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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苡薇沉了沉,看着他,說:“我們談一談吧,嚴漠臣。愛璼殩璨”
嚴漠臣的眼中有什麼急速掠過,很快他又恢復之前的姿態:“可以談,但是前提是你先帶上我的戒指。”
嚴漠臣的口吻不容置疑,異常堅定。
夏苡薇輕嘆一聲:“好,可是這些我真的不喜歡,我喜歡簡單一些的。”
“這好辦。”他轉身對身後的店員說:“將你們這花樣簡單一些的戒指拿過來。玷”
很快,店員拿來另一盒戒指,夏苡薇隨意的看了看,然後指了指其中一枚最普通的白金戒指。
嚴漠臣並沒有說什麼,叫人拿來了同款男戒戴在手上。
他看了看,然後點頭:“其實沒有鑽石也挺不錯的。撓”
實在想象不出嚴漠臣這種地位的男人,只帶着一個普普通通的戒指,甚至沒有一點修飾的花紋。
忽然,他又執起她的那隻手,將小了幾圈的戒指緩緩套進她的指端。
夏苡薇始終沉默的看着,沒有拒絕,卻也沒有身爲新娘子的喜悅和羞澀。
做完這一切,嚴漠臣牽住她的手,然後掏出手機,在夏苡薇沒有反應之前迅速按下拍照鍵。
一雙手帶着同款婚戒的照片,被他設置成了手機壁紙。
他非常滿意,心情也變得出奇的好:“果然是絕配。”
看着嚴漠臣興沖沖的樣子,夏苡薇忽然覺得自己很殘忍。對於這場婚姻,她擺明了不會付出太多,尤其是感情。但是他似乎對未來充滿憧憬,即便見到她心不在焉,也從不會指責她。
從藍寶石商場出來後,嚴漠臣開車載着她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她說要談談,他就和她談。
兩人坐在沙發上沉默,夏苡薇從包中拿出一份文件緩緩推向他。
嚴漠臣並沒有拿起來,而是先問她:“這是什麼?”
“婚前財產證明。”
嚴漠臣的臉色一變,聲音漸漸嚴厲:“你這是做什麼?”
“雖然決定和你結婚,但是我不會佔你任何便宜,我的是我的,你的還是你的。”
“我不喜歡分的這麼清楚。”他一句話否定了她的想法。
她的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完完全全是他絕對認真的表情。
嚴漠臣的態度很明確,只要決定結婚,就不會事先分家。他並不怕她沾他的便宜,相反,他只怕給她給的不夠多。
“我可以和你說實話,嚴漠臣。”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他:“和你結婚,我並不是真心的。因爲我怕未來會真的失去恩恩,所以.......所以只有這個辦法,我才能和你一樣同樣擁有恩恩的撫養權。”
嚴漠臣的薄脣微抿,黑眸中似乎醞釀着一種不知名的情緒。
夏苡薇看着他的眼睛,索性一鼓作氣全部告訴他:“我很卑鄙,我知道。但是恩恩是我現在唯一的支撐,如果失去他,我不知道我還不能撐得下去。嚴漠臣,我現在給你選擇——如果你答應,我就一定不會退縮,我可以在人前和你扮演恩愛夫妻,我也可以不在恩恩面前表現出任何端倪。但是,你不能逼我........履行夫妻義務。”
所謂的夫妻義務,兩人都清楚明白指的是什麼。
嚴漠臣不說話,夏苡薇的心情也薇薇忐忑起來。
她想,如果她能變得自私一些,也許很多事情也不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比如,她可以不管莫濯南的未來會怎麼樣,自私的讓她陪伴到走完未來這幾年的時間。
比如,她可以不管恩恩的感受,現在她還是他的母親,她可以強行將他帶到國外,遠遠的躲開嚴漠臣。
比如,她也可以不去理嚴漠臣會怎樣,欺騙他、欺騙這個婚姻又怎麼樣,反正他愛她。
可惜,這些她都做不到。
也許未來的某一天,她會離開這個世界,她不想她離開之後,卻擾亂了三個人的生活。
過了許久,嚴漠臣才掀眸:“你以爲這些我都不知道?”
夏苡薇愕住。
“你有多執拗我不是不清楚,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你就想通和我在一起。”嚴漠臣輕笑了一聲,帶着些微的自嘲:“我說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你的初衷是什麼我不會追究。我要的不是你的過去,而是你的未來。夏苡薇,向婉,在我心裡不過是個名稱而已。你就是你,我要的也只有你。”
就像多年前和向婉結婚時,她說的那句話一樣,她沒有任何奢望,只是要他。
現如今情景相同,只是所處的位置變了而已。
曾經卑微的她,如今卑微的他。
雖然明知道她現在心裡只有另一個男人的位置,但是不甘心啊,曾經錯過的,回頭看看,原來纔是最珍貴的。
想追回,得不到,然後愈發的想要擁有。
可是在夏苡薇看來,情話多動聽,不是對的那個人說的,總歸會覺得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
“那麼你就是答應了?”
“是。”嚴漠臣冷靜的開口,如同在談判桌上一樣的冷靜:“但是你同樣也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好。”
“給我機會補償,不要拒我千里之外。”他要的不多,只是她平心靜氣的接受他的一個機會而已。
她略微沉吟,斂眸,將情緒掩藏。
須臾良久,才輕輕擡起頭:“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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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嚴漠臣有一個神秘未婚妻的消息傳了出來。
他是有名的商業家,連財經雜誌都一改往日的嚴肅,將這個消息刊登在雜誌的封面上。
八卦週刊更是敬業,將凡是和嚴漠臣傳過緋聞的女友都列出一個表格進行比較。當然,名單上也有夏苡薇的名字。
甚至,她在所有的猜測中是機率最大的一個,畢竟前一陣子她深夜出入嚴漠臣的公寓,被傳得沸沸揚揚,再加上嚴漠臣即將結婚的消息一經披露,幾乎所有知情人士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
昏暗的房間內,因爲突然被拉開窗簾,立刻陽光四射。本是晴朗的好天氣,可是在莫濯南看來,卻是陰沉密佈。他拉開窗簾後,在陽臺站了一會兒,幾乎要忘了身後還有莫清煬的存在。
“哥,你什麼時候回家?”莫清煬說明這次跑這一趟的意圖——做和事老。
莫濯南緩緩轉身,目光掃過眼前和自己長得有幾分相像的男人:“我想再休息一陣,再說吧。”
“休息?大哥,你還沒休息好啊?”莫清煬有些無奈:“盛世在我手底下被搞得亂七八糟,好多董事都向咱爸投訴我了,恐怕你再休息下去,我們姓莫的就要被轟出董事會了。”
莫清煬說的有些誇張了,他現在在盛世工作的越來越上手了。只是他志不在此,所以才說這番話希望大哥能儘快回去。人家不都說化悲憤爲動力嗎,他也覺得大哥一旦忙起來,應該就不會再去想和夏苡薇分手的事了。
而這時,莫濯南黢黑的眸子蘊含着一絲絲的莫測,落在莫清煬的身上:“她找過你了,是不是?”
莫清煬心裡一沉,但是不敢表現出來:“你在說誰?”
莫濯南輕笑,搖搖頭,走回吧檯倒了一杯冰水給自己:“你知道我說的是誰。清煬,其實你不必瞞着我,她想做什麼,我早就清楚。”
莫清煬摸不準莫濯南是真的知道,還是在試探他,所幸也不接話。
然後,就聽莫濯南磁感低沉的嗓音低低的迴盪在酒店的套房裡:“她愛不愛我,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最親密的人有變化,對方不會不知道。所以,我知道她爲什麼想要離開我。”
“大哥.........”莫清煬語塞。
莫濯南擺擺手,語氣多了一絲雲淡風輕:“她怕拖累我的事業,拖累我的人生,我明白。是我給她太大壓力了,讓她沒辦法承擔這個重擔。而且,苡薇是一個很在乎家庭的人,她沒有親人,所以也不想我和她一樣一無所有,我都清楚。”
“既然這樣,你爲什麼還同意和她分手?”
“因爲不捨得看她一直這樣爲難下去,也不想讓她覺得虧欠我什麼。”莫濯南勾脣:“嚴漠臣有一句說的對,現在的我根本沒辦法給她承諾,給她幸福。她要的並不是我能爲她付出多少,而是和她在一起後我會不會快樂。”
太多障礙阻擋在他們面前,他一味的說愛又能如何?還是給不了她一個完整的家。
之前他不想放手,是因爲不想離開,現在默許了她的決定,是希望將來能以最好的面目出現在她面前。
現在給不了她的,他要努力,努力在未來可以給她。
莫清煬聽着莫濯南的話,這是他們兄弟之間第一次掏心挖肺的交談。他有些詫異,詫異世界上的感情還有這樣一種。
愛一個人有很多種方式,他們都在用自傷而保全對方。
莫清煬剎那間覺得他對傅欣宜的感情,好像根本稱之不上爲愛情,只能算是一種習慣的親情,和習慣的責任。
“拿來。”
“什麼?”莫清煬一頭霧水。
莫濯南攤開手掌:“她還給你的錢。”
莫清煬呈現震驚狀:“你、你怎麼知道?”
“她不會無緣無故賣掉那間公寓。”就算是要和他老死不相往來,她也不會盲目的賣掉自己的家。
莫清煬輕嘆一聲,莫濯南對夏苡薇的瞭解,比他以爲、或者比夏苡薇自己以爲的還要多。
他掏出錢夾最裡面口袋的一張銀行卡:“好吧,我坦白。她是找過我,也拜託我找個緣由再把這些錢還給你。而且,她還說,希望你能儘快回盛世,希望你儘快迴歸從前的生活。所以,大哥,就當是爲了她,回家吧。”
莫清煬自認自己這一番話聲情並茂,但只可惜似乎並未打動莫濯南。
他只是冷淡的開口:“我會回去,但不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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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苡薇的公寓已經正式賣了出去,雖然價錢很高,但終究還是生活了這麼久的地方,她有些捨不得。
晚上,她一個人在公寓裡收拾僅剩下的幾件小東西,洛淺淺說過要來幫忙,但是被夏苡薇婉拒了。最後的時刻,她更想好好地一個人安靜地留戀。
最後一件東西收進歸納箱,夏苡薇望着它們出神,從明天過後,這裡就屬於別人了。也就是說,她和莫濯南的最後一點維繫也沒有了。
不是不傷心,而是傷心到了極致,痛也覺得麻木起來。
說好分手是給他更好的生活,可卻也擔心那個男人死心眼起來,真的會到老也不回莫家,那她做的這一切又還有什麼意義?
思忖間,門鈴響了起來,夏苡薇回過神,還以爲是洛淺淺不放心過來看看,想也不想的打開門。
“我真的沒........”與眼前的雙眸對視,她立刻怔了怔,話也吞回了肚子裡。
莫濯南和之前相比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只是衣服的色彩似乎偏重了一些,從上到下都是濃重的黑色。無框眼鏡的背後仍是那雙溫柔似水的眼睛,有一剎那,她還以爲他們回到了從前,他下班回來,她做着一半的飯趕來給他開門........
“我是來拿東西的。”莫濯南輕聲說。
夏苡薇不着痕跡的收起眼底異樣的情緒,向後退了一步:“請進。”
莫濯南環視了一圈客廳,除了幾件傢俱之外,連陽臺和茶几上擺放的小物件都不見了。
夏苡薇走到他身後,強忍着不去碰他,冷凝聲音問:“所有的東西我都收拾過一遍了,我沒看到還有你的東西。”
莫濯南迴過身,眸中醞釀幾番情緒最後趨於平靜:“是個小東西,你可能不會注意到。”
說完,他走進臥室。
輕輕擡起牀墊的一角,然後從中拿出一張卡片似的東西。“原本是想要留給你的,可我想是你不會要的。搬家後如果被別人撿到,重新掛失可能會比較麻煩。”對莫濯南來說,本沒有什麼麻煩事,畢竟有什麼瑣碎的小事,桑城都會爲他解決。
他不否認,他是在找藉口來見她。
“原來是這樣。”夏苡薇想扯出一抹笑,或者說一聲謝謝,都有些力不從心。
他比她想象的要好一些,起色也好,這正是她想要的,只是見了面,還會勾起一些異樣的心緒。
“你和他,還好嗎?”嚴漠臣的名字對於莫濯南來說好像是禁忌。
夏苡薇愣了一會兒神,才微微點頭:“我們快要結婚了。”
“那很好,你和恩恩都有了歸宿。”他從來沒覺得說一些祝福的話有多麼艱難,從喉嚨裡蹦出這幾個字,就像是腐蝕性極強的硫酸燒過呼吸的器官,灌入一升又一升的酸楚。
兩個人相對無言,更是怕會說什麼話,反而惹得對方心傷。
沉默了一會兒,夏苡薇才問:“那你呢,回家了沒有?和你父親和好了嗎?”
莫濯南對着她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恩,回去了,你不用擔心。”
這時,他看了一眼手錶:“很晚了,我也該回去了。”
夏苡薇點點頭,看着他幽幽轉身,只有背對着他的時候纔敢露出一抹流連。她多想告訴他這一切,她多想讓他陪着她一起面對未知的恐懼,可是不行,她不能拖累了他。
就在這時候,原本該走到門口的男人忽然轉身,夏苡薇還來不及收起眼中的不捨,愕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