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能察覺,不過可惜,太晚了,現在……”
李文的呼喊迸發之際,趙羽臉上的陰沉頓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則是充滿自信的鎮定,只見其嘴角微翹,雙手大張,傲然地迎着岔道口吹來的涼風,挑了挑眉,緩緩說道。
“我有大勢!”
這一刻,三臂擎天猿停止了動作,不再胡亂捶砸,秦越也沒有繼續閃躲,出言諷刺,就連李文張庭身後的所有馭獸宗弟子皆是屏氣凝神,順着趙羽沒有的視線,轉頭望向了拐角處的岔道口。
靜,很靜,但並非平靜,也不是沉靜,而是提心吊膽的安靜,是彷彿迎接末路的詭異寂靜。
就連和趙羽同一陣線的趙凌風都是忍不住狠狠地嚥了口唾沫,神情鄭重地遙望着同一個方向。
“撲撲撲!”
約莫三息的沉默,最終是被一陣翅膀扇動的聲音打破,岔道口,拐角處,一隻巴掌大小的夜色蝙蝠振動雙翼,徐徐飛來,不緊不慢,緩緩落到了趙羽的肩頭之上。
“哼,原來不過是虛張聲勢,我還……”
夜蝠逐漸化作煞氣消散,馭獸宗人羣當中,不知是誰輕哼了一聲,剛想出言不遜,其餘弟子也是趁勢放鬆之際,一道,兩道,三道,足足十五道人影卻是赫然出現在了他們身後,已是到了喉嚨的話語戛然而止,那是……
輪迴道的弟子!
“宋執!?”
在看清十五名輪迴道弟子領頭之人的剎那,秦越頓時神色微沉,眉頭輕皺,冷聲喝道。
“秦越,宗派角逐一別已有五年了吧,你怎麼還是這副沒臉沒皮的德性?”
被稱作宋執的是一名看上去只有二十五歲左右,身着黑白兩色交織道袍,眉宇清秀,高近八尺,腰佩長劍,修爲似乎在後溪境大成的青年弟子,比之秦越的確要強上幾分。
“哼,我什麼德行還用不着你來管!李文,張庭,我們走!”
被宋執那般嘲諷,秦越僅僅只神色冰寒地衝着前者低吼一句便是招呼着其餘馭獸宗弟子快步離去。
望了望趙羽以及宋執等人的李文臉上雖然陰晴不定,但最後也是暗歎了口氣,跟在了秦越身後。
且不說宋執那邊本身戰力就是極強,除去他後溪境大成,隊伍中還有着三名後溪境小成,十名神門境大成,兩名內關境大圓滿,即便真動起手來,作爲不能召喚靈獸的馭獸宗弟子,在自身實力強勁的輪迴道面前根本就不堪一擊,此役可以說是必輸無疑,所以秦越纔會對宋執的挑釁不管不顧,如此僵持下去,吃虧的還是他們。
“算你還有點腦子。”
望着離去的秦越等人,趙羽嘴角微翹,聳了聳肩,要是前者真的和宋執死磕下去,以他們的戰力,不僅只能眼看着宋執打破石室的禁制封印,尋得至寶,還會耽誤自己搜尋其他寶物的時機。
“想必你就是趙羽師弟吧?幸會幸會,在下陽殿弟子陸承。”
趙羽纔剛剛收回目光,散去三臂擎天猿,一名白衣青衫的輪迴道弟子便是突然走上前來,拉着趙羽的手自來熟地打起了招呼。
“見過陸師兄。”
對此,趙羽卻是雙眼微眯,不着痕跡地抽回了右手,抱拳說道。
“趙師弟不用再戴着斗笠了,這裡都是自己人,別怕。”
說着,陸承便是直接擡起右臂,想要幫着趙羽取下斗笠,不過,後者卻是輕輕擋開前者,倒退半步,抱拳說道。
“在下一向如此,陸師兄不必費心。”
從一開始,這個名叫陸承的輪迴道弟子似乎就表現太過於熱情了些,莫說陽殿,陰殿之中趙羽認識的都不多,他們二人之間也並沒有什麼利益往來,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可不會輕易上當,況且……
“陸承,怎麼了?”
而就在此時,震懾並沒逼退秦越的青年弟子宋執也是走了過來。
“沒事,我就是想幫趙師弟把斗笠摘了,可師弟他好像不太願意。”
注意到宋執到來的陸承故作無奈地搖頭,輕聲說道。
“修士修煉,各有各的習慣,趙師弟行事謹慎,正是我等應該借鑑的地方,不摘斗笠又不是不能說話,你急什麼?”
就趙羽陸承兩人的問題,宋執似乎更偏向前者,對陸承一番訓斥之後便是衝着趙羽微笑着點了點頭。
“趙某多謝宋師兄仗義出手,此處石室便交由師兄處置,權當謝禮。”
趙羽略顯敬意地朝着宋執拱了拱手,偏頭望着禁制密室輕聲說道。
“不可不可,你我乃同門師兄弟,出手相助是應該,再說這裡是師弟你先發現的,我等怎能強行據爲己有?”
聽聞趙羽的建議,宋執頓時連連擺手,望向石室之時臉上也並無半分貪戀,倒不像是裝出來。
“如果不是宋師兄及時趕到,別說古地石室,我二人恐怕自身都難保,所以,師兄你理應收下此處,我等絕無怨言。”
既然宋執並非因爲寶物才搭救自己兩人,而是真心相助,他們本就該奉上石室以表心意,再者說,即便宋執不貪戀石室中的至寶,可誰也說不準在場的其餘弟子會怎麼想。如此一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送出石室,既能結下善緣,又能免去流言蜚語,何樂而不爲呢?
“既然師弟你百般堅持,宋某也就恭敬不如從命,先行謝過,日後師弟若有需要宋某之處,大可來陽殿找我。”
作爲陽殿弟子,後溪境大成修士,經歷了多少人情世故的宋執自然明白趙羽心中所想,便是沒有再繼續推辭。
“要是師兄沒有別的吩咐,那在下就告辭了。”
“趙師弟,你不和……”
“師弟請便。”
趙羽再次朝着宋執抱了抱拳,衝着身旁的趙凌風揚了揚頭,帶着後者穿過人羣離去。
對於趙羽的離開宋執並沒有要阻攔的意思,而且陸承挽留的話語也被前者故意打斷,很明顯,他也想交趙羽這個朋友,畢竟不是誰都能僅憑一人之力破壞馭獸宗的陰謀之後,還能安然無恙地從長老級別人物手中脫身。
宋執不是秦越,在他眼中,趙羽可不會只是一個初入神門境的普通弟子那麼簡單。
“羽兄,你到底是怎麼把消息傳遞給你朋友宋執他們,過來相救的?”
因爲趙凌風並不是輪迴道的弟子,所以之前也不好多嘴,不過如今只有他和趙羽兩人在場,自然是迫不及待地道出了心中的疑問,畢竟一階靈獸夜蝠連神智都沒有,更別提口吐人言,傳遞消息了。
“朋友?不不,我並不認識他們,而且,我也沒有傳遞消息,一切行動不過他們自發的而已。”
趙羽偏過頭望着趙凌風,擺了擺手,繼續說道。
“其實方法很簡單,在我們發現噬靈鼠的時候我就把夜蝠給釋放出去了,那個時候,算算時間,輪迴道的百名弟子已經差不多深入到了附近,我要做的,只是利用夜蝠給他們帶路而已。”
“帶路,他們又不知道夜蝠是羽兄你放出去的,興許他們會以爲那只是一隻普通的野生靈獸或者是馭獸宗的陷進,畢竟控獸是馭獸宗最常用的手段。”
光憑趙羽的述說,趙凌風能夠想到的漏洞太多了,根本不可能靠這樣引來前者口中與自己毫不相干的宋執等人。
“你說的沒錯,他們的確可能會產生那樣的想法,不過只要我故意操控夜蝠吸引他們的注意,就算會有所懷疑,可出於好奇,他們也會跟隨一段時間。
而等到他們被帶得太過深入,還沒有見到實質的目標之時便會果斷放棄,但到了那個距離,之前三臂擎天猿捶砸石壁所製造出的動靜已然能夠被他們所感知到,屆時,轟鳴之聲纔是指引他們前進的方向。
這樣說的理由也很簡單,畢竟有爭鬥的地方纔能產生如此大的動靜,而有利可爭之時才能爆發爭鬥,最後,古地中唯一的利便是至寶機緣。
輪迴道道尊爲何非要提出讓百名輪迴道弟子有權進入古地,爲的不正是至寶機緣嗎?所以我斷定,宋執他們必會循聲而至,插上一手。
另外如果相爭的是馭獸宗內部,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們大可不費一兵一卒得到至寶。而如果相爭的是馭獸宗弟子和輪迴道弟子,就像剛纔的我們和秦越,宋執能得到的除了你我二人的感激,還有的便是寶物了。
所以,之前那裡的局勢如何,他們都是百利而無一害,你說,誰又會傻到不出手呢?”
聽完趙羽一席話,趙凌風臉上的神色已經不能單單隻用震驚來形容了,那是一種夾雜着崇拜,汗然,敬佩的複雜情感。
在趙凌風眼中,趙羽現在可僅僅只有十六歲,當年自己十六歲之時尚還在趙家,那時的他涉世不深,只知修煉,而反觀前者,心性卻是已如此老練,行事也是已這般謹慎果斷。
趙凌風愣愣發神,微張着嘴,實在驚愕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可這時的趙羽卻是並沒有注意前者,而是整個人都驚喜地沉浸在了來自識海深處,張遼口中傳出的話語。
“小子,古地封印變弱了,最後的至寶位置,我已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