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們停車的地方,距離傳來響聲的方位,互相間得有幾百米的距離,加上我們又是在車裡,所以那連續的響聲傳到我們耳朵裡的時候,並不算很大,如果不是因爲這時候接近凌晨,我們可能都聽不清這個聲音。
‘撲棱!’
我坐在車裡,聽見車外傳來的響聲,一下子坐直了身體:“剛纔外面傳來的聲音,你們聽見了嗎?”
“可是是誰家有結婚的,放的雙響兒吧。”張啓斌在電話本里翻找着曹狗子的電話,不以爲意的迴應了一句。
“不對,二踢腳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響兩次。”楊濤搖了搖頭:“是槍聲!”
“調頭!往回走!”聽完楊濤的話,我聲音特別大的就喊了一嗓子。
“槍聲?!”張啓斌聽完我的話,先是一愣,隨後‘滴滴’的按了兩下車喇叭,跟後車打了個招呼之後,直接轟着油門向我們剛纔蹲點的那戶人家開了過去,在車燈的照耀下,道路兩旁被我們的車燈映的通明,我隔着車窗,遠遠地就看見了剛纔那個房子門口聚集了一羣人,手裡還拎着東西。
‘吱嘎!’
張啓斌把車剎在路邊之後,我們這邊的人紛紛推開車門,藉着燈光就向對面的人走了過去。
“艹他媽的,他們來了!”
“抄傢伙!”
“……!”
對面那些人聽見看見我們下車,也紛紛抄起手裡的東西迎面走來,看見對面這些人氣勢洶洶的模樣,我直接掏出了槍,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爲他們拿的是私改獵什麼的,等走近了我才發現,他們手裡的武器,全都是擀麪杖,鐮刀之類的東西,而且這夥人裡面,還有女人。
“等等!別動手!”我身邊的張啓斌看清對面人的模樣,頓時喝止了一聲,接着提高了音量:“大疤瘌,是我!啓斌!”
‘刷!’
對面一個手持鐮刀的人,聽見張啓斌的聲音,眯着眼看了我們這邊一眼,發現來人真是張啓斌,也把手裡的鐮刀撂下了,看見對方的人收起武器,我也不動聲色的把槍收了起來。
“張啓斌,你他媽什麼意思啊,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爲了徵地,你他媽半夜來砸我家玻璃啊?你這個缺大德的!”那個手持鐮刀的漢子雖然沒再繼續跟我們動手,但是依舊怒氣衝衝的:“你這麼做,跟你們對夥那些下三濫有什麼區別?”
“大疤瘌,你要這麼說,可真就是冤枉好人了,我們今天晚上過來,是幫你們抓人的!”張啓斌開口解釋了一句,隨後指着車的方向:“你自己看看,砸你們玻璃的人,現在就在我們車裡呢!”
“真的?”叫做大疤瘌的人,半信半疑的看了看車那邊。
“操,咱們兩家不僅是同村,而且還沾着親戚,你感覺,我就算想玩埋汰的,可能會奔你們家使勁嗎?”張啓斌梗着脖子迴應了一聲。
“你們的恩怨等下再說。”我開口打斷了張啓斌跟大疤瘌的對話,看着對面的那些人:“剛纔的槍聲是怎麼回事?”
“槍聲,什麼槍聲?”大疤瘌被我問的一愣。
看見大疤瘌茫然的表情,楊濤隨即開口:“剛纔你們家的玻璃被砸了之後,你們又跟誰發生過沖突嗎?”
大疤瘌搖了搖頭:“沒有啊,剛纔我正睡覺呢,家裡就飛進去磚頭子了,我一邊躲着,一邊就給我小舅子打了電話,等他們幾個到了,我們就出門了,這期間也沒什麼事啊。”
楊濤聽完大疤瘌的回答,又看着其他幾個人:“你們呢?”
“剛纔亂糟糟的,我們也都在說話,的確沒聽到什麼動靜。”另外幾個人互相看了看,也搖了搖頭,這時候,忽然有個青年拍了下大腿:“對了,剛纔我進屋的時候,好像聽見九組那邊有動靜,聽起來像是車胎爆了,而且還爆了兩隻!”
我一下子轉頭看向了張啓斌:“張哥,九組是哪?”
張啓斌聞言,伸手指着我們之前藏身的那邊樹林子:“九組在那邊,得過溝!”
我聽完張啓斌的回答,剛要繼續說些什麼,史一剛忽然指着村口的方向:“哥,警察來了!”
聽見史一剛的聲音,我們全都向那邊看了一眼,在遠處的山路上,的確有警燈閃爍,但是距離到我們這邊,還有幾分鐘的車程。
張啓斌看見那邊有警察到場,也有些意外:“咱們這邊離鎮裡這麼遠,警察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廢話,你家平白無故被人砸了,你不報警啊,從第一塊磚頭子進屋,我就打電話了!”大疤瘌斜了張啓斌一眼,隨後揮了下手:“這事既然跟你沒關係,你就走吧,要不然讓警察扣住,你也麻煩。”
“疤瘌,今天砸你家的人,是曹狗子手下的一羣小孩,聽說是你家孩子在他們遊戲廳欠錢了,曹狗子跟我私交不錯,這件事要是經官,咱們都麻煩,晚上我給曹狗子打個電話,給他說說,這件事私了吧,過後你這邊有多少損失,我讓他給你賠。”張啓斌看着大疤瘌,挺仗義的迴應了一句。
“行,你走吧!”大疤瘌也不知道是跟張啓斌關係不錯,還是不願意惹上曹狗子這個人,聽完他的話,擺了下手:“警察那邊,我知道怎麼說了。”
“行,走了!”張啓斌對大疤瘌點了下頭,然後就開始招呼我們上車,然後奔着相反的道路,直接向村外駛去。
史一剛看見張啓剛行車的方向,微微皺眉:“咱們就這麼走了,響槍那邊不查了?”
“現在警察都進村了,你還查什麼槍啊,而且今天趙政去徵地,也沒往九組那邊走,我感覺,你們多半是聽錯了。”張啓剛一邊開車,一邊解釋了一句。
聽完張啓剛的話,我思考了一下,沒作聲,按照我對楊濤的瞭解,他既然說了之前那兩聲響是槍聲,那麼就絕對不會聽錯,但是聽見張啓剛說之前趙政沒去那邊徵地,我也就對這件事沒了什麼興趣,不管怎麼說,現在警察都已經到現場了,而且我們車裡還拉着一個來路不明的青年,真遇見了警察,也的確不好解釋。
張啓剛是本地的地頭蛇,對各處的道路都比較熟悉,帶着我們從另外一條路很快離開了村子,然後繞到了鎮裡,但是並沒有帶我們回學校那邊,而是直接開車趕到了一家糧站,跟門衛老大爺打了個招呼之後,直接把車開進了院子,緊跟着那三個跟張啓斌在一起的青年,也拽着那兩個被我們抓住的青年,塞進了一個倉房裡。
楊濤看見那兩個青年被推進了倉房裡,伸手指了一下:“這倆人,用審一下嗎?”
“沒必要。”我搖了下頭,指了指在不遠處打電話的張啓剛:“之前張啓剛跟車裡那個青年對話的時候,很多信息都能夠對得上,我感覺咱們車裡那個人沒撒謊。”
“也就是說,咱們今天晚上的行動失敗了唄。”史一剛聽完我的話,有些鬱悶的點上了一支菸。
“咱們今天晚上抓錯人,這件事如果被對夥知道,他們絕對能想到今天上午趙政去徵地的事,是咱們設下的一個圈套,不過也無所謂了,現在咱們跟對夥的矛盾,主要還是在地塊上,只要地的事沒有塵埃落定,咱們有的是機會見面。”
我們這邊正在說話的時候,張啓斌也打完電話走了過來,等他走到邊上,我也結束了跟史一剛他們的交談,看向了張啓斌:“張哥,怎麼樣?”
張啓斌點了點頭:“我跟曹狗子打完電話了,今天去砸大疤瘌家裡的那夥人,的確是他的手下。”
“媽的,這件事趕得也太寸了吧,咱們這邊出去找姑娘,褲子都脫了,外面進來個娘們,等幹完了才知道人家是個保潔,你說,這不是扯犢子呢嘛!”史一剛聞言,一臉鬱悶的嘀咕了一句。
“還有件事,我得跟你們說一聲。”張啓斌嘆了口氣,臉色不太好看的看着我們:“之前你們真的猜對了,咱們在村子裡面的時候,聽見的聲音真的是槍聲。”
“我說了,我絕對不會聽錯。”楊濤並沒有感覺意外,微微點了點頭。
“現在麻煩就麻煩在這裡,今天晚上,不僅咱們去了村子裡,對夥的人也去了,但是他們的目標不是大疤瘌,而是劉貝財。”張啓剛把話說完,沒等我們發問,便繼續解釋了一句:“這個劉貝財也是村裡的村民,當年土改的時候,他爸承包了山裡的很大一塊荒地,想要弄果園,但是後來他爸病逝了,這件事也就擱置了,但是那塊地的手續,一直就握在劉貝財手裡,這塊地,是我們徵地這些人家裡面,最大的一戶,也是最重要的一塊地,爲了把劉貝財穩住,劉海裕在徵地的時候,始終沒跟他談過,打算把事情處理完,等事情徹底穩了再去找他,爲的就是怕對夥找劉貝財的麻煩,從而影響到項目的整體運行,沒想到對夥的人,竟然先對他下手了。”
“不對啊,之前咱們在村子裡的時候,你不是跟我們說過,響槍的九組那邊,沒有咱們要徵地的人家嗎?”聽完張啓斌的話,我頓時皺眉。
“沒錯,九組那邊,的確沒有徵地戶,但是今天晚上,劉貝財的女兒有一個同學家裡大人不在,那個女孩自己在家裡挺害怕的,就叫劉貝財的女兒劉曉佳過去陪她,對夥的人直接摸到了那戶人家,把劉貝財的閨女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