬過救兵。
現在救兵搬到了她這兒,自然不是鬧着玩兒的。
葉揚知道事情緊急,一路無話的將關寶儀送到寶瑞。
關寶儀直奔莫初心家。
大門口,按下門鈴之後,好一會兒安麗萍纔過來開門。
安麗萍認識關寶儀,大家都在一個大院裡面生活,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安麗萍也知道關寶儀是莫初心的閨蜜,現在看見她過來,不用猜都知道是特地過來安慰莫初心的。
關寶儀進門,壓低了聲音問安麗萍:“初心她怎麼樣?”
安麗萍嘆了口氣,覺得一言難盡:“在臥室裡睡覺。”
“那我去看看。”
關寶儀往臥室裡面走。
輕手輕腳的打開了房門,就聽見臥室裡面有低低的囁泣聲傳過來。
她知道莫初心醒着。
關上門之後,走到她的牀邊,叫她:“初心?”
莫初心聽見開門聲就知道有人進來,本以爲是安麗萍,想着壓抑下自己的哭聲。
卻不料,過來的居然是關寶儀。
她轉頭看見關寶儀。
關寶儀也看着她,瞧見她臉上的淚痕,忍不住伸手幫她擦了一下:“怎麼哭成這個樣子?說實話,這麼久了,我還從來沒有見你哭的這麼厲害過呢。”
關寶儀幫她擦了淚水,微笑:“你稍微樂觀一點嘛。”
說着,起身去旁邊櫃子上拿了面巾紙盒子過來。
莫初心也從牀上坐起來,接過她遞過來的面巾紙:“我就是覺得心裡難受。”
“你還好是做的律師,不是做的醫生,要是你當初選擇了醫學院成了一個醫生,醫院裡每天都有幾個人患病死去,你還不得瘋了啊。”
“外婆的事情太意外了。”
“生老病死這種事情你要看開一些,再者說,外婆現在只是查出了腦瘤,還沒有治療過,你怎麼就這麼悲觀了?”
莫初心用面巾紙擦了擦淚,漸漸安靜下來。
關寶儀大着肚子過來勸她也是辛苦。
莫初心覺得怎麼着都不應該再哭,再者說,關寶儀說的也對。
即便是知道這種病不好治,不樂觀,外婆還沒有接受過治療,怎麼能就這麼悲觀。
關寶儀將她往自己的懷裡帶了帶,像是以前沒有懷孕那樣,想要抱抱她,表示一下支持。
莫初心卻看着她的肚子,沒有往她懷裡靠:“你都大肚子了,就別抱我了,萬一壓着了就不好了。”
“這孩子肯定想要跟我一起鼓勵你,來,抱抱。”
關寶儀張開雙臂。
莫初心只能張開手,抱抱她。
兩個人抱在一起,關寶儀拍了拍她的背,輕聲:“堅持住,初心,一切都會好的。”
莫初心被鼓勵,點了點頭:“嗯。”
已經是入夜,關寶儀趕過來的時候也十一點多。
莫初心知道葉揚擔心關寶儀,沒有留她,跟她說了一會兒話之後便催她趕緊回去。
關寶儀磨磨蹭蹭,叮囑她絕對不許再哭之後,才從她家離開。
她起牀看樓下。
葉揚在這關寶儀從小區裡面出去。
城市裡居民樓上的燈光也漸漸熄滅。
而她,卻是一點都睡不着,只要外婆醒來的消息沒有傳過來,她就睡不着。
她本來打算一晚上都等着醫院那邊傳來的消息。
但是凌晨的時候,安麗萍打開房門看了看,看見她還沒有睡覺,就進來埋怨起來:“初心,你現在要注意自己的身體,聽話,先睡覺吧。”
莫初心搖搖頭,披着毛衣在牀上握着手機坐着:“沒有醫院打來的電話我也睡不安穩,姑姑你去客房先睡吧。”
安麗萍也擔心莫初心外婆,當然也睡不着,知道自己勸不了莫初心,出門之後纔給蔣奕琛打電話。
蔣奕琛一接起電話來就知道姑姑是要說什麼。
“是不是初心不肯睡覺?”
“是啊,你打電話勸勸她,現在她還懷着身孕,不睡覺怎麼行。”
蔣奕琛跟莫慈還有安靜鴻溝都在病房裡面等着。
安景宏跟莫慈聽見蔣奕琛的手機響,就判斷是莫初心不肯好好睡覺。
過來壓低聲音跟他說:“你先出去給初心打個電話。”
莫慈卻走過來,開口:“我在這裡等外婆醒過來,姐夫你回去陪姐姐吧,她正懷孕,不能不睡。”
兩家人都很看重莫初心肚子裡面的那個孩子。
蔣奕琛轉頭看向病牀上的外婆,有些遲疑。
莫慈卻催他:“姐夫,你先回去吧,這裡有我,只要外婆一醒過來,我馬上就喊醫生過來。”
蔣奕琛的心裡也擔心莫初心,點了點頭,就往外面走。
蔣奕琛走後,安景宏還在跟莫慈一塊兒
守着。
莫慈覺得有點對不住安景宏,開口勸他:“安叔叔,這裡留我一個人就可以,你回去休息吧。”
安景宏從小當爹又當媽的帶大蔣奕琛,看見莫慈就覺得孩子不容易。
現在他相依爲命的親人又在病牀上躺着,就覺得心疼莫慈。
“我也沒有別的事兒,在這裡跟你做個伴吧,小慈。”
“叔叔,我一個人能行。”
“小慈,叔叔想要陪着你等外婆醒過來,你就別趕叔叔走了。”安景宏說話很慈愛。
莫慈從小沒有父親,有安景宏陪着他,心裡卻是一安定一些。
安景宏堅持,他就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蔣奕琛會到家,一打開門就看見客廳裡面坐着的安麗萍。
安麗萍看見他回來,立刻站起身來:“初心擔心的睡不着,你去看看。”
蔣奕琛點點頭:“姑姑你先去客房休息吧。”
“唉,好。”
蔣奕琛回來了,她心裡也放心一些。
便轉身去客房裡面。
蔣奕琛直接回臥室,進了房門就看見莫初心在牀上坐着。
她聽見房門響,轉頭過來就看見蔣奕琛。
蔣奕琛嘆了口氣,將外套往旁邊衣架上一搭,走過去:“睡不着?”
“嗯。”
她點點頭,手指緊握着手機。
蔣奕琛看見她手指上握着手機,坐在牀邊,伸手握住她的手:“莫慈跟爸爸在醫院裡等着,外婆已經脫離了危險期轉到普通病房,一醒過來莫慈就會通知我們的,你睡一覺,醒來的時候外婆應該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