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大本堂月考
朱允炆也很激動，因爲他押的也是生財有大道這題，而且是他母妃親自爲他寫的。
事實上，呂氏三道策論都做了一遍，但重點讓朱允炆背的則是第三篇。
因爲按照她對於老朱的瞭解，以及朝廷現有的情況分析，老朱大概率會選擇這道題。
老朱見所有人都開始埋頭書寫, 也就百無聊賴地喝起茶，順便從袖子裡摸出兩道比較長的奏疏看起來。
一般來說，這種現場出題是沒法作弊的，大家全憑本事答題。
不過老朱本來也沒對他們有啥指望，朝廷缺銀子，打仗缺銀子，賑災缺銀子, 滿朝公卿都沒辦法, 自家這些養在深宮中的皇子皇孫就有辦法？
哦，也不對……
老朱看向奮筆疾書的朱允熥，心裡暗暗對其生出一絲期許，或許這孫子真能有點辦法。
這孫子開書店都能月入上萬兩銀錢，看來對賺錢一道還是很有天賦的。
“總之權柄在我，想收多少是多少！”
“孫兒已經在銀作局試驗過了，匠人們勞作熱情很高，不僅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了朝廷指派的任務，還額外幹了不少私活，每人都賺到了一大筆錢。”
“給咱重重地打！”
朱元璋氣惱地擦了把臉上的墨點，剛想命人把這隻該死的青蛙拍死，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何不以此“蛙”爲題？
一來應景，二來也可防止有人提前做好了題目，就等着自己來考！
“等等！”
一旁陪着的禮部尚書趙勉，聽到皇帝這話忍不住看了眼朱允熥。
“哦！”
黃子澄早就用大字寫好了，聞言直接將詩文的題目掛在架子上。
但老朱從未想過這玩意還能賺錢，他以前一直以爲這是個賠錢貨哩。
“皇爺爺，你別聽十三叔瞎說，我之前只是跟他說着玩的，誰知道他還當真了！”
朱桂一聽到這話都嚇傻了，重打就已經很嚴厲了，重重的打還不得要了他半條命？
至於其他皇子、皇孫的試卷，則不論排序，一股腦全收上去了。
他常年在朝堂上伺候老朱，太知道皇帝陛下的脾性了。這一看就是看到好點子了，想進一步打聽的意思。
老朱看到這兒，當即憤怒地咆哮道。
“父皇，兒臣寫的哪裡不好，能引得您如此生氣？”
而且對於朱植的提議，老朱也並不覺得新奇。因爲維持了上千年的鹽鐵之利，實際上就是官買官賣的路子。
老朱看到朱允炆的策論時臉色纔好看點，但也沒有覺得多新奇。
約莫過去一個時辰，老朱開始命人收卷。
不論是加印寶鈔，還是提高賦稅、商稅之類，都是朝廷大臣們早就提過無數次的建議。唯有節流方面有點意思，建議從宮中節省，縮減後宮和太子府開支，用以支撐朝廷北征。
一年到頭靠市舶司收的那點稅銀，還不夠打發這些要飯花子呢！
老朱提筆就在朱允炆的試卷上寫了個甲，然後又低頭看下一篇，見是朱桂那廝所作，他心裡就是一陣膈應，這貨能做出啥好文章？
老朱耐着性子看下去，只看了一段就氣得胸膛劇烈起伏起來。
老朱帶着幾分期待地看下去，看到“開市舶”的字眼時，眼皮“突”地一跳。
朱桂卻是一臉的得意，感覺自己的第一已經是手掐把拿來。
朱植等一干人聽到收卷無不哭喪着臉，他們連花錢還不會呢, 怎麼可能知道咋賺錢。
“咱一會兒看你的，你要是也敢這樣亂寫，就陪你十三叔一起挨板子吧！”
雖說這辦法不靠譜，但朱允炆能有此心，還是讓老朱感到很欣慰的。
只是得跟地方官員打好招呼，外藩商賈來做生意可以，但想要朝貢一律免談。
老朱提起筆在朱允熥的試卷上就寫了個“甲”，外加“上”字多一筆。
老朱拿過試卷，一目十行的掃過。
隨着朱桂被拖到廊下，不多時大本堂外響起陣陣鬼哭狼嚎的慘叫聲。
皇帝都說要“重重”地打板子了，哪個不開眼的敢留手？
只消一板子下去，就把朱桂打破防了。
老朱見大孫還沒寫完也不急着催, 直至見他端起試卷, 這才宣佈考試時間結束。
“曰賦稅、曰巧取、曰豪奪之可也。”
老朱見朱桂也一臉認真地答題，心下頓時生出幾分疑惑, 這老十三也會爲君父分憂了？
老朱想想都覺得不可能, 無奈地搖搖頭就繼續看奏疏了。
“咱有幾個詞看不懂，你來給我解釋一下！”
黃子澄趕忙下去收考卷，朱允炆的肯定是要放在最後壓軸的，朱允熥最近的表現也不錯，也放在後邊吧，讓皇帝自己去比較去。朱桂寫的也挺多，也放到了靠後的位置。
比如說柳樹、荷花之類的詠物題。
“即使無之，也可臨時現編也。”
“大孫，你過來一下！”
相對來說，朱植的策論還算靠譜, 提議官買官賣。就是官府低價收購，然後再高價賣出。
“回稟皇爺爺，就是朝廷和個人合辦作坊，作坊的所有權歸官府，但日常經營歸匠人們自己把握。官府只需制定一個合理的收入紅線，紅線內的收入歸官府，紅線之外的錢由匠人平攤即可。”
“官辦賭坊，引誘百姓博彩，這麼陰損的辦法也虧伱想得出來！”
只是朱允熥才這麼點年紀，真的能想出好點子？
“你先回去吧！”
“你來跟咱說說，這公私合營是啥意思？”
全部試卷看下來，也就這孫子的策論能稱得上一個“甲上”，其他人最多給個“甲”撐死了。
“來人呀！”
“所謂賦稅者，有正稅、雜稅、役稅、商稅、等凡數十種。”
“這孫子有點道行呀！”
“架子上的三道詩文題作廢，今天就以此蛙爲題，各自賦詩一首。”
“幹嘛？”
“把朱桂拖出去，重打二十……不不，重打四十大板！”
他太瞭解那孫子，一旦讓他知道自己得了甲上，保準不會好好寫詩。
老朱重新回到座位上，拿起朱允熥的試卷看了看，見寫的字數還不少，心裡的怒氣頓時小了一半。
老朱一臉嫌惡地伸手去抓那青蛙，卻不料青蛙的身手非常敏捷，只是蹦躂兩下就逃脫了他的魔爪，然後一下跳到硯臺裡，濺起了漫天的墨汁。
“黃子澄，把詩文題目亮出來吧。”
哪怕他每張試卷都只匆匆瞥上一眼，也知道這些人沒一個靠譜的。
雖說那玩意沒多少錢，但一年幾十萬兩銀子還是能收上來的。
“這……”
朱植看到此等景象臉色都嚇白了，這是他中午抓的那隻綠將軍，被他養在堂外的水缸中了，不知道怎麼就跑了出來。
老朱一聽這話，當即惡狠狠地看向坐在一旁的朱允熥，把朱允熥嚇得趕忙搖頭。
“重新釐定商稅，優化稅收流程，從貨源地一次徵收……”
雖說朱允熥所提的也是增加商稅，但他更多的是建議從稅收的方式方法上改進，而且很有可行性。
朱允炆更是臉上寫滿了志在必得, 不僅第一個交卷，交完卷還挑釁似的看了眼朱允熥。
因爲策論可以瞎寫，但作詩這玩意，總共就那麼二三十個字，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可謂是一目瞭然。
雖然他壓根就沒指望皇子皇孫們寫出啥像樣的文章，可看到他們竟如此費拉不堪，還是鬱悶地皺起眉頭。
“王者欲取天下之財，唯權柄奪之而已。”
只是做生意跟治國理政不同，朝廷的錢來源於賦稅，來源於開源節流。若是真跟商賈一般逐利, 那天下還不得大亂呀？
別管這孩子能不能想出靠譜的辦法，最起碼答題的時候確實花了心思。
“哦！”
老朱狠狠瞪了眼朱允熥，隨之冷哼一聲道。
朱允熥看了看架子，只見上邊也是三道詩文題，都是夏日裡尋常景物。
朱元璋拿着試卷走到朱桂面前，直接把試卷摔在他的臉上。
“這辦法不好嗎？”
只是老朱一想到還有詩文沒測呢，就硬生生止住這個想法了。
其他皇子一看到詩文題目，一個個也都哭喪着臉。
老朱聽了後頗爲心動，覺得這還真是個好辦法。只是他這人謹慎慣了，總覺得要先去銀作局那邊看看再說。
這寫的都是什麼玩意？
有說賣糧食、賣布賺錢的，只是這些蠢貨也不想想，糧食和布本身就是錢了吧？
咱要是有糧食，有布匹，還愁搞不到銀子？
這種題確實不難，但想做好了也不容易。
老朱看到一條靠譜的建議，再看的時候就認真多了。
然而，就在朱允炆要埋頭作詩之時，大本堂內突然傳出“呱”的一聲蛙鳴。緊接着，一隻墨綠的青蛙，蹦躂蹦躂直接蹦躂到朱元璋的面前的桌子上。
只是這東西可一可二而不可三，你總不能把老百姓的活路給斷了吧？
“咦？”
詩文這東西雖然不重要，但卻是最能體現一個人的志向和意趣。
相對來說，作詩還不如寫策論呢。
“所謂巧取者，有智取、騙取、索取……”
再之後就是官辦作坊了，這個老朱並不陌生。
朱桂一臉的不服氣道。
事實上，大明各地府縣都有官辦作坊，負責打製農具，以及兵器之類。
只有朱允炆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因爲這三首詩他母妃都給他量身打造過。不論是詠柳，還是詠荷，他都有現成的詩作，而且質量都不差。
“我之前跟大侄子提過，大侄子都說這個辦法好，還說只要搞出一套雙色球球，然後定期開獎，拿出一部分獎勵給百姓，就能引得百姓趨之若鶩！”
雖說平時也經常打板子，但從未像今天這樣恐怖過。
“官府可官辦賭坊，引誘百姓戲之，謂之博彩也。此間獲利巨大，頃刻間可聚斂百萬之資……”
老朱對於朱植能想出這種辦法一點也不意外，因爲他舅舅就是蘇州織造, 專門負責給皇宮提供織錦的。
“諾！”
“你自己看看，你寫的是什麼狗屁不通的東西！”
對呀，咱不是還能重開市舶司嗎？
只是朱允熥壓根就沒注意這邊, 而是默默地低頭答題了。
大本堂內的一干皇子皇孫聽到門外傳來的慘叫聲，一個個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朱植整天跟青蛙打交道，對青蛙的瞭解比對父皇還深，現在見到父皇把題目換成青蛙，他臉上也露出狂喜之色。
這題他會！
朱允熥見到老朱臨時換了題目，在腦子裡搜刮了一圈，臉上也浮現驚喜之色。
巧了！
這題他也會！
2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