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身體一僵,輕道,“這樣……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我們的關係難道還有誰不知道?在一起天經地義……是我……自願的……”文靜微顫的聲音、漸緊的手臂無不在詮釋着她想表達的意思。
沈言一動不動地站着,身體僵直,“靜靜……我真的不能留下來,黎安柏今天出院,我還得去看看他。”累
文靜的手臂漸漸鬆開,淡漠了聲音,“那好吧,我不留你了。言,我問你一句話,你一定要實話實說?”
“什麼?”沈言深邃黑瞳,略略一緊。
“言,你不碰我,是不是嫌棄我髒?”她櫻脣顫抖,一雙水潤的眸子裡溢滿楚楚可憐的淚。
沈言眸子裡的緊縮鬆弛,笑握她肩膀,輕撫安慰,“當然不是!你成天在瞎想些什麼?你是個好女孩兒,我如果在婚前動你是對你的不負責!”
“那……你和她……也是結婚才……”文靜似乎不甘心,脫口而出,問完又怕沈言生氣,結結巴巴解釋,“對不起,我……不是有意……”
沈言眉頭微微一蹙,即刻鬆開,眉宇間似乎有些疲憊,“是……我和她也是……”
文靜紅了臉,這才低頭一笑。
“現在放心了嗎?那我走了?”沈言暗暗呼出一口氣,有如釋重負之感。
文靜把手纏在他胳膊上,“那我和你一起去,他住院以來我還沒去看過他呢!”悶
沈言遲疑了一下,“好吧。”
黎安柏的夜店自出事以後就關了幾天門,如今剛出院的他自然是在家裡修養,沈言將車開到黎家,黎家的人跟他都很熟,管家主動來給他開車門,十分熱情地說,“沈少爺,這麼巧你也來了,七小姐……”
管家剛說完,便看見文靜從車裡出來,把餘下的話吞進肚子裡,點了點頭,“你好。”
文靜從來沒來過黎家,管家不認識她,但是能讓沈言帶過來的人,應該跟沈言關係密切,所以,“七小姐剛到”這幾個字是說不出來的了。
“兩位請。”管家把他們往家裡領。
忽然,從花園衝出兩隻大狼狗來,朝着文靜的方向“嗷嗷”直叫,把文靜嚇得慘無人色,躲到沈言身後,渾身發抖。
管家和沈言都高聲斥責,那狼狗卻幾乎撲到沈言身上來。
“小安!小柏!快回來!”兩聲清脆的呼喊聲響起,兩隻狼狗迅速回奔,乖乖伏下,撐起前腳等候來人手中的狗糧。
“七?”沈言發現來人竟然是初七,眸中一亮,“你怎麼來了?”
初七先看到沈言,也是十分驚喜,繼而,沈言身後的文靜出現,朝初七輕輕點頭。初七大大方方點頭,“你們也來了!我聽說小安子出院了,叫小陳帶我來看看,好久沒見小安小柏了,居然還記得我,和它們玩一會兒就熟了。”
初七戲謔的目光看向沈言,好像在說,這人,有時候還真不如狗呢……
沈言似乎讀懂了她的目光,略顯尷尬,咳了兩聲,“我們進去看看他!”
“去吧去吧!我就和狗呆在一起吧!”初七那語氣,仿似在說,她寧可與狗在一起,也不願和他們在一起。
沈言的臉色有些難看,悻悻進了屋。
黎安柏雖然出院,但傷未好全,還打着石膏,見他倆來,十分高興,“今天是吹什麼風,把大小嫂子都吹來了!我有福氣了!”
文靜的臉色微微發白,沈言便瞪了他一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怎麼樣了?這麼快就出院了?”
黎安柏把他的石膏腳擱在茶几上,“呆在醫院我悶啊!我會死的!不如你把嫂子借我幾天,在我腳還沒好之前給我解解悶?”
文靜以爲是說她,惶恐不安地靠近沈言,“可是……我不會解悶……”
“呃?”黎安柏呆了呆,恍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哦,對不起,我是說我家七娘娘,叫嫂子叫慣了,一時改不了口,別見怪啊!”
正說着,初七從外面走進來,“小安子,又說我什麼壞話呢!”
“哪敢啊!嫂……嘿嘿,娘娘!”黎安柏有些不習慣,討好地對初七說,“我想喝水,給我倒杯水!”
初七皺了眉,“有沒搞錯啊?這是你家還是我家?我來你家還沒喝上水呢,反倒要我給你倒水!你家那些下人呢?”
“你倒的水香一些嘛!”黎安柏很欠扁的討好的笑。
初七雖然滿是抱怨,可仍洗了手,端了水來,三杯。黎安柏伸了手來取,被初七一巴掌拍開,先在沈言和文靜面前各放下一杯,然後纔給他,“不懂規矩,客人先拿都不知道嗎?”
黎安柏不以爲然,“切!老大還算客人?他上小學就開始我家混吃混喝,我懷疑在我家的歷史比我還長,自己白吃白喝也就算了,還要帶一個你,我每一次藏的好吃的都被你們找到,這還算客人?對了,你們倆老實交代,中學那會你們在我家睡覺都一張牀睡的,是不是那時候就……呃?”他揚了揚眉,露出色色的笑,“老大這隻大灰狼是不是那時就把小白兔給吃了?這個問題困擾我十幾年了……”
“你胡說什麼啊你!”初七和沈言異口同聲罵他。
“好好好!算我沒說!”黎安柏舉起石膏手投降,順便扔給初七一個富有深意的笑。
初七領會了,很想掐他,這傢伙,又要告訴她,他是故意的嗎?到底存的什麼心?
“那我們說點別的吧!說什麼呢?”黎安柏凝眉思索,“對了,七娘娘,你可以告訴我嗎?爲什麼每次都能準確無誤地找到我藏寶貝的地方?”
初七沒說,沈言倒是笑着搶了話去,“這還用問嗎?肯定是你們家有間諜了!”
“啊?誰?我哥?”黎安柏恍然大悟,“我說呢!原來是老大你要哄小女友高興,所以從我哥那裡套話的?是不是?這什麼世道!胳膊肘都是往外拐啊!”
說起往事,三人的話匣子就打開了。一起成長的經歷,讓他們有太多太多幼稚而可笑的回憶可以拿出來溫習,尤其,幼時的初七和黎安柏又是特愛鬧的一對,兩人搶玩具打架更是家常便飯。
黎安柏到現在還憤憤不平,“我就不明白了,論年齡,我比嫂子小,論長相,我比嫂子帥,爲什麼你們一個個的都幫着她不幫我,每次一打架,捱揍的一定是我!別說我老爸老媽老哥了,就連老管家,也是護着這妖精!”
黎安柏自己都沒注意,說着說着,又把初七喊成了嫂子……
初七和黎安柏坐在同一張沙發上,笑出了眼淚,情不自禁笑倒在黎安柏懷裡,“得瑟吧你!就你還長得帥?成天拖着兩條鼻涕!”
黎安柏伸出一隻石膏手,笑着索性摟住初七,“嘿嘿,有一句話,叫冤家路窄,不對,是叫不是冤家不聚頭,說得可是我們倆……”
初七這才發現他眼睛裡的曖/昧,從他身上起來,怒道,“要死啊你!誰和你聚頭?死太監一個!”
“你……要負責!”黎安柏的石膏手指着她,“首先我要聲明,我是如假包換的真男人!其詞,如果我這太監名聲在外,討不到老婆的話,那我可就賴上你了!”
“行了!”沈言老大發話了,臉色有點青,“開玩笑要適度,這玩笑過了啊!她是你姐!”
“切!男未娶女未嫁,又不是我親姐,現在流行姐弟戀呢!是不?姐?”黎安柏又扔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是你個頭!我回家了!你們還要聊的話我先走了!晚了我媽擔心!”初七擰了包就要走。
“你準備怎麼去?步行嗎?”沈言忽問。
初七愕然,指指外面,“不是有小陳嗎?”
“我來,小陳就先走了!”沈言也站起身,“既然這樣,我們都回家吧,小安子,你好好休息,腿腳快點給我好利索!”
“這麼快就走了!剩我一人多不好玩!嫂子,你留下來陪我睡覺……”黎安柏可憐巴巴地看着初七。
初七假裝拿包打他,“滾!信不信我打殘了你!”
黎安柏聳了聳肩,“不肯就不肯!有什麼呀!又不是沒一起睡過……”
沈言猛然回頭盯着他,他做了個鬼臉,“幼稚園的時候……”
初七是笑着跑上車的,而且很自覺的,坐到後排,把副駕的位置留給文靜,到了車上,她還在笑,這笑,是發自內心的。
“沈言,真的好久沒這麼開心了!你覺得呢?”初七的臉因今天暢快的大笑而泛紅。
沈言微微一笑,雖沒有說話,但表情很是舒坦,顯然是認可她的話。
唯有文靜,從頭至尾,都沒有插/進一句話。他們三個人的世界,離她好遠好遠,有時明明覺得三個人就在眼前,也彷彿有一層銅牆鐵壁,在阻止她進入一樣……
整整一個晚上,她就像一個觀衆,看着他們三人唱戲,演繹他們的喜怒哀愁,而她,卻連評價的權利也沒有,因爲不懂……
是的,不懂。
沈言、黎安柏、初七,三個人有着相同的背景,相同的成長環境,再加上相同的成長經歷,所談的話題別說插嘴,她大多數時候真的聽不懂。他們說起的地名、車名、人名、商品的名字、甚至食品的名字,都是她所沒聽過的,她覺得自己坐在沈言旁邊就好像一個傻瓜,患得患失的心理更重了……
此時,雖然和沈言同一輛車,而且還就在他身邊,卻感覺他彷彿在天邊一樣,而微一側頭,看見沈言眸子裡的柔光和初七眼眸裡的亮光燃着同樣的內容,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言,我到那個路口下吧,自己搭車回去。”她說出今晚第一句話,聲音很輕。
“爲什麼呀?這麼晚一個女孩不安全!”初七插嘴道。
沈言也點頭,“嗯,那怎麼行?我先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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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模一樣的口吻又讓文靜心裡難受了一陣,不過,她知道,這不能說,說了沈言會不高興的。
如果說沒有委屈,那是假的。她在初七離開之後出現在沈言身邊,在公司大多數員工都跳槽以後堅持留下來,和沈言一起同甘共苦,是源於心中早已產生的那份愛慕,起初並沒有想過這樣的陪伴會有結果,正開始的時候沈言還總是在酒吧趕她,她不怕,只是遠遠的陪着他,看着他喝酒,她就難過得落淚。
直到終於有一天,沈言不再忽視她的存在,問她怎麼這麼傻,她也說不出那個愛字,只把沈言面前的那杯酒一口氣喝乾。
她從沒喝過酒,那天,她大醉。
因爲醉,所以有勇氣,壯着膽子把沈言痛罵了一頓,罵他消極,罵他讓所有人失望,罵他對不起地下剛剛逝去的沈家二老……
那天,沈言沒有醉,卻終是被她罵醒,第二天精神抖索來公司,交給她一大疊積壓的文件,要她一天之內處理好。
她知道,過去那個意氣風發的總裁又回來了!
也就是從那時起,她覺得自己與他的距離近了,慢慢學會去關心他,營養早餐、愛心午餐,她都會悄悄擺放在他桌上,用她的方式去關愛這個男人,去幫助這個男人,希望他早日東山再起。
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是,看着他吃完她準備的東西,穿上她送他的衣服,她就覺得滿足了,同時,也發現他看她的眼神不再是上司對下屬的冷冰。不管那是感激,還是什麼,都讓她覺得幸福……
巫梓剛那件事,是誰也沒料到的,在她痛不欲生的時候,在她覺得自己再沒臉站在他身邊的時候,在她哭喊着沒有人會要一個不乾淨的女人的時候,是他握着她的手,對她說,他會要她……
正是這一句話,才讓她對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她以爲,她真的找到幸福了……
可這幸福,卻因初七的迴歸而變得風雨飄搖起來,至少,她自己有這個擔憂,很明顯的,自從初七回來,她就很少見到沈言了,她知道沈言心腸軟,她真的害怕,沈言說不出分手兩個字,卻用這種漸漸的冷淡來暗示她,所以,她今天才會執拗地要他回答,他是不是喜歡她,所幸,他答了喜歡……
“到了!”
她一路思考,沒有留意兩邊的景物,直到沈言提醒她,她才反應過來,“哦,我下車!兩位晚安!”
“晚安!”初七也跳下車,等文靜下車以後坐了副駕位,望着文靜進去的方向嘖嘖讚歎,“文靜住的這兒好漂亮?呵,沈言,你買的吧?怪不得不要沈家老宅了!”
“坐好!繫好安全帶!哪來那麼多廢話?!”沈言悶着聲音道。
初七呵呵一笑,老老實實自己系安全帶,“本宮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計較!回家吧!”
沒錯,她今天心情的確很好。童年,是單純的快樂,簡單得就像一塊藍水晶,快樂一眼就能見到底。
如果,能一直停留在那個階段多好?她願意將所有偷到的黎安柏的寶貝都還給他,那麼,時間是否可以倒回到從前?
她笑。
傻瓜一個!
“還在笑呢!”沈言的脣角微微上揚。
“嗯!”她胳膊撐在膝蓋上,托住下巴,“後悔啊!今天應該把言言帶來和小安小柏玩的!”
沈言不禁笑出了聲,“你腦袋怎麼想的?言言和他們有共同語言?小安一巴掌就拍死它了。”
“瞎說!”初七瞪他一眼,“小安小柏還是我給取的名字,肯定聽我的話,怎麼會拍言言?再說了,他們不都是說狗語嗎?還有什麼共同語言?”
“人和人之間不都是說人的語言嗎?也還物以類聚呢!”沈言笑着反駁她,“比如我和……”
他話沒說完,初七的手機唱起了歌,初七拿出來一看,是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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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沈言便哼了一聲,“比如我和於深海,永遠沒有共同語言!”
“小氣的男人!”初七朝他吐舌頭,接了電話。
於深海在那邊開口就問,“七,事情解決得怎樣了?我打算過來了!”
“別!你別過來!”初七脫口大喊,意識到沈言在旁邊,嚇得趕緊捂住嘴,偷眼一看,沈言的臉色果然難看起來,她壓低了聲音道,“等等再說……等等我給你打過來……”
“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非要等等再說?不想讓我聽見?”沈言眸光暗沉,“他要來追你回他身邊嗎?”
“不是……”初七有些心不在焉,這也是她今天爲什麼注意力不在沈言和文靜身上而不覺得難過的原因,她心裡如今最重要、最放不下的是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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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期限很快就到了,媽媽三天前就把一百五十萬的現金支票開給了她,她拿了個不起眼的大袋子放進包裡出門了。
提這麼多現金出來,目標有點大,她真的沒有把握是否能做到不露痕跡,但現在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已經沒有辦法了。
支票現金兌換好以後,她去了另一家銀行,取自己的錢,然而,在VIP室查賬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賬上無端多了一百萬。
她覺得很奇怪,問業務員,“我卡上原本只有五十多萬,怎麼會多出一百萬?”
業務員幫她查了一下,回答,“小姐,您的賬戶在一月前有一筆賬轉入。”
“可以查出是誰轉的嗎?”她問。
業務員請她出示身份證以後,給了她一張明細單,單子上只提供了轉賬的賬號。她靈機一動,到自動櫃員機用自己的卡給這個賬戶轉賬,最後確認的時候,出現一個不完整的名字:*言。
心中那種酸酸甜甜的感覺又涌了上來,他什麼時候偷偷查看她的賬戶了?一月以前?她還以爲他心裡只有靜靜,一直漠視她呢……
可是,錢,又能代表什麼呢?
此時無暇思考那麼多,取錢去赴約要緊,要命的是這個奇怪的人非要現金,她提着兩百萬還真是膽戰心驚……
好在這裡離愛摩咖啡不遠,提着錢順利趕到時,那人已經在等候。
初七覺得自己膽子真夠大的,竟然敢獨自赴約,然而,她還有誰能幫她呢?不過,除了這個原因以外,她也仔細考慮過,這人的目的是要錢,選在天橋咖啡廳這麼熱鬧的地區交易就不會對她有殺害之心,而且,她認爲那人極有可能還想從她這裡敲詐第二次,所以,斷不會斷了她這來財之源……
和上次一樣,她穩穩當當,氣勢頗盛地坐在他對面,錢放在一側,伸手,“先拿收條來!”
(除夕~一定要說的話:吉祥給親們拜年,親們新春愉快~!萬事順心~!)另保證:春節不斷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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