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正楓是何等精明之人,姚樂珊話裡話裡的意思這麼明顯,他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很清楚姚樂珊會這樣和他娶了姚樂儀有關,可她當着外人的面這麼抹他的臉,還是讓他覺得很尷尬。
所以也黑了一張臉抿着嘴不說話。
看他似乎真的要生氣,姚樂儀護夫心切,也急着跟自家大姐跳起了腳:“大姐,你怎麼罵人呢?”
姚樂珊原本就是姚家正正經經的大小姐,那是寫進了姚家祖譜的,她姚樂儀算個什麼東西?
不過是小三生出來的私生女罷了,就算是現在蘇鑲玉趁她母親去世小三轉了正,可姚家祖譜上寫着的姚夫人還是她母親。
在姚家,妹妹雲薇諾之所以有顧忌是因爲她凌不姓姚,但姚樂珊可不怕她。
她是正兒八經的姚家大小姐,就算爹不疼,她也是有地位的。
所以,看着這對狗男女她就來氣,直接仰着臉噴道:“我哪句話罵人了?”
“你罵正楓是狗還不是罵人?”
一聽這話,姚樂珊‘噗哧’一聲笑了,她這個妹妹啊!還真是蠢得像頭豬。
“這可是你自己說他是狗不是人的,我可什麼也沒說。”
“你……”
被大姐這麼一笑,姚樂儀也回過味兒來了,回頭一看,凌正楓那張臉更是黑得不能看了。
一急,她就有些自亂陣腳,剛要不顧場合跟大姐撕逼,看不下去的凌正楓又死死扯住了她:“算了樂儀,先把大姐請回家要緊。”
姚樂珊繼續不給面子,還酸道:“請?我可當不起這個請字,你們走吧!我和薇諾吃的正香,不想倒味口。”
是可忍,熟不可忍!
姚樂儀這回是徹底氣瘋了,指着大姐的鼻子便尖叫起來:“姚樂珊,我告訴你,你可別太過份了。”
“啪!”地一聲,是玉筷重重拍在桌子上的聲音:“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
說完,一直沉默不發的雲薇諾猛地站了起來,疾言厲色地掃了凌正楓一眼,轉頭又去看那大堂經理:“你們還管不管了?不管我可就直接報警了。”
“管!管管管!”
聽說要報警,大堂經理也急了,扭頭就對姚樂儀扮起了晚娘臉:“對不起小姐,麻煩您不要再搗亂了,我們這可是文明場所,請您注意身份。”
“你說誰搗亂了?”
“不管怎麼樣,顧客是上帝,所以這位小姐您請走好。”大堂經理一邊說一邊還做了個請的姿勢,姚樂儀這下可真的氣大發了。
“好你個狗眼看人低的,顧客是上帝是麼?”
大姐氣她那畢竟還有身份擺在那裡,眼前這個經理又算是什麼玩異兒?不過就是個臭服務員也敢這麼囂張,她慪不過便一巴掌狠扇了過去,扇完還大聲對身旁的凌正楓道:“去,買單,今兒個全場我包了。”
那大堂經理無辜捱了打原本還想要跟她理論的,一聽這包場頓時也啞了聲兒。
不是不委屈,只是,姚樂儀一身穿着也不像個普通人,萬一真的得罪的是金主,她這工作可就不保了。
人窮志就短,捱了打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眼看着那大堂經理捱了打還不敢吱聲,姚樂儀得意地昂起了下巴,正要繼續挑釁,卻聽雲薇諾又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大姐,好像有人請客呀!所以大姐想吃什麼可以繼續點,多點些都沒關係。”
一聽這話,姚樂珊也笑了:“這主意不錯。”
說完便揚手又叫了好多盤海鮮,牛肉之類的,還熱情地拉着大堂經理非要請人家一起吃……
可她們的這一舉動卻徹底激怒了姚樂儀,於是,她在火鍋店裡大鬧了一場,最後幾乎砸了人家的店子,鬧到包了全場纔算是解了那個圍。
姚樂珊一直知道自己這個親妹妹是個好事的主,但看她最後在凌正楓的勸說下也算是讓了一步她也就沒有再得寸進尺。
只是,原本還想好好跟雲薇諾敘舊的計劃也算是徹底泡了湯。
飯也吃不下了,天也聊不成了,只能……一起回孃家!
-----------------------
姚樂儀是個藏不住心思的人,心裡有氣,所以她是一路黑着臉。
從前,她雖然和雲薇諾暗着不和,可明着還是會在姚家忠面前裝裝樣子的。直到和凌正楓把這婚一結,所有的掩飾都已顯得多餘,她也實在不想再扮‘好姐姐’。
她就覺得雲薇諾是個野種,憑什麼還能當她的妹妹?
所以一回家她便哭着撲進了蘇鑲玉的懷裡,蘇鑲玉是個護短的,自然不分清紅皁白就開始罵雲薇諾:“又是你對不對?讓你接個人也接不好,中午就該到家的現在都幾點了?你是不是……”
“嚷嚷什麼呀?誰跟你說了我中午就到家?”
做爲正房太太唯一的女兒,於公於私姚樂珊都不可能喜歡蘇鑲玉這個人,這幾年不想回來,也是圖一個眼不見心不煩,結果,這才進屋沒兩分鐘,人家就又擺出了‘太太’的架式。
訓的還是她最喜歡的小妹妹,她哪裡還可能坐得住?
原本是想借着訓斥雲薇諾的機會給姚樂珊一個下馬威,結果反倒被人家給鎮住了,蘇鑲玉臉上不好看,口氣也變得生硬起來:“樂珊,我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你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真的好嗎?”
“那你想讓我用什麼口氣跟你說話呀?我從小不都這樣跟你說的麼?”
在姚家,姚樂珊就只認自己母親一個太太,至於其它人,真是要多遠就死多遠,更何況蘇鑲玉這個小三兒還是氣死她媽媽的罪魁禍首,她就更加不可能給她好臉色了。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聞聲,姚樂珊掀了一下眼皮子,笑問:“那以前和現在有什麼區別?以前你是小三,現在你就不是了麼?”
“樂珊,你……”
打斷她的話,姚樂珊沉下臉,大聲糾正她:“叫錯了,你以前一直叫我大小姐的,不記得了麼?”
蘇鑲玉:“……”
————————————-
趁着那對母女發呆的當口,姚樂珊也不管自己的行李,拉着雲薇諾就上了樓……
原本她回來的目的就是爲了公司,上樓後自然要和妹妹好好合計合計,豈料,不沒把事情商量透,妹妹的手機卻突然嗡嗡嗡地震動起來。
妹妹起初不想理,可電話卻一直響個不停,她便覺得有些奇怪。
“接啊!”
“不接也可以的。”
“誰打來的啊?爲什麼你不想接?追得這麼急,指不定是什麼要緊的事呢?”
聽大姐這麼一說,雲薇諾似乎很猶豫,正考慮着接不接的時候,對方卻似乎隔空洞悉了她的心思,不等她接聽便直接掛了電話。
不多時,嗡地一聲,又來了條短信!
再然後,雲薇諾便跟她說了一句有事便火急火燎地抓着手機便直接奔下了樓……
這……什麼情況?
妹妹人都跑了,再想問個什麼情況也是問不到的,正無語間,她的手機也嗡嗡嗡地叫了起來……
----------------
當時姚樂珊正在走神,腦子裡思來想去的就是妹妹那不對勁的表情。
於是,也沒看電話是誰來的,抓起來就喂了一聲,然後……
“到了嗎?”
陸遠風的聲音一如即往,說溫和也好,說溫軟也好,但這個時候,真要讓姚樂珊找個形容詞的話,她或者會說是溫柔。
真的……
溫柔得讓她差點把心都跳出嗓子眼。
於是,被他的溫柔聲音驚到了的小女人聲音都開始直哆嗦:“早就到了……”
“怎麼不發個消息告訴我?”
“喔!我忘了!”
陸遠風:“……”
“你別多想,是真的忘了的那種忘了。”
畢竟也在一起整整五年了,雖然兩人還沒有經歷過人生的大和諧,但姚樂珊自問還是瞭解這個男人的,所以一見他不吱聲了,她就趕緊大聲地解釋着。
“你真的別多想,我不是因爲你不重要我才忘了,而是,我很多年沒見到我兩個妹妹,一個用來敘舊一個用來撕逼,所以,就把要跟你說到家這個事兒給忘了。”
聞聲,電話那頭的男人淡而一笑:“既然不是故意的,爲什麼要解釋那麼多?”
“因爲你多心了啊!”
“有嗎?”
“沒有你沉默個什麼勁兒?”就算是隔着電話,姚樂珊也還是對着電話翻了記白眼,無力吐糟道:“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人麼?不說話的時候比說話的時候可怕多了。”
“也沒見你有多怕我!”
“你就那麼希望我怕你啊?”
“更希望你愛我……”
姚樂珊:“……”
又是一抖,但這時候姚樂珊卻是真的說不出話來了。
這貨,又犯病了麼?
怎麼回事來着?
她不說話,他便學着她的語調,笑笑地模樣着她:“沉默個什麼勁兒啊!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人麼?不說話的時候比說話的時候可怕多了。”
“噗!”
一口老血!
強裝淑女多年的姚樂珊終於又漢子了一把,口水噴得只差沒有將面前的電腦屏都給噴花。
自知不是對手,小女子果斷轉移戰線:“那個,你那邊還好麼?”
“沒什麼不好的,除了你不在以外……”
一噎!
又被他的直白給嗆到了,老實說,姚樂珊現在真是特別懂逼好不好?
這貨,五年不說的話,這是要用五天的時間全說完麼?
而且,他要不要這麼直接啊?他這樣她還怎麼相信他是真的喜歡她這麼久?
逃避現實,所以姚樂珊還是不肯正視他的‘重點’,只道:“我說真的,房子怎麼樣?”
“暫時不能住了。”
“那你妹妹怎麼樣?”
聞聲,陸遠風只說:“她闖的禍,所以我讓她自己承擔,所以,這一次回來我就不帶她了,讓她好好善後,然後也好好反省。”
“也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說了一句陸筱蔓闖的禍所以讓她自己承擔,姚樂珊便覺得老闆有道理了,於是,馬上便‘也行’了一下。
可纔剛剛‘也行’完,她瞬間又捕捉到了另一個重點:“啊?你什麼意思啊?你也要回來啊?”
“不樂意啊?”
“你不是很忙嗎?公司的事情……”
不是……
他這跟她開什麼國際玩笑呢?
如果他真的要回,昨天怎麼不跟她一起回?這一前一後隔了不到兩天時間是要鬧哪樣?
“事有輕重緩急,現在,我覺得你的事情比我的事情更重要……”
姚樂珊:“……”
“好了,登機,掛了”
“……啊!”
直到耳邊真的傳來他得落掛機的聲音,姚樂珊這才懵懵懂懂地從‘夢境’中回過神來。
登機?掛了?
不會吧!
這貨該不會是現在就在機場要飛回c國找她吧?
這……這不科學!
----------------
*無眠!
因爲太清楚陸遠風是什麼樣的個性,也太清楚他既然人在機場,十有八九就是回來找她的。
雖然,她們五年來相處的點滴讓她曾以爲他對自己的耐心盡失,可就臨行前一晚他的種種表現來看。
很有可能,他還沒有完全放棄。
至於,他不放棄的原因是因爲喜歡還是因爲別的什麼原因,她已經不想去深究了。
總之,現在她唯一擔心的只是……
他要回來了!
所以,她開始緊張了,雖然,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個什麼勁兒,可她就是緊張了。
腫麼破?
經過那一晚後,她已經不好意思面對他了怎麼辦?
翻來覆去,覆去翻來……
直到天亮姚樂珊也沒完全閉上眼,正頂着兩個熊貓眼繼續在牀上滾,她沉寂了一整晚的手機突然又響了起來。
以爲是陸遠風到了,姚樂珊驚得一骨碌便從牀上滾到了地上。
慌慌張張抓起手機一看……
咦!陌生號?
猶豫着要不要接聽,但最終還是擔心漏掉了什麼。
萬一這個陌生的號碼就是陸遠風回國後的號碼呢?
萬一呢?萬一呢?萬一呢?
幾乎是抖着手劃開的接聽鍵,只是……
“什麼?我妹妹被仍捅了?”
“誰?誰幹的?”
接到妹妹受傷的電話時姚樂珊嚇得魂都快飛了,摞下電話便直奔醫院。
好在到了醫院後聽說她沒有性命之憂,她這才放下心來。
匆匆趕到醫院,剛好看到雲薇諾從手術室裡推出來,看着病*上雲薇諾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她的眼淚一下子就來了:“薇諾,薇諾,我是大姐……”
護士看她擋着道,便溫柔地提醒了一句:“小姐請您讓一讓,先送病人回房吧!”
姚樂珊捂着嘴,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可是她還好嗎?”
“幸好是傷在肩膀上,沒事的。”
護士很盡責,一邊安慰着她一邊解釋道:“就是麻藥沒過,她可能還要睡上一會兒纔會醒……”
“沒事嗎?那真是萬幸!”
聽完護士的話,姚樂珊總算是放心了不少,可想到電話裡林思暮說的刀傷,她的心便一突一突地跳着,趕緊又抓着護士問:“不過,你知道她是怎麼受傷的嗎?”
“這個您還是問問那位先生吧!”
護士說着遙手一指,結果,哪裡還有宋大少的蹤影:“咦!人呢?剛纔不還坐這裡麼?”
“先生?男的?”
“對,是一位先生送這位小姐過來的……”說着,那護士似乎忍不住,還是激動地補充了一句:“一位看上去超有錢,超有風度,超帥的先生。”
姚樂珊:“……”
一位看上去超有錢,超有風度,超帥的先生……
難道是陸遠風那廝?
從昨晚上接到那貨的電話開始,姚樂珊所有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了陸遠風三個字上。
早上接到電話以爲是陸遠風,現在聽到人家這麼說又以爲是陸遠風。
不過,其實她在來的路上已經接到父親的電話了,陸遠風確實回了z市,但並沒有來醫院,而是一下飛機後就直接去了姚氏。
至於原因麼,其實不用別人說她也明白,自然是因爲winifred的那些醜聞了。
雖然她從未想過他會真的幫自己,可他能表現得這麼積極,其實她是很高興的。
所以,現在聽護士說是一位看上去超有錢,超有風度,超帥的先生幫的雲薇諾,她的第一反應自然就是他了。
越想越覺得就是自己這位牛逼哄哄的老公,姚樂珊很想打個電話過去確認一下,可想到回國前在澳大利亞過的那最後一晚,姚樂珊就什麼都不想說了。
還是……
暫時不要見面的好!
可一個人在這裡胡思亂想也不是個事兒,她猶豫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來雲薇諾還有個閨蜜她也認識,於是一個電話又將徐芷珏呼來了。
徐芷珏原本在上班,聽說雲薇諾被人捅傷了連假都沒顧上請便趕了過來。
一進病房她就焦急道:“珊姐,這是怎麼啦?怎麼還捱上刀子啦?她到底得罪誰了呀?”
“不知道,就知道薇諾好像是替誰擋了一刀。”
剛放下包的徐芷珏手指頭一顫,激動了:“啥?還是擋的刀子呀?”
“可不,我就是不知道這傻丫頭拼了小命也要救的到底是什麼人。”
想到這個姚樂珊其實很想罵一罵雲薇諾,她是個惜命的人,思想覺悟非常不高,什麼見義勇爲之類的英雄事蹟她從來不提倡。以前沒提醒雲薇諾是因爲覺得她是個女孩子,只有被救的可能,沒有她去救人的可能。
這下倒好,英雄救美怎麼能反着來呢?
還有,最讓她生氣的就是,她救的是隻‘狗熊’吧?這麼半天人影都沒瞧見半個,以爲付了醫藥費就算完事了麼?
簡直了……
“你等着,我出去打聽打聽……”
徐芷珏果然不愧是包打聽,出去轉了十幾分鍾就回來了:“珊姐,好像是京市宋家的大少爺。”
“是那個土豪啊!”
京市宋家她雖然沒去過,但從小到大也聽了不少,畢竟是北方的鉅富豪門,就算生在南方,她也不可能不知道。再加上她印象中陸遠風和那位大少貌似是認識的,所以聽徐芷珏一提,她馬上便有個大致的輪廓了。
不過,那位大少看上去似乎是很冷啊!怎麼和她家小妹‘接上頭’的?
還擋刀子……
“珊姐你認識?”
“沒有,聽我老公提過幾次。”
說完,姚樂珊眼光一轉又落在昏睡着的雲薇諾臉上:“不過,薇諾都這樣了,他們關係鐵定不一般吧?”
徐芷珏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啊!不過,聽說薇諾手術的時候要輸血,大少二話不說便擼着袖子要自己上,結果血型不符合,被護士趕回來後還老大不高興的,所以說,他應該是很緊張薇諾的。”
徐芷珏確實不知道雲薇諾和宋天燁關係如何,因爲就算是她們這麼鐵的關係,她也從來沒聽雲薇諾提起過宋天燁這三個字。
不過,另三個字她倒是記得清清楚楚:宋教授!
都姓宋啊!不會真是這貨吧?
可是也不對啊!男神教授不是說很窮麼?
怎麼搖身一變成了億萬土豪?
正疑惑間,忽聽病牀上的人一聲嚶嚀,還在胡猜亂測的兩個女人連忙慌慌張張地迎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