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哥一句話說完,飯桌上瞬間便陷入了寂靜,大家齊刷刷的看向東哥,集體愣神。
半晌後,史一剛第一個從震驚的狀態中反應過來:“完了,東哥這肯定是受傷之後,麻醉藥用多了,然後今天又受了刺激,所以瘋了!”
“我就說你得輸吧,偏不信。”看見大家呆若木雞的樣子,我伸手拽過了史一剛手裡的兩千多塊錢。
“小飛,上午你去拍賣,不是把保證金都退了嗎?”二哥聽完東哥的話,也轉頭看向了我。
“是啊,咱們今天的競爭失利了,拿下一鐵礦的,是一個叫青崖礦業的公司,這個青崖礦業,是東哥安排的。”我把話說完以後,看着二哥有些難以置信的眼神,聳了下肩:“這件事,不是我要瞞着你們,我也是上午回來以後才知道的。”
“也就是說,咱們真的把一鐵礦拿下了?”明傑瞪着眼珠子愣了半天,纔想起來開口問道。
‘嘩啦!’
東哥咧嘴一笑,直接拿起了一份合同,擺在了桌子上:“這是青崖將一鐵礦轉給盛東的合同,你們誰有疑問的,可以自己看!”
‘撲棱!’
明傑聽完東哥的話,一下子站起了身,因爲太過激動,將桌上的盤子碰掉了好幾個,裡面的菜也都灑在了地上,但明傑根本沒管那些東西,直接俯身拿過了東哥面前的合同,衣服上面蹭的全是菜湯和油漬。
“小飛,這件事,是真的?”楊濤看見明傑如此激動,也扭頭看向了我,眼神裡滿是希冀和難以置信。
“以現在公司的狀況,你感覺東哥會開這種惡趣味的玩笑嗎?”看見大家都是一副不相信的神情,我也跟着笑了。
“臥槽!臥槽!臥槽!”明傑站在原地,‘嘩啦啦’的翻着手裡的文件,嘴裡不斷地說着“臥槽”,等文件翻到最後,明傑臉上掛着微笑,眼圈都紅了:“太牛逼了!我艹你媽的,太牛逼了!”
“這東西,是真的啊?”二哥直到此刻,才逐漸消化了這個事實。
東哥無奈一笑:“我都這麼大歲數了,還能騙你們玩啊。”
‘嘭!’
史一剛一拍桌子,猛地起身:“哎呀我去你媽的,那咱們現在拿下一鐵礦,不就站起來了嗎!”
“歐耶!”
“太他媽神奇了吧?”
“咋回事啊?”
“……!”
在場的所有人,聽完東哥的話,全都是一陣歡呼,開始鬼叫着,同時臉上也開始洋溢出了喜不自勝的笑容,想來也是,之前大家知道一鐵礦的計劃落空,就已經全都不看好我們的未來了,甚至已經做好了負隅頑抗的準備,而現在東哥忽然拿出了一鐵礦的合同,無異於是在無邊的黑暗中,給大家送來了一盞明燈,而且還是那種兩千多瓦的探照燈,直接就把人給晃瞎了,也難怪大家會激動,這一刻,我忽然覺得,也許東哥的這個選擇,真的是對的。
東哥給大家留出了差不多兩分鐘左右的狂歡時間之後,隨後往下壓了壓手:“一鐵礦的事說完了,咱們接下來,再接着往下聊點其餘的話題,剛纔我說了,咱們今天坐在這裡,除了一鐵礦之外,還有論功行賞。”
“東哥威武!”
“牛逼!”
史一剛帶着小胖和大龍他們,又是一頓嚎。
東哥看見大家興奮地樣子,臉色紅潤的笑了笑:“現在咱們拿下了一鐵礦,就算徹底翻身了,老舅那邊我已經匯款過去了,估計此時此刻,他應該就在去往銀行,贖回一品城股份的路上。”
“等這頓飯吃飯,我必須得出去放掛鞭!”明傑聽完東哥的話,頓時露出了一個欣喜的表情,似乎一品城對他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一鐵礦這邊,現在咱們雖然拿下了,但是暫時還無法開工,因爲經過多年的擱置,現在的一鐵礦,除了三處礦井和兩處露天的礦坑之外,其餘的東西幾乎全部報廢,宿舍樓和辦公樓也年久失修,我已經跟人打好了招呼,讓他們把宿舍樓,辦公樓什麼的都給拆了,重新翻蓋,還有礦山上的設備,也都是幾十年前的老機器了,不論是產能還是型號,都已經過時了,所以設備也得進行全新的更迭換代。”
東哥的一番話,說的我們都有些莫名其妙,而之前跟東哥一起幹過鐵礦的二哥聽見這話,卻皺起了眉頭:“東哥,一鐵礦的體量那麼大,光地下開採點就有三處,明採的採坑更是無數,如果要全面換代的話,這個工程,短的話可能得兩三年,如果長的話,三五年都是有可能的。”
“放心吧,你說的這個問題,我已經考慮過了。”東哥聽完二哥的話,笑了笑:“早在很久之前,我就開始着手準備一鐵礦的設備換代了,而且我也不是要把礦山上所有的設備全部更新,我的意思是,先把礦上原有的兩處選廠拆除,然後選址重新加蓋,選廠這東西不需要什麼嚴厲的工程規格,只要上兩條最先進的生產線就可以了,還有那三處井採,拍賣之前,安監局的人檢查過,其中有一處井採的框架質量,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咱們只要把井架和纜繩之類的東西更換就可以了,剛剛你說的很對,一鐵礦的體量實在是太大了,如果全部開採,咱們沒有這個實力,也沒有這個精力,所以我的意思是,選廠修葺完成之後,咱們先將礦上原有的一、二號露天礦坑整理一下,加上那一處沒什麼問題的井採礦坑,咱們先在這三處進行開採,這樣的話,每天開纔出來的鐵礦石,已經足夠讓兩處選廠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生產了。”
二哥聽完東哥的回答,咧嘴一笑:“如果設備和生產線都是現成的,那麼用不了兩個月,一鐵礦就能完成生產。”
“東哥,你剛纔不是說,咱們要論功行賞嗎,賞啥呀?”史一剛對於礦山的那些事,也聽不懂,插嘴打斷了二人的聊天。
東哥聽完史一剛的話,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擡起手,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酒。
“東哥,你身上有傷,就別喝酒了。”看見東哥倒酒,我起身就要攔。
“沒事。”東哥在我起身的瞬間,擡手阻止了我,隨後繼續給自己的杯裡倒着酒。
‘嘩啦!’
看着淳淳流淌的酒漿,大家全都安靜了下來。
東哥給自己倒滿了一大杯白酒以後,擡頭看着桌上的人:“這些年,你們累嗎?”
“東哥,我們不累。”聽見東哥的問題,大家都沒做聲,而明傑身邊的小胖,完全出於附和的打了一句,但話剛出口,就被明傑推了一下,頓時住口。
“這些年,我不知道你們累不累,但是我,真的累了。”東哥環視着桌上的一圈人:“最早的時候,盛東公司的人很多,比現在還要多得多,多到咱們今天這張桌子,根本無法坐得下,但是今天,公司的老面孔,只有小二、明傑、小飛和史一剛四個人,短短几年的光景,公司的人銳減了一半還多,有的時候,我晚上睡不着覺,也會躺在牀上捫心自問,我在問我自己,甘楚東,混了這麼多年,眼看着一條一條的人命填進去,值得嗎?可是我想不出答案,也無暇去想這個答案,因爲在我想停下腳步,休息一下的時候,我的對手,還在不斷前行,他們不會給我留出思考的空間,所以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我們所經歷的一切,究竟值不值得,我甘楚東說了不算,因爲房鬼子他們那些人,在推着咱們往前走,咱們一旦鬆懈,就會被他們吞食、絞殺,我們如果不想成爲他們腳下的基石,那麼就只能學會反抗,只能一拳將他們打倒,然後踩着他們的身體,走向屬於我們自己的輝煌,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上,永遠都這麼現實!我覺得人在江湖,就像跑馬拉松,有的人累了,有的人傷了,他們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在途中掉隊,而且這些掉隊的人,可能還是我們的隊友,當我們看見他們掉隊的時候,想停下腳步,去拉他們一把,可是我們停不下來,因爲我們一旦停下來,就會被其他的人超越,而且甩的越來越遠,所以看見那些消失在中途的身影,我只能選擇漠視,選擇對他們視而不見,因爲我還得帶着別人,繼續咬牙堅持着,我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時候,我也會掉隊,也會成爲這些消失的身影中的一員,但是我很慶幸,慶幸到了今天,我終於帶着你們這些沒有掉隊的人,堅持着跑到了終點,也許對於我來說,這就值得了!”
東哥話音落,一仰頭,悶下去了半杯白酒,隨即被嗆的咳嗽連連,但東哥毫不在乎的擦了擦嘴,繼續開口道:“以前的安壤,出過很多聲名顯赫的江湖大哥,穆軍、張帆、冼洪卿、房鬼子……安壤這方江湖,每一個成名的人,都在歷史中創造過屬於自己的時代,但是我今天要跟你們說的是,從今天開始,以後的江湖,屬於盛東公司!屬於我們在座的每一個人!”
聽完東哥的話,我們大家全都精神一振。
‘嘩啦!’
東哥端起酒瓶,重新將酒杯倒滿:“這杯酒,我敬那些爲盛東付出過的兄弟們,也敬我們餘下的歲月,願我盛東兄弟,昌盛安康!乾杯!”
“乾杯!”
東哥話音落,無數酒杯紛紛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