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馬徵大帳。書院
法正微笑着向馬徵道:“看來西川的士族對世子的能力還是有所懷疑啊,呵呵。”
馬徵道:“這也是人之常情。”
法正道:“不過,只要西羌叛軍得以平定,西川士族對世子的能力就會有新的認識。”
法正話音未落,許紹忽踏帳而入抱拳朗聲道:“世子,趙雲將軍帳外求見。”
“好。”馬徵欣然點頭道,“讓子龍進來。”
許紹領命離去,旋即便見趙雲昂然入帳,抱拳作揖道:“末將趙雲,參見世子,參見軍師。”
“子龍免禮,呵呵。”馬徵淡淡一笑,伸手指了指帳上懸掛的一副鎧甲向趙雲道,“子龍你試試,這副鎧甲是否合身?”
趙雲遊目一看,只見帳中懸掛的鐵甲分明就是已故徵西將軍馬超的戰袍和銀甲,尤其是那獅頭鬼面盔更是天下獨一無二,不由目光一凝,沉聲道:“這是徵西將軍的戰甲?”
“不錯。”法正欣然道,“在下與世子商議,以爲徵西將軍在羌人心中擁有無上的威望,如果有徵西將軍於兩軍陣前引槍大呼,必能使西羌叛軍望風而降,而將軍你與徵西將軍身形相似,而且武功又高,由你來假扮徵西將軍是最合適的人選。”
“這……”趙雲猶豫道,“與徵西將軍相比末將只不過是個無名小卒,貿然披掛他的遺甲,是否會褻瀆徵西將軍地在天英靈?”
“無妨。”馬徵遙向北方抱拳道。“假如超叔在天有靈。也只會感到欣慰。”
趙雲道:“如此,末將願擔此任。”
“好。”法正欣然道,“待來日兩軍交兵。將軍可……”
……
成都。刺史府。
王累一溜小跑進了偏廳。向張鬆、費詩、張任道:“永年、公舉(糾錯:費詩表字公舉)、伯道。世子大軍已於今日中午拔營。殺奔武陽去了。”
“是嗎?”張鬆手捋長鬚凝思片刻,回頭向張任道。“伯道,你看是否應該派一支軍隊前往武陽助戰?畢竟西羌叛軍多達十萬。而世子大軍才兩萬之衆啊。兵力相差太懸殊了。”
“大人不必擔心。”張任搖頭道。“依末將看,世子雖然年輕卻英才蓋世,帳前法正智計過人,趙雲、馬雙、馬延陀諸將皆深諳兵法。並非泛泛之輩。麾下兩萬西涼鐵騎又都是身經百戰地精銳之師,十萬西羌叛軍不過是羣烏合之衆。不足爲慮。”
張鬆愕然道:“伯道言下之意。世子平定西羌指日可待?”
張任微笑道:“當在十日之內。”
……
武陽。
十幾萬西羌叛軍把武陽城團團圍住已經整整兩個多月了,這兩個多月來了,西羌叛軍每日攻城不止。武陽太守蔣琬甚至整個瘦了一圈。兩個眼窩也深深地陷了下去,眸子裡也佈滿了血絲。這兩個多月來了他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生覺。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西羌叛軍完全和中平年間的黃巾賊一樣。地確是一夥烏合之衆!
西羌叛軍雖有十數萬之衆。可其中絕大多數是老幼婦孺。真正地精壯之兵其實不過三萬餘衆,而且由於缺乏必要地攻城器械,圍城兩月有餘始終難以破城。書院反而在城下遺屍無數。無奈之下,西羌叛軍只得改用圍困戰術,試圖將城中守軍活活困斃。
當時地西羌(今四川西部、青海、西藏地區)共有大大小小几百個羌人部落。大地部落有十幾萬人。小的部落甚至只有數百人。這次叛亂共有三十多個大小部落參加。其中有三個部落勢力較大,其中勢力最大地是撒裡吉大王。部衆多達五萬餘人,其次是芙蓉女王和迷當大王。兩人各有部衆兩萬餘人。
圍城兩月有餘無法破城,叛軍洗劫來的糧草眼看就要耗盡時,撒裡吉終於急了。派人把芙蓉女王、迷當大王以及數十個小部落地首領召集起來,一起商討對策。
“諸位。”撒裡吉鷹眼圓睜。威風凜凜地掃視衆人一圈,沉聲說道,“搶來地糧食就快要吃光了。如果十天之內打不進城,大家就要餓肚子了,總之,不能再這樣乾等下去了,一定要想個辦法打破城池,把城內囤積地糧食搶到手。”
“還有城內的年輕女人,一個也不能放過,統統搶回山裡去。”
撒裡吉話音方落,迷當大王淫笑着接了一句,說完還意猶未盡地側頭瞥了坐在自己身邊的芙蓉女王那鼓騰騰的酥胸一眼,芙蓉女王姣好地粉臉上頓時騰起兩朵紅雲,嗔怪地瞪了迷當大王一眼,嬌叱道:“迷當,再賊眼兮兮地看,老孃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迷當大王咂了咂嘴巴,趕緊移開了視線。
這芙蓉女王是西羌出了名的刺玫瑰,不知道有多少試圖採摘這朵鮮花地倒黴蛋已經被她踢碎了驢蛋,就連撒裡吉都不敢輕易招惹她,迷當大王雖然自認英武蓋世,乃是羌人中百裡挑一地好漢,可也沒有狂妄到自認爲能騎上芙蓉女王這頭美麗的母豹。
看到迷當大王吃了癟,其餘的西羌頭領頓時愜意地大笑起來。
“好了。”撒裡吉揮手製止大家地鬨笑,蹙眉道,“大夥還是說說如何打破武陽城吧?”
撒裡吉話音方落,素有羌人智者美稱地雅丹捋了捋頷下的山羊鬍子,接着說道:“聽說漢人軍中有一種十分厲害地攻城武器,叫做攻城車,就是沒見過,不知道是啥
要是我們也能造出這種武器,打破武陽城就輕而易舉
芙蓉女王道:“就神威天將軍用來攻破月氏城的攻城車?”
雅丹道:“就是這種攻城車。”
撒裡吉道:“要是能上哪弄一架攻城車就好了。”
“報……”撒裡吉話音方落,忽有小頭領神色倉惶地奔進了牛皮大帳,跪地急聲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撒裡吉虎地站起身來,厲聲道:“怎麼了?”
小頭領眸子裡流露出無盡的恐懼,顫聲道:“天……天將軍,神威天將軍帶着無數西涼鐵騎殺過來了!”
“什麼?”撒裡吉聞言大吃一驚,失聲道,“天將軍!你是說神威天將軍!?”
其餘迷當、雅丹、芙蓉女王等羌人大小頭領也個個驚得目瞪口呆。
“快!”好半晌。撒裡吉才從巨大的驚恐中驚醒,就像被燒紅地鐵棍桶了腚眼般跳將起來,厲聲大喝道,“快集結人馬。書院還愣在這裡幹什麼?快回去集結人馬,準備應戰……”
……
武陽。
蔣琬正在城樓上巡視時,忽聽城胡角齊鳴,原本還是安靜無比的羌營頃刻間就像燒開的滾水般沸騰起來,馬嘶人沸聲中,一隊隊西羌叛軍從大營裡洶涌而出。開始列陣,不過讓蔣琬感到奇怪的是。西羌叛軍並沒有在正對武陽城的內側列陣,而是把軍陣擺在了外側。
“大人,情形有些反常啊。”一名小吏靠了上來,輕輕說道,“看羌兵地舉動。難道是成都派援軍來了?”
“成都的援軍?”蔣琬搖了搖頭,不以爲然道,“成都只有一萬軍隊。不可能派援軍前來。”
小吏道:“難道羌人也學會了耍心眼?”
蔣琬道:“也不太像,不過還是要提高警惕,立即召集士兵上城牆。”
小吏道:“下官這便去。”
小吏纔剛剛離去,蔣琬身邊一名眼尖的士兵忽然大叫起來:“大人快看,那是什麼?”
蔣琬茫然四顧,不知所云道:“哪裡?”
士手急伸手指向東方,急道:“東方!”
蔣琬急回頭,手搭涼篷遙望東方天際,陡然發現空曠的荒野上已經出現了大片黑壓壓地陰雲,尤其令人吃驚的是,這片陰雲正向前緩緩蠕動,不及片刻功夫,就已經向着武陽城靠近了許多,隱隱約約間,蔣琬聽到隆隆的驚雷聲正從遙遠的天際傳來。
“大人,是騎兵!”早有士兵興奮地大叫起來,“好多騎兵!”
“那一定是西涼鐵騎!”
“是我們的援軍!”
“援軍到了,哈哈哈,我們有救了!”
頃刻間,武陽城頭的川軍將士們歡呼雀躍起來,連日來地壓抑和死亡的陰雲頓時一掃而空,許多將士甚至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
武陽城外。
撒裡吉、迷當、芙蓉等大小羌王在數千羌騎地簇擁下拍馬出陣,遙望東方天際,只見萬馬頭奔騰,一大片黑壓壓的西涼鐵甲正席捲而來,那一片冰冷的陰雲幾乎遮蔽了大地原有的蒼涼,甚至連湛藍的天空也因爲鐵甲地猙獰而變得凝重起來。
西涼鐵騎陣前,一騎如雪正策馬狂奔。
銀光閃閃的鎧甲,耀眼的錦袍,猙獰冰冷地獅頭鬼面盔,以及腦後隨風飄蕩的銀色鬃毛,那一杆三丈來長年銀槍直刺長天,幾欲挑碎羌人膽魄!尤其令人窒息的是,那一騎身後緊緊追隨一名騎手,騎手手中高擎一杆碧空青天大旗。
羌人大多不識字,因此不認得旗上的漢字,可他們看得懂圖畫,旗面上竹着的那匹騰雲駕霧的白馬圖讓他們心膽俱喪。在整個西羌數百部落,就算是還是吃奶的小兒,也知道這飛馬圖代表着什麼?它代表的是不可戰勝、不可褻瀆的神威天將軍……馬超!
馬超兩屠西域,伏屍萬里,遠征安息,又以千軍大破安息十萬大軍,回師中原途中又順道踏破了西陲七十二羌,這一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蓋世功勳早已經奠定了馬超在羌人心中至高無上的神聖地位,在羌人心中,馬超就是神,不可戰勝的戰神!
“啊……”
趙雲舉槍撩天,引吭長嘯。
西羌軍中頓時響起嘶嘶的吸氣聲,十餘萬叛軍擺成的龐大軍陣竟然因爲趙雲的一聲長嘯而生生後退數步,羌兵惶然四顧,都從同伴地眸子裡看到了恐懼、不安。羌人生存環境極度惡劣,從來視死亡如無物,對死亡天生擁有驚人的承受力,唯獨面對鬼神時他們纔會感到恐懼。
“不要慌!不許後退……”
撒裡吉心中同樣感到恐懼,可他還終究是五萬羌人的大王,多少也見過些世面。還有勇氣在陣前給西羌叛軍打氣,撒裡吉正策馬飛奔時,耳畔陡然響起尖銳的嘯聲,旋即有冰寒的殺機掠空而至。
撒裡吉本能地一低頭,只聽噗的一聲輕響,旋即身後地羌兵陣中一片譁然。
一片羽毛從天上緩緩落下,那分明是撒裡吉頭盔上的翎羽。
相隔數百步之遙,一箭射落撒裡吉頭頂的翎羽,這該是怎樣恐怖的箭術?如果天將軍有意射人。撒裡吉此時還能活命嗎?
巨大地震驚過後,撒裡吉以驚人的速度翻身下馬。倉惶跪倒塵埃,雙手將狼牙棒高舉過頂,嘴裡更是念念有詞,彷彿在向天神祈禱,撒裡吉身後。十數萬羌人部落紛紛跪倒,眨眼
地羌人屁股。
“呼嚕嚕……”
沉重地戰馬響鼻聲中。趙雲如旋風一般衝至撒裡吉面前,然後猛地一勒馬繮。胯下坐騎頓時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一陣踢騰然後重重踏下。那碩大的鐵蹄幾乎是貼着撒裡吉地面門踏下。僅僅毫釐之差。撒裡吉地頭顱就會被無情地踏碎。
“阿里嗚啊轟……”
撒裡吉嘴裡說着生澀難懂的羌語。雙手高舉像徵身份權威的狼牙棒,虔誠地跪伏在趙雲戰馬前。
……
新野。
三天後,博望坡地大火終於熄滅。馬率軍進至新野城效。曹真也親率三萬楚軍趕到,兩軍對峙於新野城外,約定次日會戰。
……
涼軍大營。馬軍帳。
孟達道:“楚軍與我軍兵力相當。但楚軍大多爲步兵,騎兵很少,而我軍皆爲騎兵,且擁有三千無堅不摧地重甲鐵騎,因此明日會戰當以重甲鐵騎鑿穿楚軍中軍,三萬鐵騎可分爲三部。一部尾隨重甲鐵騎身後撕裂楚軍,另外兩部鐵騎迂迴楚軍兩翼,將楚軍分割,圍殲!”
孟達所說的是典型地騎兵鑿穿戰術,也是西涼鐵騎的慣用戰術。
其要旨就是先以重甲鐵騎鑿穿敵軍,將敵軍分割令其首尾難顧,然後利用西涼鐵騎的速度優勢將敵軍困住,令其難以動彈,最後像剝洋蔥一樣把敵軍一層層地剝掉,直至敵軍全軍覆滅,這一戰術本來是草原胡人地慣用戰術,可自從馬躍征服烏桓之後,就把這一戰術引進到了西涼鐵騎的戰術當中。
蘇則道:“末將贊同子度(孟達表字)的意見。”
馬問司馬懿道:“仲達以爲呢?”
司馬懿道:“在下以爲最穩妥地對策莫過於據營堅守,待丞相大軍至再做計較,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當真畏戰不出地話,很容易挫傷三軍銳氣,因此,在下基本上還是支持子度的意見,不過明日會戰,二將軍千萬不可輕敵大意,以免重蹈少將軍覆轍。”
“仲達放心。”馬凜然道,“兄長大仇未報,本將軍是絕不會輕敵地。”
“如此便好。”司馬懿道,“只要二將軍不輕敵、不大意,用兵穩字當頭,諸葛亮就算有通天徹地之能,只怕也無法扭轉楚軍與我軍實力上地巨大差距,打贏新野之戰應當不在話下。事實上,當初巫縣之戰如果不是少將軍輕敵冒進,諸葛亮又如何奈何得了我軍?”
……
楚軍大營,曹真軍帳。
諸葛亮微微一笑,向曹真道:“主公,看來這個馬地行事風格與乃兄迥然不同啊,馬超迅疾如火、攻勢凌厲,令人難以招架,可馬卻是小心謹慎、不疾不徐,猶如大山一般穩重,居然火燒博望寧可等上三天也絕不輕敵冒進,當真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啊。”
“是啊。”曹真點了點頭,喟然道,“馬家可以說是能人輩出,反觀我們曹家卻是人丁凋零,唉。”
諸葛亮忙道:“主公英才蓋世,豈馬超、馬之流堪比?”
“罷了。”曹真擺了擺手,說道,“還是說說明日地會戰吧,不知道文遠和子揚押運地弩車是否能在天亮之前運抵新野,要是沒有這批弩車,明日會戰當真是凶多吉少啊。”
“主公!”
“主公!”
曹真話音方落,張遼、劉已經聯袂而入。
劉以衣袖拭去額際汗水,喘息道:“主公,在下幸不辱命。”
“哦。”曹真欣然道,“弩車已經運到了?”
劉道:“足足五百輛弩車,已經全部運到。”
“好,太好了!”曹真奮然擊節道,“有了這批弩車,明日會戰我軍就贏定了!”
“在下早就盼着這一天了!”劉用力握緊拳頭,奮然道,“當年許昌之戰,在下眼睜睜地看着那麼多英勇的將士倒在涼軍的弩車前,在下痛定思痛,曾對天盟誓有朝一日定要造出同樣地弩車,把當年許昌城外我軍的遭遇十倍、百倍地奉還涼軍!”
張遼、張郃是許昌之戰中碩果僅存的楚軍大將,兩人深知這弩車地恐怖威力,一旦陷入這批弩車地包圍之中,再能征善戰的士兵也休想突出重圍,當下兩人也點頭附和道:“有了這批弩車,明日會戰定可殺涼軍一個措手不及!”
……
成都,刺史府。
張鬆正據案獨酌時,忽見費詩滿面春風急步入內,拱手說道:“永年兄,武陽大捷!”
“哦?”張鬆急站起身來,摸了摸頷下的山羊鬍子,急問道,“這麼說,世子當真平定了西羌叛軍?”
“平了!”費詩喜道,“蔣琬來信說,朝廷大軍剛到武陽,叛軍首領撒裡吉、迷當、芙蓉等就舉衆投降了,世子可以說是兵不血刃就平定了西羌地叛亂哪。”
“太好了!”張鬆大喜道,“世子用兵,頗有丞相風範哪。”
費詩又道:“永安,還有個好消息。”
張鬆急道:“公舉快快道來。”
費詩道:“永安太守張繡快馬來信,張遼的兩萬楚軍已經撤返襄陽,五溪蠻叛亂也已經偃旗息鼓了,現在,只剩下孟獲的南蠻叛軍還在建寧一帶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