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洗浴的一樓之後,我透過落地窗,一眼就看見了在門口筆直跪着的張明山,他赤着上身,皮膚上到處都是傷痕,每每要倒下去的時候,傷口的疼痛都會刺激着他幽幽轉醒,而趙淮陽和毛毛兩個人,則像兩條大狼狗似的,在一邊虎視眈眈的盯着張明山蕭條的身影。
葫蘆哥我們倆下樓之後,也沒有出門,到了大廳之後,很隨意的就坐在了休息的沙發上,這時候吧檯後面的幾個服務員、服務生,還有一個值班的男經理,看向我們的眼神都怪怪的,應該也是知道了我們在樓上跟張明山打架的事,但是也沒人插嘴,甚至在我們坐下之後,那個經理還安排人送來了一壺茶水,以及一個龍船果盤和一個乾果盤,我和葫蘆哥也沒客氣,拿起來就吃,而且葫蘆哥的吃相特別難看,瓜子一把一把的往嘴裡塞,連嗑都不嗑,就是一把一把的嚼,嚼碎了就往地上吐,他在廁所蹲了半宿,估計是把肚子拉空了,餓的。
吃掉了一個大果盤和半盤乾果之後,葫蘆哥喘着粗氣,臉色終於緩和了一點,葫蘆哥端起杯喝了一口茶水,對我低聲道:“今天咱們和張明山的衝突,一會解決起來,肯定會很麻煩,但無論如何,這事都得咱們哥倆扛了!”
“行!”我抿了一口茶水,輕描淡寫的應了一聲,之前我對張明山動手的時候,就想過這一點,不論是聖水瑤池的背景,還是張明山的社會關係,都預示着這件事情還會有後續的麻煩,不過我對張明山動手的時候,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所以也沒怎麼多想。
大廳裡的那些工作人員,見葫蘆哥我們倆也沒有咋咋呼呼的吵鬧,只是安靜的在角落裡坐着,慢慢的也就各忙各的去了,又過了一會,那個值班的經理邁步走了過來,給我和葫蘆哥都遞上了一支菸:“葫蘆哥!飛哥!你們抽菸!”
“呵呵,你認識我們呀!”看着比我大了足有三四歲的經理管我叫哥,我開口笑了一下,他是個生面孔,我們之前肯定沒見過。
“咳!幹我們這行的,要是沒有點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事,那籃子讓人踢碎了,都不一定能知道是怎麼丟的!”經理呲牙一笑,指着桌上的茶水、果盤一類的東西:“這些都是我們店裡免費贈送給二位的,哥倆還滿意嗎?”
“湊合吧!你有事說事,我最煩陌生人跟我扯犢子!”葫蘆哥斜了經理一眼,臉上送客的表情展露無遺。
“葫蘆哥,飛哥!是這樣的,我想替門口跪着的山哥求個情,當然了,我給他求情,並不是說我和張明山的感情有多好,只是他如果一直在門口撅着,那我們這個生意,肯定就沒法做了,所以就請二位哥哥擡擡手,給我個薄面,今天你們消費的金額,都掛在我賬上,你們看行麼?”
我聞言一笑,指着門口的張明山:“呵呵,你給他求情啊?”
經理也笑了:“我是給我們店裡求情!”
“操!”葫蘆哥聞言,言簡意賅的罵了一個字,靠在椅子上就開始閉目養神,不接話了。
看見葫蘆哥的舉動,我頓時會意,伸手指着茶几上的果盤、茶水什麼的:“這些東西值多少錢,你全給我算在結賬的費用裡,還有樓上我們打壞的那些東西,你們店裡的報價是多少錢,我就賠你們多少錢,一分都不用給我往下抹,對了,浴室裡需要換的那一池子水,我也賠,還有清潔費,我們都會出!”
經理聽完我的一番話,臉色瞬間就變的很陰沉:“韓飛,你這意思就是說,張明山今天在我們店門口跪着,肯定起不來了,對吧?”
我不屑的看了這個經理一眼,隨後也照貓畫虎的學着葫蘆哥的樣子,靠在沙發上,閉着眼睛輕聲道:“張明山今天會不會站起來,我也不清楚,不過我清楚的是,想讓他站起來,憑你說話,肯定不好使!”
“行!你牛逼!”經理看見我的樣子,氣的直咬牙:“知道這是哪嗎?這是聖水瑤池!敢在這惹事!我看你們也快在龍城呆到頭了,你們等着,我現在就給我們老闆打電話!我還真就不信了,在龍城這地方,我能讓你們給欺負了!”
聽見經理絮絮叨叨的一番話,葫蘆哥頓時把眼睛睜開,瞪着他:“你站在這叭叭的,給我表演單口相聲呢!我告訴你,你愛JB給誰打電話就給誰打電話,可是你要是再站在這跟我BB,我讓你上門口跟張明山並排跪着去,你信不?”
“……”那個經理聽完葫蘆哥的話,頓時一愣,憋了半天之後,他纔對我們比劃了一下大拇指:“行!那您二位爺在這好好躺着,至於到底誰是大王誰是2,咱們很快就能見分曉!”經理話音落,邁着步子就轉身離開了。
看見經理離開的背影,我想都沒想就回了一句:“操!我他媽跟你鬥地主呢,還分出個大小王來,我真要來四個2,你大王能好使啊!”
‘踏踏!’
經理聽見我的話語之後,腳步明顯頓了一下,但也沒說什麼,邁着小碎步就離開了。
那個經理離開了以後,我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煙,擡手點上了一支,無聊的抖着腿,從鳳城回來之後,我們一刻都沒有休息,又在聖水瑤池連續折騰了將近一夜,這個時候,我是真的有點乏了,感覺又累又困的。
我躺在沙發上,剛打算閉眼眯一會,就聽見了葫蘆哥的聲音:“小飛!你睡着了嗎?”
“沒有啊,怎麼了?”聽見葫蘆哥的聲音,我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葫蘆哥有點尷尬的看着我:“哎!你給你大哥打個電話唄!”
“爲什麼?”
“這個事,咱倆可能扛不住了!”
聽完葫蘆哥的話,我一下就愣住了:“啥意思啊,剛纔你不是還說,這個事就咱們哥倆扛了嗎?”
“扛不住了,我看見那個經理去了休息室,好像真給他們老闆打電話去了!”
“打電話又怎麼了?”我好奇的看着葫蘆哥:“剛纔你不是已經授意我把他趕走了嗎,這件事你沒有準備啊?”
葫蘆哥聽完我的話,眼睛一下瞪了起來:“我啥時候授意你把他趕走了?”
“就是剛纔啊!他說讓咱們倆放人的時候,你閉着眼睛罵了一個‘操!’,然後我不是就沒同意嗎!”
“我他媽的是那個意思嗎!我罵了一句,是因爲我同意了!”
聽完葫蘆哥的解釋,我頓時無語了:“你既然都同意了,那你罵人幹雞毛啊?”
葫蘆哥紅着老臉就開始給我解釋:“我不尋思我好歹是個哥麼,你說以我三葫蘆的身份和地位,可能去跟一個洗浴的經理對話嗎?所以我的意思是,這事我不給他面子,我本來以爲你理解了我的意思,會假裝勸我兩句,然後咱倆順水推舟的,就把聖水瑤池這邊給解決了,誰知道你也跟着裝起了大尾巴狼,還說什麼該賠錢就賠錢,該結賬就結賬啥的,你讓我咋接話呀……”
我一聽葫蘆哥的話,也跟着懵逼了:“那你既然打算放人,直接把我的話打斷,答應他不就行了嗎!”
“操!你都已經把話說絕了,我如果再開口往回兜,顯得咱們倆不合,傳出去也磕磣啊!”
“你個老癟犢子,幹啥都不行,就裝B有證!”聽完葫蘆哥的解釋,差點把我氣爆炸了:“我不管,我肯定不給我大哥打電話!大不了就像你說的,出了事咱們倆自己扛!”
“淨JB扯犢子,你不知道這個洗浴的老闆是誰啊,一會他要是真帶人來了,給咱倆按着一頓揍,那咱倆不也白JB捱打麼!”
“……我本來挺美好的一天,讓你這一泡屎竄的,全給毀了!”我想了一下,葫蘆哥說的也在理,因爲不管是我們最近要建設的酒樓,還是即將要涉及的旅遊開發項目,都免不了的要跟地方**打交道,所以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跟地方**的領導把關係鬧僵,雖然東哥的二叔屬於市裡的領導,但有些事還是縣官不如現管,東哥也必須得跟地方**處好關係,正如葫蘆哥所說,我們倆今天如果真在聖水瑤池捱了揍,多半就真是啞巴吃黃連了。
想到這裡,我無奈的拿出手機,剛找到東哥的號碼,還沒等撥打呢,葫蘆哥就再次開口道:“哎!一會你大哥來了,你能不能把事往自己身上攬,把我摘出去?”
我一聽這個話,頓時就急眼了:“啥意思啊三葫蘆?今天的事都是因你而起的,我憑什麼得往我自己身上攬呢?”
“你看你這孩子,說說就急眼!你想啊,我都多大歲數了,讓別人知道我扯這個淡,我這老臉還要不?再說了,我畢竟也算是你的長輩,跟你張回嘴,你忍心不管啊?”
“我忍心!你現在知道這個事扯淡了,那往別人腦瓜子上拉屎的時候,你尋思啥了?”我一點沒猶豫的就回絕了葫蘆哥,其實真要擔個責任,甚至被東哥罵兩句,對我來說都沒什麼,但是東哥向來喜歡誰惹的麻煩,就交給誰去處理,我是真怕他讓我留在龍城,去給這件事擦屁股,從而耽誤了阿振的婚禮,想到這裡,我也不再猶豫了,掏出手機就給東哥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