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有些不乾淨了。
王機玄的道心在不斷嘆息。
他竟然……被此女子觸碰了道軀的大部分區域……
還好男子的要害部位沒有被擾襲,這位魏娜醫生深知護理與騷擾的法律邊界,不然他必須提前‘甦醒’了。
王機玄不太喜歡醒後可能要面臨的各種解釋,那樣太過於囉嗦,沒有絲毫灑脫之感,而且周崢德他們也有意要獲取他的秘密。
法不輕傳,此爲宗門之根本。
他自己編的那點吐納修行法傳出來倒是沒有任何顧慮,但他還沒有足夠的時間開闢一門新的功法,取之未免貽笑大方。
‘黑火幫。’
王機玄簡單分析着他所聽到的這些消息。
看樣子,他還要去一趟下城。
他必須親眼看到黑火幫被剿滅,並確保不會有周崢德他們說的,‘黑火幫核心人物借殼重生’這種事發生。
下城有許多東西,是他如今必須之物。
刃獸血液、刃獸骨骼;
以及尚且不知是否存在的刃獸‘妖核’。
通常而言,妖核成於妖獸體內,爲強大妖獸修行之基,修士採之可用於煉丹煉器。
王機玄的想法更加直接——他或許可以用妖核擺成聚靈陣,釋放妖核中的靈氣,加快自身修行。
除此之外,王機玄已經意識到,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做。
紅塵煉心。
‘本性?何爲本性?’
王機玄躺在牀上陷入了沉思。
漸漸的,一縷縷靈氣自空氣中飄來,朝他周身匯聚。
因爲此時在裝睡無法打坐,他吸納靈氣的速度遠不如五心朝天、抱元守一等盤坐姿勢……總歸是好過幹躺着什麼都不做。
他默默估算,以氣培血肉,配合自己所知的療傷咒法,左肩的洞穿傷要療養大概七日。
‘嘣。’
狙擊槍的聲響在王機玄耳旁不斷迴盪。
他需要多瞭解一些這個世界的常識,熟練掌握各類武器的使用方法,再琢磨一些對抗槍械的辦法了。
‘不知何時才能開始煉器。’
……
魏娜與中城的每個人一樣,正常工作日必須以完成自己的本職工作爲最優先事項。
第十三層暫時有一支清肅部隊中隊進駐,黑火幫也宣佈不再進行報復,魏娜已不用在治安所的安全屋中呆着。
當每天工作結束、或者週末假期時,魏娜就會來十三層醫療中心,照顧這裡的兩位特殊病人——
穆良與藍宇宰。
魏娜早就發現穆良的傷勢恢復速度有點非人類。
她每次檢查穆良的肩膀傷口,都能看到匪夷所思的變化,她的醫學理念不斷被顛覆。
而且種種跡象表明,穆良其實早就醒了,只是一直沒與他們交流。
比如,魏娜爲穆良準備的排泄褥一直十分乾淨,這間醫療室旁邊的衛生間,用水量比平日裡多出許多。
魏娜醫生並未拆穿穆良的把戲。
她在等穆良主動與她聊聊,像是剛剛拯救了世界的英雄那樣,對她展示他的神秘魅力。
魏娜很喜歡這種等待的感覺,這讓她在周而復始、不斷重複、已經沒有任何新奇感的堡壘日常中,多了一份難得的期待。
今天是歡樂之都伏擊戰過後的第六天。
魏娜準時結束了自己在片區醫療室的坐班,先回到自己的住處,洗澡、洗髮,用了半個小時在面部施工了素雅的妝容,換上黑絲女僕裝,又用白大褂將這一切遮掩了起來。
‘他今天會醒過來嗎?’
魏娜對着鏡子抿了抿紅脣,踩着細高跟、哼着最近流行的電臺歌曲,趕去了醫療中心。
拐過幾次街角,走入中央環形花園,魏娜步伐逐漸放慢。
她皺眉瞧着醫療中心有些擁擠的入口。
十幾名穿着淺藍色制服的治安隊隊員,以及六七個迷彩服打扮的士兵,組成了兩道重疊的防線,封鎖了這裡唯一的出入口。
兩名穿着棕色風衣的中年男人,正在與治安隊隊員交涉。
魏娜漫步向前,老遠就聽到了他們的爭吵。
“我們第十三生物研究所,有權得到一切人類樣本的數據,這是寫入戰區法案中的權力!”
“你們不讓我們進去?憑什麼不讓我們進去?!把你們的隊長喊過來!”
“我們懷疑這裡有靈能者!快讓開!治安隊是垃圾!清肅部隊就很了不起嗎!別讓我直接找你上司!”
那兩個中年男人在大呼小叫。
與他們交涉的兩名治安隊隊員只是笑着搖頭,表現出了驚人的素養。
一名隊員眼前一亮,忙道:“魏娜醫生,您來了?請入內吧。”
旁邊的風衣男立刻大喊:“她憑什麼能進去!”
“因爲我是醫生,”魏娜輕聲說着的。
她在白大褂中拿出自己的胸牌,掛在了領口下方,隨後還對兩人輕輕眨了下眼。
“這裡是醫療中心,不是十三所的研究中心,您懂最基本的感冒用藥嗎?”
“你什麼意思!”
“不要打擾我的病人們休息,而且醫療研究表明,越喜歡大聲吵嚷的男性,就越對自己的男性能力沒有信心。”
魏娜拋了個媚眼過去,便邁着輕鬆的步子通過了防線。
但她很快就發覺,這裡的氛圍有點凝重。
“魏娜醫生,”一名士兵隊長沉聲道,“周隊長在那間病房等您。”
“哦?他醒了?”
魏娜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些。
然而,當她推開病房房門,看到外側那空空蕩蕩的病牀,以及在窗邊座椅中捂着額頭思考的周崢德,立刻快步向前,掀開了病牀中間掛着的簾子。
簾子後的另一張病牀上;
穿着病號服、吮吸着袋裝營養米粥的藍宇宰,嚇得哆嗦了幾下。
被強制戴上了除噪耳機、正在給藍宇宰餵飯的中年女人忙道:
“醫生!我兒子突然醒了!要檢查嗎!”
這位阿姨是藍宇宰的母親,一個本本分分、爲堡壘工作三十年的普通女性,每天工作完就會來照顧藍宇宰一陣。
她在這裡活動受限,而且只能戴着一副厚厚的耳機,確保她不會聽走任何情報。
“穆良呢?”
魏娜的嗓音頓時高了八度,轉身看向一旁坐着的周崢德:
“你把他藏起來了?因爲十三所的人找上來了?”
“沒有。”
周崢德嘆了口氣,苦笑道:
“他太神奇了,彷彿能提前預知危險,十三所找上門是在半個小時前,兩個小時前我得到了醫療中心的彙報,說下午查房的醫生髮現這裡少了一個病人,叫穆良的病人。
“然後……他留下了這個。”
周崢德從上衣口袋拿出了一張紙,上面寫着一行行龍飛鳳舞的字跡。
魏娜接過看了幾眼,隨後緊緊皺眉:“每個字我都認識,但我怎麼,怎麼讀不懂?”
“豎着讀,還要從右向左,那上面標了兩個箭頭,不得不說,這字雖然不好看,但我總感覺有一股力量感穿透了紙背……”
“多謝二位相助,我已無恙……”
魏娜輕聲讀了出來。
【多謝二位相助,我已無大恙。
黑火幫作惡多端、草菅人命,罪大惡極、理應誅滅,此事尚未能定,我需去了斷這段因果,周隊長有諸多限制,我卻無所顧忌。
稍後我會自下城隱姓埋名,解決黑火幫、確認無餘孽後,再回返十三層休養生息,屆時對二位當面道謝。
爲表感激之情,我爲兩位留下了三張符,以火焚之,將灰燼摻米湯之水服用,可緩解周隊長腿部舊傷,可調節魏娜醫生氣血不暢之惑。
不必多尋,十三所之事我亦會小心提防。
另,我借用醫用紙張做了一個簡單的‘彈指神功’修行法贈與藍。
此外,我取走了一些藥劑帶去下城置換,可直接按藥劑價值扣除我的通用配額。
穆良,敬上。】
魏娜泛起了強烈的失落感,她輕聲問:
“他……他怎麼做到的?監控系統呢?能發現他的蹤跡嗎?”
“只是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他說了會回來,稍後我會安排一個信得過的人在這裡裝成他。”
周崢德擡手揉了揉眉頭,端起了一旁的水杯,裡面是一些……
摻雜了灰燼的米湯。
“來試試這個。”
魏娜頓時一臉嫌棄:“這是什麼?”
“按照穆良說的,三張符,我用了兩張,一張稍後託我的熟人去做研究分析。”
周崢德感慨道:
“真的有用!半個小時就發揮了效果!我現在腿竟然不疼了!
“我當初被刃獸打出的超音速破片刮傷,一直留下病根,現在是我第一次如此輕鬆!
“我現在懷疑爛魚仔也是被他救醒的,穆良真的太不可思議了!”
“真的假的?”
魏娜皺眉接過了水杯:
“我總覺得你是在侮辱我的專業性。”
她捏着鼻子喝了兩口,一咬牙一口氣吞了下去。
暫時沒有任何反應。
一旁突然傳來了藍宇宰弱弱的嗓音:“那、那什麼,不是說,佬給我留了彈指神功修行法?我能看它一眼嗎?兩位大佬?”
周崢德精神飽滿地站起身,牽扯到腹部傷口又疼的齜牙咧嘴。
他對那位中年女性溫柔的笑了笑,將幾張醫用的處方箋按照順序排開,擺在了藍宇宰面前的小桌板上,嘆道:
“伱不會喜歡的,相信我。”
藍宇宰眨眨眼,滿是興奮地看着那四個字眼。
【彈指神功】!
一,欲練此功,需先鍛鍊指力,請每天進行一指禪訓練。
一指禪俯臥撐三十次;
一指禪單槓三十次;
一指禪負載三十次;
二,指力的提升還需配合對力量的運用,爲了保證彈指準確性……
這些紙張上還貼心地畫了一些簡筆畫。
但藍宇宰笑着笑着,忽然就眼淚汪汪。
他默默地擡起了左右胳膊,左臂只剩下了胳膊肘上面的一截,右小臂保存多了點,手腕以上都還在。
藍宇宰看看這些紙,看看自己被繃帶包裹的關節,看看這些紙,再看看自己被繃帶包裹、光禿禿的手臂關節……
“淦!”
……
大約二十八個小時後。
堡壘第四十九層。
黑火幫控制區‘復生之都’西北角,一家煙霧繚繞的酒吧大門前。
王機玄擡頭看了眼酒吧燈牌上的黑火幫標誌,拉低了鴨舌帽的帽檐,看似赤手空拳地推開了玻璃門。
“我要一壺碧螺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