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利夫人走了。
在說了一大堆警告的話語後戀戀不捨的走了。
只留下了小鈕釦這個家養小精靈來照顧林克。
當然,所謂的照顧僅僅只是名義上的。
實質上小鈕釦起到的作用依舊是防止凱恩醫生做出些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林克對弗利夫人留下小鈕釦的做法很贊同,因爲他也覺得凱恩醫生不太正常。
尤其是弗利夫人在臨走前還跟林克說了那麼一大堆話,這讓林克很難不往某些奇怪並且糟糕的方向去聯想。
不過事實證明,林克的擔心好像是多餘的。
因爲根據林克的觀察。
凱恩醫生每天都會雷打不動的在早晨7點起牀,然後繞着小教堂跑上個十圈,權當是鍛鍊了。
然後下午他會背上全套的釣具,跑去教堂後面的一個小池塘裡釣魚。
但每次他都是空軍,一條魚也釣不回來。
林克也曾懷疑過他是在借釣魚之名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所以偷偷跟着去過幾次。
可惜的是,凱恩醫生就是在單純的釣魚,也就是偏偏一條魚都釣不上來。
這就好像是那條池塘裡完全就沒有魚。
亦或者他釣的不是魚,而是某種林克壓根看不見的東西一樣。
晚上吃完晚餐後,凱恩醫生則是會跪坐在禮拜堂裡開始禱告。
這一點倒是比較奇怪,因爲一般這種日常性的禱告都會被放在早上進行。
而且凱恩醫生所禱告的那座神龕裡供奉的也不是常規的十字架之類的東西,而是一個鐵製的徽記。
那徽記由一個三角形、一個圓形以及一條筆直的豎線重疊所組成。
不知道爲什麼,林克覺得那徽記很眼熟,卻偏偏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看到過。
而在禱告完成後,凱恩先生會拉着林克去到地下室,給林克做治療以及檢查。
最後把林克趕出去,自己在地下室裡瞎鼓搗,一晚上都不回再出來。
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七點。
林克曾經十分的惡意揣測過,凱恩醫生可能每天晚上就睡在那張解剖臺上,每晚枕着那些動物標本睡覺。
不過總體來說,凱恩醫生每天不論是生活還是飲食都正常的不得了。
簡直比林克過得還要健康!
當然,林克最在意的還是自己身體裡那種特殊血脈的由來以及凱恩醫生給出的治療方案。
前者林克也曾試探着問詢過凱恩醫生,但凱恩醫生的態度很堅決。
他說他尊重弗利夫人的想法,什麼也不會告訴林克。
至於那所謂的治療,林克則是徹底無語了。
凱恩醫生並沒有如林克想象中的那樣對林克進行一大堆喪心病狂的人體試驗以及各種殘忍的所謂治療。
事實上他的治療方案也正如他的日常生活一樣,正常簡單的不可思議。
他讓林克每天睡覺前擺出一個類似於某些奇葩佛像的古怪姿勢進行冥想,並美其名曰這是爲了讓林克能夠掌握心靈的力量!
老實說這項練習對林克來說並沒有多少難度。
他當初在學習大腦封閉術的時候可沒少進行冥想,這使得他每次都能很輕易的進入深層次的冥想狀態。
至於心靈的力量他其實也早就已經初步掌握了,具體成效就是限制住麥克的心之壁。
起初的時候林克還以爲這種冥想法能增強他對心之壁的掌控,但練了半個月,別說心之壁強化了,林克甚至就連大腦封閉術的經驗值都沒能獲得一點。
另外凱恩醫生每天都會採集一小管林克的鮮血,做一些血液檢查,然後實時調配出一瓶黑漆漆的,十分噁心的魔藥給林克喝。
並且整個製藥過程他都不會避諱林克的旁觀,甚至於林克後續還對這些魔藥施展過斯卡平現形咒。
但測試結果卻出人意料的表明這些魔藥內蘊含的珍貴材料多到數不勝數,且互相不衝突,並不具備毒性,簡直都可以用十全大補湯來形容了。
在這些魔藥的作用下林克短短半個月就增重了十斤。
這還不是單純意義上的胖,而是身高增長,肌肉以及骨骼密度增加所帶來的。
簡而言之就是他變得更強壯了!
並且林克感覺自己的魔力總量也被滋養的增加了不少。
這對林克來說是個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但林克始終想不通這些魔藥以及那冥想和治療他的身體弊病有什麼關係。
最初的時候林克還有些不敢問,但隨着時間推移,林克和凱恩醫生也逐漸混熟了。
這讓他在治療臨近結束的一個傍晚終於是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那個問題。
你這些所謂的治療到底有什麼用?!
當然,林克實際說出來的言辭比較委婉,但從根本上來說,就是這麼個意思。
而聞言凱恩醫生似乎也是被問住了。
他原本正在進行常規的血液檢測,結果一下子就僵在了那裡。
雖然鳥嘴面具遮擋住了他的臉,但林克猜他這一刻的表情一定是懵比的。
隔了好一會兒,凱恩醫生才放下了手裡的工具,開口說道:
“抱歉,我原本以爲你能理解的,不過很顯然,我高估了你的智慧。”
凱恩醫生一開口就是老毒舌了。
但他這種毒舌卻還和斯內普那種赤果果的就是要諷刺你不同。
凱恩醫生說話時的語氣平靜認真極了。
這就好像是他壓根不是在嘲笑或者辱罵你,而是在闡述一個簡單的事實一樣。
老實說,相較起來林克還是更願意被斯內普噴。
畢竟斯內普毒舌他還能進行反擊,但凱恩教授,嘖,那是真的氣人。
對方的態度太誠懇了。
以至於你甚至都不好意思罵回去。
這種感覺難受的讓林克瞬間露出了苦瓜臉。
不過凱恩醫生顯然並沒有察覺到林克的情緒變化,他湊近了些繼續說道:
“事實上我給你喝的那些魔藥都是我每天觀測你身體內各種血脈的濃度所調配出來的抑制劑。它能夠有效的壓抑你體內的那種特殊血脈,從而讓他們對你人格的影響降到最低。但就結果來說的話它和你所掌握的大腦封閉術是一樣的。這兩者的區別在於大腦封閉術是通過封閉你的大腦,強大你的精神來抵抗這種影響。而抑制劑則是直接作用在那特殊血脈上,壓制它們的影響力。你之所以感覺不出來,可能只是因爲大腦封閉術已經屏蔽了絕大部分的影響。所以剩下那些影響就算消失了你也感受不到。”
“那麼你讓我進行的那些冥想呢?”
“這是爲了能夠徹底根除這種來自特殊血脈對你的影響。”
“根除?”
“沒錯。通過我這段時間的藥物治療,我的確幫你構築了一層可以壓制特殊血脈效果的封印,但這種封印只是暫時的。根據我的推測,這封印的有效期大概只有一年。而我所教給你的之前交給你的冥想方式中則隱藏着徹底根除這種影響的功能。當然了,想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關於如何領悟這裡面的關鍵我根本給不了你任何提示,完全都需要靠你的天賦。”
凱恩醫生說着說着又離林克更近了一些,“林克,你知道嗎?其實你那些血脈中埋藏着一股足以顛覆世界的力量!而一旦你徹底領悟了那冥想法中的方法,那麼不僅僅它們所帶來的負面影響會徹底消失。你還能進一步的化那些力量爲己用!”
“啊!我由衷的希望這一天能夠儘早的到來!我們可都在等着你呢!林克!”
說到這裡,凱恩醫生已經激動的不能自已了。
他舉着雙手,一邊說着些‘你要加油’‘你要努力’之類的話,一邊不斷向林克靠近,似是想要擁抱林克一樣。
這還是林克第一次見到凱恩醫生如此失態。
並且林克還發現在這種情緒狀態下,凱恩醫生身上散發出來的血腥氣也越來越重了。
弗利夫人臨走前的警告在林克耳邊響了起來。
林克沒有慌亂,沒有順從,也沒有說話,而是瞬間舉起魔杖,對準了凱恩醫生。
濃縮的詛咒之力正在不斷凝聚在黑檀木魔杖的杖尖之上,儘管其本身是無形的,但如此高濃度的魔力匯聚還是導致杖尖周圍的空氣都發生了肉眼可見的扭曲。
只要凱恩醫生再有任何異樣的舉動這股力量就會席捲整個地下室,並將這裡除林克本身外的一切全都撕成碎片!
不僅如此,一直藏在林克身上的溜溜球和阿卡姆也察覺到了外面的異動。
它們從林克衣領中探出頭來,滿懷惡意的凝視着凱恩醫生。
在這多重的威脅下,凱恩醫生好像冷靜了下來。
他不再繼續向林克靠近,但雙臂卻依舊張開着,似是在邀請林克主動去抱他一樣。
不過林克又怎麼會去做這種蠢事呢?
他面朝凱恩醫生緩緩退出了地下室。
嘭!
一直到那活板門被重重關上,林克才散去了杖尖上凝聚的魔力。
外面的房間並沒有點燈,無盡的黑暗瞬間就將林克淹沒了進去。
詭異的是,身處黑暗中的林克竟是感到了無比的安全和寧靜。
他整理了下情緒,便開始了思考。
首先能確定的是,凱恩醫生所説的一切都是真的。
因爲凱恩醫生剛纔對林克根本沒有任何警惕,林克非常輕鬆的就把攝神取唸咒的測謊能力用在了他的身上。
而如果真如凱恩醫生所説的話,那事情就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因爲對方有明確表達過他們正在等待林克徹底‘成長’起來。
這個他們是誰?
他們又想做什麼?
林克一概不知。
但他堅信這幫傢伙絕對沒安好心!
林克向來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陌生人。
這是林克前世用二十幾年才總結出來的生活經驗。
當然了,林克對凱恩醫生口中‘足以顛覆世界的力量’還是挺感興趣的。
因此凱恩醫生教導的那種奇怪冥想法還需要繼續練習下去。
雖然暫時而言林克壓根就看不出這有什麼用就是了。
而且,這種修煉和所謂的治療已經不能繼續在這裡進行下去了。
要知道他可是才險些和凱恩醫生爆發直接的戰鬥衝突。
林克可不認爲凱恩醫生會大方到在這種事情發生後依然全心全意的對他進行治療。
儘管凱恩醫生表現的的確很正常。
最重要的是,凱恩醫生的藥物治療雖然沒有完成,但也已經頗具成效了。
配合上LV5大腦封閉術的話,林克預估自己至少未來6年內都不會受到那種特殊血脈的特殊影響。
藉助系統的能力,這6年的時間也應該足夠他積累下可以找到新方法或是逼迫凱恩醫生爲他再次進行治療的力量了。
如此想着,林克打了個響指,召喚出了小鈕釦,並吩咐他帶自己回家。
這讓小鈕釦激動的都快哭出來了。
弗利夫人把他留在林克身邊就是爲了做這件事的。
而他本身,其實早在好幾天前就有些忍不住想要帶着林克回家了。
畢竟他也看着凱恩醫生不像是好人,而且他也不忍心看林克天天被抽血。
現在,他終於如願以償了。
小鈕釦幾乎以一種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撲到了林克身上,然後打了個響指。
嗡!
熟悉的眩暈感再度傳來。
或許是小鈕釦過於操之過急的緣故,這次幻影移形的時間以及不適感明顯上了一個大臺階,已經到了林克有些難以忍受的程度。
可儘管如此,但當他再度腳踏實地時,林克還是露出了微笑。
因爲他終於又回到了熟悉的弗利城堡。
而且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弗利夫人。
此時的嚶國已是深夜,整個弗利城堡的大廳內都靜悄悄的,只有壁爐內燃燒着的藍色魔法火焰還在發出輕微的噼啪聲,並同時爲整個大廳提供着冷氣。
身穿睡衣的弗利夫人正蜷縮在沙發上酣睡着,沙發旁的地板上還擺放着一瓶還沒喝完的威士忌,空氣中也瀰漫着一股酒精的氣味。
這讓林克本能的皺起了眉頭,他不喜歡酒味。
但很快林克的眉頭就又舒展了開來,變得憐惜和感慨。
因爲此刻的弗利夫人肉眼可見的憔悴了許多。
甚至即便在睡夢當中弗利夫人也是一副愁容,就好像那些白天折磨着她的煩心事就連晚上也不願意放過她。
林克很清楚,那所謂的煩心事就是他自己。
這也是林克第一次看到弗利夫人飲酒。
‘這段日子……她恐怕過得很辛苦吧?’
林克情不自禁的這樣想着。
隨後他溫柔的將一條毯子蓋在了弗利夫人的身上。
而就在毯子接觸到弗利夫人的瞬間,弗利夫人臉上的愁容也舒緩了下來。
……
與此同時,小教堂內。
凱恩醫生推開了活板門,沿着樓梯緩緩走了上來。
身處黑暗中的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最終纔將目光落在了林克先前最後站立的地方。
“呼~”
凱恩醫生呼了口氣,解下了自己頭上戴着的鳥嘴面具。
伴隨着面具的解除,一張蛾眉螓首的清冷少女面龐也出現在了黑暗當中。
所謂的凱恩醫生,竟是一個女人!
如果林克還在現場,恐怕會被直接驚掉下巴。
名爲凱恩的少女手上微微用力,那鳥嘴面具便在她的揉搓着變作了一隻漆黑的渡鴉。
“貝克曼,那孩子逃走了。不過……我已經把那東西教給了他。”
少女凱恩用一種不帶絲毫感情波動的聲音朝渡鴉說着。
和她的長相一樣,她的聲音此刻也不再是之前那副引人發笑的樣子,而是變成了正常的少女音。
渡鴉記下了少女凱恩的話語,撲扇着翅膀從窗口飛了出去。
做完了這一切後,少女凱恩又來到了禮拜堂,朝着神龕內那鐵製徽記再度無聲的祈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