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縣北效。
“弟兄們,這大漢天下已經沒有我們羌人的活路了,反了,跟着馬騰將軍反了~~”
“對,我們氐人也反了!”
“我們情願奉馬騰將軍爲天將軍,再不受那狗皇帝的奴役。”
“殺了閻行,殺了那些官軍!”
“跟着馬騰將軍打進長安,打進洛陽,殺狗皇帝啊~~”
“反了反了~~”
兩軍還未開戰,涼州軍便已經一片混亂,無數的羌族、氐族士兵臨陣倒戈,起兵反叛,剛剛集結起來的涼州軍還沒來得及開始發動攻擊,就已經自亂陣腳!馬騰趁機揮師掩殺,區區三千鐵騎居然把閻行的近兩萬大軍衝擊得七零八落、狼奔豕突。
閻行連敗十陣,敗退八十里,待到次日天明、收攏各部殘兵後略一清點,近兩萬大軍居然只剩下了不到兩千騎,其餘不是戰死就是叛變或者走失,更令閻行泄氣的是,軍中糧草輜重丟失殆盡,軍卒士氣低落,已經無力再戰。
“將軍,現在怎麼辦?”別部司馬來到閻行面前,垂頭喪氣地問道,“隴縣肯定是回不去了,現在是去冀縣(漢陽郡治)還是去臨涇(安定郡治)?”
“報~~”別部司馬話音方落,又有探馬疾馳而回,急報道,“將軍,馬騰叛軍又追上來了,距離我軍已經不足五里。”
“可惡!”閻行鏘然拔劍,疾聲道。“他孃的,不跑了,和叛軍拼了!”
別部司馬急道:“不行呀,將軍,我軍士氣低落,叛軍士氣正盛,拼不得。”
“滾開!”
閻行勃然大怒,將別部司馬一腳踢開,正要翻身上馬時,忽然感到腳下的大地正在微微顫抖。更有隱隱約約的蹄聲從天邊傳來,閻行頃刻間便意識到這是有大羣騎兵正向這邊迅速接近。可探馬不是說叛軍還在五里之外嗎?
而且,方向似乎也不對。叛軍分明在東北方向,可這蹄聲分明是從西南方向傳來地,西南方向~~難道是薰卓的軍隊?
閻行霍然色變,疾聲大喝道:“弟兄們,上馬!”
等閻行的兩千殘兵堪堪擺開陣形,一大羣黑壓壓的騎兵便已經從西南方向的地平線上露出了猙獰的面目,極目望去。只見無數騎兵正沿着荒涼的大地漫山遍野地席捲過來。成千上萬只鐵蹄叩擊在地面上,捲起滾滾煙塵。直欲遮蔽整個天宇~~
“是官軍!”別部司馬忽然驚喜地大吼起來,“將軍,是董卓的官軍。我們的援軍到了!”
“別高興得太早!”閻行深深地吸了口冷氣,凝聲道,“看樣子他們不是來幫我們的,而是來殺我們地~~”
“什麼?殺我們的!”別部司馬愕然道,“不~~不會吧?”
閻行冷然道:“睜大你地眼睛好好看看吧。”
別部司馬定睛望去,果然看到席捲而來的騎兵已經向着兩翼迅速展開,形成了寬闊地正面,並且正在開始加速,那一柄柄鋒利的斬馬刀正迎着淒冷的朝陽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寒茫,那分明是一羣發現了獵物的惡狼,哪裡是什麼援軍?
……
隴縣,馬騰大帳。
一名羌族將領忽然跌跌撞撞地衝進了大帳,喘息道:“將~~將軍,大事不好了。”
馬騰霍然站起身來,沉聲道:“出什麼事了?”
羌族將領道:“末將奉將軍之命,率本部人馬追殺閻行狗賊的殘兵,不想在天水遇上了董卓的官軍,我軍措手不及,被董卓軍殺得大敗,還~~還有~~”
“董卓地官軍?”馬騰失色道,“還有什麼?”
羌族將領道:“還有,董卓地大軍現在已經直奔隴縣而來了。”
“什麼?”馬騰大吃一驚,厲聲道,“你怎麼不早說?”
“呃~~”
羌族將領呃了一聲,無言以對,一邊的龐德勸道:“將軍,軍情緊急,還是趕緊集結軍隊準備迎戰吧。”
“報~”
龐德話音方落,便有探馬疾奔入帳,跪地急聲道:“將軍,進攻冀縣地軍隊遭遇董卓軍伏擊,全軍覆滅。”
“報~~有大量官軍正從南面向隴縣逼近。”
“報~~有大量官軍正從西面向隴縣逼近。”
“報~~有大羣騎兵正從隴縣以北經過,去向不明。”
探馬把不利的消息流水般傳回大帳,饒是馬騰久經沙場,此刻也不禁慌了手腳!他早料到董卓軍不會坐視不顧,卻萬萬沒有想到董卓軍會來得如此之快!他這邊纔剛剛造反,董卓的大軍居然就已經兵臨城下了?
深深地吸了口冷氣,馬騰大喝道:“來人!”
一羣親兵疾步奔入大帳,厲聲道:“在。”
“傳令~~”馬騰厲喝道,“散入各鄉地各路人馬立即放棄劫掠,火速往安定郡集結,留守隴縣的人馬立即隨本將軍棄城,向安定郡轉進。”
“遵命。”
親兵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令明。”馬騰的目光最後落在龐德身上,凝聲道,“你從軍中挑選最精銳的兩百名將士,定要保護好三位公子。”
龐德凝聲道:“將軍放心,只要龐德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三位公子受到任何損傷。”
馬騰將鐵盔往頭頂重重一戴,疾聲道:“走~~”
……
洛陽西效,西園軍營。
上早朝的時候,漢靈帝突然心血來潮,非要前往西園巡視軍營,蹙碩、何進以及文武百官無奈,只好隨行前往,沒想到君臣百官還沒到轅門。就遇上了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押着十幾名衣衫襤褸的士兵出營而來。
“讓你搶!”
“叭!”
“讓你殺!”
“叭!”
隨着押解士兵們憤怒的喝罵聲,鞭子像雨點一般落在被押士兵身上,被押士兵雖然被鞭子抽得皮開肉綻,卻愣是吭都不吭一聲。
漢靈帝蹙眉問身邊地大將軍何進道:“這是怎麼回事?”
何進拍馬迎向那隊漢軍的領軍軍官,問道:“陛下問你話呢,這是怎麼回事?”
軍官嚇了一跳,急翻身跪倒在地,身後士兵也跟着跪了一地,只有那十幾名衣衫襤褸的士兵因爲身上披着沉重的木枷、鐵鏈,直挺挺的難以下跪。顯得極是礙眼。
軍官以首頓時,慌聲答道:“回陛下。這些混蛋身爲官軍,卻趁夜偷出軍營。冒充山賊殺光了附近兩個村落的所有百姓,連襁褓中的小孩都不放過,可謂十惡不赦!小人已經奉命將他們捉拿歸案,正押往刑場準備軍法處置。”
“什麼!?”漢靈帝氣得臉色鐵青,吃聲道,“竟有這種事情?帶上前來,朕要親自審問。”
那軍官不敢怠慢。急領着兩名士兵押着一名叛軍士兵來到漢靈帝馬前。漢靈帝以手中馬鞭指着叛軍士兵的鼻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叛軍士兵自忖必死,索性將生死置之度外。昂然道:“老子叫狗二蛋子。”
“狗二蛋子?”漢靈帝蹙緊眉頭,問道,“朕問你。爲何要冒充山賊燒殺劫掠?”
狗二蛋子梗着脖子道:“那都是當官的給逼的。”
“此話怎講?”
“老子家中上有八十歲地老孃,下有兩個婆娘領着還不會走路的三個娃,可朝廷已經好幾個月沒有發軍餉了,老子不去搶,靠什麼去養活一家老小?”
“什麼!”漢靈帝愕然道,“好幾個月沒有發軍餉了?”
何進揮了揮手,那軍官慌忙率領士兵押着那隊犯了事地叛軍越過天子車駕開往刑場,何進和蹙碩慌忙把漢靈帝迎進了中軍大帳,漢靈帝餘怒未消,從轅門直入中軍大帳,一路所見,新軍將士大多面有菜色、精神不振。
君臣百官來到中軍大帳,不及落座,漢靈帝便問何進道:“何愛卿,剛纔那狗二蛋子說,已經好幾個月不曾發軍餉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朕不是讓人按月支給錢糧器械的嗎?如何大半年不發軍餉?”
何進嘆了口氣,以眼色示意胞弟何苗。
何苗無奈,只得出班奏道:“陛下,錢糧是支了,可眼下京畿物價暴漲,糧價一日三變,同樣地錢原先可以買一石小米,可現在連一鈞(四鈞爲一石、一鈞爲三十漢斤)都買不到了,那些錢糧只夠用來維持將士們的溫飽,根本沒有多餘的錢用來的發餉啊。”
“原來是這樣。”漢靈帝嘆了口氣,說道,“既如此,可從國庫多支錢糧。”
司徒王允爲難道:“陛下,眼下國庫已經沒有多少錢糧了,只夠維持京畿百官以及皇宮內院之日常用度。”
漢靈帝默然,國庫空虛他不是不知道,卻沒有想到竟會虧空到如此程度。
王允接着說道:“自陛下恢復州牧制之後,荊州牧劉表、兗州牧劉、益州牧劉焉便藉口剿匪所需,再不曾向朝廷上繳錢糧,而冀州刺史韓馥、幷州刺史丁原、涼州刺史耿鄙以及揚州刺史袁術等,也推三阻四,遲遲不肯上貢錢糧稅賦,眼下朝廷一應開支用度,皆賴京畿、三輔一隅之稅收,只怕是很難持久呀。”
“平!”
漢靈帝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勃然大怒道:“這些個亂臣賊子,朕饒不了他們!”
王允、蔡相視苦笑,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雖然當今天子幡然悔悟、痛改前非,頗有勵精圖治、重振大漢之雄心,可眼下的大漢朝廷的確已經病入膏肓了,已經開始進入一種惡性循環,朝廷沒有足夠的威信,各州郡便不願意乖乖地上繳錢糧稅賦,各州郡不上繳錢糧,朝廷就只能越來越弱,朝廷越弱,各州郡便越發肆無忌憚~~
眼下劉漢朝廷在天下士人心中還能勉強維持正統地皇家地位。暫時還不會有地方軍閥敢於公開叛亂,可這也就是一層窗戶紙地厚度!一旦某個地方軍閥野心膨脹、率軍進京控制了朝廷,劉漢皇朝的正統地位就會轟然倒下。
到了那時候,各州、各郡地地方軍閥就會紛紛撕下臉上的遮羞布,公開發動叛亂,然後就是天下大亂,整個天下將陷入無休無止的紛爭!
“陛下~~”
漢靈帝正生氣時,忽見司隸校尉袁隗匆匆奔入中軍大帳,跪地奏道:“陛下,適才涼州刺史馬躍送來公文。說~~”
漢靈帝蹙眉道:“吞吞吐吐地,馬躍的公文中說了些什麼?”
袁隗道:“馬躍在公文中說。陛下已經答應將益陽公主下嫁於他,還說公主的車駕都已經離開了洛陽。正星夜前往河套與他完婚,最後還威脅老臣準備一份厚禮送去美稷,否則就要老臣好看。”
“什麼!?”漢靈帝聞言愕然道,“怎~~怎麼會這樣?”
“還有~~”袁隗喘息兩聲,接着說道,“還有老臣聽前來送信的使者說,馬躍這混蛋已經派出了十四路快馬。要將這消息遍告大漢天下十三州又一部的大員。要他們準備奇珍異寶,送去河套慶賀公主大婚。”
“遍告大漢天下十三州又一部?”
一邊的司徒王允倒吸一口冷氣。這樣一來,他獻的毒計只怕就要失敗了,益陽公主下嫁馬躍一旦成了既定事實。只怕連董卓也不敢輕舉妄動了!董卓再囂張,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冒天下之大不韙擄掠公主。
“報~~”漢靈帝正生氣時,又有信使闖入西園、直趨中軍大帳,“涼州急報。”
“涼州?”漢靈帝神色一動,沉聲道,“講。”
信使道:“涼州猛將馬騰舉兵叛亂,護羌中郎將耿鄙大人及大小官員盡皆遇害,中軍司馬閻行率官軍鎮壓,亦爲馬騰所敗!如今叛軍已經攻陷隴縣,席捲漢陽,涼州震動!北地、安定、武都太守紛紛送來告急文書,懇請朝廷火速發兵討伐。”
“馬騰!”漢靈帝蹙眉道,“哪個馬騰?”
早有朝臣出班奏道:“陛下,馬騰也是名將馬援之後,論輩份還是馬躍族叔。”
“什麼?又是名將馬援之後,可惡!甚是可惡~~”漢靈帝頓時氣得臉色鐵青,拂袖而起道,“來呀,擺駕回宮。”
……
安邑,董卓府邸。
“拿銅鏡來。”董卓大手一揮,疾聲道,“快拿銅鏡來。”
早有親兵屁顛屁顛地拿來銅鏡,董卓對着銅鏡照了又照,好半晌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大聲道:“來人,替本將軍更衣、披甲!”
親兵忙又上前替董卓更衣、披甲。
正忙碌時,門外忽然響起急促地腳步聲,爾後人影一閃,剛剛投入薰卓麾下不久的河東太守楊奉,已經疾步入內,跪地稟報:“主公,益陽公主地車駕已經過了吳山,很快就要到安邑了。”
“是嗎?”董卓聽了神情一振,回頭向親兵道,“動作快點,快。”
兩名親兵連聲應是,手忙腳亂地替董卓披甲。
然而,董卓還沒來得及出迎,麾下大將牛輔就匆匆趕來,將一封公文交給了董卓,董卓一目十行閱過,不由臉色大變,氣得將書簡一把擲於地上,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兩名親兵正要往董卓的鐵甲上披掛紅綾,不料董卓一腳踹過來,大罵道:“滾!”
兩名親兵慌忙抱頭鼠竄。
不及片刻功夫,大將華雄,謀士李肅也相繼趕到。
“真是豈有此理。”董卓指着地上地書簡罵道,“天子幾時說過要將益陽公主賜與馬躍爲妻?可恨馬屠夫恬不知恥,竟然遍發公文告知天下十三州又一部,說什麼公主車駕出洛陽北行是爲了前往河套與他完婚,甚是可恨。”
薰卓焉能不氣?
薰卓垂涎益陽公主劉明的美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當初劉明遠嫁荊襄時,董卓就失望了好一陣子,這次時過境遷,事情好不容易有了轉機,以爲可以重新抱得美人歸時,馬屠夫又來橫插一扛。
薰卓原本打算先把公主車駕強行迎進安邑。然後無論劉明是否願意,都準備強行完婚,撿個便宜駙馬噹噹,這樣一來,他董卓好歹也算是皇親國戚了!可現在讓馬躍這麼一攪和,事情就變得格外複雜了。
不管馬屠夫說的是真是假,可他的公文已經發遍了大漢天下十三州又一部,如果董卓還是一意孤行,那不但是當着全天下人的面奪了馬躍地妻子、與馬躍有了奪妻之恨,而且還落個擄掠公主的罵名、嚴重褻瀆了皇家地尊嚴。
薰卓不能不慎重考慮這麼做帶來地後果。
謀士李肅壓低聲音說道:“主公。爲了一個女人而冒天下之大不韙,不值。”
大將牛輔也勸道:“李肅先生所說極是。主公只要奪了劉漢江山、坐上了龍庭,這美人還不多的是?再說馬屠夫手下兵馬雖然不多。可都是能征善戰地虎狼之師,主公何必爲了區區一個劉明和馬屠夫鬧得誓不兩立?”
李肅肅然道:“還望主公三思。”
“罷了。”董卓沉聲道,“這次就賣馬屠夫一個面子,牛輔,你親自率軍護送公主車駕前往河套。”
牛輔道:“末將領命。”
薰卓又道:“李肅。”
李肅道:“小人在。”
薰卓道:“再給本將軍備一份厚禮,一併送去河套。”
李肅道:“遵命。”
牛輔、李肅剛剛離去,步軍校尉樊稠又匆匆而來。向董卓道:“主公。涼州急報。”
“哦?”董卓神色一動,迫不及待地說道。“快講。”
樊稠道:“軍師回到隴西之後,於隴縣一帶大肆散佈謠言,耿鄙果然中計。派兵將馬騰的家小看押起來,十天前,馬騰和耿鄙果然起了衝突,馬騰舉兵反叛,攻破隴縣、殺了耿鄙和涼州一衆大小官員。”
薰卓喜道:“馬騰真的反了?”
樊稠應道:“真地反了!耿鄙麾下中軍司馬閻行率軍鎮壓,卻反被馬騰打敗,此後軍師奇兵突出,一舉擊滅了閻行的殘兵和馬騰地叛軍,現如今耿鄙的兩萬涼州精銳僅剩馬騰地數千殘兵敗卒,已經流竄進了安定郡境內。”
“好!”董卓擊節道,“文修乾的好!”
樊稠接着說道:“軍師還說,大軍正在追擊馬騰叛軍,順便襲取安定、北地二郡,又派郭汜將軍引五千輕騎奔襲山丹軍馬場,李催將軍已經攻佔了冀縣,李堪和張橫將軍正分兵襲取金城、武都二郡。”
“好,太好了!”董卓奮然道,“本將軍原就控制了隴西,現在加上漢陽,再加上即將到手地金城、武都、安定、北地四郡,涼州十郡中的六個郡馬上就要歸入本將軍治下了,還有山丹軍馬場內數十萬匹軍馬,哈哈哈~~”
樊稠抱拳笑道:“末將恭喜主公。”
薰卓笑聲一頓,大聲道:“來人,筆墨伺候,本將軍要上書天子。”
……
美稷,馬躍老營。
賈詡急匆匆進了馬躍大帳,疾聲道:“主公,涼州急報。”
正圍着火塘烤火的馬躍霍然站起身來,凝聲道:“快講。”
賈詡說道:“半個月前(比董卓知道消息整整晚了五天),涼州突然發生叛亂,主公族叔馬騰將軍因爲妻小被害舉兵反叛,率軍攻破了隴縣,殺了耿鄙和一衆大小官員,還打敗了耿鄙麾下大將閻行的官軍,正率軍追殺時,董卓軍突然殺到,大敗馬騰軍。”
馬躍急道:“現在涼州情形如何?”
賈詡道:“據細作傳回的消息,馬騰軍已經退守安定郡,董卓軍已經控制了隴西、武都、金城、漢陽四郡,而且,在下擔心這場涼州叛亂很可是董卓一手策劃的,如果事情真要是這樣,馬騰軍的處境將非常不妙,而整個涼州也很可能落入董卓之手。”
“可惡!”馬躍擊節道,“董卓可真會挑時候啊!”
賈詡凝聲道:“主公,詡以爲~~如果沒有外力介入,不出兩個月薰卓就能控制涼州!”
“兩個月?兩個月!”馬躍沉聲道,“可我軍地休養生息纔剛剛開始,不到明年小麥秋熟,只怕是很難調動大軍出征啊,涼州畢竟是大漢國土,涼州居民也多是漢人百姓,絕不能像對付鮮卑人、高句驪人那樣對待涼州百姓啊。”
“涼州絕不能落入董卓之手,畢竟主公纔是朝廷敕封地涼州刺史啊。”賈詡急道,“而且涼州地勢險要、民風驃悍,猶爲可慮的是山丹軍馬場內尚有十數萬匹優良軍馬,一旦這批軍馬落入董卓之手,董卓就能大肆召募居住在涼州地羌、胡各族驃悍善騎之士,從而組建起一支強大無匹的涼州軍團!如此一來,董卓的實力將強大到難以想象,甚至有可能席捲關中、囊括三輔,兵鋒所向、再無人可攖其鋒!”
馬躍神色一變再變,久久不語。
賈詡又道:“主公,眼下我們應該想方設法給董卓平定涼州製造障礙,尤其要支持馬騰地叛軍,只要馬騰叛軍能夠堅持到河套小麥秋熟,主公就能親率大軍出征涼州!如此一來,涼州最終誰屬~~猶未可知也。”
馬躍霍然擡頭,灼灼地凝視着賈詡,問道:“文和,依你之見,騰叔能堅持到河套小麥秋熟之後嗎?”
“這個~~”賈詡聞言一窒,半晌才嘆息道,“怕是很難。”
“這便是了。”馬躍沉聲道,“文和,速召集諸將前來大帳議事。”
“詡領命。”
賈詡衝馬躍拱了拱手,領命而去。
……
洛陽,北宮。
文武百官已經在德陽殿上吵了整整四天了,卻還是沒有吵出什麼結果來,漢靈帝執意要起兵討伐涼州叛亂,卻遭到了絕大多數大臣的反對。不論是武將系,還是文官系,這次意見居然驚人的一致,只有中常侍蹙碩以及少數幾名大臣贊成出兵。
文武百官的理由非常冠冕堂皇,那就是國庫空虛、虧空嚴重,朝廷再無法支撐起一場大的軍事行動了。
君臣正自爭吵不休時,忽有黃門侍郎匆匆奔入金殿,跪地奏道:“陛下,冀州牧董卓從河東譴使送來八百里加急文書。”
漢靈帝大聲道:“念!”
黃門侍郎不敢怠慢,急展開書簡朗聲念道:“臣冀州牧董卓~~恭祝陛下聖安,驚聞涼州叛亂、兵禍連結,百姓倒懸、民不聊生,臣身爲大漢臣子,心甚惶恐,又念陛下憂思、夜不能寐……軍情緊急、不及面聖陳情,臣斗膽自請牧守涼州,督率涼州羌、胡衆,誓替陛下討平叛軍,還我大漢平靖江山~~臣薰卓頓首拜上。”
金殿上一片寂靜,只有黃門侍郎的朗朗之音在大殿上回蕩翻滾、久久不息,文武百官就像是被嚇傻了一般,面面相覷、噤若寒蟬。自高祖立國、光武中興,前後兩漢還從未有過地方大臣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向朝廷要權!
朝綱崩壞,竟至如斯境地,漢靈帝劉宏心裡一片冰冷,良久之後,漢靈帝始從龍椅上霍然站起,一聲未吭就揚長而去,直接把百官晾在了金殿之上,中常侍蹙碩這才反應過來,一甩手中拂塵上前尖聲吼道:“今日廷議到此結束,百官罷朝~~”
文武百官這纔回過神來,在一片竊竊私語中三三兩兩地出了金殿,侍中蔡、司徒王允找到了司隸校尉袁隗以及大將軍何進,四人沒有出宮,徑投後宮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