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兒!”徐月然驚叫着從夢中驚醒,突然起身的眩暈感排山倒海般地向她襲來,徐月然大口地喘着氣,新鮮的空氣使她的大腦逐漸清醒過來。她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徐月然拼命地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反覆地告訴自己自己之前所夢到的事情不過是自己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有一種直覺又像是本能一樣時時刻刻在徐月然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她感覺到之前的夢境像是電影的慢鏡頭一樣一遍遍地重複地在她的腦中回放着。黑夜的壓抑感使徐月然的恐懼被無限放大着,徐月然想要說服自己再度安然睡去,可她卻怎麼樣也無法說服自己的心。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像是一種不祥的預兆。
“應該會沒事的,一定是我過度思念天兒了纔會這樣。這會天兒一定在宮裡睡着了。我在這瞎想些什麼呢?”徐月然對自己喃喃自語,她又重新躺回了牀上,閉上眼睛企圖再度睡去。
可徐月然在牀上輾轉反側了很久還是不能讓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徐月然覺得她的眼皮也開始跳了,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本來就心慌失措的徐月然越發的坐立難安。
因爲無法抵抗內心的不安徐月然索性也掀開被子不睡了,這個時候夜還只過去了一半,月亮高高地掛在天上,一道月光透過屋子的窗戶正好照在了房間裡。徐月然就站在那一小片月光的範圍內來回的踱着步。此時此刻,她的心裡已經萌生了想要立刻回宮的想法。
天兒有危險?那是一刻都不能耽擱的,要是因爲自己晚去了一些再次釀成悲劇可怎麼辦啊。徐月然在這個時刻,重新回想起了當時失去朱允炆的悲痛,而她也清楚的意識到了,原來這兩份痛苦的根源都是因爲朱棣。如果不是他要加害朱允炆,如果不是他硬要把天兒從自己身邊奪走……
想到這裡,徐月然覺得自己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她無法再次承受因爲朱棣而讓她失去生命中她最珍視的人了。徐月然一把拉開了門,一下子就衝了出去。她現在什麼都不想管了,也什麼都無暇顧及了,她的心裡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她要去找她的天兒,她要把她的寶貝兒子從朱棣手裡再次奪回來,然後再也不會讓天兒離開自己一分鐘了。
楊影佑一向淺眠,他對於夜裡的動靜也是敏感的很,其實從徐月然第一次叫着天兒名字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他在黑暗中猶豫着要不要過去安慰徐月然,又或許應該不要那麼快的點破一切,應該把這件事情留給徐月然自己消化處理。
楊影佑在心裡不斷權衡着,可他沒想到過了一會徐月然又再次像個沒事人一樣重新躺回了牀上。楊影佑悄悄地觀察了徐月然很久,在確定了徐月然再次睡着了之後才終於也閉上了眼睛。
這次的楊影佑是被徐月然砰的一聲撞門聲給吵醒的,徐育兒走的很急很匆忙,連房間的門都失魂落魄的忘記關上了。楊影佑看着門就這樣大喇喇的開着,心裡暗叫不好。
可他也不急,這月黑風高的徐月然一沒有馬車二沒有任何代步工具的想必也是跑不遠。難道她想憑一己之力走到京城去?
笑話,要是隻靠兩條腿走,
等徐月然走到了京城怕是天都要亮了吧。再說了,徐月然現在的身份可不是大明王朝高高在上金枝玉葉的皇后娘娘,她又要如何進宮去呢。
可就在這個時候楊影佑聽到了門外傳來了壓抑着的隱約的哭泣聲,楊影佑的心裡咯噔了一下……難道……
果然等楊影佑跑出門後,他看到了正蹲在門口小路邊悶聲哭泣的徐月然。楊影佑不得不承認他在看到徐月然的那個瞬間,感覺內心的那份慌亂才真實地平復了下來,他帶着一種失而復得的狂喜,有些意外地朝徐月然走過去。
“月兒。”楊影佑試探性地叫着徐月然的名字。
“影佑。”徐月然聽到楊影佑的聲音才把一直埋着的頭擡了起來。
楊影佑一開始站着,他彎下腰想要把徐月然扶起來。徐月然也對楊影佑伸出了手,可楊影佑沒有想到自己沒有把徐月然拉起來,自己卻被她拖到了地上。
徐月然的手臂緊緊地環繞着楊影佑的脖頸,楊影佑看不見她的臉,只能感覺到她的眼淚打溼了自己的衣服。“月兒,怎麼了?”
楊影佑猜想着徐月然應該是做噩夢了,於是放緩了語氣安慰着。
“影佑,我要進宮。”徐月然沒有正面回答楊影佑的問題,而是單槍直入地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怎麼了?這大半夜的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楊影佑一聽徐月然這話剛剛纔放鬆下來的神經又繃緊了。他抿着脣,雖然沒有說什麼,可是這細微的表情變化表明他已經開始介意了。
“影佑我的心跳的很快,我感覺它都要從我的胸口蹦出來了。”
“是不是剛剛跑太快了,那你休息一下就好了。來,我們快進屋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這一切都太不尋常了不是麼。”
“月兒,我不想總是在這件事情上面跟你吵。”楊影佑有些霸道地直接抓住了徐月然的手腕,就要把她拉進屋。
可徐月然停住了腳步,並不跟他走。
“影佑,我害怕啊。”
“沒事的,聽我的話,你現在回去睡一覺,醒過來就又是新的一天了。”
“影佑你信我啊,這次真的很不一樣,我有預感今天要出事的。”
“你一旦認定了這件事情有問題,你就會越想越蹊蹺,但實際上今天和往常和過去的每一天都一樣,並沒有上面不尋常的。”
“影佑你信我啊,今天真的不一樣。”
徐月然索性大力地甩開了楊影佑的手,她有往旁邊排開兩步然後表情嚴肅地直視着楊影佑。
“那你怎麼不信我呢。”楊影佑也盯着徐月然的眼睛說着。
“這件事情事關我的天兒,我不想冒險。”徐月然竟然也是一步都不肯退讓。
“那你要是執意如此,我也不能攔着你。”楊影佑接着說,“可是我也不會幫你,徐月然,選擇權從來都在你自己手上。”
楊影佑說完這句話就一個人回屋了,他沒有關門,只是坐在沒有點燈的屋子裡一個人靜靜地等着徐月然。
可楊影佑直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升起了,也沒有見到徐月然踏進房
間。
當徐月然終於站在宮門前的時候她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僅憑着一己之力來到了那麼遠的地方,現在只差一點了,她的天兒現在跟她就只隔着一扇門了。她只要想辦法進皇宮就可以了,那麼遠的距離自己都跨越了,徐月然覺得這一定是上天在幫自己。
“姑娘,這裡是皇宮重地。”守衛果然並不認識徐月然,他們見徐月然在宮門前不停地張望,一副很着急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的樣子,過去提醒着。
“啊,我……”徐月然倒也不知道怎麼說了,說自己要進去拿官兵是絕對不會就這樣放行的,可自己又能找什麼藉口呢。
“娘娘。”許久沒有聽到這個稱呼的徐月然突然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有些愕然,但是她又覺得這個聲音有一些熟悉,難道是以前認識的人?那他會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娘娘。”那個人見徐月然沒反應以爲她沒聽到就又喊了一遍,還走的更近了一些。
“大人。”守衛是認識來人的,這位可是朝中三品的尚書李大人。
徐月然見到是李大人才鬆了一口氣,這位尚書是她和朱允炆的舊識,以前在朱允炆還沒有當上皇帝之前三個人就經常在翰林院相聚,因爲朱允炆和他的見解相似還特別的賞識這位李大人。
李大人見徐月然並不回話心裡明白了幾分,他也不說什麼了,只是對着官兵說明着他此次的來意。“陛下有事召我入宮商討。”
“是,小的這就給大人開門。”
“娘娘,請吧。”等宮門被打開,李大人沒有先進去反而對讓徐月然先進去。
“大人,這位是……?”官兵並不知道這位被李大人喚作娘娘的女子到底是什麼身份,雖然說這人看上去是李大人的朋友,可例行的身份檢查還是要做的。
“這位可是陛下的貴賓,陛下就在宮裡等着她呢,要是因爲你們不放行而耽誤了這件事情,我看你們有幾條命夠賠。”
李大人這話倒也不假,徐月然雖然已經離宮多時,朝中上下不免有些沒事找事無事生非的人想要找藉口讓朱棣廢了徐月然這個皇后,可朱棣沒有一次不是態度堅決的否定了。這說明朱棣還是想要替徐月然留着這個位置的,這後宮之主的皇后之位,還有朱棣身邊的那根位置,可都只等着徐月然回來呢。
“是是是,是小的門有眼無珠了,姑娘您請。”官兵聽到李大人這麼說也不敢怠慢,態度也馬上從懷疑諷刺變成了堆滿笑容的討好。
“李大人。”徐月然還要說什麼。可李大人卻對徐月然使了一個顏色制止了徐月然要說出口的話語。
等到兩個人走出一段距離李大人這才停了下來,“娘娘,臣怕是隻能陪您到這裡了。”
“是,月然多謝李大人相助。”
“臣雖不知娘娘此次回宮所謂何事,但想必娘娘已有自己的打算。臣也就不便多問了,不過臣還是要斗膽勸娘娘一句。”
“李大人但說無妨。”
“這宮裡今時不同往日,娘娘要多加小心纔是。”
“是,月然知道。”
“還有,娘娘可切莫衝動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