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民心可用
幾人聽到這話也一臉的驚喜，能見到皇太孫一面，那得是多大的福氣？
錦衣衛非常熟練地檢查了每一個人，就連金屬材質的髮簪都會被他們登記造冊，然後收攏在箱子裡帶走。
不過，他們的執法也還算人性，給每人送了一根木簪，這纔沒讓衆人披頭散髮。
他們幾人在接受完錦衣衛的搜查後，錦衣衛就守候在門口，對每一個進入會場的人進行搜查。
沒多一會兒，二虎先行一步趕到會場，裡裡外外檢查一遍，又看了看錦衣衛搜檢出來的東西，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不錯！”
“以後都要這麼嚴格地搜查，切莫留下任何隱患！”
“只要能保障皇太孫的安全，任何手段都可以上！”
“諾！”
在衆人的轟然稱諾聲中，二虎悄悄地從另一個通道離去。
“諸位，多餘的話孤就不多說了，想必解尚書已經跟諸位介紹了明鋼股份和金陵煤業股份的事情。”
“草民有問題！”
朱允熥落座後，見衆人還在站着，趕忙對着所有人道。
因爲他們發現其他人都沒笑，自己的笑聲在偌大的會場顯得特別的突兀和顯眼。
朱允熥大步流星走進會議室首席臺，環視了下會場的佈置，看到每個角落都站着錦衣衛，就知道二虎那廝肯定是來過了。
“這個很簡單，每一個購買者都要登記，如果被偷了搶了，到時候找兩個同樣的股東當證人，重新補辦即可。”
事實上，皇太孫的護衛工作不歸他管，他只是不放心，臨時過來瞅一眼。
然而，依然沒人敢站起來，當這個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劉能倒也不掩飾，直截了當地說道。
否則，以徐六子的神經大條，根本不可能想這麼細。
王德聞言欣然領諾，然後對着會場的所有人“嗷”的一嗓子。
朱允熥早就在大同聽到過“萬歲”之聲了，對這個基本上免疫了。
“每一份股權證明後邊都有號碼，到時候將新的憑證登記在你名下，你丟失的憑證自動作廢！”
哪怕他是站在金字塔塔尖的人，心裡也高興不起來。
趙大嘴也想問這個問題，但一想到劉老蔫總讓他當出頭的椽子，他心裡就有點怨懟。
劉能看了看身旁的兩個同伴，壓低聲音嘀咕道。
朱允熥聞言暗暗地翻了翻白眼，腦子裡突然浮現出四個大字——萬惡的封建主義！
“諸位都這麼支持孤的事業，連問都不問一聲？”
朱允熥猜測這老頭就是故意的，逼着他待在宮裡！
因此，朱允熥也漸漸養成了宅男屬性，非必要不出宮。
而且皇太孫說得非常實在，他們掏的可是真金白銀，不問清楚嘍誰敢買？
然而，讓衆人意外的是，在皇太孫話音落下，滿會場的人竟然沒一個站起來。
“給他們說，讓他們坐下，安靜地聽孤說話！”
“你幫我問問皇太孫，那兩家商會的股份能管用幾年，可別咱們前腳剛買，官府後腳就宣佈不作數啦！”
王德扯着公鴨嗓，站在朱允熥身側，耀武揚威地喊着跪拜的話。
這次朱允熥沒搭理這貨，任由他自己發揮了。
“老色虎！”
在二虎騎着棗紅馬，噠噠噠地去找相好敘舊之時，供銷社大樓後院再次衝進來百十名護衛，將裡裡外外全都檢查一遍，這纔派出兩個人去院外候着。
他們只是皇太孫護衛的先頭部隊，主要負責清理現場，提前摸清皇太孫將要進入之地的安全情況。
朱允熥聞言一陣愕然，隨即“呸”了一口道。
不過他現在也顧不上這些了，畢竟他時間有限，在這兒也就能待一個時辰而已。
朱允熥在一片“恭送”聲中離去，就在他走到會議室門口之時，人羣中不知道誰“嗷”的一聲喊了一嗓子。
“回皇太孫，據說虎爺去粉頭衚衕的王寡婦那裡了……”
王德答應一聲，再次使出穿透力極強的公鴨嗓喊道。
“恭送皇太孫殿下！”
“這位提的問題很好，非常有建設性！”
“敢問皇太孫，若是草民意外亡故，這股權該當如何……”
然而，衆人面對他的命令根本沒反應，依然笑呵呵地站在原地。
畢竟，用別的理由跟皇爺請假太麻煩，但你要說去督查一下錦衣衛的護衛工作，皇爺連個磕絆都不帶打的，就能批給你假。
“如果可以的話，這個手續得咋辦咧，會不會很麻煩？”
開什麼玩笑，這鐵桿莊稼只有漲價的份，怎麼可能跌？
而且皇太孫今年纔多大？
朱允熥一聽他們喊得如此整齊，就知道這是被有心人提前“調校”過了。
“我我我，草民也有問題！”
他羨慕乾爹秦德順很久了，總算輪到他喊出這句話了，哇嘎嘎！
在王德喊出這番話後，在場的與會人員立馬規規矩矩跪在地上，對着朱允熥山呼千歲之聲。
朱允熥在回答了這個問題後，馬上就有人站了起來。
“只要您敢賣，我們就敢買。您賣多少，我們買多少！”
因爲他並不確定此舉會給大明帶來什麼。
衆人聽到朱允熥這個玩笑，只有幾個人跟着尷尬地笑了笑，但笑了幾聲後也戛然而止。
“這個問題很好，正是孤接下來要說的。”
朱允熥剛說完，王德又上前兩步，扯着公鴨嗓重複一句。
“不用！”
“當然，如果你生前立下遺囑，並且在證券交易所留檔，那麼你意外亡故後，股權會直接轉讓到你指定之人名下！”
“同理，如果你們買了股份，過幾年股份價格低了，孤也不會補給你們錢！”
不過，只要他能將股權賣出去，換回幾千萬兩白銀，支持他把鐵路、馬鞍山鋼鐵廠建起來，就算被老朱頭打爛了屁股又如何？
朱允熥在幾次示意衆人肅靜都無果後，只能將王德拎了出來。
大明不亡，將永遠分享紅利？
“另外，剛剛孤說跟諸位借錢，也不算是無的放矢。”
“你們現在購買是預售，等你們買完後，孤會在京城設立證券交易所，允許你們掛牌銷售。”
“皇……皇太孫，草民想問問您，草民若買了您家商會的股份，您能給草民分幾年股息，是三年五年，還是十年八年……”
“孤在這裡口頭稱讚一下！”
“依照大明律，平分給諸子，不論嫡庶。未出嫁女，也會分得一部分。”
在王德喊出這一嗓子後，朱允熥驚愕地發現，自己拿着大喇叭喊都不管用的會場，霎時間變得安安靜靜，所有人都老老實實地坐下。
朱允熥看着自己出次門，能把幾條街都給堵了，心裡就跟吃了蒼蠅屎似的堵得慌。
朱允熥倒是非常高興，開心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舉起一個紙糊的大喇叭說道。
“我不敢，我沒膽子站起來……”
王德喊出“賜坐”後，他們就真的稱謝一番，然後乖乖地坐下了。
“你們想想，明鋼商會和金陵煤業商會，這兩個商會哪個不是日進斗金？”
“股權是可以轉讓、抵押、甚至公開掛牌銷售的。”
這讓朱允熥非常鬱悶，感覺自己的權威受到極大影響。
同時也方便他看看相好，跟相好敘敘舊。
趙元德見皇太孫突然站起來，嚇得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直至聽到皇太孫後邊的話，這才尷尬地撓撓頭，嘿嘿地傻笑着。
“現在，諸位有什麼疑惑都可以問，不用拘禮，暢所欲言！”
“皇太孫駕到！”
“拜見皇太孫，皇太孫千歲千千歲！”
因爲他們發現，皇太孫遠沒有想象中那樣威嚴，是一個非常隨和之人。
衆人聽到這話，無不哈哈大笑。
“好嘞！”
“就怕你們買回去就捨不得賣，孤還得花高價從你們手裡買，被你們白白賺去一堆銀子呢，哈哈哈！”
“改天非得找皇爺爺參他一本，把他切了送到宮裡當太監！”
“皇太孫殿下，草民也有個問題。草民想問問，如果草民需要資金週轉，可否出賣股份用以換錢，或者找人抵押，暫時緩解資金壓力？”
趙元德磕磕絆絆地說完，就兩腿晃得不行，尤其看到會場周圍站着的錦衣衛，惡狠狠地盯着他脖子之時，更是嚇得他差點一屁股坐下。
“皇太孫殿下，草民想問一下，買了股份咋保管，如果被人偷了、搶了咋辦？”
朱允熥對於此事一直比較猶豫，否則也不會託了這麼久，直至庫房裡的銀子都要花光了才搞這東西。
“皇太孫萬歲！”
“敢問皇太孫，若是草民購買了股份，過幾年漲價了，草民還用補差價嗎？”
朱允熥再次仰頭望着天花板，暗道回去找茬修理王德一頓。
衆人原本非常恭敬地聆聽，突然聽到皇太孫跟他們開起玩笑，衆人趕忙配合地跟着哈哈大笑起來。
就在朱允熥想要提前離場之時，一個胖胖的圓臉男子站了起來。
“我……我先站起來我先說！”
過了好一會兒，皇太孫的車駕才慢悠悠趕到。
相較於之前的冷場，這次站起來好幾個人，一個勁地喊着“我我”的。
否則，這一個個都是街面上的商賈，怎麼可能喊得這麼整齊？
朱允熥話音一落，整個會場鴉雀無聲。過了好一會兒，不知道是誰帶的頭，突兀的掌聲響起，然後就是雷鳴般的掌聲和叫好聲，充斥這個整個三樓會場。
“那諸位要是這麼客氣，孤也不跟諸位客氣了，直接跟每人借十萬兩銀子算了，哈哈哈！”
“平身吧！”
“老色虎！”
“實不相瞞，哪怕現在坐着，我這兩腿都直打晃呢……”
“所有人肅靜，坐聽皇太孫訓令！”
最讓朱允熥鬱悶的是，這些人不聽自己的話，但對王德的話卻非常順從。
“趙大嘴？”
朱允熥沒辦法了，只能不悅的對王德道。
“畢竟，你們接下來可是要掏真金白銀來購買兩家商會的股份的，不問清楚了，伱們回去咋跟家裡的婆姨交代，哈哈哈！”
朱允熥回頭狠狠的瞪了眼這廝，王德心虛的貓着腰後退幾步，臉上卻滿是得意的笑容。
“皇太孫賜坐！”
“到時候只要你們事先做好登記，股權可以賣給任何人。”
“坐！”
朱允熥聞言微微一笑，舉着大喇叭迴應道。
“皇太孫有命！”
“畢竟那兩家商會的賺錢能力，已經不比皇爺爺的稅收少了。孤無非就是少做幾件事，將步子邁得小一點即可。”
他幾次想減少點護衛，都被老朱頭給拒絕了。還說他要是不想出門，就老老實實蹲在宮裡。
皇太孫將來至少執政六十年，把在場的所有人都熬走都沒問題！
朱允熥在回答了衆人十幾個問題後，就將會場交給解奎去主持，讓解奎就一些細節問題跟衆人討論。
只是想到家裡有個小心眼的老頭，搞不好又得找茬揍他一頓，讓他有點頭疼。
“孤剛剛跟諸位開了個不太恰當的玩笑。”
“都坐下吧！”
趙元德聞言鄙夷地看了眼劉老蔫，心裡暗道，我特孃的就不打晃啦？
朱允熥見沒人站起來，尷尬地笑了笑，自己給自己解圍。
“謝謝皇太孫解惑，草民曉得了！”
“一個個來，不用急，孤會在這裡待上很長時間，直至回答你們所有疑問纔會走！”
這廝有點喧賓奪主了！
“諸位還有什麼疑問？”
“但孤在這裡鄭重跟諸位承諾，不論你們買不買孤名下兩家商會的股份，孤都不會有任何其他手段的。”
“孤若不是想幹大事，手頭上缺錢，怎麼可能捨得出讓這兩家商會的股份？”
朱允熥趕到會場的時候，會場內已經坐滿了人，只等他這個“主角”到場了。
咱得到皇太孫口頭稱讚哩？
這可是天大的面子呀，回家夠跟婆娘吹好幾個月哩！
“這位先生之言非常有道理！”
“想辦法讓他們都坐下！”
皇太孫既然把話說得這麼明白，那應該不會強行找他們借錢了。
“所有人跪迎！”
在笑過之後，所有人心裡的拘謹都彷彿消失了。
“今天孤之所以到場，主要是表示對此事的重視，並現場解答一下諸位的疑惑。”
“你們購買了孤的股份，股息就是你們借錢的利息！”
十三還是十四？
這可是與國同休的鐵飯碗呀！
“而且，孤還可以在這裡鄭重承諾。五年之後，你們若是嫌棄手裡的股份沒用，還可以原價賣給孤，孤照單全收！”
“呸！”
“草民不敢奢望太久，最起碼也得達到二十年以上吧，哪怕只讓草民賺回本錢都行啊！”
“打聽下，虎叔跑哪兒去了？”
衆人不笑的原因也很簡單，皇太孫這話聽上去像玩笑，說得也像玩笑。但要命的是，他真能做到啊！
如果皇太孫真命錦衣衛上門找他們借錢，他們誰敢不借？
朱允熥也意識到玩笑開得過了，趕忙改口解釋道。
“皇太孫殿下，我們相信您！”
每一個人都激動地站起來拍着巴掌，並對皇太孫奉以最真誠的稱讚。
“孤不僅僅是口頭承諾，也會將這一條印在每一份股權憑證上！”
“孤在這裡跟諸位承諾，只要購買了兩家商會的股份，大明不亡，你們將永遠分享紅利！”
朱允熥想到此處，將王德叫了過來。
“皇太孫萬萬歲！”
在這個人坐下去後，立馬又有幾個人站了起來。
朱允熥見衆人這個反應，也只能暗暗感嘆封建等級制度害人。
只是今天有點特殊，他要在大明嘗試一個非常前瞻的東西，足以領先世界幾百年的新模式，這才親自過來壓陣。
朱允熥這麼一解釋，與會的商鋪老闆，商會會長無不暗暗鬆了口氣。
“抵押也可以，但得找好中人和保人，只要在證券交易所登記即可。”
“劉老蔫，你有疑惑你咋不自己問，老攛掇我幹嘛！”
可能是野心勃勃的新大明，也可能是鬱金香一般的慘淡收場。
但現在聽到百姓們的呼聲，他心裡有底氣了。
民心可用！
我朱允熥的招牌亦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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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