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躍進那個手下忽然出手,一刀攮倒了王燊手下的青年之後,房間裡的所有人,包括袁琦他們那些警察,全都愣住了。
‘刷!’
一個距離這個人最近的警察最先反應過來,掏出槍就指向了他:“你幹什麼!”
‘噹啷!’
看見警察掏槍,這個人把手一擡,手裡的刀一下就掉在了地上,最後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個微笑:“哥們,別激動,我投降了,不對,自首了,呵呵!”
這個人說話的時候,我也擡起頭打量了他一眼,這個人大約三十多歲,一米七左右的身高,頭髮長長的,前面的頭簾已經遮住了他的兩個眼睛,雖然看不見他的眼神,但是透過頭簾的縫隙,我隱約間看見這個人的額頭上有一道很長的大刀疤,好像還有一個不小的紋身,在腦門上紋身,還真是奇怪。
袁琦看見有人當着自己的面捅人,臉上十分掛不住的看向了毛躍進:“你現在的行爲,不僅是奔着別人,也是在挑釁我,明白嗎?”
“下面的人脾氣不好,他想幹什麼,我也管不住,再說了,他捅了人,也自首了,跟我好像沒什麼關係吧。”毛躍進面無表情的說完這番話,頓了一下繼續道:“還有啊,袁大少,有件事你可能不太清楚,這房間裡的別人都給你面子,是因爲他們還要在這裡生存,所以惹不起你大伯,可我不一樣,我這次回安壤,都他媽的沒打算活過今年的春節,你說,以我現在的狀態,你在我眼裡,還算個狗JB啊?”
“你……”聽完毛躍進的話,袁琦愣是被噎的沒說出話來。
“呵呵,還有啊,我這次回來,的確是來挑釁的,而且挑釁的人很多,但絕對沒有你。”毛躍進這句話說完,袁琦的臉色剛剛好一點,毛躍進就繼續道:“因爲你在我眼裡,還不夠資格!”
“行,我不夠資格,是吧!”袁琦說完這句話,走到剛纔捅人那個人的身邊,對着他頭上就是一槍把子,直接把他的頭就給砸出血了,這個人雖然捱了一下,但臉上依舊笑眯眯的,我也從而看清了,他額頭上的紋身,是一個火車頭,還是那種七八十年代的綠皮火車頭,真搞不懂他爲什麼會在頭上紋這個東西,太奇怪了,袁琦給了這個人一下之後,示威一般的看着毛躍進:“姓毛的,你記着,不管我在你眼裡夠不夠資格,但是你千萬別犯在我手裡!”
“好的,阿sir!如果我落在你手裡,肯定提前咬舌頭自殺,呵呵!”毛躍進聞言,調戲一般的對袁琦敬了一個美式軍禮。
“收隊!”袁琦話音落,頭也不回的向大廳外面走去,他帶來的幾個警察,也用手銬把剛纔鬧事的那些人銬成一串,推搡着向外走去。
袁琦他們一走,大廳裡那些來喝酒的客人也紛紛跟康哥打了招呼,逐漸離席,偌大的宴會廳內,很快就變得空曠了不少。
看見袁琦吃了癟離開,史一剛咧嘴一笑:“哎,我發現今天的事挺有意思啊,這個袁琦明明是房鬼子他們找來的,但是毛躍進這個人,竟然一點面子都沒給他,哈哈,剛纔我看見袁琦的臉都快被氣綠了。”
“毛躍進這個人性格很怪,應該很不好控制。”楊濤中肯的點評一句之後,抿了下嘴:“我現在很好奇,你們說,王燊今天鬧這一出,是什麼意思呢?剛纔雙方打架,明顯就是他手下的人在故意找茬,看樣子,應該還是王燊授意的,可是他既然要動毛躍進,爲什麼又只帶了這麼一點人來,他這麼做是什麼意思呢?真讓人看不懂!”
“管他是爲什麼呢,反正他們打起來,咱們肯定不吃虧,哈哈,看他們狗咬狗,真有意思。”史一剛不以爲意的大笑着:“這種新鮮事,最好天天出現纔好呢。”
我搖了搖頭:“王燊今天這場架,是打給咱們看的。”
“打給咱們看的?”史一剛和楊濤不解的看着我:“什麼意思?”
“在他們動手之前,我還不知道王燊究竟要來幹什麼,但是他們這一動手,我就明白了。”我笑了笑:“王燊這個人,其實對咱們所有人之間的恩怨,都不感興趣,他是一個混子,同時也是一個商人,相比於名聲,他明顯更喜歡金錢。”
史一剛聽完我的話,有些不相信:“切,說的你好像很瞭解王燊一樣,我就不信哪個大混子會不在意名聲的。”
“如果王燊真的在意名聲,他當初就不會爲了跟房鬼子綁在一起,而放棄了留在張帆的紅盛,如果王燊今天是以張帆手下的身份出現在這裡,你感覺這個房間裡的人,有人敢不給他面子嗎?”我看着史一剛:“毛躍進雖然跟袁琦擺出了一副亡命徒的架勢,說他不怕死,可是這話袁琦會相信,你會相信嗎?毛躍進如果真的不怕死,他根本就沒必要弄一個金皇后夜總會出來,只要跟康哥玩命就可以了。”
“沒錯,我也感覺毛躍進這次回安壤,是想復刻他昔日的輝煌,重新在安壤佔據一席之地。”楊濤點了點頭:“可是你剛纔說,王燊今天打架是打給咱們看的,爲什麼會這麼說?”
我笑了笑:“我已經說過了,王燊的骨子裡,更像是一個愛財的商人,所以他當初纔會脫離了帆老大的紅盛集團,選擇跟房鬼子在一起,因爲相對於帆老大,王燊肯定更傾向於已經豁出全部身家,打算跟咱們拼死一搏的房鬼子身上,只有趟進這潭渾水裡,王燊才能獲得更大的利益,不過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從他跟房鬼子合作那一刻開始,其實他們兩個人就是背道而馳的,在他們合作這件事情上,王燊想要的是無限的利益,而房鬼子需要的,則是一個能給他賣命的尖刀,面對王燊這種滑不溜手的泥鰍,房鬼子不僅使喚不動他,還得處處防備王燊會在背後黑他,心裡肯定很累,而房鬼子發現王燊不是他理想中的合作伙伴之後,又恰巧遇見了目的跟他更加合拍的毛躍進,面對這種剛打瞌睡就送枕頭的契機,兩人自然會更加親近一點,王燊已經跟房鬼子在一起摻和這麼久了,到現在什麼都沒撈到,而毛躍進剛跟房鬼子合體,房鬼子就用錢硬生生的用錢,給毛躍進堆出了一個金皇后,甚至兩個人合作的條件之一,也許還有除掉王燊這一條也說不定,你們說,現在的王燊會是個什麼想法?”
聽完我的解釋,楊濤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如果按照你的說法,王燊現在應該是最難受的那一個,因爲他雖然揹着房鬼子合夥人的身份,但是實質上,已經被房鬼子和毛躍進聯手排擠了,卻還要遭受到咱們的敵意,這樣一來,他變得裡外不是人,不僅要防備別人,還得隨時提防自己的隊友,等他撅腚的時候,在他身後捅刀子。”
“沒錯,所以王燊今天才會鬧了這麼一出,他就是做給咱們看的,他是在告訴咱們,房鬼子現在和毛躍進玩的很好,可我王燊只是個局外人,不僅如此,我還和毛躍進有很深的過節,而房鬼子也樂得看見雙方鬥起來,只有這樣,毛躍進纔會跟他越綁越緊,而且在這個場合打架,他還能順便噁心一下咱們。”話音落,我頓了一下:“房鬼子的目的不純,可王燊的意圖很明顯,他是在對咱們示好!”
聽完我們幾個人分析,一直在旁邊沒插話的阿振揉了揉太陽穴:“真沒想到,我才離開你們一年多的時間,現在的局勢竟然變得這麼複雜了,除了東哥與房鬼子恩怨,竟然一下子又插進來了這麼多人。”
“有人進,不是也有人出麼。”史一剛無所謂的點燃了一支菸:“比如今天,王燊不就退出去了麼。”
我搖了搖頭:“王燊並沒有退出去,他是在向康哥和東哥表明立場,我現在跟房鬼子不好了,你們可以拉攏我,以王燊的性格,面對這麼大一個充滿利益的蛋糕,他是不會輕易鬆口的,而且房鬼子擺了他一道,他也不會善罷甘休。”
我們這邊正在聊天的時候,康哥他們那邊也有了變化,之前滿地的血已經被擦乾淨了,打翻的桌椅板凳也被擺好,甚至連菜都換了新的,康哥、東哥、房鬼子、王燊、毛躍進這五個人居然還坐在一張桌子上,大家嘻嘻哈哈的聊着天,不時還會爆發出一陣鬨笑,東哥和房鬼子,倆人一口一個叔、侄子之類的話,還有王燊和毛躍進這倆人,竟然還在摟着肩膀喝酒,嘴裡不斷的說着什麼“誤會!”之類的話,彷彿剛纔的鬥毆根本沒發生過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認親大會呢,看見這些人的樣子,我都忍不住要給他們搬個奧斯卡小金人了,果然,混社會這東西,命運最悲慘的,就只有那些最底層的小混子了,因爲他們永遠都不知道,在你拎着刀與對手搏命的時候,雙方上面的人,是不是正在面對面的喝着茶,臉上掛着僞善的微笑,談論臺海局勢,或者討論一下日本島啥時候沉沒之類的話題。
王燊和毛躍進兩個人帶來的手下,在剛纔的鬥毆中被帶走不少,身邊很快就空了出來,剩下的冷磊他們一桌人,依舊在很低調的喝酒,聊天,只是冷磊有意無意向我這邊投來的,那種滿帶挑釁和輕蔑的眼神,始終讓我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