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
江夫人苦笑，“然後啊，我就簽了離婚協議，寧可淨身出戶，也不要讓你們兩個再被他傷害了，然後我就先把你安置在了小教堂裡，託你的教母幫忙照看你，我則是帶着晶晶，去了一個半山腰的破廟，打算把她哄睡在那裡，這樣，就可以把你們分開了。”
“那座山，是不是叫燕回山？”
淼淼接過話兒問，確實當年，按着時間推算，晶晶進入的福利院，也是在燕回山，莫非，江夫人就是在那裡放下了晶晶？
趙舒曼回憶了一下，點頭，“淼淼，你是怎麼知道的？”
“哎，只因我和姐姐的未婚夫找過當年收養晶晶的那家福利院，正好就是在燕回山的半山腰，所以我纔有推測。那座山後山的確是有個破廟，想不到會讓高副院長撿到了姐姐，並且把她撫養成人。只可惜她卻因爲車禍……唉。”
淼淼最後嘆的這口氣特別重，江夫人失聲問道：“這麼說，晶晶和我們真的這麼近？想不到她一直在我們身邊。”
我點點頭，暗道命運還是很奇妙的，這時候淼淼又問，“那當時，你就帶我來了順煦路，住了下來，可是江家真的都不管我們母女嗎？”
趙舒曼想到這裡就來氣，“我淨身出戶之後，你們的撫養權都是給了我的，但因爲之前你們爸爸一直遲遲不肯簽字，還對你倆下毒手，法律也不可能時時刻刻地約束他，直到後來，江楚河出生，江家才真的不管我們的死活了，可惜當時爲了讓你們姐妹倆能夠平安長大，我只能選擇犧牲一個人放到破廟那裡，也好比被江家的人帶回去折磨的好。”
看趙舒曼一說到江家就咬牙切齒，我識趣地不說話，但對江家好感已經爲零了。
這會兒趙舒曼又來了精神，“剛剛你說什麼，晶晶有個未婚夫？這麼說直到她去世後，這未婚夫也依然記着她？不然也不會帶着這鏈子的，又因爲遇到了你，還把它轉贈給你了。”
趙舒曼是個明白人，見着今天淼淼沒帶着姚明明來，想也知道，肯定是淼淼說的，她媽沒做好心理準備，姚明明這樣過來，也是很沒禮貌的。
“嗯，改天讓他來看看我吧，這人啊年紀大了，總想懷念過去的。”
我悶着聲音不說話，點點頭，看着時間差不多也就起身告辭了，真沒想到淼淼和她姐姐的遭遇差別都這麼大，不同的人生，最後竟然還不能得以見面，這也是人生一大憾事。
這鏈子倒是給趙舒曼留了下來，我跟淼淼出了門，正想着應該往哪走，畢竟現在肚子很餓，再怎麼想什麼事兒，也不能對不起自己的肚子啊。
只是沒想到，我似乎看見我那個跑車旁站着一個人，等我跟淼淼仔細走進了些，卻發現那個人是楚揚，咦，這人怎麼會在這兒？不是聽秦夕說，他外出公幹了嘛？
事實上，楚揚本人真的也有很多煩心事，可爲了保護我，他通常都不會說。就像現下，他很疲憊，但還是會想回來見我。
看來也是因爲在帝都知道了一些比較深層的秘密，時光又要倒退回到兩天前。
那會兒，封平立還在書房裡跟楚揚對峙，楚揚呵呵了一聲，將資料收回，又問向他，“我之前還去找過我的親生母親，只是她告訴我，任何時候都不要來找你，或許是因爲，她已經被您給傷透了，呵，哪有一直把工作當成自己生命裡的全部一直兢兢業業的呢，你現在就是閒下來，不也還是會不動聲色地去打聽市裡的消息？”
“所以你現在來找我，不就是不聽你媽媽的話了？”
老頭子逮着機會，透着厚厚的鏡片迸出銳利的目光來，那神情就好像年老版的楚揚，讓人想不相信他們不是父子都難。
“嗯，事有輕重緩急，不過我倒是聽說，高家一直在幫助季家，那高家在箇中扮演的是個什麼角色？爲什麼你過了三十年也沒想要追究這起大案？”
“因爲三十年前的法律，還沒有像現在這樣完善，而且，時效追溯應該早就過了啊。”
“難道就不能重新立案？”
“可以，但你得找到突破口，關鍵證據，纔好讓法院有機會審理，讓警方重新立案。孩子，你現在的羽翼還不算太過豐滿，凡事如果操之過急，必然適得其反。看你身邊那個章副市長，就是個硬刺，不打算先收拾了他再來跟我說其他的？”
楚揚錯愕，看來，在這個老頭面前，他只怕也是還太年輕了……
但楚揚還是擰了眉頭嗆了封老頭子一句，“至於我養母的車禍，這起案子我也會追查到底的，或許……它還是我們剛剛說起的那個大案重新立案的突破口，您插不插手此事我也都無所謂，因爲我只想弄好自己的業績，至於別的什麼的，我根本沒細想。”
封平立搖了搖頭，這孩子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啊，也罷也罷，隨他去了。
“嗯，楚揚，你說你都來了帝都了，也不再在這裡多待幾天？”
“沒錢，我還得回去呢，至於其他的，再說吧，您有空操心這個事，還不如好好地照顧自己的身體！”
方纔就聽到封老頭在咳嗽，語氣說話也很溫吞又不流暢，若然不是這個氣場還在，他只怕要倒下了，楚揚沒有留心到自己的表情已經變爲了擔憂。
封平立的神色總算緩和了些，“沒事，季家那個孩子看着還不錯，季蕭之前跟我說你們領證了，那以後，你可得好好地對那個媳婦兒，不然，我可不依。”
楚揚一個趔趄，他沒想到老頭子會爲季如畫這麼一個女人說好話，搖了搖頭，表示知道了，然後，趕緊離開了封宅……
回憶一結束，楚揚也就回了神，正巧看着我已經湊近打量他了。
“怎麼，小嬌妻，這麼多天沒見，是忘記我長什麼樣了？”
我眼睛有點兒溼潤，我怎麼都沒想到，會在淼淼家這邊見到楚揚，這個人是不是在我身上裝了什麼定位啊，不然怎麼每次我到哪裡，他都能準確地捕捉到我的行蹤？
“去，你怎麼會來這裡啊？誰想你了，不正經！”
“哦？剛剛我可沒說我想你哦，看起來，是你想我比較多一點，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楚揚勾脣一笑，一伸手就把我攬到懷裡來，狠狠地抱了我一下。
還好他還顧及着孩子，不然我真的會掐他的肉到他感覺不到痛爲止。
“姚明明跟我說你跟淼淼來了淼淼媽媽這裡，我就碰碰運氣打車過來了，真沒想到你們還剛出來。這不能不說，我跟老婆你啊，就是有緣。”
“……”不要臉！
看楚揚還是很疲憊的樣子，我就放他去車後座坐着，偏偏這人還非讓我跟他一塊坐，淼淼無語問蒼天，爲何她要一邊充當我這個孕婦的司機一邊看着楚揚跟我秀恩愛，啊啊啊，真是沒天理啊。
我現在自然也沒辦法顧及淼淼的想法了，只是望着已經在座椅上睡昏過去的楚揚，有些心疼，他一定是太累了，爲了市裡的事連日奔波弄成這樣，怎麼就不知道要好好照顧自己呢？
“別看啦，一會兒我就送你回家，另外，我今天還得趕去見姚明明一趟，然後回家籌備明天的工作，就不陪你了啊，有空聚聚啊。”
淼淼繼續打着方向盤，轉了個彎說完。
我點頭，“那行吧，有空也把蕭淑叫出來我們一起聚聚哈，都不知道有多久沒聚過了呢，嘿嘿。”
“嘿嘿你個大頭鬼啊，孕婦就要多休息知不知道，看看，我媽今天都說你瘦了。”
“那也是你挖的坑，哼！”我這麼說着，突然想到，啊！總有刁民想害朕，淼淼就是那刁民啊。
淼淼笑了一笑，不一會兒便把車子開回我家，然後拎着包包就走了，我只能叫醒楚揚讓他到我家沙發上睡了。
唉……這麼一天就要過去了，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我竟然還會覺得有點忐忑，不如也睡一覺好了，與其想的多，還不如做得多，最好的是多讀書，多睡覺，嗯。
淼淼巧笑倩兮，打了車去醫院，找姚明明。
姚明明恰巧在給一個金毛處食物過敏的問題，從科室給它洗過胃出來，看見淼淼竟然在等他，一瞬間他差點以爲自己見到的是晶晶。
“淼淼，你怎麼過來了？是……從伯母那邊回來的？”
淼淼點頭，“你現在能下班了嗎？我們去吃個飯，聊聊？”
其實淼淼現在還是有些煩躁啊，想接沈星河的電話，又想打給他，又想着自己關機比較好，於是還不如找點別的事來做，因爲她發現時隔多年，跟沈星河在一起真的不合適，還好，現在她並沒跟沈星河確定那種關係。
現在有姚明明在，她正好還可以藉機問問她姐姐的一些往事。
“行啊，等我給這個小金毛弄完了再說，哎，要不你去我家吃吧，正好讓你看看蛇精病那一家三口，還有妮妮那隻大肥貓。”
姚明明笑眯眯地說着，淼淼眨眨眼，“大肥貓？”
“對呀，或許是我做的貓飯太好吃，妮妮纔不過吃了幾星期就……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