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認爲，我跟楊濤之間的關係，是可以用你所謂的條件來衡量的。”自從見到楊庭業開始，我心中本就對懷疑楊濤的事帶有很深的愧疚感，此刻聽見楊庭業提出條件，更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一句，按理來說，楊庭業是楊濤的父親，此時他千里迢迢的從南方趕來安壤尋找楊濤，如果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帶着楊濤離開，那麼我自然無話可說，但是站在我的角度上，是絕對無法接受楊庭業的條件的，因爲我一旦點頭，這對於楊濤來說，無疑是一種出賣。
“你不用急着拒絕我，先聽我說，可以嗎。”楊庭業被我拒絕之後，臉上沒什麼表情波動，輕聲開口道：“在咱們正式交談之前，我應該對你介紹一下我的家庭，我雖然出生在北方，但是在很小的時候，就隨家父去南方發展了，這麼多年來，始終留在廣東，一直在廣東成家立業，並且有了自己的妻子，而且還跟她有了三個孩子，後來因爲一次生意上的機會，我回到了北方，在這邊駐留了幾個月，並且認識了楊濤的母親，等這邊的生意結束，我便回到了南方，當時我並不知道楊濤的母親已經懷孕了，等我得知自己在北方還留下了一個兒子的時候，楊濤都已經五歲了，這麼多年來，我除了生意往來路過北方的時候，幾乎就沒有跟楊濤見過面，更沒有跟他享受過什麼天倫之樂。”
我撇了下嘴：“你的心，可夠狠的。”
“這不是我的心狠，是我的家庭不允許我認下這個兒子，你可能對我所在的環亞商會了解不多，但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也算是一個公衆人物，所以生活中不能出現醜聞和污點，而且我的妻子也不會讓我把自己的私生子帶回家。”楊庭業講述這一番話的時候，神色間並無羞恥感，想來像他們這種商業大亨，應該都早已練就了一副厚臉皮吧：“我妻子可以對我在外面鬼混的事情睜一隻一眼，閉一隻眼，但是她絕對不會允許我把私生子領回家中，去跟她的孩子們爭奪資源，這一點，可能也是小濤恨我的原因之一，因爲他覺得命運和我，對他都不公平。”
“既然如此，你爲什麼還要非得把楊濤給帶走呢？”
“因爲憑我的身份，即使小濤不跟我回家，他也可以生活的很好，而且在我外面的幾個孩子裡面，我最虧欠的，就是小濤了。”楊庭業提起這件事，微微嘆了口氣：“楊濤自從出生開始，就是被他母親一手帶大的，這期間，雖然他惹禍的時候，我都會幫忙擺平，但虧欠的親情，卻是無法彌補的，直到他十八歲那一年，我纔算盡了一些當父親的責任，送他去當了兵，在他入伍的時候，我已經幫他捋順了軍區的關係，只要他按照我安排的路去走，雖然不能保證平步青雲，最起碼留在部隊當一名中級軍官，肯定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當時他入伍之後，他母親便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而在這期間，剛好又生了一場大病，當時我送楊濤入伍的時候，爲了隱瞞我妻子的耳目，所以給他用的是的是另外一個名字，而我爲了讓小濤得到更快的升遷，所以安排他參加的，又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偵察部隊，他母親患病的時候，小濤又湊巧在演習，所以他母親並沒有聯繫上他，而那時候我因爲一些特殊原因，人在國外，基本屬於失聯狀態，她也找不到我，楊濤的表舅面對鉅額的醫療費用，無奈之下，只能硬着頭皮去了廣東，趕到了我的家裡，當時接見他的人，是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她……”聯想到楊庭業說楊濤是因爲這件事情而恨他，我就基本猜到了結局。
“唉……”楊庭業一聲幽嘆：“我的妻子認爲楊濤舅舅的行爲，是一種挑釁，也是一種勒索，當時她不僅沒把事情通知我，還對楊濤的舅舅說，是我不同意管這件事情，一分錢都沒出，因此，楊濤的母親最終病逝，楊濤是在部隊的演習結束以後，才知道的這件事情，他認爲是我殺了他母親，所以對我無比反感，因此選擇了退伍，跟我撇清關係，而我得知這一切，已經是一年之後的事情了。”
聽說楊庭業的妻子這麼對待楊濤，我微微皺眉：“你的妻子，狠的不像一個女人。”
“她這個人，遇見事情的確比較冷靜，而且還很堅持原則，幾乎不會情緒化的去處理問題。”楊庭業整理了一下措詞，巧妙地回答了我的問題，隨後繼續道：“最近這幾年，我始終在留意小濤的消息，開始的一兩年時間裡，他總是利用自己在部隊學到的反偵察技能躲着我，直到跟你們去了龍城，他纔開始暴露在我的視線之中，當時我雖然一直在找他，但是不得不承認，在她母親的事情上，我的確虧欠他的，當初我找他，就是怕這個孩子會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來，當時聽說他沒事，我索性也就由他去了，打算讓時間沖淡這一切。”
“既然你當初都能容忍楊濤留在龍城，爲什麼這一次，卻非要來安壤把他帶走呢？”對於楊庭業的家世，我並沒有過多插嘴，只是問了楊濤的事。
“當初小濤剛加入盛東公司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是一羣什麼樣的人，之所以沒有阻止他，是因爲我覺得一個男孩子的青春，叛逆一點，沒什麼不好的，即使楊濤選擇當一個小混混，這也是他自己的選擇，可是到了最近，我發現你們的所作所爲，已經超出了一般街頭混混該做的範疇，一連幾年，因爲盛東公司跟萬佳集團的恩怨，你們這個地方，已經死了太多的人了，我不希望我的兒子，也會成爲這種低級博弈之間的犧牲品，即使他是庶出的私生子，但也是我楊庭業的兒子。”
聽完楊庭業的話，我的眉頭不自覺地皺成了一團，我的反感來自於楊庭業提起楊濤時，那種語氣中不自覺的漠然，楊庭業是一個情商很高的人，很快察覺出了我的異常，但明顯想錯了方向，繼續開口道：“這個世界上，一樣米養百樣人，我剛剛的話，並非對你們有什麼不尊重的意思，因爲你們選擇江湖，也是一種人生，但是我如果沒猜錯的話，今晚，那個叫做周桐的孩子，已經死了吧。”
聽完楊庭業的話，我再一想起周桐，情緒有些低落，沒有應聲。
“以我的實力，即使不能安排楊濤進入家族企業，但是他只要聽我的話，按照我給他規劃的路走，去南方發展幾年，做一個身價千萬的小老闆，肯定是一點問題沒有的，至少我能保證他這輩子都衣食無憂。”楊庭業說話間頓了一下，身邊的青年很有眼力的遞上了一支雪茄，隨後又遞給了我一支。
“你這個，我抽不慣。”我擺手拒絕了一下青年，還沒等說別的，他也笑了笑，在口袋裡掏出了自己的九五至尊，遞給了我。
楊庭業等我點燃了煙，繼續開口道：“我這次來安壤之前，僱傭了幾支國內業務水平處於前沿的私家偵探團隊，對你們的情況進行了一些調查，根據我得到的反饋，你們盛東公司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甚至可以說是極其悲觀，按照我個人的推測，你們這局殘棋，已經撐不了多久了，但是我還能給你們一個翻盤的機會。”楊庭業淡然一笑：“怎麼樣，現在有興趣聽聽我的條件了嗎？”
楊庭業話音落，我還真的產生了一瞬間的心動，但依舊沒有應聲，因爲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夠決定的。
“現在的盛東公司，因爲甘楚東孤注一擲的想要拿下國營一鐵礦，已經背上了鉅額債務，而且還把你們唯一的底牌一品城給抵押出去了，更讓你們的際遇更是雪上加霜。”機敏如楊庭業，似乎在瞬間便覺察出了我的心動，笑着開口道：“在進這個門見你之前，我草擬了幾個方案，不妨說出來給你聽一聽，，作爲參考，第一，由我個人出資，補上盛東公司的資金缺口，讓你們有繼續去競爭一鐵礦的資本，而且這種注資，是完全無償的，權當是你們這麼多年幫我照顧小濤的酬謝，但這份回報的前提，是你們必須能規勸小濤跟我離開，我想對你們來說，這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畢竟小濤跟你們相處了這麼多年，對你們都有感情了，只要你對他說，需要我的支持，我相信，他會做出選擇的。”
聽完楊庭業的話，我頓時一愣，沒想到這個身價未知的大資本家，竟然有這麼大的手筆。
“當然了，如果你沒辦法跟他開口，還有第二條路。”楊庭業繼續道：“今天晚上，你們不是正在進行內部清掃嗎，既然你已經做掉了周桐，那麼也可以順勢把小濤帶上，我相信之前我的人跟他接觸的幾次，你們也一定察覺到了什麼，不過目前爲止，知道我身份的人，只有你和小濤，只要你我之間配合一下，我相信小濤是洗不清內鬼這個嫌疑的，如果你能趁機把他清出盛東公司的話，想要什麼，都可以跟我說，只要你能提出的條件，我全部可以滿足你。”楊庭業見我依舊不語，繼續道：“經我瞭解，你們這個公司裡，原來有很多人，但是死的死傷的傷，現在已經無人可用了，而你還有一個叫做史一剛的孩子，始終跟小濤關係不錯，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也可以帶你們離開這裡，給你們更好的人生，你們可以跟小濤一起回南方，然後由我個人出資，給你們開一家公司，而且你們這家公司的所有業務，都由清荷集團負責下派，至於你們小哥仨的股權分成，完全由你們自行決定，我不參與。”
看見楊庭業風輕雲淡之間，卻提出了三個資本雄渾的條件，我暗自間心跳不已，看來楊濤當初沒吹牛B，他這個‘做小買賣’的爹，着實‘有點小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