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讀書人的事怎麼能叫偷呢!
閱江樓。
顧名思義,站在閱江樓上,就可以領略揚子江的無邊美景。
相較於秦淮河的平穩舒緩,藍玉更喜歡揚子江的浪奔浪流。
雖說在浪奔浪流間少了幾分脂粉氣,但卻多了無盡的慷慨豪邁。
聖旨不日即將頒下,在聖旨頒下後也就意味着他要離開京城,前往北邊的蠻荒之地,跟北元的餘孽玩躲貓貓的遊戲。
因此,在離京之前有幾個人他是必須要請一請的。
比如說宋國公馮勝,穎國公傅友德。
如果放在一個月前,打死他都不會請這倆人喝酒,不當面貶損他們已經算是他藍玉有涵養了。
但今時不同往日,太子已經塵封,外甥孫儲位尚且不穩,由不得他繼續任性了。
“老夫想明白了,這是錦衣衛私自行爲,並未經過陛下的旨意!”
“是啊!”
藍玉說這話的同時,拎過酒罈子就是“噸噸噸”一陣猛灌。
黃子澄聞言趕忙將銀子用被子蓋上,然後氣洶洶地打開房門。
“爲啥呀!”
藍玉嘴上說着“沒事”,但卻沒強求護衛給他繼續送酒,也算是默認了傅友德的話。
“老夫幫他揚名,他非但不感激老夫,竟然指使你們抓老夫,當真是喪心病狂!”
“老爺!”
“聽說是因爲賣了仿印書,偷了錦衣衛的銀子,這才引得錦衣衛抓人的……”
“是應天府衙門,還是五城兵馬司?”
傅友德在一旁勸着,馮勝卻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架勢,恨不得再給藍玉來一罈。
“你就是黃子澄?”
“老爺大事不好啦!”
但這樣來錢還是太慢,遠不如賣話本來錢快。
“藍老弟,今天差不多就得了,你明天還得掛印出徵呢,可不能喝得太醉。”
馮勝聽到這兒,當即打斷了藍玉的話。
幾人相繼落座後,藍玉親自給兩人斟滿酒,這纔開口說正事。
在幾人喝酒之時,黃子澄正對着一堆白花花的銀子傻笑。
藍玉見兩人這樣說,當即端起酒杯幹了一大杯。
“老夫賣仿印書怎麼啦,又沒觸犯大明律,你們憑啥抓老夫!”
“嘶……”
“既然兩位老哥說到這份上了,那我藍玉也不囉嗦了!”
“自然是越快越好,給咱們上位打個大大的勝仗!”
“涼國公,你要是信得過我倆,就別把話說出來!”
兩人不約而同地搖搖頭。
黃子澄一聽這話當場不樂意了。
“涼國公真是太熱情啦,本來該我們倆請你,沒想到卻讓你搶了先!”
因此,在金瓶梅剛一上市,就被黃子澄給盯上了。在得知此書是朱允熥所作後,他更是一陣狂喜。這回不僅能把錢賺了,還能替太子妃解決朱允熥這個大患!
本來已經心如死灰的黃子澄,聽到這話立馬驚訝地瞪大眼睛。
“老哥建議你打慢點,能拖的話儘量拖一拖……”
“老馮說得對,你就放心地北征好了,京城的事情有我倆看顧呢,保證看護好朱允熥殿下!”
“喲呵,咱們的大明戰神還真長進了,竟然自稱老弟,哈哈哈!”
“帶走!”
“藍老弟,你這次出征打算打多久?”
“這樣說的話,看來我還真得拖一拖了……”
“咱們都是粗人,就不來文人的彎彎繞了。”
“伱外甥孫,就是我們倆的外甥孫,你出征在外,我跟傅友德自然會替你守着那孩子,不讓任何人欺負了他!”
事實上,這不僅是黃子澄的選擇,也是很多文官的選擇。
黃子澄在京城也有生意,一個不大不小的書店。
藍玉一聽這話當場呆若木雞,他回京也有段日子了,沒聽到啥風聲啊。
“啥!”
相較於青樓、賭場那等需要強力背景的生意,這種不顯山,不露水,就算傳出去也能博得個文雅之名的生意,纔是最適合他們的副業。
“都不是,是錦衣衛!”
傅友德聞言嘆了口氣道。
黃子澄正抱怨的時候,突然想到金瓶梅的作者,臉上當即現出冷笑。
然而,他這邊剛出門,就被幾個穿着飛魚服的人給堵在門口了。
“哼哼!”
“要是按照這麼算,那四書五經全是仿印,誰問過孔老夫子的意見了?”
“再者說,老夫賣仿印書,那是看得起寫書之人,換做別的書老夫還懶得賣呢!”
“老爺,就是出事了呀,咱們家的墨香閣被封了,店裡的夥計和掌櫃,全都被抓走了!”
黃子澄一聽到錦衣衛,嚇得臉色登時慘白,兩條腿都不住地打着哆嗦,用幽怨的哭腔問道。
“你們憑啥抓老夫,老夫到底犯了何罪!”
藍玉幹了一罈酒後胡亂地拿袖子擦了擦嘴,豪氣干雲地對護衛道。
“再來一罈!”
“兩位老哥,可曾聽說是啥案子?”
兩人那叫一個受寵若驚,藍玉啥時候這麼客氣了,竟然還能早早的等在門口!
傅友德和馮勝聯袂而來,剛剛到樓下,就見到藍玉熱情地迎了上來。
再者說,他大小也算個官,雖說沒實權吧,但好歹也是欽點的翰林,身爲清貴無比,哪來的不開眼的人敢封他的鋪子!
“是哪兒的人封的?”
“啥時候賣仿印書都有罪了,咱大明律裡沒這條呀!”
“老夫這就進宮去面見陛下!”
“上位可是說了,讓我儘量在入冬前打完的!”
“一大早的瞎喊什麼,讓路過的人聽到,還以爲你家老爺出事了呢!”
“爲啥?”
黃子澄一臉的不敢置信,他好好的開書店,怎麼會被封呢?
傅友德趕忙叫停,並把護衛給攆下去。
“不清楚……總之聲勢挺大,錦衣衛的十三太保齊出,抓了不少人……”
“今兒我把兩位老哥請來,就是有一件事要託付!”
“兩位國公客氣啦,這是老弟該做的!”
“老夫必定要面見陛下,讓陛下給老夫主持公道!”
“我跟馮兄在來的路上,看到緹騎四出,估計又在偵辦什麼欽案呢……”
“這……”
“這是讀書人的事,讀書人的事怎麼能叫偷呢!”
但一般的泥活字、木活字仿印的書他是看不上的,直至有一家印書作坊搞出了全套的雕版,他這才大批量進貨,只用了不到三天時間,就淨賺了一百多兩銀子!
現在看着白花花的銀子,他心裡甭提多高興了。再給他十天半個月,他就能在京城置辦一套三進的院子了!
然而,就在他幻想着買房之時,門外突然聽到老僕急切地呼喚聲。
“你指使下人偷賣仿印書,侵害了我們錦衣衛的利益!”
傅友德聞言只是靦腆地一笑,跟藍玉互作了個請的手勢,然後循着樓梯上樓。
“兩位老哥看好了,咱的話全在酒裡了!”
“啥?”
更何況,他們做這類生意本就有天然優勢,有事沒事去國子監講講課,跟他們介紹下自己寫的八股文心得,這幫國子監的學生還不瘋了似的跑自家店裡買書?
雖然大明嚴令官員經商,但不管是武將勳貴,還是文官集團,都偷偷摸摸地讓家人做生意,藉此補貼家用。
馮勝聽到這話,趕忙看向一旁的傅友德,笑着打趣藍玉。
錦衣衛小旗聽到這老頭如此囉嗦,當即從地上抓起一把黃泥巴塞到這老倌的嘴裡。
“真是聒噪!”
“帶走!”
感謝甘雨的良人、201710……打賞的五百兩紋銀,也感謝八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皇親國戚的賞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