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第一白九十三章 張宗浚的煩惱
二虎聽着楊新爐的鬼話,整個人都聽麻了。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朱允熥只是說讓把東西搬過來,放到西邊的偏殿裡放着而已!
至於什麼坐在太子生前常坐的位置,那純粹就是胡扯啊……
事實上,這間偏殿的佈置,完全出自楊新爐之手。就連剛剛的那番話, 也是楊新爐揣摩這朱允熥的語氣瞎編的。
所謂門客者,不就是爲主上查遺補缺的麼?
朱允熥已經做到了一個主上該做的一切,那麼他們三個門客自然要幫他揚名,張目,獲取老皇帝的好感,爲他登上大位盡一份力!
老朱默默地從西偏殿退出, 也不去主殿了,徑直走出吳王宮。
老朱王宮外邊站了很久, 待到情緒平復後這才緩緩開口問道。
“咱大孫建了這樣大的宮苑,就沒爲自己建個寢宮嗎?”
楊新爐聞言躬身道。
老朱聽到這話再次動容。
“李彪,本官是代表一位貴人來的。”
楊靖重新回到大堂,跟幾個人小聲嘀咕一會兒,見幾人都沒異議,當即拿起驚堂木道。
“給錢!”
李彪看着牢房裡事先準備好的桌椅,以及筆墨紙硯,只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升騰。
“李彪!”
李彪聽到這話兩腿登時就軟了,沒有絲毫反抗,就被戶部的差役給帶走。
“李彪,你若是再不招供,我們可就對你用刑了!”
然而,當他們重新要進入公園的時候, 又遇到了那個拎着竹筐的劉三傻子。
陳宗禮剛一回到戶部,就喝令戶部的差役將戶部員外郎李彪給拿下。
“這樣啊……”
“孤王剛剛是送父皇回宮,這才從裡邊出來的。現在本王重新進去,你竟然還要收錢!”
就在李彪痛斥差役之時,陳宗禮從門外走了進來。
“敢問這位大人,若是我扛下一切,然後懸樑自盡,我都能得到什麼?”
在老朱走後,大明的一干藩王,這纔有閒情逸致重新遊玩。他們先前只顧着陪老爺子, 很多景緻還沒來得及看呢。
“我……我信了……”
現在聽到文華殿那邊來人,幾人心下頓時一驚。
“扛下一切,不攀扯任何人,然後……”
“此事不難,楊大人只要將其關入牢房,再給他備下筆墨紙硯,他自然就會寫下罪狀,然後……”
“楊師傅有心了!”
莫非此事跟朱允炆有關?
“然而三皇孫言, 他遲早要就藩。等就藩之後,幾年也回不來一次, 就算偶爾回來,跟豫王殿下擠一擠就行了, 沒必要靡費錢財。”
李彪此時也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不管是攀扯出呂家,還是死咬着不放,自己都難逃這一劫。
張宗浚沒有說話,只是對着脖子做了個“殺”的手勢。
“敢問尚書大人,下官到底所犯何罪?”
“好!”
徐六子朝着秦王拱拱手道。
“如此甚好,只是不知先生有幾分把握?”
然後他撿起地上的繩子,踩着椅子掛在房樑上自盡。
李彪聞言顫抖地說了句。
李彪聞言依然心存僥倖。
楊新爐剛剛聽到“咱要”之時,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不過,能在此地遊玩的官員畢竟是少數,很多人身上都有差事,就算想玩也得等散了班之後再說。
朱樉當場擡起腳踹過去,一腳將劉三踹倒在地。就在他想再補上幾腳之時,徐六子一邊嚼着黃瓜,一邊從門口的小房子裡走出來。
朱樉當即怒不可遏地罵道。
“若是大人不放心,可以將我關在李彪的隔壁,由我來勸說他安心上路!”
“三位大人,陛下有嚴旨,只給咱們一天的時間,明天必須將案件上報!”
“你仔細想想,當今陛下年事已高,可能用不了幾年……”
雖然秦王想表現一下大方,但文官們卻不領情。就像文官們不喜歡朱允熥似的,相對來說他們更不喜歡秦王,覺得讓他請客逛園子是羞恥。
“你指使潑皮誣陷吳王之事被人告發了……”
因此在審案之時,遲遲沒有對李彪動用私刑。
這倒不是說他們討厭朱允熥,實在是他們不想再次被武將勳貴們騎在頭上,把他們當做牛馬一樣驅使。
楊靖看完之後,確定是太子妃之印後,立馬將其給燒掉。
他早就從工部尚書秦逵那裡知道了這個“信物”,此時確認無誤後,就沒有留着此物招禍的道理了。
“追賜你爵位,並且讓你的子孫後代承襲!”
刑部尚書趕忙走出大堂,只見門外站着一個穿着七品官服的東宮侍講。
在楊靖說下這句話後,衙役立馬帶着李彪去了牢房。
因此,每一個進入吳王宮之人,都從袖子裡摸出幾文錢。沒帶零錢的也是同僚之間互請,絕不佔秦王一點便宜。
雖然楊新爐知道老朱在點他,但他依然躬身稱謝。
秦王聞言冷哼一聲,朝着身後的護衛看了一眼,護衛當即從袖子裡摸出一小塊銀子扔進竹筐裡。
楊靖聞言面露難色道。
雖說門口的大石頭赫然寫着玄武湖人民公園幾個大字,但不管是進出的官員,還是遊玩的百姓,無不親切地將其稱爲吳王宮。
在朱元璋走了之後,吳王宮才徹底熱鬧起來。
“這事是欽案,陛下肯定會派人盯着,本官也很難辦到!”
然而,老皇帝生生止住了話茬,還說了一句別有用心的話敲打他。
刑部尚書楊靖聞言神色微微一動,隨即點點頭,向着後堂走去。
李彪本就是穎悟之人,否則也做不到戶部員外郎的職務。只是因爲恐懼,一時間忘了這茬。
他今天囉裡囉嗦說這麼多,不就是想聽老皇帝的一個保證嗎!
“我……我要如何做?”
“你是不是傻!”
“容本官與其他幾位大人用過晚膳後再行審問!”
“你說的貴人是誰?”
就在李彪要招供之時,突然聽到門外的衙役稟報。
“啓稟尚書大人,門外有個文華殿屬官求見。”
事實上,老朱剛剛遊覽的地方連十分之一都不到,很多地方他就是走馬觀花地路過,根本談不上游玩。
“這位貴人說了,只要你能扛下這件事,他不僅保下你的一家老小,還承諾幾年之後爲你翻案!”
“東宮?”
老朱剛要把心裡話說出來就突然驚醒, 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邊上的楊新爐。
“與其將錢財浪費在蓋宮殿上,不如擴建下應天府小學,爲京城的百姓做一點好事。”
“然後你就懸樑自盡吧!”
張宗浚看了看牢房上的房樑,隨手從袖子裡摸出一根繩子。
楊靖略微琢磨了下,眼下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你也不想想,眼下的大明朝,誰敢承諾幾年後給你翻案?”
“你的事犯了,陛下命我會同三法司審理你的案件。”
“本官到底犯了什麼罪,伱們要如此折辱本官!”
李彪突然見到差役衝進來,二話不說就將自己綁縛起來,整個人都嚇懵了。
他也是當過幾年刑部尚書之人,在李彪一被帶上大堂,他就看出此人不是性格堅韌之輩,怕他過不了生死之間的大恐怖。
“家小平安!”
三人對視一眼,隨即對跪在地下的李彪道。
“秦王殿下息怒,您要實在沒錢,卑職替您把錢掏了?”
李彪說完這番話,當即坐在椅子上寫罪狀,並且扛下了所有罪名。
張宗浚聞言微微一笑道。
“秦王慷慨,小的代兄弟們謝過秦王殿下了!”
如果說朱允熥對已故的太子、太子妃感情深厚,老朱還是深信不疑的。但如果說這孫子爲了省錢, 就不給自己蓋王宮,那是打死老朱都不信。
一直耗到快要黑天的時候,陳宗禮起身對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三位主官拱拱手道。
明明是呂祿指使他這樣做的,憑什麼要他承擔一切後果?
就在他哭哭啼啼之時,突然看到隔壁牢房的門打開,並從裡邊走出來一個人。
“咱的好聖孫喲,咱怎麼捨得讓他去就藩,咱要……”
這裡邊應該另有隱情,要麼是那鱉孫不喜歡這兒,要麼是那鱉孫還沒來得及蓋!
然而到了刑部大堂,他卻一句話都不說。
張宗浚看出楊靖的顧慮,再次壓低聲音說道。
“俺不管,吳王說了,不管誰進都得給錢。不給錢就不讓進!”
因爲不稱謝,那就意味着自己犯了欺君之罪。
“十分!”
“重點是‘幾年’兩個字!”
“你們這是幹什麼!”
楊靖聽到這話臉上的猶豫之色有所鬆動,只是擔心李彪不會配合。
“三位大人容稟,本官……本官另有隱情……”
而且,現在落在刑部手裡還算命好。一旦陛下將其交給錦衣衛,那就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刑部尚書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陳宗禮會同三法司的官員,還不敢隨便對他用刑,只能這樣跟他耗着。
“微臣也曾勸說過他,讓他在公園中單獨闢出一個地方,給自己蓋一座寢宮。”
現在經過張宗浚的點醒,他立馬想到了呂祿所代表的呂家,以及呂家背後的皇次孫朱允炆!
自己先前之所以答應呂祿,不就是看在朱允炆這個名義上的皇次孫,事實上的皇長孫面子嗎?
“若是你……你們敢騙我……我做鬼也不放過你……你們……”
“謝陛下誇獎,微臣愧不敢當!”
“本王今天請客,這些人的進門費本王包了!”
因此,他只想在臨死之前給自己多爭取點好處。
戶部尚書陳宗禮就沒時間遊玩,在伺候着老朱上了馬車後,他立馬坐上馬車趕回戶部。
裡邊聽到這話驚恐地追問道。
“退堂!”
老朱聞言“哼哼”兩聲,倒揹着手走出公園,隨後登上馬車回宮。
張宗浚趕忙跟上,進了後堂之後,從袖子裡摸出印有太子妃印的紙條,給楊靖看了一眼。
一旦朱允炆被廢,那朱允熥幾乎就是唯一的選擇了,這是他們文官集團萬萬不能接受的。
張宗浚故意在“幾年”兩個字上咬出重音,但見李彪依然是一副沒聽懂的樣子,忍不住直接提醒道。
“當官的十文, 普通百姓三文!”
“請問先生有何指教?”
張宗浚朝着刑部尚書躬身一禮,隨即上前說道。
“你若是識相的就閉嘴,老老實實跟着我去刑部受審!”
他不想死,起碼不想這樣不明不白地死。
“回稟陛下,三皇孫公而忘私,心中無我,從沒考慮過爲自己蓋宮殿。”
陳宗禮看到李彪都到了這時候還執迷不悟,不由指了指北邊道。
張宗浚聞言冷笑道。
“死後追封!”
屋裡的四個人聽到這話臉色齊齊一變,他們最怕此時跟東宮牽扯在一起。
張宗浚一直看着他嚥下最後一口氣,這才從牢房裡走出去。
此時他快恨死太子妃,以及太子妃背後的呂家了。
這羣人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簡直是吃飽了撐的,沒事搞這種陰謀詭計幹嘛?
幹了還乾的不徹底,最後還得讓他來給他們擦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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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