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辦公室一邊看材料一邊等陳佳蕊,我愣是等到下班時間都超過半個小時了,她還沒有來。我只好一個電話打過去,光響沒有人接,直到十分鐘過去了,陳佳蕊自己打過來了,氣喘吁吁的聲音從那端傳過來,“王......王藝,我......我在你們事務所......所......樓下了!”
我聽着那跟狗喘似的聲音,諷刺地來了句,“你不會是一路做來的吧?”
“啊?你說什麼?”陳佳蕊還在那邊反問道,我不禁對着自己翻白眼,就知道這些個閨蜜都成了胸無大志的家庭主婦了,沒好氣地對着手機吼了句,“沒說什麼,我讓你在樓下等着我!”
“哦,好的,你彆着急,我......我正好歇會兒,趕......趕死我了!”
我把桌子上要帶回家的東西一骨碌地往手提包裡面砸,一邊砸着一邊暗罵陳佳蕊和範曉黎這兩個沒心沒肺的東西。姐妹兒我這都在水深火熱之中了,她們一個個該懷孕的懷孕,該領證的領證,到頭來真的只剩下我一個孤家寡人了!
等我到了樓下的時候,陳佳蕊還趴在方向盤上喘氣,我踹了一下車門。她趕緊給我開門,我的眼睛就跟掃描儀一樣掃了掃她脖子上的那塊鮮豔欲滴的草莓,她趕緊用手捂上。我又掃了掃她的大長腿,她趕緊雙腿併攏,我用眼神示意她趕緊把自己的屁股挪到副駕駛的位置。
陳佳蕊看了看我,小心翼翼地問道,“還......還是我來開吧,你......你這辛苦一天了,也怪累的!”
我白了她一眼,“我這再累,做的也是腦力勞動,您那不一樣啊,純體力勞動。我看您這樣子,估計比我累吧?這一路開過來,腿痠不酸啊?”
陳佳蕊被我說的臉紅脖子粗的,又不知道用什麼話來反擊我,只好挪動着她的翹臀朝着副駕駛的位置上坐去。腿又不小心被安全帶給絆住了,在那裡掙扎了半天才出來,我看她那扭捏的樣子,還有那傲人的翹臀,忍不住就一腳踹過去,“快點,我趕時間!”
陳佳蕊一邊捂着她的翹臀一邊惡狠狠地瞪着我,我笑着恐嚇道,“你再瞪,信不信我舉報你們家樑以陌天天在那自產自銷偉哥!”
陳佳蕊毛了,立刻搬出她的獨門武器,“你才自產自銷偉哥呢,你全家自產自銷偉哥!”
我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輕蔑地看了她一眼,“我要是自產自銷,我一定致力於研發一款適合你的,看你這虛脫的樣子,看來也受不了你們家樑以陌的折騰。”
後來,陳佳蕊索性就閉目養神,當我免費司機,我一路呼嘯到範曉黎她家。按了好幾聲喇叭之後,她那個饅頭老公終於像攙扶慈禧太后一樣攙着她出來了。打開車門,又是墊座墊,又是墊腰墊,又是蓋毯子的,還勒令陳佳蕊到後面去扶着範曉黎。
同時,還做了相關的安全知識的傳授,要不是我攔着,那饅頭還要擠進來護在範曉黎的另外一邊呢。等車子終於開出她們家小區之後,我和陳佳蕊不由自主地同時從鼻子裡發出一陣“哼哼”的聲音。
範曉黎笑了笑,推着自己的眼鏡框說道,“我們家那位太誇張了,不過,我這反應的確也是夠大的。以後等你們有了,估計另一半也會像我們家劉揚那樣的!”
“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哦!”
“別侮辱人哦!”
範曉黎話音一落,我和陳佳蕊就異口同聲地說道,上一句是她說的,下一句是我說的。
範曉黎愣了下,後知後覺地拍了拍自己的嘴,突然轉開話題問我,“嘿,王大律師,您這邊到底什麼情況?什麼時候對烹飪感興趣了,我和陳佳蕊到你家去過那麼多趟,你也沒有說過什麼時候給我們煎個牛排啊!這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讓你王大律師動了凡心,捲起袖子幹起我們這等凡夫俗子乾的事情了!”
範曉黎這麼一說,陳佳蕊也來了興致,因爲先前在電話裡,我只是提到了要一起去吃飯,還沒有說是買點東西回我家親自去做,她帶着一臉探究的表情看着我。我不吭聲,陳佳蕊和範曉黎對視一眼,就像是發現了姦情一般的興奮,不停地戳着我的後背。
“別鬧,我這正開着車呢,今天上午我就差點把命丟在馬路上。好不容易撿回來的,你們兩個別讓我再丟了,我這車上還載着你個待孕的和一個已孕的呢!”
陳佳蕊一聽我這麼說也跟着急了,“怎麼回事?什麼叫你上午差點把命丟在馬路上啊?”
我依舊沒有吭聲,陳佳蕊突然就想起來那天晚上她在我家看到的關於秦小欣的案子,她一拍大腿,叫道,“是不是跟那個穆池有關?”
範曉黎大吼一聲,“陳佳蕊,你丫拍我大腿幹嘛?你別把我兒子給拍出來了!”
陳佳蕊鄙夷地看了範曉黎一眼,她本來就對她如此迅速地懷孕表示不滿,她現在還在這裡噓,“你以爲你兒子哪吒5s呢?人家懷孕懷三年,你懷孕懷三月啊?”
就在她兩嗆的起勁的時候,我已經把車子停在了超市的地下車庫裡,率先下車又甩上車門。陳佳蕊一邊在後面罵罵咧咧的,一邊又小心翼翼地扶着範曉黎朝前面走。等到電梯門一關上,我做了個深呼吸,鎮靜地說道,“沒錯,明天我要親自下廚,邀請那個在一年前捲走我兩百萬的叫穆池的混蛋去我家吃飯!”
當我說完這句話之後,整個電梯裡先是靜悄悄的一片,接着,便爆發出一陣蓋過一陣的尖叫聲。當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外面等候的人嚇了一跳,我趕緊先鑽了出來,陳佳蕊和範曉黎跟在我後面一通狂吼。
“王藝,你他媽瘋了吧?你還有心情請他吃飯?你還要親自下廚?你是受虐狂嗎?”
“不對,不對,你一定是要在他的牛排裡放上砒霜或者紅酒里加上敵敵畏,是不是?”
“姐妹兒,我跟你說啊,咱犯不着啊。你說那麼個人渣,你何必跟着一起渣?爲他咱落得個蹲局子的下場,不值當啊!我跟你說,局子我可是蹲過了,一點都不好玩,你就別去體驗生活了。”
陳佳蕊在我身後喋喋不休的,我突然拿起一塊牛排問範曉黎,“這塊怎麼樣?”
她愣了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陳佳蕊,好似我們根本就不是活在一個世界裡的一樣,“這塊......還可以......一般比較好的牛排都是從臀肉和腰肌肉取下的一塊牛裡脊,是牛身上最柔軟的部位,最適合煎或......炭烤。”
我點點頭,往推車裡裝東西,任由陳佳蕊在後面說着。後來到了我家之後,我讓範曉黎一步步地教我,陳佳蕊一開始還不死心地在一旁重複着她先前的話,直到她終於承認我把她當空氣的事實之後,便賭氣地躺在我家沙發上蹂躪我家電視機。
晚上我們一直吃到八點多才走,範曉黎家的饅頭也不知道打了多少通電話來了,陳佳蕊家的樑以陌也是催促了好幾次。兩個人倒是還夠義氣,都紛紛把手機直接給關了,我笑着把她們往門外推,“走吧,走吧,我收拾一下就休息了,明天我還有一場鴻門宴要準備!”
陳佳蕊在臨上車之前突然轉過身一把抱住我,“王藝,你要做什麼,我知道我們都攔不住你!但是,當你覺你需要有人陪的時候,千萬記得告訴我們,我們會一直都在你身邊的,一直!”
我點點頭,拍了怕她的後背,“我知道,快回去吧,路上開的慢一點,否則,饅頭先生該問你罪了!”
看着漸漸遠去的車影,我嘴角的笑容也漸漸地塌陷下來,回去收拾好一切之後,我卻久久地沒有睡意。裹了條毯子,端了杯酒坐到陽臺上,看着窗外的夜色,我不知道明晚的星星是不是也會像今天的這樣明亮!
第二天,我照常上下班,等到了家裡之後,便開始用範曉黎教我的辦法處理那些牛排。一切準備妥當之後,一看時間快八點了。其實,我並確定穆池是不是會像他所說的那樣如期赴約,直到外面響起了門鎖轉動的聲音。
我纔想起來留在他那裡的鑰匙,我還沒有要回來,鎖,我也依舊沒有換。看着一身灰色西裝出現在我眼前的穆池,我有瞬間的閃神,他很少穿黑色以外的衣服,此刻給人的感覺也不像是個來赴宴的客人,而是像一個剛剛下班回家的丈夫。
我突然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嚇到了,“丈夫”這個詞怎麼能用在穆池的身上,太過侮辱這兩個字所代表的美好了。我笑着看着他,他徑直走到餐桌邊,看了看我準備的食物,“這是我看到的你唯一的改變!”
“我當這句話是褒獎,請入座吧,穆先生!”
穆池很紳士地替我拉開座椅,戲謔地說了句,“這鴻門宴的氛圍真好,讓我有種回到過去的幻覺!”
我對着他舉杯,“那就爲你的幻覺而乾一杯!”
穆池看着我,沒有動,我笑了笑,“怎麼,怕我下毒啊?好,那喝我這杯吧!”
我說着就要站起來端過他的那杯酒,他卻一把按住我的手腕,“不用了,我相信......你不會捨得我這麼快死的!”
我收回手,他跟我舉杯,恍惚間,我也以爲我們回到了過去,我想記憶真的是一件可怕的東西,總是不經意間就牽扯着人的靈魂。
當酒喝到了第五杯的時候,穆池鬆了鬆自己的領帶,迷離着雙眼看着我,看似是疑問聽起來卻又很篤定的語氣問道,“你給我的酒裡下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