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珠子轉來轉去,越發茫然了。
爲了驗證年年只是怕陸庭修,而不是排斥所有男性,吃過早餐後,我帶着年年在院子裡轉了一圈,陸庭修則安排好幾個保鏢在不同時間段過來和他接觸,一來二去,年年都沒什麼反應,有的保鏢跟他說話,他還笑嘻嘻的迴應。
這讓陸庭修臉色更臭了。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把年年當寶貝一樣捧在心尖上疼愛了這麼長時間,他現在居然有針對性的排斥他,不許他接近就算了,甚至連話都不跟他說。
就在我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保鏢跑進來說,陸振明來了。
陸振明最近一直在忙,但也沒忘了惦記年年,三天兩頭打來電話問年年恢復得怎麼樣,別的不說,從這一點我能感覺得到,他是真的在關心年年。
陸振明很快就進來了,一看見在院子草地上曬太陽的年年就走過去要抱他,年年看見他,先是愣了一下,在他要走到他面前時,他突然猛地跳起來,立刻邊哭邊朝我跑過來,一頭扎進我懷裡,摟着我再也不肯鬆手。
我和陸庭修都是一怔,陸振明更是一臉茫然:“年年怎麼了?爲什麼一看見我就哭?”
我剛想解釋,陸庭修打斷我的話:“醫生說是綁架後遺症,綁架他的人應該是個男人,他回來後對男性一直很排斥,不許任何男性靠近。”
他刻意加重了“任何男性”這個詞。
我疑惑的看着他,雖然不知道陸庭修爲什麼要對陸振明說謊,但他做事向來有自己的道理,我也不好當着陸振明的面反駁,只能抱着年年不停的哄。
年年死死的抱着我哭個不停,爲了避免繼續刺激他,我抱着他回樓上的房間。
一關上房門,年年就不停的打滾,哭着要婆婆,要回禹城。
我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把他的情緒穩定下來,年年窩在我懷裡抽抽噎噎的問:“媽媽,我們回禹城好不好?我想婆婆了。”
我猶豫了一下,低聲問:“爲什麼?”
“我不喜歡這裡。”年年說着眼淚又噼裡啪啦的往下掉:“這裡的人太壞了,他也是,他也是。”
我皺眉道:“他是誰?”
“還能是誰,就是他!”
我心口猛地一跳,感覺有什麼正呼之欲出,我立刻把年年抱起來,端正態度問他:“年年乖,告訴媽媽,他是誰?”
年年被我的動作嚇了一跳,短暫的茫然過後,他嚇得再次大哭起來。^
我:“……”
看他現在這種情況是問不出什麼了,我只好閉了嘴,專心哄他。
最後年年哭累了,倒頭睡了過去。
等我下樓時陸振明已經走了,陸庭修滿臉陰鬱的坐在沙發上,雙手環胸一言不發。
每次他做出這種姿態時我就知道他心情很不好,見我下來,他問:“年年怎麼樣了?”
“哭累了,剛睡着。”
陸庭修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懷疑年年的綁架案沒那麼簡單。”
我心裡一頓,臉上不動聲色:“怎麼說?”
“年年對其他人沒惡意,但唯獨對我和我爸那麼防備,你說這是因爲什麼?”
我在他對面坐下:“什麼意思?”
“小孩子的情緒是不會騙人的。”陸庭修說:“這件事跟我爸有關係。”
我心頭一震。
雖然在年年口口聲聲控訴“他”的時候我就隱約猜到了,但被陸庭修這麼一說,我還是很吃驚。
年年失蹤那幾十個小時裡,陸振明陪着我們一起找人,熬夜,到處尋線索,他那時候表現出來的關心不是假的,如果這件事真的是他做的,那我只能說,奧斯卡欠他一個影帝。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我問。
陸庭修習慣性的伸手揉眉心,這個動作他每次特別煩的時候就會無疑是的做:“爲了逼我跟他站到一條線上,他和晏翊敵對多年,現在更是爲了一個晉升機會明爭暗鬥,這個節骨眼上他需要我的幫助,可上次楊泉的事我透露出想退役的念頭,這件事讓他有了危機感,只要綁架年年再栽贓到晏翊身上,造成他要對付陸家的假象,爲了給年年報仇,我自然會跟他統一戰線。”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怎麼能這樣……”
“爲了權利,他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陸庭修一拳砸在沙發上,咬牙切齒的說:“但我沒想到他會把主意打到年年身上,看來這些日子他對年年的好全是裝出來的,爲的就是麻痹我們的警戒心,出事後不會懷疑到他身上!”
我:“……”
“我早就該看透纔是,連我這個親生兒子他都能這樣對待,更何況年年跟陸家沒有血緣關係!”
我:“……”
陸庭修發了半晌脾氣,起身穿衣服準備出門。
我立刻問:“你要去哪裡?”
“去找晏翊。”陸庭修冷着臉說:“過去的幾天我以爲這件事是晏翊做的,對他做了不少手腳,估計他現在正煩着,既然知道怪錯人了,我得去把後續的事情解決一下,順便跟他道個歉。”
“……”
陸庭修很快就走了,我有些不安的想,陸庭修這是要跟陸振明撕破臉皮的節奏?
陸振明現在肯定密切關注着陸庭修的動向,得知陸庭修對晏翊動手的時候他應該很高興,現在陸庭修一言不發就撤掉所有手腳,那他應該會第一時間察覺,陸庭修這個舉動相當於在跟陸振明宣戰。
儘管早就猜到這對父子遲早會有一場博弈,但我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陸庭修下午回來後精神一直不是很好,年年吃晚飯時對他翻白眼他也當做沒看見,吃過飯,他讓我帶年年回樓上不許下來,過後不到半個小時,陸振明來了。
陸振明一進門就給了陸庭修一個耳光,我剛好從樓上下來目睹了這一切,那一巴掌力氣有多重我不敢想象,但陸庭修的臉頰很快就紅腫起來。
“孽種!”陸振明氣得額頭上的青筋都浮起來了,臉上的肌肉扭曲到猙獰,指着陸庭修大罵道:“我養你這麼大有什麼用!胳膊肘往外拐就算了,現在居然還幫着外人來對付我,早知道會養出你這麼個不孝子,當初就該掐死你永絕後患!”
陸庭修冷冷的看着他。
父子兩人的身高差不多,對峙起來氣勢上誰都不輸誰,許久,陸庭修冷笑:“可惜晚了,你現在弄不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