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誰知道秦王那麼好騙啊!
奉天殿內文武分列兩邊設席。
此時已經接近晌午,大殿內的席位基本上都坐滿了人,只有靠近龍椅的一排座位空置。
因爲按照規矩,這些座位只有三公,以及最受皇帝恩寵的文臣勳貴纔能有此殊榮。
因此,其他人不是豔羨地看着這些座位泛酸,就是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談論,今年皇帝陛下又會擡舉誰。
“三公自不必說,只是藍玉出征在外,他的那個位子必然要賞給別人嘍!”
“依老夫看,藍玉那老匹夫就算不出徵,陛下也得打壓他一下,豈會如此擡舉他?”
“秦尚書說得有理!”
“那藍玉匹夫本就驕縱不法,蠻橫至極,陛下沒用國法懲治他,已經是天大的恩典,又豈會讓他蹬鼻子上臉?”
“若是晉王殿下在,這裡必然會有晉王一個席位……”
“實不相瞞,這事我也看不透。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咱們上不上書沒多大用。”
“老夫也附議,哈哈哈……”
“穎國公,您不是開玩笑吧,那常二慫也算個竈門?”
周王朱橚聽着周圍全是談論朱允熥的事,心裡就是一陣膩煩。
“老夫附議!”
秦王朱樉越說越委屈,說了沒兩句就坐在奉天殿的門檻上嗚嗚大哭起來。
“三皇孫在跟開國公習武!”
朱橚聽到這話臉上滿是歡喜之色,只是嘴上故作謙虛的道。
“哇哈哈哈,豈不是說咱們武將勳貴的好日子要來啦?”
他反感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朱允熥跟郭惠妃的幾個兒子走得太近了。
“我等身爲人子,孝敬父皇乃是天經地義之事,豈能貪圖父皇的賞賜?”
這句話的信息量可太大了,尤其是最後的“習武”兩個字,比之開國公這個師傅還要重要。
朱樉聽到這話,不由冷笑道。
“有些事自己知道就行了,哇嘎嘎嘎……”
雖說怎麼輪也輪不到他來當太子,但他卻非常反感朱允熥。
雖然傅友德說的內容很少,但聽到之人無不心裡暗暗一驚。
文官這邊的默契感十足,在承了朱允熥如此大恩情後,每個人都儘量用“三皇孫”來稱呼,而不是像以往那般言必稱吳王。
“這個嘛……”
“二哥,你這是怎麼了,莫不是家裡遭了賊?”
其實對於大明的藩王來說,這也是沒有選擇的選擇。因爲這邊站着的武將勳貴,不是女兒嫁給了皇子,就是有兒子娶了皇家的公主,可謂是跟他們皇家牢牢地捆綁在一起了。
其他人見狀也看向傅友德,傅友德算是他們武將這邊少有的文化人,腦子最是靈光,很多時候喊口號都得由他帶頭哩。
“此議甚妙!”
“五哥,能說說你那青鸞是在何處購得的嗎,小弟也想買上一隻……”
“本王寧願家裡遭了賊,那樣就算丟了錢,本王也知道被誰偷了去。”
“這跟貧道無關,誰知道秦王那麼好騙啊!”
“這是本王的壽禮!”
在衆人談笑間,幾個藩王也混入其中,跟他們熱絡地攀談起來。
朱橚聽到衆人一個勁的向自己打聽,心裡那叫一個得意。
最起碼證明一件事,文官們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排斥朱允熥。
馮勝本就是個大嘴巴,見到朱允熥的地位越來越穩固,忍不住跟衆人吹噓起來。
別看這只是小小的稱呼之別,但在秦逵等一干大佬眼裡,這已經是了不得的信號了。
雖說現在還沒上酒席,但每一個人的小臉都紅撲撲的,大有一副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自我陶醉之感。
“今天京城能如此祥和,沒有任何人受到牽連,實在是受了三皇孫殿下莫大的恩惠啊!”
當所有人都得知,今天朝堂之上能如此祥和,沒有任何人受到白蓮叛逆的牽連,全是仰仗三皇孫勸阻了陛下,無不跟着秦逵讚歎三皇孫的賢明。
“回五哥的話,小弟可比不上五哥家底殷實,能買得起青鸞那種神物,小弟不過是寫了一幅字,送給父皇當做壽禮!”
馮勝大嘴巴歸大嘴巴,但心眼還是有的。知道這事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智商範圍,不由看向一旁的傅友德。
站在門口負責迎賓的禮官也看到了,就在他想上前呵斥其滾出去之時,突然看清了此人的臉。
“朱柏,伱給父皇送了什麼賀禮呀,說來讓五哥開開眼?”
“賊?”
“陛下竟然讓三皇孫習武了?”
戶部尚書陳宗禮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感同身受,滿臉都是後怕之色。
“那兒不是有個現成的竈門嗎?”
“現在本王錢沒了,都不知道找誰說理,嗚嗚嗚……”
衆人在笑過之後,又開始泛酸。
秦王朱樉聽到禮官的話,隨手從袖子裡摸出一個粗瓷大碗。
敢說這話的至少是國公級別,一般的侯爵、伯爵還沒有插話的資格。
“陛下秉國二十幾年,向來乾綱獨斷,啥時候在乎過別人的看法?”
衆人順着傅友德的目光看過去,待見到是開國公常升時,無不露出一絲訝然。
“穎國公,你覺得咱們現在該如何對待三皇孫,還像以往那般冷淡,還是可以直接燒竈啦?”
然而,就在衆人互相吹捧之時,突然看到奉天殿的門口出現一個叫花子。
傅友德倒是挺欣賞常升的謹慎、小心,覺得這纔是福澤深厚之人。
“秦王殿下,您怎麼穿成這樣了?”
“張兄手段真高,只用了月餘時間,就從秦王那暴戾之人手裡榨取十幾萬兩銀錢,比之我龍虎山的手段高出太多了!”
“搞不好,能讓您做第一排的座位哩!”
相較於之前的談“三皇孫”色變,今天的文官們聽到這話,無不頻頻點頭。
“宋國公,你說陛下會不會是等咱們上書哩?”
“前怕狼,後怕虎,一點也不像開平王的性子,就連他親舅舅藍玉都不待見他……”
“三皇孫當真稱得上賢明二字也,老夫今晨聽聞城牆讖語之事時,嚇得在家裡趕忙把遺書寫好了,生怕皇帝龍顏大怒殺紅了眼,把老夫也給牽扯進去……”
“老傅,這事你咋看?”
周圍的人聽到朱柏的話,無不跑過來湊趣。
“依老夫看,應該有三皇孫殿下一個席位。今天三皇孫殿下消弭了一場大獄,只用了一刻鐘就破獲了讖語案,抓獲幾十個白蓮叛逆,當值得一個席位!”
其他藩王見狀也趕忙湊了上來,見到秦王頭髮蓬鬆,衣服上還故意打着一個個的補丁,無不發出一陣陣驚呼聲。
“噓!”
皇宮外,一間不起眼的酒樓裡,兩個道士相對而坐。
傅友德見狀搖了搖頭道。
傅友德聞言看向門口處低着頭數手指頭的開國公常升笑了笑道。
衆人聽傅友德這樣說,無不暗暗點頭表示贊同。只是贊同之後,所有人又都有一個疑惑,那就是現在如何對待此事。
“等一會兒唱禮之時,你們自然能看到我家的青鸞了,哈哈哈……”
“老夫說啥來着,老夫早就說三皇孫聰明,城牆讖語這麼大的案子,要是放在往常,沒有一兩個月都甭想消停,在三皇孫手裡不過是三言兩語就搞定了,還抓了一夥白蓮叛逆!”
“當然會說話了!”
“依我看,陛下是在等一個契機,契機不到誰上書都沒用。若是契機到了,就算所有人反對,陛下也會執意立儲!”
畢竟,常升再怎麼慫,人家也是正經的國公,還輪不到一些低等級爵位的人來臧否。
“慎言!”
“老夫覺得吧,習武要博採衆長,光是學他們常家的武藝太過侷限,不如咱們集體上書,請陛下給三皇孫多找幾個師傅吧?”
但他也不敢貿然反對,只能儘量地把話題岔開。
“實不相瞞,老夫也是。老夫寫完遺書,老妻和兒孫就抱着老夫痛哭,引得老夫那個酸澀呀……”
“這話就過了……”
其他藩王見狀趕忙扶着他進去落座,詢問他到底發生了何事。可不管他們如何問,秦王都支支吾吾地不說話,再逼問下去就是嗚嗚大哭。
於是乎,陳宗禮一個圈子一個圈子混下去,很快就將三皇孫賢明的名聲給傳揚出去。
朱柏這種喜好參玄論道的文化人,也只能硬着頭皮坐在武將勳貴這邊,豔羨地看着文官那邊談笑風生,想要加入卻不得其門而入。
這可是教三皇孫習武啊,每個人都覺得自己那兩把刷子也能當師父。
張邋遢聽到張宇初的吹捧,臉上沒有絲毫喜意,反而有些尷尬。
衆人聽到這話,對朱橚又是一陣稱讚,朱橚也是一陣謙虛,點評了一下其他王弟們的壽禮,誇他們一樣有孝心之類。
“若真如五哥所言,那父皇高興之下,一定會重重地賞賜你!”
這纔是秦逵最想說的話,至於之前又是踩藍玉,又是擡舉晉王,那不過是順帶腳的鋪墊。
“依照咱看呀,皇帝陛下再不冊封皇太孫,就有點對不住那孩子嘍!”
禮官拿着朱樉遞過來的大碗,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唱禮了,總不能說秦王進獻“豁口粗瓷大碗”一隻吧?
文官這邊都改了口了,武將那邊就更是“彈冠相慶”了。
“五哥,你家那青鸞果真能說話?”
“我說地底下有金子他就信,我說要祭祀山神才能現出金礦他也信,我說要在山下蓋道觀他還信……”
“最後我連編都懶得編了,直接告訴他要把金銀都埋在坑裡,唯有這樣才能引動地底的庚金之氣,現出金礦真身,他竟然也信……”
“攤上這麼個好騙的主,我能有啥辦法?”
“只恨自己才疏學淺,實在是編不出新花樣了,要不然能哄騙他把王府賣了……”
2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