躊躇了幾天，方馨予還是決定找機會同唐君赫商量一下，六萬塊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大數目，真正的根結在於他肯不肯提前拿錢給她。
方馨予從劉枚那裡回來之後，就一直悶在自己的房間裡，似乎是在鼓足勇氣。
晚上八點的時候，公寓的大門終於傳來動靜。
方馨予下意識的看了一天時鐘，有些驚訝唐君赫今天這麼早就出現，但她還是儘量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稍稍打理了一下自己，走出了臥室狍。
唐君赫今天不同於前幾天的裝扮，而是穿着一身利落乾淨的西裝。
他是天生的衣服架子，所以不管什麼款式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很好看。不過這種非常正式的西裝，方馨予還是第一次見他穿。
她的脣動了動，有點想問他是否接下來有什麼安排，但話到嘴邊還是吞了回去，現在的她，哪裡有資格詢問他的去處？
唐君赫這時換完鞋，擡頭也看到了她，方馨予能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他今天心情不錯牾。
兩個人就這麼對視了一會兒，方馨予還是沒有出聲的打算，唐君赫似乎不想多做計較，主動開口要求道：“我有點渴了，家裡有什麼喝的東西嗎？”
方馨予先是怔了一下，總覺得他這短短一句話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很快還是點頭：“我去給你倒杯檸檬水。”
做情人，倒杯水總是可以的吧。
方馨予自嘲的想，一邊走進廚房。
將水杯遞給唐君赫時，男人已經將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扔到一旁，方馨予瞄了一眼沙發上的外套，卻沒有如那時候一樣主動幫他掛起來。
唐君赫不知有沒有發覺到這個細微的細節，兩秒鐘後，將空的水杯遞給了方馨予，問：“不想知道我剛去哪了嗎？”
方馨予裝作感興趣的樣子，接口問他：“去哪了？”
唐君赫上下掃了她一眼，瞳孔中有什麼情緒沉了沉，但還是回答：“我媽今天過生日，我剛從宴會上回來。她今天挺開心的，可能是因爲我爸又買了枚大鑽戒給她的緣故吧。”
唐君赫很少和她聊家裡的事，方馨予也從來不問。
所以當唐君赫主動聊起自己的家時，方馨予忽然之間就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不過唐君赫應該也不會在意她有沒有聽到，他只是說自己想說的而已。
於是，方馨予接着沉默。
“你有話想和我說？”唐君赫忽然問道。
方馨予愣了愣，擡頭對上男人精明的視線。
“這幾天你都心不在焉的，做的時候也經常分心，我知道你有話要對我說，所以趁現在我心情不錯，趕快把你的要求提出來。”
方馨予沒想到他一直看穿了自己卻始終沒有揭穿，一種自己哧裸裸的被他看透的感覺忽然涌了上來。
她覺得羞恥。
但即便再羞恥，在人命面前，那點尊嚴還是卑賤的。
方馨予咬了咬脣，這是她緊張時的小動作，不敢去看唐君赫的眼睛，怕會在那其中看到鄙夷和不屑，於是更加垂低了腦袋。
“我.........想和你借六萬塊，可以嗎？”
很長一段時間，唐君赫都沒有說話，即便沒有看他，方馨予還是能感覺到那道犀利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半晌，唐君赫攤開手臂，搭向沙發兩旁，語氣讓人聽不出情緒：“要錢做什麼？”
“我媽........”方馨予說到一半，似乎聽到了唐君赫諷刺的冷哼聲，原本的話在嘴邊轉了一圈，最終變成了——
“我最近上了一個包包，很想要。”
唐君赫眼底劃過一抹‘我就知道’的神色，面部的表情跟着沉了幾分，聲音也沒剛剛那種輕鬆感了：“六萬塊買一個包，對普通家庭來說也太奢侈了點。我不知道你是本性如此，還是跟了我以後，讓你對錢的概念越來越模糊。不過我想，你應該屬於前者吧。”
方馨予緊抿脣，一言不發。
唐君赫繼續道：“不過，我覺得你大概沒弄懂包養的概念。我可以買鑽石、買名牌包給你，但前提是你要讓我高興。可是從你履行合約開始，除了本分，好像並沒有做什麼讓我高興地事情。”
方馨予沒懂他的意思，眼睛夾雜着疑惑，直勾勾的瞅向他。
唐君赫看着她，忽然有些生氣自己。
氣自己的不爭氣，還在宴會時就常常想起她，以至於宴會一結束，連招呼都沒和爸媽打，就直接開車回來公寓。
而且，她一張口就是要錢。
唐君赫臉色漸漸變冷：“就算沒有讓我高興，至少，也該有些用處不是嗎？”
方馨予聽他說：“你認識蘭博然吧？他的公司最近有一個項目，我想和他合作。三天之內，不管你用什麼手段，就算是陪他上牀也好，把這個合約給我搞到手，到時候，我會給你十萬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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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唐君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瀟灑的將外套甩在背上，朝門口走了過去。
方馨予看着他一點一點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臉色也漸漸地失了血色，雙腿僵在原地，好像身體都不是自己的。
她能夠猜到他會有多生氣，卻沒想到他的反應會是如此——
將她送給別人.........
明明就已經說要忘記，明明說服自己不要再愛他。可是此刻心痛的感覺那麼清晰，好像掉進一個漩渦隨時都要溺斃，無法呼吸一樣。
她知道，從愛上唐君赫的那一天開始，她就已經置身泥潭而無法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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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馨予將唐君赫的話當真了，第二天她打聽到蘭博然的公司地址，走到樓下的時候翻出蘭博然曾經給她的名片，撥了通電話給他。
見到她，蘭博然是驚訝的。
看到她比之前更消瘦，心裡似乎涌動出了一些不太舒服的感覺。
他帶着不安的方馨予上了樓，一直到辦公室，她好像都非常緊張。
“找我有事嗎？”
蘭博然比唐君赫大了幾歲，所以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成熟男人的味道。
此時，他穿着剪裁得體的西裝，西裝褲的褲線被壓得一絲不苟，皮鞋烏黑髮亮，劉海也被梳到了腦後。
方馨予只是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很快低下頭：“對不起這麼冒昧的前來打擾。我是想.......求你能不能和君赫合作，將新的項目交給他去做？”
蘭博然對她的出現緣由更加意外，眉梢輕輕挑了起來：“是他叫你來的？”
停頓了兩秒鐘，方馨予點了點頭：“我有事要求他，可是他定下來的條件就是讓我.........說服你將最新的項目交給他。雖然我知道我過來這一趟，太不知深淺了一些，但是我真的需要唐君赫幫我........”
“是不是，”蘭博然打斷她：“劉阿姨那裡出了什麼事？”
方馨予話音停了下來，睫毛輕輕顫動，這時候，掀開眼簾，將目光投向對面有條不紊、沉着應對的男人。
驀地，眼圈就開始發紅，她點了點頭。
“我沒有錢給她做手術........”
幾乎一秒鐘，蘭博然就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唐君赫把方馨予推到他這裡來，顯然讓她做的，並不只有‘說服’那麼簡單。
不過，當然的，也不是很複雜。
唐君赫對於方馨予再次開口找他要錢肯定是不高興，所以才藉此羞辱她。但唐君赫卻不知道，蘭博然對於她，早已不是剛開始那麼簡單的玩弄而已，而是有了勝負心。
蘭博然沉吟了一會兒，心中所想，方馨予自然不知道。
片刻後，蘭博然從口袋裡掏出支票本：“告訴我，劉阿姨的手術需要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