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卡車轟着油門往前衝的一瞬間，子謙猛竄了一步，伸手把大斌推了出去，但相比於機械的速度，還是晚了一步，大斌被子謙推出去，還沒等站穩身體，就被捲進了輪胎下面，子謙則是被卡車的車頭推着，身體瞬間離地，隨後重重的頂在了酷路澤的車身上。
‘嘭！’
劇烈的碰撞之下，酷路澤的車身就像紙糊的一樣，瞬間凹陷進去了很大一塊，隨後車身火花四濺，向前搓行了兩米多遠，猛烈的側翻在了地上。
‘吱嘎！’
卡車停下之後，駕駛位的車門被推開，一個帶着口罩的青年跳車之後，連看都不看，直接向遠方逃竄。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雙方的人都產生了一瞬間的驚愕，東哥看見變形的酷路澤之後，眼睛瞬間紅了：“救人！”
話音落，我們這邊的人拎着刀就往大斌倒下的地方衝，對面的老七他們愣了一下之後，也擡腿向酷路澤跑去。
十幾米的距離，我只用幾秒鐘就跑了過去，還沒等走近，我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濃厚血腥味，看清了現場的情況之後，我胃裡一陣翻騰，“哇”的一口吐了出來。
子謙被卡車正面撞上，人當場就斷氣了，此刻他躺在地上，一隻眼睛的眼球已經被擠了出來，胸腔以下的部位更是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層衣服，內臟在巨大的壓力之下，四散噴出去數米之遠，距離子謙不遠的地方，大斌雙腿自膝蓋以下，被卡車的輪胎碾壓成了一灘肉糜，閉着眼睛，生死未卜。
“濰哥，你有事沒事！”最先衝上來的老七，向着扈濰那邊就跑，我強忍着胃裡的翻騰，橫着攔了一下，他對着我就劈了一刀，我狼狽的躲了一下，反手就給了他一拳，隨後晉鵬在後面助跑了兩步，跳起來就把他撲到了，跟老七同時趕到的幾個青年，掄刀對着晉鵬的後背就砍，晉鵬倒地之後，明傑也跑過來，持刀就捅進了一個人的肚子，隨後也被人推到了，場面亂起來之後，史一剛和阿振也竄上去，幾個人瞬間廝打在了一起。
‘砰！’
隨後趕到的東哥，對着繼續往這邊衝的人羣就是一槍，一個青年捂着肚子倒地之後，對夥的人腳步再次放緩，開始向後退卻。
東哥看了一眼現場的情況，緊緊地咬着牙：“帶上大斌，撤！”
‘咣噹！’
跑到酷路澤邊上的二哥拉開已經變形的車門，看了我們一眼：“扈濰還有氣！”
“媽的！”東哥紅着眼睛換了個彈.夾，邁步就向酷路澤走了過去，我怕東哥會出現意外，也快步跟上。
扈濰躺在變形的車裡，左邊鎖骨的地方，插着一塊很大的車窗玻璃，他的脖子也在碰撞中，被豁開了一道二指多寬的傷口，正在呲呲冒着鮮血。
“咳咳！”
咳嗽了一聲之後，扈濰嘴裡噴出了很多形似果凍一樣的血塊子，大量失血之下，他的眼睛已經看不清東西了，感受到車門被打開之後，他微微像我們這邊側頭，虛弱的抽着氣：“艹…艹你媽…冷磊賣我……”
“下去給房天賜帶句話，我一定要讓他們爺倆都在下面跪着，伺候我死去的兄弟！”東哥擡手，五四手槍直接頂在了扈濰的額頭上。
“冷磊…我拿你當親弟弟，你賣我……”扈濰根本聽不見東哥的話，只是不斷的輕聲呢喃。
‘砰！’
槍聲落，扈濰的頭一歪，姿勢怪異的癱倒在了車裡，後腦上，是一個拳頭大小的彈洞，腦.漿和殷殷血跡噴薄而出，很快在地上匯聚成了一道紅色的小溪。
‘砰！’
隨着遠處槍聲響起，冷磊一馬當先，帶着潰散的人羣再次衝了上來。
“東哥！斌哥還有氣呢！”在卡車後面躲避着子彈的明傑，伸手在大斌脖子上探了一下之後，嗓音沙啞的喊道。
‘吱嘎！’
這時候，院子入口的地方，再次涌進了四五臺私家車，還不等車停穩，上面就接二連三的開始下人，拎着刀棍向我們這邊衝了上來。
‘砰！’
東哥再次開了一槍之後，看向了身邊的二哥：“你跟小飛，帶着大斌先走！”
“我走了，你怎麼辦？”
“別管我，現在扈濰沒了，他們就沒什麼顧慮了！我留在這把人拖住！”東哥伸手就推了二哥一把：“直接去馬醫生那裡，子謙已經沒了，你告訴他，無論如何都得把大斌救下來！”
“不行，還是我留下吧！”二哥聽完東哥的話，急的臉色通紅：“房鬼子他們的目標就是你，你留在這，處境會比任何人都危險，我……”
“閉嘴！！你聽我說！”不等二哥說完，東哥就語速很快打斷了他：“現在外面的人已經越聚越多了，這麼拖下去，咱們一個都走不掉，正因爲他們的目標是我，所以只要我在這裡，你們離開的壓力就會小很多，明白嗎？！”
“東哥，不然你跟二哥走，我留下吧！”我看着附近越聚越多的私家車，感覺頭都要炸開了。
“誰留下都沒用，只有我留下，別人才能走的掉！”東哥伸手拍了一下二哥的肩膀：“在這裡多留一秒，大斌生存的希望就會少一分，快走！”
二哥見東哥執意要留下，急的眼圈發紅：“那你怎麼辦？！”
“你們走了我就報警，等警察一到，場面亂起來，我會趁機抽身！”東哥說完了之後，看着在前面打成一團的衆人：“都他媽自己往圈外衝，衝出去之後，魚塘集合！”
‘砰！’
已經衝上來的磊磊，擡手對着東哥這邊打了一槍，火星子閃過之後，酷路澤上赫然是一個冒着青煙的彈洞：“都給我往上壓，一個都別放走！”
東哥撿起子謙掉在地上的槍，擡手就嚮明傑那邊扔了過去，隨後兩個人以車爲掩體，開始壓制着往上衝的人羣，兩把槍開火之後，對面的人雖然士氣高漲，但一時也衝不過來，阿振和史一剛、晉鵬三個人，則是死死的握着刀，準備做最後一搏。
東哥看着往上壓的人羣，扭頭看着明傑那邊：“史一剛，扔手.雷！”
“……！”
史一剛那邊沉默了不到三秒鐘之後，一個黑色的物體劃破夜空，直接砸向了對面的人羣裡面，而對夥衆人聽見東哥的吶喊之後，頓時轟散。
三秒之後。
“艹你媽，不是手.雷，是磚頭子！”
“往上衝!”
“……！”
“走！”二哥看着尚未集結的人羣，咬牙就帶着我向大斌那邊走，走到大斌身邊的時候，我伸手拽了他一把，但大斌身上全是滑膩的血液，根本就抓不住，情急之下，我拽住大斌的衣服領子，拖着他就向停車的地方跑了過去，蹭的滿地都是血跡。
把大斌擡到車上之後，二哥開車，轟着油門就向堵在門口的人羣撞了上去，在撞到了一個人之後，我們這臺車速度很快的就竄上了公路。
身後的大院子裡，還不斷地傳着槍聲。
車裡，我看着躺在我腿上生死未卜的大斌，腦海中一片空白，中午還在跟我們說說笑笑的兩個人，一個躺在這裡，而子謙到了晚上，直接就沒了。
二哥扭頭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大斌，猛轟着油門，一路上連闖了四五個紅燈之後，很快把車停在了馬醫生的診所門口。
車停穩之後，我推門下車，開始‘咣咣’的砸着診所的捲簾門。
“誰啊！大半夜的瞎JB敲門！”過了十多秒之後，裡面才傳來了一陣不耐煩的聲音，隨後捲簾門‘嘩啦’一下就被拉開了，馬醫生隔着玻璃門看清是我之後，眉頭皺了一下：“大半夜的，你怎麼過來了？”
“大斌！大斌出事了！”我這邊剛說完，二哥揹着大斌就跑上了臺階。
馬醫生看見大斌只剩一半的雙腿之後，短暫愣神的兩三秒鐘，伸手就把門拉開了：“進來，快點！”
馬醫生的這家診所的面積並不大，裡面除了一個裝藥的玻璃櫃臺之外，還零散的擺着五六張病牀，他這裡的主要經濟來源，就是替那些因爲各種原因，沒辦法去大醫院的混子們療傷。
進門之後，馬醫生帶着我們穿過大廳，直接走到了房間最裡面的一個門口，我看了一眼門上的牌子，寫着倉庫兩個字，馬醫生在邊上的一個小櫃子裡翻了一下，找到鑰匙把門打開，率先走了進去。
跟着進了這個房間之後，我才發現，這裡根本不是什麼倉庫，而是一個隱蔽的小手術室，房間雖然不大，但做手術的一應工具，卻一樣不少。
“把人放到牀上，快點！”馬醫生一邊穿着手術服，一邊把手機遞給了我：“在通訊錄裡面找趙小騷，快點！”
“什麼？”我聽見馬醫生說的名字，一時沒反應過來。
“是我這的護士，專門接這種黑活的，快打吧！”馬醫生說話間已經穿戴好了手術服，很快的進入了狀態，用剪子把大斌身上的衣服什麼的，就全給剪掉了，並且對傷口進行着簡單的止血。
我也開始翻找着電話本，給診所的護士打着電話。
十多分鐘之後。
房間的門再次被推開，一個三十多歲的女護士推門走了進來，看了一眼房間裡面的情況，什麼都沒問，同樣很快的進入到了工作狀態。
“咳咳！”
手術剛要開始，大斌就輕微的咳嗽了兩聲，緊跟着眼睛一下就睜開了。
“斌哥！你醒了！”我看見大斌醒了，情緒瞬間激動了起來。
“我眼前怎麼這麼黑呢？”大斌擡手在眼前摸了一下之後，伸手就要去夠自己的腿。
“別摸了，沒了！”馬醫生伸手攔了大斌一下，扭頭看着護士：“準備O型血漿，先給他輸上！”
護士聞言之後，很熟練的在冷櫃裡拿出血漿，放在瞭解凍箱裡。
大斌聽着周圍的對話，呆愣了半天之後，才緩緩開口：“誰在呢，跟我說句話！”
“大斌，我在呢！”二哥上前一步，抓住了大斌的手掌。
“子謙，啥樣了？”
二哥聽見大斌剛醒就打聽子謙，眼圈一下就紅了，強忍着哽咽的聲音，開口安慰道：“放心吧，子謙沒事，就是肋骨被撞斷了兩根，東哥我們都撤出來了，你別管別的，先安心做手術吧！”
“都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大斌嘀咕了兩句之後，蒼白的臉色平緩了許多。
一切準備完畢之後，馬醫生看着大斌：“我這的麻藥不多，勉強只夠個局麻的，等動手術了，疼痛感會很強，你只能忍着！”
大斌點點頭，眸子茫然的注視着一個沒人的方向：“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