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進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他當然不會被馮永銘一句話所嚇倒,他提着槍走近馮永銘,用槍頂着他馮永銘的頭,“你以爲我會相信你嗎?”
“我也沒強迫你相信我,你要有種,直接向我腦袋來一槍好了。”馮永銘說。
要不是他聲音沙啞,就那語氣和語速,真的像極了凌雋。
“你爲我不敢?”周進尺說。
“槍一響,外面的警察馬上知道我們的具體位置,他們會把這裡圍起來,直接將你打死在這裡面,你不妨一試。”馮永銘說。
周進尺還是猶豫了一下。
只是這一下的猶豫,馮永銘忽然發難。
他側身凌空踢出一腳,同時周進尺手裡的槍也響了,但那一腳還是踢在了周進尺的頭上,周進尺一隻手有傷,身體平衡本來就不好,這一腳踢在他的頭上,他立刻摔倒,在周進尺還沒有開第二槍之前,馮永銘的膝蓋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胸口上,周進尺悶哼一聲,暈了過去。
但剛纔那一槍已打中了馮永銘的左肩,血很快涌了出來,幸虧他穿着黑色的體恤,所以不是很看不出來。
周進尺的手下要衝上去,馮永銘已經將周進尺的手槍握在手裡。
“別說我手裡有槍,就是我手裡沒槍,你們也不是我的對手。周進尺欺負你們老大凌雋的女人,他是個小人,不值得你們爲他拼命,你們走吧,我不爲難你們。”馮永銘沙啞着聲音說。
周進尺的手下面面相覷,一時拿不定主意。
“周進尺今天對我這樣,你們是親眼看見了的,難道你們還要爲這樣一個小人賣命嗎?你們還不走?難道要等警察把你們抓起來?”我在旁邊跟着說。
“我們如果走了,周總醒了以後說我們不救他,他也饒不了我們。”其中一個說。
“是啊,他心狠手辣,肯定會讓人追殺我們。”另外一個也跟着附和。
“好,那你們不用走,我們走就行了,我今天饒了你們,你們欠我一個人情。”馮永銘說。
周進尺的手下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馮永銘的說法。
馮永銘並沒有去管他的槍傷,而是看向我,“我們走。”
“好。”我說。
我在前面走,馮永銘在後面,我們一前一後出了廠房。
我當然知道馮永銘讓我先走的原因,因爲他擔心周進尺的手下會追出來。
和我想的一樣,外面其實並沒有警察,道理很簡單,如果真有警察,那警察早就和馮永銘一起衝進去了,周進尺會上馮永銘的當,其實也只是被馮永銘強大的氣場所震懾,馮永銘的冷靜讓周進尺認爲馮永銘真的報了警,周進尺做賊心虛,所以會上當。
心虛的人最容易上當,在很多時候,勝負比的不僅是實力,比的還是誰的內心更加強大。
“你會不會騎摩托車?”馮永銘問我。
我搖了搖了頭:“我連自行車都不會騎,以前我學過一次,結果摔折了腿,後來我就放棄……”
“行了,不會就是不會,哪來那麼多廢話。”馮永銘說。
我無語,他雖然態度生硬,但畢竟又一次救了我,我也不好還嘴,只好傻子似的跟着他走。
原來他是騎車來的,一輛很大的摩托車,其實就算我會騎摩托車,這樣的一輛大傢伙我也搞不定。
他跨上車,戴上了頭盔。我愣愣地看着他,他一戴上頭盔,把他的醜臉一遮住,就完全成了凌雋的形象。
“上車,難道你還要等周進尺醒過來後追來嗎?”他不耐煩地說。
“你受傷了,還能騎車?”我喃喃道。
“你又不能騎,當然只有我騎了,難道我們步行回市區不成?”他說。
“實在不行,我打電話讓我的司機來接我們好了……”
“別廢話了,一會周進尺的醒了追上來,又會麻煩。”他催促道。
“好吧。”我只好跨上了摩托車。
他身上有好聞的古龍水的味道,沒想到他形象這麼差的一個人,竟然還用古龍水,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這就是凌雋的味道。
但他分明就是馮永銘,我不禁爲我的胡思亂想感到臉紅。
“抱住我。”他說。
“啊?”
“啊什麼啊,我會騎得很快,你不抱住我不安全,快點。”他說。
我無奈,只好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他的肌肉結實,和凌雋幾乎一模一樣。
摩托車應該是很貴的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很大,他嫺熟地駕駛着摩托向着城裡疾馳而去,我頭上沒有頭盔,風吹得我耳朵生疼。
我閉上眼睛,用心地感受他的氣息,沒錯,他就是凌雋的味道,那種熟悉的感覺我不可能弄錯,絕對不可能。
“你的傷沒事吧?”我說。
“你說什麼?”他大聲問。
因爲車騎得太快,風噪很大,我的話說出後我自己都不太聽得清,他戴着頭盔,當然更聽不清楚。
“我說你的傷沒事吧?”我又提高了聲音。
但他還是沒清楚,他把車速放慢,這樣風噪會小一些,“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我說你的傷沒事吧?我認識一個很不錯的醫生,我們去他的診所吧,槍傷太引人注目,如果去大醫院,我擔心醫生會報警。”我儘可能用最大分貝的聲音說。
這一次他聽清楚了,“不用了,我自己會處理。”
“我認識的那個醫生真的很不錯,他以前是我丈夫的私人健康顧問,他是醫學博士,而且有豐富的臨牀經驗,我們去他們診所會很安全。”我說。
“真的不用,我自己能處理好,一會到了市區你就先下車回家,我自己搞定。”他說。
“你是不是擔心去診所不安全?你放心,那個醫生信得過。”我說。
“你別囉嗦了,我自己會處理。”他說。
“你是爲我而受的傷,我怎麼能不管你呢?要不你去我家,我打電話讓那個醫生來我家給你處理傷口,這樣更安全。”我說。
“我都說了不用了!你聽不懂我的話嗎?”他終於不耐煩了。
“可是……”
話說到半截,我硬生生地嚥了回去,也罷,他既然不想讓我干預,他應該有自己的打算,那我就不惹他煩了。
很快就到了市區,他把車停下讓我下車。
經過這麼一折騰,已是晚上九點。
“我就不送你了,你打電話讓人來接你吧,我等你安全離開後再走。”馮永銘說。
“你可以考慮下我的建議……”
“不用了,謝謝你,你自己多保重,以後不要一個人出門,萬華市不安全。”他說。
聽了他說‘謝謝你’,我心裡竟有些失落,凌雋是不會對我說謝謝的,但他會,這又讓我把他和凌雋區分開來。
唉,他本來就不是凌雋,是我自己想多了,我心想。
很快鄒興開車趕到,“太太你沒事吧?你和他去哪兒了?”
“我又遇上些麻煩,幸虧表哥救了我,他受了點傷,我讓他去郎林的診所治療,他不肯。”我說。
“你又遇上麻煩了?又是他救了你?怎麼會這麼巧?喂,我說,不是你自導自演的戲吧?”鄒興說。
“你演一個給我看看?自導一齣戲,然後自己挨槍子兒?你倒是演這樣的一齣戲讓我看看?”馮永銘說。
“鄒興你別亂說,表哥受了傷,得儘快去治療。”我說。
“受傷了?那不會是苦肉計吧?太太你別隨便亂相信人。”鄒興說。
我以爲馮永銘聽了這話要生氣了,可沒想到他竟然沒有生氣。
“這小子說得倒也沒錯,確實不要輕易信人,我先走了。”說完他動車,摩托車呼嘯而去。
上了車,鄒興迫不及待地問我到底是什麼情況。
我大概把今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鄒興氣得直拍方向盤:“又是周進尺這個王八蛋!真是一條忘恩負義的狗!馮永銘怎麼不直接把他給打死算了。”
“你小心開車,拍方向盤幹嘛?馮永銘當然不能殺他了,周進尺雖然是壞人,但這是個法制社會,殺了壞人也是要償命的,用一命去換周進尺的賤命,那多不值。”我說。
“可是這個周進尺一直這樣沒完沒了地找你的麻煩也不是辦法呀,那個馮永銘也不是上帝,總不能每次在你需要幫忙的時候都能及時出現吧。”鄒興說。
“是啊,所以我以後要倍加小心,最好得找一個鎮壓得住周進尺的人給他打一下招呼,讓他不要亂動我才行,不然提心吊膽防也防不住。”我說。
“唉,可惜雋哥不在了,要是雋哥在,周進尺也不敢如此囂張。”鄒興說。
“鄒興,我總是認爲馮永銘像極了凌雋,特別是他的氣質和……”
我本來想說‘他的氣質和味道’,但當着鄒興的面,‘味道’一詞我實在說不出口,只好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其實我也覺得挺像的,特別是他戴上那個頭盔把臉遮住後,那簡直就是活脫脫的雋哥哇,可惜他的面相和雋哥實在相差太大了,雋哥那麼英俊,他卻醜得不行,而且他的聲音是公鴨嗓,雋哥的聲音不像他的聲音那麼難聽。”鄒興說。
“現在我也不確定,等DNA的對比結果出來再說吧。”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