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
這回,真的要穿幫了。
面對突如其來的狀況,秦君朝腦子裡就只剩下這兩個清晰的字。這真真應了那句話,不作死就不會死。
其實,自從搬來這裡後,他將書放在書架上從來沒有動過,今晚真是心血來潮,可沒想到……
“老婆,你怎麼也在啊?”
“這不,怕老公餓着,煮了碗麪過來。”
話落,林思暮竟真的端了碗麪進來,一步一步走近:“不過,顯然給你吃東西真的很浪費糧食……”
這種時候,說什麼好像都沒有用了,秦君朝不敢大意,當時便笑着伸手想接老婆手裡的面:“別啊!我快餓死了,想吃……”
林思暮不動聲色地避了一下,笑說:“那就用你手裡的東西來換我的面。”
秦君朝:“……”
想說那就不要了,想說就算餓死他也不想換,但……
他秦君朝的老婆到底不是一般人,如果真的只是這樣就能糊弄過去,那她也不可能是宋大少手下的第一人。
汗,越淌越多,可他卻始終沒有下一個動作。
察覺到他的不對勁,林思暮果斷地將麪碗朝他手裡一塞,然後,手滑進他的口袋,直接將內裡的東西摸了出來。
那是一個丁香花的髮夾,在燈光下泛着陳舊的光,不算新的款式,上面還有有個地方有着明顯的瑕疵。
林思暮看了一眼,表情微微一動,卻問:“女人的東西,送我的嗎?”
“呃……”
“難道是送別人的?”
沒想到老婆是這個反應,秦君朝當時便懵了,難道是時間太久遠了,就連老婆自己都不記得這是她的東西了麼?
大喜過望,他當時便狂點着頭:“當然是送你的,對,就是送你的……”
“既然是送我的,爲什麼還神神秘秘地藏着掖着?”
秦君朝深吸一口氣,胡掐地說:“因爲,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驚喜麼?”
聞聲,林思暮突然間笑了一下,而且,眼神已徹底冷了一下來:“你確定,這不是驚嚇?”
秦君朝:“……”
終於意思到,自己是高興得太早了,當年的那件事那般慘痛,老婆又怎麼可能記不住?
方纔那樣,不過是不想當着孩子的面跟自己提那些事,可自己居然還沒看出來,還說是送給她的驚喜!
抽自己幾個耳光的心都有了,但兒子還在,他什麼也不能做,只能掙扎地看着林思暮,用眼神訴說着自己的無奈。
那一眼,彼此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情緒。終於,林思暮主動轉開了頭:“把面吃了吧!再放,就糊了……”
話落,林思暮轉身走出書房,一伸手攬了兒子的肩:“晚了,去睡吧!”
“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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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出去時老婆已經關了房門……
進不去,他只能試探地拍了拍,三聲不開,他便知道今晚她是絕對不會再給自己開門了。
家門有備用鑰匙,一直放在書房裡,平時從來沒有機會用,但今天,不得不用了。
找過來,慢慢地打開門……
臥室裡一片黑暗,除了洗手間裡還亮着昏黃的燈,內裡,隱隱似還傳陳出來壓抑的哭泣聲。
聽到哭聲的那一刻,秦君朝的腦子都麻了。
小暮知道了,小暮全都猜到了。
慌得不成樣子,但還是鎮定地帶上了房門,因爲不想讓接下來的對話不小心被兒子聽到。
這麼多年了,他一直小心地守護着那個秘密,沒想到還是……
腳步很沉,每一步都似有千斤,可他知道前方是他必走的路,所以,疼不疼都得走過去。
終於,他站在了洗手間的門口,也看清了正坐在馬桶上不停抽泣的妻子。
“小暮……”
哭得太認真,彷彿這時才意外地發現房裡多了一個人,林思暮擡頭,傷心地看着面前這個眉眼熟悉的男人。
手,顫抖着舉起來:“這是什麼?”
那個髮夾,不是什麼稀罕的物件,之所以不見了16年卻還是能讓她記得住,是因爲這個髮夾陪着她經歷了人生之中最痛苦的那件事。
她記得髮夾的款式,也記得上面的瑕疵,所以看到的那一刻才更爲震動。
不想當着兒子的面和他談這件事,所以她強忍着想要尖叫的衝動淡定地將兒子送回了房間。
可一關上房門,她便崩潰了……
“這是什麼?”
她又問,聲音比方纔大了許多,但又彷彿害怕被孩子聽見,所以帶着刻意的隱忍。
“小暮……”
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這個時候彷彿說什麼都是藉口:“對不起!”
最不想聽到的三個字,到底還是從他的嘴裡說了出來,所有的幻想都已破滅,林思暮整個人都崩潰了:“你說你不會騙我,你說你除了薇諾的事再沒有瞞着我什麼,那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小暮,你聽我說……”
沉沉地吐出一口氣,她血紅的眼裡滿是淚水:“好,你說,你好好給我說清楚,這東西怎麼來的?”
“我,我……”
他從不是這樣吞吞吐吐的人,所以一切都很明白了,但林思暮還是不肯相信,甚至自己幫他找了個荒唐的理由:“你路邊上順手撿的,然後放在身邊十六年,現在突然想拿出來給我當驚喜?對不對?”
“小暮,你聽我解釋。”
“我不要解釋,我要你告訴我那個人和你沒關係!”
秦君朝:“……”
在心裡設想過無數次,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秦君朝還是措手不及。他口口聲聲說着解釋,其實他心裡很清楚,他不知道怎麼解釋。
因爲那件事根本就不是誤會,也根本沒辦法解釋。
錯了就是錯了,他就是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他所謂的解釋,與其說是解釋,不如說成是請求寬恕。
想讓她原諒自己,想讓她看在這麼多年他對她好的份上再給他一次機會,但,自問那麼厚臉皮的他,還是沒臉說出這樣的話……
“我……是我對不起你!”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要你說那個人和你沒關係,那個人……不是你!”
秦君朝紅着眼,沉沉低語:“是我。”
林思暮:“……”
“那個人是我,但我不是故意的”
“好一句不是故意的……”
終於等到了答案,也終於等來了最後的絕望,林思暮看着面前這個她深愛了多年的男人,忽而覺得自己彷彿已經不認識他了。
滾燙的淚滴滑下來,她抽噎到說話的時候聲音都變了調:“十六年前你不是故意的,那八年前你瞞着我跟我結婚也不是故意的?你讓兒子的小名叫康康也不是故意的?”
兒子出生的時候,大名是秦老爺子取的,可小名卻是秦君朝自己選的。
當他說出康康這個名字的時候,林思暮心裡的震憾可想而之,她拒絕過,因爲不想讓秦家的人膈應,可秦君朝的真誠最終打動了她。
讓她覺得,他之所以讓兒子小名叫康康,其實是爲了安慰她自己。於是,她最終還是坦然地接受了他的好意,將她對兩個孩子的愛都傾注到了這一個孩子的身上。
可如今,真相大白,她突然覺得自己好蠢好蠢……
手指,顫顫地擡起,她指着他的鼻子,全身都在哆嗦卻痛到說不出一個字。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他怎麼可以這樣騙她?他怎麼可以把人變得這麼可笑,這麼傻?
彷彿聽到了她心裡的聲音,秦君朝撲過來死死抱着她,大聲地宣誓:“那是因爲我愛你!也愛我們的孩子。”
別人不知道那件事對她的傷害,他也不知道麼?
林思暮揪着心口,痛不欲聲地哭:“愛我你就可以騙我?愛我你就可以傷害我?”
他搖頭,整個人都怕得要死:“小暮,這輩子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就是你……”
如果可以,他寧願把心掏出來給她看。
可現在除了緊緊抱着她以外,他什麼也不能做……
小暮,我知道我做錯了事,可是,最後一次,請你再原諒我最後一次。
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