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將一條腿邁出窗外的我,聽見對講機那邊的人說觀音死了,頓時呆愣在了原地。
“人死了?”牛隊聽見這句話,明顯的也有些意外:“我不是說了要抓活的嗎?”
“我們雙方駁火之後,嫌疑人躲在一間沒有窗子的飾品店裡,始終在依靠有利地形跟我們進行對抗,我們得知裡面的人是毒梟觀音之後,禁毒那邊也下了命令要將人活捉,我們雙方碰了一下頭,決定向嫌疑人所在的房間投擲閃光.彈,隨後進去抓人,可是閃光.彈剛扔進去,裡面就響槍了,我們衝進去的時候,觀音已經斷了氣,我已經檢查了嫌疑人的槍械,他的彈.夾已經空了,他應該也是因爲自己沒有彈藥,所以用最後一發子彈自殺了!”
“媽的,這些D販子平時作惡多端,明知被咱們抓到也是死,所以選擇自殺也在情理之中。”牛隊聽見這個迴應,有些煩躁,但很快調整好了心態:“今天的場面太亂了,而且咱們還活捉了毒梟黑龍,根據情報,他身邊養了一大批亡命徒,場面很可能會再度發生變化,你們馬上下來支援和警戒。”
“收到!”
牛隊鬆開對講機之後,看着那些已經被押到大廳的嫌疑人,拍了下我的胳膊:“你先走!”
“好!”我點了下頭,直接翻出了牆外,牛隊也在裡面把那個暗門給關閉了。
從這個菸酒行的後窗跳出來,外面是一個四五平米的小院子,裡面什麼都沒有,我蹬着牆角,很快沿牆頭跳到了外面,而這個位置,剛好就是盛通商廈的後巷,此刻這個後巷的兩側已經排滿了違停的私家車,加上也沒有路燈,所以我只能打開手機的手電筒,開始逐一檢查,尋找那臺橙色的雪佛蘭,但是找了一圈,也沒發現裡面這臺車的影子,也不知道他的離開,是因爲商廈裡面的槍戰,還是接到了樓裡面的消息。
“韓飛。”我這邊正在到處尋找那臺車下落的時候,旁邊的一個角落裡,忽然傳來了一聲呼喊。
我循聲轉身,剛好看見了張宗亮的影子,他平時就是個很謹慎的人,而且也沒在警方那裡上過線,所以能用平民身份混出來,我一點都不意外。
“踏踏踏!”
張宗亮見我回頭,兩步從陰影中竄了出來,直接把一塊尖銳的玻璃抵在了我的脖子上:“你他媽是警方的臥底,今天的事,全是你招出來的,對嗎?”
“你幹什麼,你瘋了?”感受到脖子被玻璃刺痛,我咬牙看着張宗亮:“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現在就已經跟觀音一起死在這棟樓裡了,懂嗎!”
“你說什麼?觀音死了?!”張宗亮滿臉的不可思議。
“他自殺了。”我回答完張宗亮的話,一把推開了他的胳膊:“不管我是不是警方的臥底,但我今天都不是奔着你們來的,所以你們的遭遇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明白嗎!”
“媽的!”張宗亮聽完我的話,對着旁邊的一臺車‘嘭’的就是一腳,那臺車也跟着響起了警報。
“你們今天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看見張宗亮怒氣衝衝的模樣,我繼續開口問道,我之前之所以會放張宗亮離開,也是因爲這一點,從我一槍打在觀音腿上,把他留在商場的那一刻,觀音團伙就已經完了,憑張宗亮的謹慎,他是絕對不敢獨自去運作那種掉腦袋的生意的。
“你既然能成爲警方的線人,那麼這種事,你難道不該比我更清楚嗎?”張宗亮反問了一句。
“我根本就不是什麼警方的線人!”我很清楚,此刻的張宗亮心中十分沒底,尤其是對於警方的事十分敏感,所以開口解釋道:“最近一段時間,我總是在被一夥陌生人刺殺,也是在一番追查之下,才找到了他們的蹤跡,所以今天才會跟他們來這裡。”
“放屁!你如果是自己來的,那些警察怎麼可能讓你離開,而且是在看見你有槍的情況下?”
“你雖然撈的是偏門,但是我想你對盛東礦業現在的實力也有些瞭解吧,我今天來辦事之前,東哥已經幫我打好了招呼,可是我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捲進你們的槍戰裡面!”我直視着張宗亮的眼睛:“對於今天的槍戰,我比你更加意外,懂嗎!”
“真的?”張宗亮並不知道我跟任哥的關係,所以從正常角度來說,他也的確不會相信我是警方的臥底,於是半信半疑的開口問道。
“哥們,說話之前,拜託你動腦子想想行嗎,我如果真是警方的臥底,那就自己趁亂跑出去,然後等過後去咬你不好嗎?爲什麼非得冒着風險把你救出來,讓你有跟我拼命的機會呢?”我並沒有回答張宗亮的話,而是把他的問題推了回去。
“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先離開再說。”張宗亮聽完我的話,把手裡的玻璃碎片一扔,直接帶着我消失在了巷子中。
……
半小時之後,我跟張宗亮一起站在了臨江大橋下面,這座橋下面的河流早已經乾枯多年,只剩一片黃沙地,在遠處還有幾個乞丐聚在一起生着火堆。
“呼呼!”
一陣寒風吹過,我拽了拽衣領子,看着張宗亮:“現在能說了嗎,你們今天晚上爲什麼會出現在盛通商廈?”
“我們讓人玩了。”張總連眼神兇狠的叼着煙,語氣十分煩躁。
“現在觀音都已經死了,這個結果不用你告訴我。”我也點燃了一支菸:“騙你們的人是誰?”
“這個人叫做野狗,是一個跟我們合作了很久的D販子,而且雙方的關係不錯,觀音始終把他當成自己人,沒想到我們竟然折在了他手裡,昨天上午,野狗給我們遞來了消息,說白頭翁晚上會跟人在盛通商廈有一筆大交易,而且會親自出面,所以觀音就想帶着我們去把白頭翁剷除。”
“不對啊,我記着當時在現場的時候,觀音是在警察到場之後才衝出去的,難道他當時還不知道那是個圈套嗎?”
“觀音就是太貪了。”張宗亮嘆了口氣:“被他一槍打死的那個人,叫做太子,是白頭翁團伙的三號人物,地位僅次於白頭翁和他的司機丹拓,觀音當時看見太子到場,就想着把他乾死,然後再想辦法跑路,結果太子死了,他也留下償命了。”
聽完張宗亮的話,我琢磨了一下他話裡話外的意思,頓時皺眉:“我怎麼感覺,今天晚上的局,像是白頭翁做的呢?”
“你爲什麼這麼說?”張宗亮也跟着嚴肅了起來。
“你想啊,今天晚上,安壤三股大毒梟的勢力全到了盛通商廈,現在黑龍被捕了,觀音死了,雖然白頭翁那邊也死了人,但只是個三號人物,這麼算起來的話,得利最大的還是白頭翁,因爲他只是犧牲了一個太子,就除掉了所有的競爭對手,不是嗎?”
張宗亮聽完我的分析,眼神一下子又變得很警惕:“不對啊,雖然你認識觀音,我也告訴了你,那個被他除掉的人叫做太子,但你怎麼知道另外一夥人是黑龍呢?”
我無語的看向了張宗亮:“大哥,都這種時候了,你這個問題重要嗎?”
張宗亮看着我沒說話,明顯是在等待我的回答。
“你忘了,當時你被那兩個警察帶走以後,我是被刑警隊的人帶走的,那段過程中,我想打聽這些事,困難嗎?”我頓了一下:“不僅如此,我還把觀音的消息透露給了他們,但是等他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觀音已經自殺了。”
張宗亮聽完我的解釋,臉色再次緩和。
這時候我也無暇顧及張宗亮的情緒:“以你對白頭翁的瞭解,他爲了除掉觀音和黑龍,會不會用太子去冒險?”
“這個太子在白頭翁團伙的地位很高,而且白頭翁現在的實力已經不如從前了,所以他應該不會用太子做誘餌,因爲今天不光我們去了,還有那麼多警察,他讓太子過去,不是純粹在送死嗎?”
我聽見張宗亮這番回答的時候,自己心中也在思考着這個假設的可行性,按理說,他們今天晚上的計劃是跟警察沒有任何關係的,如果白頭翁真是那個跟我通話的神秘人的話,按照事情原本的發展,應該是白頭翁在黑龍團夥裡安插了一根釘子,準備讓太子今天過去除掉黑龍,同時也把觀音騙了過去,想把他一起除掉,但是因爲任哥在辦案過程中,意外擊斃了那個白頭翁那邊準備派出去的內鬼,然後又安排了我去黑龍團夥臥底,這樣一來,他們的計劃才被全盤打亂,從而也讓警方有機會對這幾個團伙進行了清掃,所以在白頭翁的計劃裡,太子是不用死的,這樣一來,整件事情的脈絡就全部清晰了。
雖然這個想法只是我的一個假設,但我這麼想並非是沒有道理的,因爲今天的一把事下來,白頭翁已經剷除了自己在市裡最大的兩個競爭對手,而且最早的時候,白頭翁那邊還曾經僱傭過亡命徒李成江在農貿市場殺了冷磊的叔叔,從而嫁禍我,差一點就讓我萬劫不復,而且那個在電話中跟我通話的神秘人,也像極了一個D販子,綜合下來,能夠做出這種手筆的人,也只有白頭翁了,但是讓我十分想不通的就是,這麼久以來,白頭翁什麼要處處針對跟他素昧平生,並且沒有任何交集的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