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裡,西言覺得,就算會做,也不能給他做,絕對不能給他慣上這個毛病,萬一以後,他有事沒事,想起來,就把她call回來給他做飯,她不要哭死?照顧一個小的不行,還得伺候一個大的?
想着,西言就覺得,絕對不行。
“不會?你還是女人嗎?不是有萬能的百度嗎?不會就學…”
說完,蘇廷毅轉身,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呆在門口,西言氣得一陣吹鬍子瞪眼:什麼呀!
氣嘟嘟的下樓,西言還是進了廚房!
學,是吧,她就給他學!
燒了一點水,西言就拿出了麪條,拿了一點青菜,在水裡象徵性的一蹭,眼見着都沒洗乾淨,她也直接扔到了鍋裡,然後水開的時候,一袋麪條全都放了進去。
想想,不能太寒酸啊!又從冰箱裡切了塊肉,打了個雞蛋直接丟進了鍋裡。
然後,盯着鍋子就看它煮啊煮、麪條咕咚咕咚的翻…
忙活了一會兒,蘇廷毅便也下了樓,聽到水沸的聲音,淡淡勾了勾脣角。
進了廚房,正好西言也關了火。
“好了嗎?”
“嗯——”
點頭,應着,西言好不容易從鍋裡盛出一碗爛得跟豬食有得一拼的東西放到了蘇廷毅的面前。
一個垂眸,蘇廷毅眼睛也瞠大了:“這是…什麼?”
拿着筷子翻了翻,蘇廷毅頓時也食慾全無了。
一臉無辜,西言還很認真地道:
“麪條啊,你不是餓了嗎?網上說…這個最快,又簡單又方便,你看,我還給你放了蛋、肉,還有菜,營養槓槓的——”
翻着白眼,蘇廷毅已經完全無語了,第一次見有把麪條煮成粥的!蛋?還溜黃…肉,切得趕上排骨了…
連他這個沒進過廚房的,還能煮個正常的麪條,她是哪個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起身,蘇廷毅直接扔下了筷子:
“你的豬食,怕是豬都嫌棄!走吧,我們出去吃——”
說着,蘇廷毅繞過她,又出了廚房…西言撅了撅嘴,跟着補了一句:可不就是爲你這頭豬準備的!
當然,她也就敢在心裡說說。
於是,這一天,兩人有了第一次的…燭光晚餐。
蘇廷毅選了一家很特色的中餐廳,價位並不高,東西卻都很好吃。兩人點了幾個菜,葷素搭配,還有個開胃的湯,而西言,還點了一瓶奶品飲料,喝得不亦樂乎。
替她夾了些菜,蘇廷毅還禁不住抱怨:
“沒見過你這麼另類的女人…幸虧還沒把廚房給燒了!以後沒事多練練…不會做飯,還叫女人嗎?”
美滋滋的吃着,見他心情不錯,西言也堵了他一句:
“照你這麼說,廚師都是男的,男的進廚房,還叫男人嗎?都什麼年代了…老古板!”
擡眸,蘇廷毅冷冷地看了她兩秒鐘,隨即,抿脣,西言嚼着美食,不說話了。
這一餐飯,兩人吃得少有的溫馨,以至於到了後來,西言都有種做夢的恍惚,她是跟蘇廷毅…吃飯嗎?
隱約間,西言也感覺哪裡有些不一樣了。
“週六的晚上,有個時尚週的活動…你陪我一塊去——”
“呃?嗯…”
聽到這樣的話,西言先是一驚,而後,纔是重重點了下頭。婚後,這是兩人少有的平靜相處…共同出席活動?更是破天荒第一遭!
其實,這場婚姻,對她而言,是一個枷鎖,對他,卻似乎並沒有改變,很長時間,他的各種緋聞絲毫未見少,各種活動,他也是帶着別的女人出席…
所以剛剛那一瞬間,她的反應都是先驚..後喜。
走出餐廳的時候,蘇廷毅訓斥着,卻拉起了西言的手:“怎麼跟個蝸牛似的,磨磨蹭蹭的!”
兩人一路前行,西言的目光已經全被吸附到了被人緊攥的手上。
溫熱的大掌軟軟的,真得很舒服!
而蘇廷毅,對手中攥起的綿軟小手,也是別樣的觸動,兩人專注在這個最平常又最不平常的小動作上,誰也沒有留意,一側的人行道上,一道火熱的目光一直如影隨形——
***
週六的晚上,蘇廷毅還特意回家接的西言,這一度,讓西言很是感動。
時尚週的t臺show,主要是一個品牌的新品發佈,並不是高端禮服,而是相對高端的日常服飾,同時配售的還有包包跟鞋子。
t型的舞臺燈光劉彩,特色的model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因爲多是女人的東西,所以來觀看的觀衆明顯是女人主打。
不清楚蘇廷毅怎麼會有興趣來參加這樣一個活動,不過對西言來說,卻是很興奮。雖然很多東西,她也只能是過過眼癮,可女人嘛,對美麗的事物,總會多上幾分特別的興趣。
伴隨着一陣陣掌聲,一bobo新品換過,蘇廷毅也算是少有的耐心,竟然陪着她一直坐着:
“有喜歡的嗎?”
“嗯,都很好看…”
隨意的應着,西言並沒多想,畢竟,她自己的經濟狀況,她最清楚。從有了孩子,普通的物品對她而言,都變成了奢侈品,這種高端的新品,她連想都不敢想。
“嗯,那就隨便挑兩個吧!反正…來了,必須要帶兩件走,不能空手的!”
“是嗎?”
扭頭,西言有些將信將疑,還必須買嗎?
“當然!你以爲這有限的位子讓你白來看的,還給你供着酒水、餐飲?”
“喔…那還是認真看吧!”
點頭,西言想想也對,反正都要買,那肯定是挑合心意的了,總不能白白被人宰啊!
“嗯,不要太便宜的——”
蘇廷毅的話一出口,西言直接賞了他一個白眼:男人,果然要面子!
像是女人的奢侈品,真是宰人的!畢竟,女人對物什的喜新厭舊,不亞於男人對女人!
走秀結束的時候,西言真的挑了一套衣服,一款包,她覺得這兩樣東西,起碼比珠寶便宜還適用,當然,也都指給蘇廷毅看了。
這個時候,她可不會‘打腫臉充胖子’,死要尊嚴活受罪!再說,有老公在,她要自己出錢的話,估計蘇廷毅也能扒了她!
所以,起身的時候,西言還是很高興的!畢竟沒白跑一趟,還得點小恩惠!
手中的牌號已經被與會服務人員收走,西言這才知道,原來手中的牌號跟畫冊也是有目的的!
“時間還早,裡面有酒會,我們進去吃點東西,玩會兒,再回去——”
擁着她,蘇廷毅也少有的愜意。
“嗯,好——”
隨即兩人轉身往裡側走去,一路上遇到不少熟人打招呼,站在蘇廷毅身邊,西言也突然覺得與有榮焉。
他本來就是個優秀的男人,現在,就更上一層樓了,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只可惜,這個她心心念唸了多年的男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時間,對她都是厭惡的不屑一顧。
像而今的平和…曾經,她做夢都不敢想。
酒會上,兩人或是跳舞,或是跟朋友聊天,偶爾喝點小酒,相對無語,也是極致的溫馨,愜意。
“廷毅,好久不見!”
“你小子,回來了?連我的喜酒都敢缺席,嗯?”
談話間,又一個朋友迎了上來,兩人還抱了一下,又對了下掌,看起來很是熟悉,西言隨即將酒杯放了回去:
“你們聊,我先去下洗手間…”
“嫂子嘛?漂亮,懂事!你還真是有福氣!挑老婆都這麼有眼…”
…
一路離去,身後的打趣聲還不斷。
去洗手間整理了下儀容,西言還特意多逗留了幾分鐘,才往回走。
回到舞廳,就見蘇廷毅身邊的朋友已經離去,而是換了另一個經理裝扮的中年女子,西言便慢慢放緩了腳步,不經意間一個擡眸,一道亮光一閃而逝,蘇廷毅身後不遠處,一個身着白色服務生服裝、帶着口罩的男子突然舉起了一把尖刀,不假思索,景西言已經跑了上去:
“廷毅,小心身後——”
應聲回眸,蘇廷毅還沒意會到發生什麼事兒,突然一股撞裡襲來,轉而便有一陣似是腥紅的液體迸濺到了臉上…
“啊——殺人了——”
頃刻,現場亂成了一團,各種撞擊、踩踏撲騰而至,一個踉蹌,好不容易穩住身子,擡眸,卻見一個白影直直倒了下去:
“西言——”
猛地推開人羣,蘇廷毅一把接住了她,伸手按住了她心口處還在冒血的地方,拖着她就往外走。
西言穿了一身白色的襯衫,黑色的長褲,腥紅的血跡在她身前染出一朵紅豔的蓮花,格外的刺目。
抱着她的一瞬間,蘇廷毅整個人都懵了,只是不停得叫着她:
“西言,西言…你不要有事,不要…你醒過來,我們好好過日子,我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西言…”
直至身旁有人提醒他該送人去醫院,蘇廷毅才傻不愣登的回神,抱着她一路小跑。
進了醫院的急診室,房門關上的那一刻,蘇廷毅才感覺到手下的黏膩,看着滿手的腥紅,他整個人都明顯呆了幾分鐘。
一聽說,時尚週的活動出了意外,裴雲就匆匆趕了過來:
“毅,怎麼回事?你受傷了?”
見他渾身是血,他真把他嚇了一大跳。
“不是我…是西言!”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蘇廷毅的心明顯抽觸了一下,景西言用她的身子撞開了他,自己卻沒躲過這一刀。
腦海中不停地浮現出她倒地的畫面,蘇廷毅奮力的抓爬了下頭髮,第一次深深地覺得愧對這個‘用生命愛他’的女人!
不管她多麼蛇蠍心腸,不管她多壞…對他而言,她真得是用生命在愛他!從小,她就喜歡跟在他身後,從小,她就說喜歡他…可以爲他做一切。
記憶中,她也只是跟着他,委屈兮兮地,跟着他…倒是他,懂不懂就嫌她煩,嫌她討厭,對她大呼小叫——
多年後再遇,說起來,也是他去招惹她的,他欺負她,傷害她,折磨她…就是不想她好過…可是生命危急的那一刻,她卻用她的命來救自己…
蘇廷毅難受,第一次,難受得想死——
“裴雲,我是不是真得…太冷血、太壞了!她只是一個…愛我的女人,她甚至不想嫁給我…我卻…都是我在逼她,她不會有事的,是不是?她不能有事…”
“你…先別這麼緊張!不會有事的!”
第一次看他這麼痛苦,裴雲也只能安慰,只是看他滿手滿身是血的樣子,他也的確是驚愕不已:
“先去洗把臉吧!你這樣…會嚇到人的..”
***
彷彿等了一個世紀之久,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醫生?醫生她怎麼樣?”
“她不會有事,她沒事的,是不是?”
抓着醫生的袖子,蘇廷毅明顯激動到不容人說話。
“先生,你先冷靜點…聽我說!”
“你告訴我,她不會有事的!”
“廷毅!你別這樣——你別緊張,先讓醫生把話說完!”
拉住他,裴雲也是擔憂不已。
“手術還算成功,離心臟只差幾毫米,真是萬幸了!不過傷口比較深,又加上失血過多…目前病人還在昏迷中,能不能醒過來,還要看今晚!你們都回去吧!病人需要安靜,今晚會在加速病房觀察*,如果明天早上醒過來,應該就沒什麼大事了…如果不行的話,可能…”
“醫生,你這話什麼意思?”他是說她可能永遠醒不過來嗎?
“先生,你先冷靜下,別激動!這種情況,是很正常的!能否甦醒,什麼時候甦醒,都要病人本身的恢復、體質及適應!我只能說,她的手術算是很成功的!今晚沒有特殊併發症發生的話,明天早上應該會醒的!今晚,我看您還是回去吧,您在這兒也沒用,監護病房,是不能探視跟進入的…您還是回去幫病人準備些日用品什麼的,病人需要住院一段時間…”
…
蘇廷毅被裴雲拉回了家,卻是換了身衣服,收拾完,又跑了回來,她在病危中,他哪裡還呆地住!
這一晚,蘇廷毅在醫院的走廊上近乎徘徊了*,等着來日的曙光——
***
天色剛一亮,他就等在了監護病房的門口,看到醫生護士就問:
“醫生,她怎麼樣?”
“先生,您問幾號*的病人?”
好幾次,他只知道西言在加護病房,卻說不清楚…都被丟在了門口。
直至看到昨日主治的醫生來尋訪,他才彷彿看到了生機。終於等到他出來,他的呼吸彷彿都是短促的:
“醫生?”
“病人已經醒了…各項指標都在控制中,一會兒就會轉去普通病房,你去辦下手續,把錢交了吧!”
“好!好,謝謝醫生!全部給她用最好的,多少錢都沒關係!”
“我記住了,放心吧!一會兒你可以去看她了,不過,不要跟她說太多話,讓她多休息,多睡覺…等七天後拆線了,沒什麼問題的話,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
轉身,蘇廷毅腳下一個踉蹌,才驚覺自己有些頭昏腦漲的不適,閉了閉眼睛,甩了下頭,他再度加大了腳下步伐,已經沒有什麼比這個消息對他來說還重要,還讓人高興!
***
而後,接連的幾天,西言也是昏昏沉沉的,有些不太清醒,只是,她卻知道蘇廷毅來看過她。
事實上,從她轉到普通病房,蘇廷毅就一直沒怎麼離開過,跟家裡的傭人一直輪流守着她。期間,蘇爸爸、蘇媽媽跟霍霆俞琬都來看過她。
因爲怕扯動傷口,醫生讓她多躺着,她也很少動彈。
這天罷了吊瓶,躺的累了,才讓傭人扶着起來坐了一會兒。
“怎麼起來了?”
一進門,看兩人危險的動作,蘇廷毅趕緊衝了上去,近乎是抱着她幫她調整了個姿勢,在她身後墊了個大大的枕:
“有沒有哪裡感覺不舒服?”
“我沒事,好多了…就是躺的有點累!”
見她臉色還是很白,蘇廷毅攥着她的小手親了下:
“西言,謝謝你…讓你受傷,是我不好,有什麼不舒服,一定要說話,知道嗎?”
輕輕搖了下頭,西言能看出他眼底的歉疚,跟這幾日衣不解帶的補償:
“換了誰,我都會這麼做的,你不用往心裡去…你都有黑眼圈了,我沒事,你回去休息吧,有張嫂李嫂在,就行了…而且醫生也說,我就是還虛弱點,沒什麼大礙了…”
“傻瓜!我今天不忙,在這兒陪你…”
現在,還有什麼事,比她重要!他不相信,任何一個人都會讓她拼命!只有爲他,她纔會不假思索吧!
見他拿過了蘋果,幫自己削着,西言淡淡笑了笑,她覺得渾身沒勁兒,所以,連話都說得很少。
一口口咬着他遞來的蘋果,她一點也不後悔,那一刻,她也沒時間細想。或許愛了他這麼多年,愛他,都成習慣了,只是,想起那可怕的一幕,她也有些心驚膽顫:
“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要不怎麼會有人想殺他?這太嚇人了!他還這麼明晃晃地一個人出來?
“沒有!可能最近流年不利吧!無端的血光之災啊!那個人…是個精神病,報復社會的,也真是巧了,不知道怎麼就進了那個酒會…傷了很多人,已經被抓起來了!”
他也以爲是自己生意上哪個地方做過了把人逼到了絕境來尋仇的…一查之下,他也是哭笑不得,抓了一個精神病!那個人因爲妻子跟人跑了,孩子又死了,所以看到出雙入對的就討厭…莫名其妙地跟着一對就進來了…然後就——
一個精神失常的人,他能追究什麼,死了又如何!而今關在精神病院裡,怕是也好不到哪兒去!
聞聲,西言也鬆了好大一口氣:“呵呵,原來是這樣…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攤上了,就想開吧!”
“是啊!會的——”
望着她,蘇廷毅第一次十分的確定,他要守護這個女人一生一世。
想着自己趟了幾天了,兒子該想自己了,以前,每天就算不去看一下孩子,她也會打個電話,這幾日,一下子失去聯繫,怕是孩子也要着急了…猶豫了下,西言還是開口道:
“在醫院裡有些悶,我的手機呢?我想悶的時候…打打遊戲…”
“好!晚點,我讓張嫂給你送過來,再順道給你帶幾本書打發時間…”
說話間,蘇廷毅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好,我知道了,晚上,俱樂部是吧!嗯,我會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