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健委也算是蔣英的自家地盤了，她在這裡也有辦公室，結束會議後她沒有立即走，而是去了辦公室。
順便也把楊小天叫了進去。
“我沒看錯你！”上來第一句話蔣英就面色紅潤的說道，“你做人很好，做醫生更好，我相信這次我的選擇也是對的！不過……”
說到這她欲言又止。
楊小天奇怪的看向蔣英。
蔣英笑了笑，沒有說下去，而是說：“理療中心呢，上來也不必就什麼都做，先把草臺班子搭起來，然後再慢慢擴充也行！總之這件事呢，對你來說就是個歷練，做好做壞沒關係的，明白了嗎？”
楊小天哪裡能明白？上週還說要給自己加擔子，好好做呢。怎麼現在又變成做好做壞沒關係了？
大姐您到底是想鬧哪樣啊？
要是隻讓我人浮於事刷刷威望，就直說啊，我寫計劃寫報告可是熬到下半夜的！
似乎看出了楊小天的疑惑，蔣英坦然道：“其實就是讓你不要有壓力！做砸了，上面有我這個組長負責呢，輪不到你副組長擔責任。要是做的好了，你這個副組長的功勞也是跑不掉的……我個人能給你的支持不多，但我起碼能保證你後顧無憂，所以放心去做吧！”
“唔……似乎是話裡有話！”楊小天心裡嘀咕着，但見蔣英沒有明說，他也不好去問。
又聊了幾句後，蔣英對楊小天說：“行了，你讓林琨進來吧！我還有話對他說！”
“好！”
楊小天應了聲就走了出去。
蔣英看着楊小天的背影，微微嘆氣，心想事情的發展總是跟不上變化啊，不過這件事對他來說總歸也是一個機會吧。
楊小天在樓道里遇到閆永芳，問道：“林主任在哪裡？”
“好像是在辦公室吧！”閆永芳熱情的說道。
楊小天有種錯覺，總覺得閆永芳對自己沒有以前那麼隨意了，多了幾分尊敬和惶恐在其中。
也許只是錯覺吧。
楊小天沒多想，就直接奔到林琨的辦公室。
林琨坐在辦公室裡美滋滋的，沒想到天上掉下餡餅了，別看他對楊小天說的是“混也是一種生活”，熬資歷到退休也很爽。
但哪個男兒心中沒有豪情壯志？
以前沒機會。
可沒曾想現在就有機會落在身上了，別看只是一個事業單位籌備小組的副組長，但這件事做好了，領導都會看在眼中的。
他也是老江湖了，冷靜下來後就明白過來，自己這次是沾了楊小天的光。
因爲楊小天檔案的原因，林琨知道楊小天是蔣英欽點來的人。
而今天的會議上蔣英又力挺楊小天。
只要不傻都知道，這個位置就是爲楊小天留的。
他不由感慨，自己這次是沾了楊小天的福了！細細想來，似乎楊小天還真是自己的福星。
上次在知味樓吃飯時遇到連曉鶴，如果不是楊小天出馬，自己絕對很慘。
包括這次也是，如果沒有楊小天，哪裡會有個副組長落在自己身上？
可笑蔡國慶還去和楊小天爭，豈不知人家已經內定了？
不過換位思考，蔡國慶也是老江湖了，就算一開始不知道，難道會議進行中見蔣英力挺楊小天，還搞不清狀況嗎？
但人就是這樣的，爲了眼前的利益會拋棄長遠的打算，若不然怎麼會鳥爲食亡呢？
即便知道不可爲，也總想拼一拼試試看。
結果大多都是頭破血流。
見楊小天進來，想明白事情邏輯的林琨很是熱情的招待：“哎呀呀，楊老弟來了，快來坐，喝點什麼？我這裡有朋友從雲南帶來的野茶，喝起來滋味可是很好的！”
楊小天連忙擺手：“別忙，蔣局長找你有事呢！”
林琨連忙一臉緊張的問道：“什麼事？”
楊小天搖頭：“我哪裡知道！”
“那行，我先去看看！”林琨說道，然後對楊小天說，“你先坐會兒，我回來後咱們哥倆再聊，關於籌備小組工作的事，咱們可得好好聊一聊，晚上我請客啊！”
說完林琨就一溜煙的跑了出去，領導有事找，那可不能拖延。
楊小天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打量着這裡，思緒有些放空。
沒多時，就見林琨面色不好的走了進來。
他連忙站起來問道：“林主任，你這是怎麼了？”
“唉！”林琨搖頭嘆氣，沒有回答，而是說道，“楊老弟啊，我還是那句話，先混着，有機會就上，這理療中心啊，今後等你換了崗位，拿出去說不準又是一份資歷呢！”
楊小天詫異，問道：“林主任，你這是怎麼了？剛纔出去時還豪言壯志，怎麼現在卻是如此萎靡？蔣局長對你說了什麼？”
“唉！”林琨嘆氣搖頭，就是不說。
楊小天說道：“林主任，你口口聲聲和我兄弟相稱，現在有事卻也不告訴我，卻是不把我當兄弟看了？”
林琨這才鬆口：“不是我不把你當兄弟看，實在是這事……這事我究竟要怎麼說啊？”
楊小天笑道：“慢慢說就是了！咱們坐下邊喝茶邊慢慢說，不知道林老哥你那香香甜甜的野茶我是否有機會去喝了？”
林琨一怔，旋即笑道：“喝，當然喝了，茶不就是喝的嗎？”
說完他向裡走去，打開書櫃，從書櫃上層拿出一個包裝精緻的茶葉盒，將其拿到茶几上。
小心翼翼的打開，生怕手一抖多掉了些茶葉，林琨往茶壺裡放了點茶葉後，又小心翼翼的將其包好，重新放回去。
這一切做起來都是小心翼翼的，彷彿手裡拿着的不是茶葉，而是抱着一個熟睡的小娃娃一般。
坐下衝水，林琨介紹道：“這茶是我的一個退休的老領導給我帶來的，他瀟灑啊，退休後就跑雲南種樹去了，聽說現在一年賺的可不少呢，生活滋潤……”
說話間，茶就泡好了。
普洱，色紅。
林琨倒了一杯遞給楊小天。
楊小天不懂茶，但只是聞就覺得很香，他喝了一口，旋即驚訝：“放糖了？”
林琨很是得意的笑道：“你看我這裡像是有糖的樣子嗎？”
“那這……”
“再喝一口嚐嚐，是糖的味道嗎？”
楊小天聞言又喝了一口，皺眉回味，說道：“確實是甜的，但和糖的那種乾脆的甜不一樣，這是一種香甜，有點沙沙的感覺，更關鍵的是，有回味！不像糖吃完了後甚至會有些苦的感覺。”
“哈哈，這就是野茶的本身味道啊！我年輕時喜歡喝苦的茶，所謂的先苦後甜嘛！但現在年紀大了，反倒是嗜甜了！”林琨說道。
楊小天笑道：“老哥你纔多大，正是處於上升期呢，說年紀大未免有些爲時過早吧！”
林琨笑了笑，不再說這件事，喝了幾杯茶後，他問道：“你知道這次局裡給咱們批了多少錢嗎？”
楊小天知道關鍵的地方來了，到底蔣英說了什麼讓這個男人如此頹廢？他打起精神問道：“多少？五十萬？一百萬？”
雖然只是理療中心，而且是專門爲幹部服務的。
但開銷也是不少的。
首先要確定規模，南湖市有資格享受這種待遇的幹部每個單位不多，最多正副把手，再加上關鍵負責人，正常也就四五人，多了七八人算了不得的大單位了。
但耐不住單位多啊，這個局那個局的，厚此薄彼誰都不行。
對了，還有退休老幹部呢，這個也不能忘。
這樣算下來，能享受這種待遇的起碼有兩三百人吧。
爲兩三百人按摩，需要多少按摩師呢？雖然這兩三百人不會每天都來按摩，但也不能說幹部們來了，或者打電話要求上門時就讓他們等吧？
所以保守估計，起碼得二三十人，前期或許可以少一些，但起碼也要有十五人。
十五人，在南湖這種地方，就算啥不幹，光培訓你也得給人兩千塊的工資吧，這一個月就是三萬塊了。
培訓要場地吧？而且給市裡的幹部服務，你辦公場所太遠了也不合適，時效性不夠啊。
市裡的寫字樓租個幾百平方，這又是十幾二十萬。
租來不能直接用吧？要不要裝修？
還有各種設備，培訓的人偶，按摩牀等等。
雖說多有多花，少有少花。
但楊小天簡單算了算，估計差不多五十萬剛剛夠，但要想辦得好，給一百萬也不一定夠呢。
聽了楊小天的話，林琨苦笑一聲：“十萬，只有十萬啊！”
楊小天驚訝道：“多少？”
“十萬！”
兩個人都沉默了。
楊小天這才明白過來爲什麼自己離開蔣英辦公室之前，蔣英會說那番話。
感情是錢不夠啊。
林琨又說道：“其實啊，你也別怪蔣局長！蔣局長和我說了，一開始她想着能有一百萬呢，但結果這個提案在局會議裡通過的也很勉強，這十萬塊還是蔣局長臉紅脖子粗才爭取來的呢……唉，總之說，政治鬥爭是很殘酷的！”
這番話是蔣英讓他對楊小天說的，就生怕楊小天誤會啊。
還真是用心良苦。
楊小天是聰明人，立即明白了過來，他搖頭苦笑：“蔣姐還真是太見外了……這種事直接告訴我就是了，我又不是小肚雞腸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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