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像是歐洲人的傳統手藝了。
尤其是在宗教類的雕像上面,在信仰的加持下,他們總是會投入常人難以想象的經歷,力求精益求精。
最典型的例子便是歐洲各個大教堂內的雕像。
不管它們是什麼材質的,你都很難想象在那個技術力和生產力如此低下的時代,竟然有人能鑄造出如此栩栩如生的雕像。
不過此刻出現在林克和艾米麗眼前的這座銅像卻是個例外。
這座主題爲聖母的誕子的銅像足有一人多高,整體看上去就像是某個大型工廠裡鑄造出來的流水線產品一般,外形死板,表情僵硬,關節不合理。
林克甚至都懷疑她內部應該是中空的。
並且由於常年經受風吹日曬,亦或者銅料素質過差的緣故。
這座原本應該在陽光下閃耀無比的銅像此刻已經被蒙上了一層灰黑色,看上去髒不拉幾的。
整座銅像上唯一還算光潔如新的地方,便是聖母準備爲了哺ru而敞開的胸襟。
那裡依舊閃爍着美麗的黃銅色,亮的叫人都不敢直視。
任何一個經受過基礎教育,有着生活常識的成年人都應該會清楚這種現象形成的原因。
如果在場的全都是男人,大家估計都會心照不宣的笑上一笑。
但問題是,這裡可還有這女生呢。
“哼!”
艾米麗冷哼了一聲,用一種看人渣的目光將鄧布利多全身上下掃視了一遍,直看得鄧布利多尷尬無比。
對於這種被擺在了面前的鐵證,儘管並不是鄧布利多做的,但鄧布利多卻也不好解釋。
所以乾脆他也就不解釋了,摸了摸鼻子後邊徑直來到了雕像前。
“這座雕像其實就是入口了,我們只需要輕輕的摸上它一下……”
鄧布利多一邊說着,一邊輕輕碰觸了一下雕像的手臂。
下一刻,林克等人周圍的景緻驟變。
恢弘的城堡和來往的麻瓜們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座被各色的魔法霓虹燈牌以及高聳入雲的魔法建築所籠罩的廣場。
就連那座粗糙的聖母雕像,也變成了一座身高接近五米,面容堅毅,身披鎧甲,手持巨型旗幟的少女雕像。
雕像的底座上還用法語和英語分別寫着——敬最偉大的女巫:聖女貞德!
“聖女貞德?”
林克情不自禁的念出了底座上的文字,表情十分古怪。
聖女貞德他自然是知道的。
法國的大英雄,今年十三歲就出道,以少女之身踐行着‘天主’的旨意,帶領着一羣法國男人們驅逐了外敵,挽大廈之將傾。
幾百年後,貞德被封爲了天主教聖人。
這樣一個人物,竟然會是女巫?
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不過仔細一想的話,好像的確有這個可能性。
畢竟貞德就是十九歲那邊被嚶國俘虜後,由嚶格蘭控制下的宗教裁判所以異端和女巫罪被判處了火形,被活活燒死的。
原本這在麻瓜視角當中就是教宗們又一次愚蠢的行徑。
但現在看來,貌似人家燒的沒錯?
“唉!貞德啊!”
鄧布利多看出了林克的不解,嘆息着解釋道,“她可是法國魔法界的大英雄。在她的那個時代,巫師們的世界可沒有現在這般平和。
野心勃勃想要一統全世界巫師的人可並不在少數。
當時,法國魔法界就遭遇了一次史無前例的重大入侵。
面對這種強度的入侵,法國的巫師們根本沒有絲毫抵抗之力。
再然後,貞德就站了出來。
她學着敵人的方式,聯合了法蘭西的麻瓜力量與巫師力量,以合作的姿態驅逐了外部的巫師入侵,還了法蘭西巫師們自由。
但最終她自己卻被敵方巫師所抓住,並殘忍殺害了。”
說罷,鄧布利多又有些尷尬和慚愧的摸了摸鼻子。
林克和艾米麗表情也都有些古怪。
因爲根據魔法史記載,嚶格蘭巫師就曾在十五世紀左右發動過一次對法蘭西魔法界的遠征。
所以貞德抗擊的,就是嚶格蘭巫師?
艾米麗搖了搖頭,依舊有些不解的問道:
“我還是不太明白,既然貞德是個女巫,那她又是怎麼和宗教搞在一起的?甚至還被封爲了聖人!那些宗教和巫師,可一直是對立的啊!”
聞言鄧布利多微笑不語,而林克則是搖了搖頭解釋道:
“這沒什麼不好理解的,巫師也是人,而是人,就需要信仰。他們信仰的對象或許是一個理念,一個家族,也能是一個具體存在的神祇。
所以歸順宗教方面的巫師其實並不少。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我們赫奇帕奇學院的幽靈——胖修士。
那傢伙是個高級神職人員!
以他對神祇的虔誠以及魔法帶來的能力,他如果能活下去的話說不定還能成爲教皇。
但他太囂張了。
他施法從來都不避着人,不管是用魔杖點掉信徒身上的水痘,亦或者是從聖餐裡變出兔子。
你或許不明白,這個世界上最堅定的無神論者,其實就是那些教廷裡的高級信徒。
所以面對這些‘神蹟’,胖修士很自然就被那些害怕的高級信徒們給處決了。”
艾米麗點了點頭,不再追問什麼。
可她看向貞德雕像的視線裡卻依舊盪漾着一股怨念和不滿。
她還是不理解,貞德和其他的那些巫師爲什麼要投身於教廷。
教廷掀起的女巫狩獵浪潮在歐洲席捲了整整300年!
儘管這些麻瓜幾乎不可能抓住真正的女巫。
被他們當做女巫燒死的,更多僅僅只是普通的麻瓜女人。
但依舊有大量十一歲以下,剛剛覺醒了魔力,從而引發了周圍異變的女孩被抓住並處決。
這些女孩嚴格來說還算不上是巫師,但卻已經可以說是巫師種子了。
在艾米麗看來,這跟屠殺巫師沒什麼區別。
貞德和胖修士這類人,自然也就成爲了巫師中的叛徒!
深吸了一口氣,艾米麗這纔將目光從聖女貞德的雕像上移開,跟着林克和鄧布利多等人向着不遠處的步行街走去。
說是步行街。
但其實出現在林克等人面前的這條街道卻足有數十米寬,都夠賽馬的了。
衆人才剛剛走入街道,迎面就瞧見了一座巨大的魔法燈牌。
上面依舊是清晰的用雙語寫着——獅心街。
獅心?
法國的巫師商業核心街道,爲什麼會叫獅心?
林克的表情又一次變得古怪了起來。
因爲獅心這個詞,一直以來都代表着嚶國。
比如嚶國麻瓜王權的徽章上就刻着獅子。
又比如,嚶格蘭相當有名的國王查理一世,其稱號就是獅心王。
但這一次林克很快就自己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很明顯,剛剛廣場上的那位聖女貞德並沒有如法國巫師們吹噓的那般完全將嚶格蘭侵略者們驅逐出去。
至少在巫師層面上是這樣的。
麻瓜方面法國的確取得了嚶法百年戰爭的勝利,完成了統一。
但法蘭西的巫師們極有可能被嚶格蘭巫師們實質上的打崩,並殖民了。
之所以名義上不這麼寫,或許是爲了更好的去統治這羣法蘭西巫師。
這也恰巧能夠解釋,爲什麼就連聖女貞德雕像上的說明都要用英法雙語同時寫就了。
要不然,就憑嚶法兩國的世仇關係。
打死法國巫師都不會在自家的標誌性英雄雕像上寫英語。
在理解了這一切後,林克的心態就變了。
他開始不在以外國人的視角去觀察周圍的一切。
而在視角轉換之後,他便發現,這條獅心街內的建築物,還真就帶着一股強烈的嚶國風格。
兩者唯一的區別就在於,獅心街內的建築物比對角巷更大,也更壯觀,更華麗。
但兩國魔法界方面的共同點也就僅限如此了。
在其他方面,嚶國魔法界和法國魔法界差異之大,就宛若是兩顆完全不同的星球!
比如說街道上的行人。
儘管巫師們喜歡奇裝異服已經成爲了麻瓜和巫師們的共識。
林克和艾米麗對於嚶國巫師們的裝束也早已習慣。
可面對此刻獅心街上來來往往巫師們古怪的穿着,林克和艾米麗依舊還是吃了一驚。
和法國巫師們相比,嚶國巫師們的穿着簡直就像是個正常的麻瓜上班族!
那些法國巫師們各種搞怪的髮型和服裝,幾乎就是將這條街道變成了萬聖節慶典現場。
兩國商品方面的區別更大。
嚶國的商業體系在威森加摩寡頭們的壟斷下其實基本處於休克狀態。
巫師們很難在對角巷上看見外來進口的產品。
也就是林克的弗利家族近幾年依靠和福吉的良好關係,以及後來老巴蒂和珀西直接架空了魔法部後才輸入了一些外來進口商品進來。
至於其餘的進口商品,統統被威森加摩寡頭們特意設置的誇張關稅給攔住了。
這樣造成的直接結果就是,論商品豐富程度,對角巷和獅心街根本沒有可比性。
硬要來形容的話。
對角巷就像是偏遠鄉村裡專賣‘六個核彈’之類產品的簡陋小賣部,而獅心街則是城市裡的超大型連鎖商超。
這樣巨大的差別讓艾米麗在最開始時簡直都快樂瘋了。
她瘋了一般的拉着林克衝進每一家商店,也不管有用沒用,就是一陣買買買。
最離譜的是,她甚至還給自己和林克各買了一頂獅心街上幾乎人手一件的套頭斗篷。
這種斗篷的外形是以各種神奇生物爲原型創造的,有些貴一點的甚至乾脆就是拿同種神奇動物的皮和頭骨所製作的。
據店員所説,這些全都是他們的著名設計師從馬人們所崇尚的自然精神中所得到的靈感。
只要穿上這些斗篷,就能有一種仿若變身成了那些神奇動物,與大自然融爲一體的特殊代入感!
馬人們的自然精神可不是這樣的啊喂!
前不久才和馬人費倫澤交流過的林克在這方面實在是太清楚了。
而且啊。
這些斗篷爲啥這麼像天朝那邊舞獅用的獅子頭呢?
它們唯一的區別,就是將獅子頭變成毒角獸頭、雷鳥頭、毒囊豹頭……
偏偏還賣的賊貴,兩件純裝飾用途的斗篷他們就敢賣500金加隆!
這簡直就是離譜他母親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萬幸,艾米麗的這種瘋狂行爲在持續了一會兒工夫後就立刻停了下來。
她伸手挪了挪頭上戴着的,和林克同款的毒囊豹套頭斗篷,情緒頗爲低落的說道:
“林克,你說爲什麼對角巷和這裡的區別會這麼大?”
聞言,林克幾乎本能的就要把先前自己所想的那一套寡頭壟斷論給拋出來。
可話到嘴邊,他卻又突然停住了。
凝視着周圍璀璨閃耀着的各種魔法燈牌,林克沉思了片刻嚴肅說道:
“威森加摩議員們的寡頭壟斷是導致對角巷和獅心街差距越來越大的主要成因。但促使這一切發生的底層原因則是——第二次巫師戰爭!”
“第二次巫師戰爭?”
艾米麗皺眉重複道。
就連鄧布利多聞言也側目看了過來。
“是的,就是因爲第二次巫師戰爭。”林克斬釘截鐵的說道,“名爲伏地魔的恐怖陰雲在嚶國魔法界上空盤旋了太久太久,在那場慘烈的戰爭中,嚶國魔法界失去了幾乎三成的青壯年人口。
當然,倒不是說這些人全都被殺了。
這些人中的絕大部分,全都是逃難去了其他國家。
而做出了和這些人同樣選擇的,還有大量的新興貴族。
這些出身並不怎麼好的巫師們手裡掌握着大量的財富和產業。
可由於對伏地魔的恐懼,他們將自己的產業和財富全部轉移去了國外。
這對嚶國魔法界的工商業是毀滅性的打擊。
也正式因爲那次之後,整個嚶國魔法就徹底沒落,成爲了少部分人的私有物。”
“啪啪啪啪……”
林克話音剛落,一陣響亮的掌聲便響了起來。
鄧布利多一邊鼓着掌一邊說道:
“真是太棒了!林克!你對嚶國魔法界現狀的看法簡直是一針見血!如果我們還在霍格沃茨的話,就憑你剛纔那番言論,我就該給你加上足足一百分!”
儘管鄧布利多的這番話在林克聽來就像是‘有空請你吃飯’一樣都是敷衍。
可秉承着尊老愛幼的思想,林克還是朝鄧布利多微微躬身,行了一禮。
也算是給了個迴應。
而此時的艾米麗,則是在聽了林克的解說後徹底陷入了沉思。
在此之前艾米麗從未思考過嚶國魔法部的狀態,即便她的魔法史也學的很好。
但她的情況和赫敏有些類似,學習這些歷史時僅僅只是死記硬背,缺乏進行發散性思想的能力。
而林克剛剛的那段話,則爲她打開了一個新的思路。
讓她能夠沿着這個思路,以自己的方式進行思考。
這對艾米麗來說絕對是一件大好事。
因此不管是林克還是鄧布利多,此時都沒有去打擾艾米麗的意思。
一行人就這麼護送着沉思當中的艾米麗,一路往前走着。
並最終,出現在了一面純金的巨大牌匾下方。
牌匾上清晰的刻印着一行法文——贊格威爾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