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偉我們坐着一臺車,很快就趕到了二環,我們到現場的時候,那裡已經聚了不少人,看見慶偉的車以後,那些人逐漸都聚了過來,跟慶偉打着招呼。
我隨後下車,往路邊看了一眼,一個十字路口邊上,一臺奔馳吉普和一臺保時捷卡宴都開着雙閃,兩臺車的前臉都有些剮蹭,奔馳要嚴重一些,前保險槓已經撞碎了,奔馳的車邊上,也站着七八個青年,顯然是對夥的。
慶偉跟自己這邊的人說了幾句話,隨後步行着向卡宴走了過去,卡宴的車門也被推開,一箇中年推門下車,對慶偉微微頜首,算是打了招呼。
“李哥,怎麼了這是?”慶偉看着中年笑問道。
“別提了!”被慶偉叫做李哥的中年無奈一笑:“我正常行駛,這臺奔馳逆行,過來就給我懟上了,我還沒等說話呢,奔馳司機下車就對我罵罵咧咧的,我跟着頂了幾句,他就鬧了這麼一出!”李哥指着對面的幾個青年:“跟我裝車馬炮呢,我開始想報警來着,但是想一想,又實在不解氣!”
“懂了!”慶偉話語簡潔的點了下頭,隨後手臂微擡,輕輕地向前揮了一下。
看見慶偉的動作以後,亮哥先是頓了一下,隨後氣勢十足的喊了一聲“艹你媽的!”直接就衝了過去。
“操!”
“幹了!”
我們這邊的二十多個人,呼啦一下子就衝了上去,瞬間把對面的七八個青年圍在了中間,我跑的稍微慢了點,在人羣的最外圍,根本就夠不到被圍在裡面的人,但還是抽冷子,順着縫隙往裡面踹了幾腳,後來人越來越擠,我索性也就不打了,點上一根菸,站在邊上看熱鬧。
慶偉則是在外圍,緩步走到了奔馳邊上,拉開車門看了司機一眼,霸氣十足的開口:“我叫劉慶偉,知道嗎?”
我沒聽見奔馳司機說的什麼,但看見他點頭的樣子,應該是知道慶偉,隨後我又聽見慶偉問了一句:“你大哥誰啊?”
二人交談了幾句,慶偉就把手機掏了出來,打了一個電話。
五分鐘後,對夥來的那幾個青年,口鼻竄血的蜷縮在路邊,我們這邊的人,時不時的還會補上幾腳,對面的一個青年臉上全是血,咳嗽了一聲之後,還吐出了一顆後槽牙。
我們這邊打完了架以後,慶偉那邊也談完了,那個奔馳司機跟慶偉一起走過去,姿態很低的對李哥鞠了個躬:“大哥,今天的事怪我了,我不懂事,你別往心裡去……修車的錢,該多少就是多少,該給的補償,我全賠!”
“呵呵,我不缺你這點錢,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李哥臉上沒什麼表情的看着奔馳司機:“這是皇城根,天子腳下!在這活着,要想不出事,那你就得永遠記住一件事……千萬別覺得自己比別人牛B!”
“是是是!”奔馳司機點頭哈腰的,儼然一副小學生做派:“我今天也是有點急事,您見諒。”
‘啪!’
李哥伸手拍了一下奔馳司機的肩膀以後,轉身走了,慶偉也帶着我們這夥人,逐漸離去。
奔馳司機看見慶偉要走,想了想補上了一句:“偉哥,晚上我請你吃飯!”
“免了!”慶偉頭也沒回,隨意的擺了下手。
中午,東來順飯店,宴會廳。
李哥選了東來順最豪華的宴會廳,擺了四桌酒,算是小小的答謝一下慶偉的幫助,我和磊磊是這夥人裡面年齡最小的,也沒啥話語權,就被分到了最末尾的一張桌子,亮哥坐在第二桌,但是期間藉故去敬了慶偉和李哥一杯酒,隨後就一直坐在那桌沒走,幫忙添茶倒水的,十分殷勤。
磊磊看着亮哥在第一桌那邊忙碌的身影,眉頭微皺:“你說說,這叫JB什麼事,咱們幫別人辦事,他沒過來找咱們喝杯酒也就算了,亮哥反而過去給他們當孫子去了!”
“怎麼,心裡不平衡了?”看着磊磊的樣子,我呲牙一笑:“你也不想想那個李哥是什麼身份,他可能過來跟咱們喝酒麼?”
“北京這邊,我是真心呆夠了,太JB沒勁!而且階級太明顯,大混子已經定型了,小混子想站起來,根本沒機會,也沒有合適的生意。”磊磊把面前的餐碟往外一推,明顯沒什麼心情吃東西了:“我激動了一上午,結果就他媽辦了這麼一件破事,沒勁!真心沒勁!”
聽完磊磊的話,我心裡很快升起了一陣不好的預感:“這話什麼意思?你想走啊?”
“反正北京,我是呆夠了,每天過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說混子又不是混子,說不是混子,乾的又不是什麼正經事!”
“我覺得挺好的啊,在這邊,咱們畢竟吃喝不愁,你別忘了,在安壤的時候,你可是連買菸的錢都沒有!”我知道磊磊是因爲看見了慶偉的實力,與那個李哥的地位以後,心裡不平衡了,他是一個要強的人,今天被這麼不聞不問的,安排在了最後一桌,他心裡肯定有想法,至於我這種一心求穩的人,感覺現在有吃有喝,就挺不錯的了。
“我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這件事我想了很久了,你看看亮哥現在這副嘴臉,哪還有一點想要混社會的樣子?我覺得現在做這個雞頭,他就挺滿意的,我估計,想讓他回安壤重新做個混子,太難了!”磊磊看了看我:“他滿足了,但我不行啊!我肯定不會一輩子,都當一個雞頭!更不會跟在別人屁股後面,等着吃剩下的殘羹冷炙。”
“要不,咱倆抽時間跟亮哥談談,問問他是什麼意思?”我也覺得磊磊的話說的有點道理,因爲亮哥現在每天關心的,就兩件事,第一,是處好慶偉的關係,保障女孩們在夜場的穩定,第二,就是女孩們在穩定了的情況下,能賺回來多少錢,我們在北京這邊做雞頭,效果肯定出乎了亮哥的預期,他在家開賭局的時候,一個月也就能賺個兩三萬塊錢,但是在北京這邊,我粗略的算過一筆賬,這半年,他兜裡最少裝進去了五六十萬,這筆錢差不多算是亮哥的第一桶金,而人恰恰就是這樣,靠一個行業起家之後,那麼接下來的人生裡,他肯定會紮在這個行業裡,因爲他既然能在這個行業賺到錢,那肯定就對這個行業的操作相對熟悉,也有了一定的信心,在沒有利潤更高的行業出現之前,他肯定不會轉行,趨吉避凶,是人的本能。
磊磊聽完我的話,一點沒往心裡去的笑了:“問他?他能跟你說實話嗎?我算看透了,想在他嘴裡套出幾句實話出來,比讓小樂從良還難呢!”
“唉……”我嘆了一口氣之後,也不作聲了,因爲我也找不到什麼好的理由勸磊磊,說實話,我心裡對亮哥的怨氣,其實也挺大的,在來北京之前,他就整過一出爭名額的鬧劇,我和磊磊當時頭腦一熱,爲了把余男和吳東擠出局,把各自的女朋友都給搭進來了,而到了現在,亮哥當初給我們畫的餅,一樣也沒實現,接觸的時間越長,我就越發現,亮哥這個人嘴裡,什麼都可能是假的,只有錢是真的。
磊磊見我無言以對,呲牙笑了:“怎麼樣,跟我一起回安壤啊?”
我猶豫了一下,微微搖頭:“不行,我不能走!”
“高蕾,就這麼讓你放不下啊?”磊磊斜了我一眼:“韓飛,一個男人,如果把心栓在一個女人身上,那可成不了什麼大事,你沒看出來嗎,亮哥就是在利用你和高蕾的感情,把你們互相牽制住了,而且高蕾如果是個好姑娘,你想留在她身邊,那也就罷了,可你別忘了,她就是一隻雞!”磊磊語氣平淡,我聽得出來,他沒有侮辱高蕾的意思,這麼說,完全是爲了讓我清醒。
我笑了一下:“就算沒有高蕾,我也不會走!亮哥這個人,除去貪財之外,其餘的時候對咱們還是挺好的,而且他在北京剛剛穩定了一點,如果我也走了,那是不是,就有點落井下石了?!”
“因爲張宗亮,就不跟我回去了,是嗎?”磊磊臉色有點不悅,伸手指着我:“韓飛,有一點你得記住,等你真正出事的時候,肯幫你的人,絕對不是張宗亮!你現在跟着他,就是愚忠,你知道嗎!”
“別說了,反正我肯定不走!”我煩躁的打斷了磊磊,隨即不再跟他交談,因爲我心裡,也覺得磊磊的話說的有道理,我也看明白了,繼續跟在亮哥身邊,我肯定不會有什麼前途,但是在亮哥剛起步的時候離開他,我覺得這麼做事,不仗義。
‘嘭!’
磊磊把手裡的煙盒往我身上一扔,無語的看着我:“犧牲自己成全別人,我他媽以前真沒看出來,你小子這麼偉大!”
“……”我看着坐在首桌,正給慶偉倒酒的亮哥,沉默不語。
……
午飯過後,李哥又安排我們這些人,去了一家很豪華的KTV,找了一個那種連成一排,打通的包房,二十多人分成四五個卡包,各自喝着酒,期間,李哥又打了一個電話,叫了一個在《快樂女生》得過季軍,靠一首挺倒牙的歌而出名的女歌手,過來獻唱了兩首歌,轟了一下氣氛,兩首歌完畢,李哥在手包掏出兩萬塊錢,扔在了面前的茶几上,那個女歌手接過錢以後,鞠躬離開。
這個女歌手參加選秀那一年,我正在上初中,她還一度是我的性.幻.想對象,但是自從看見本人,而且從她鞠了一個躬之後,我這些年,也沒怎麼追過星,因爲我發現不論是演員還是歌手,這玩應你見到真人之後,就會發現,其實他們也就是那麼回事,也是趨於名利的普通人,我們唯一的區別,就是有很多人知道他們,但不知道我。
唱歌的時候,亮哥也不知道是怎麼弄的,把手機給丟了,因爲要聯繫女孩什麼的,他就隨便在附近找了個手機店,補了卡,又花700塊錢臨時買了一個普通手機用着。
經歷了這一天的事情之後,我的心情還是挺膨脹的,亮哥也明顯心情大好,卻辦了一件徹底讓我和磊磊寒心的事。
當天傍晚,酒局散場之後,亮哥帶着我和磊磊去了一趟商場,自己花兩千多買了一身跟慶偉同品牌的傑克瓊斯,隨後想了想,還是覺得普通手機有失身份,直接就去了手機專櫃,辦了一張尾號2000的手機卡,又花了小一萬塊錢,重新買了一部嶄新的鍍金的諾基亞8800A。
而一直想要一部手機的磊磊,看見亮哥換手機了,就跟亮哥說,把亮哥換下來的那臺手機給他,但是亮哥不僅沒答應,還當着磊磊的面,直接把那臺手機,以400塊錢的價格,當場賣到了手機店裡,亮哥中午花了700買的手機,晚上寧可賣400塊錢,也沒給磊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