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並沒有在這方面做太多的工作。”貝克曼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硬要說的話,我也只不過是讓他們在每天早中晚的用餐前,對着你的畫像稍微感謝一下而已。”
林克點了點頭。
貝克曼所説的畫像他先前參觀德姆斯特朗禮堂的時候就已經見過了。
講道理那畫像的人跟林克本尊雖然也可以看得出來是同一個人,但差距實在是有點大。
主要是德姆斯特朗請來的畫師們在上面進行了德姆斯特朗化的藝術加工,把他畫成了一個虎背熊腰,比克魯姆還要更加強壯的猛漢。
但僅憑這樣的手段,的確是無法讓學生們產生什麼忠誠之心。
畢竟少年人正是餓得快長身體的時候,你讓他們在臨餐前還要強忍着飢餓對某個人進行感謝,不引起他們的惡感就很不錯了。
貝克曼見林克理解,才繼續說道:
“所以說,這份忠誠心非常難得,因爲這是他們自發性而產生的,並沒有經受太多外部的引導。”
林克擺了擺手道:
“這一點我能感覺得到,你不用再三強調了。我真正好奇的是,這一點是如何實現的。”
“很簡單,因爲在他們看來,你和他們是一夥的。”
貝克曼微笑道,“你知道的,德姆斯特朗的生源主要是歐洲的各個純血以及混血巫師家庭,而你在這幾年裡改制了霍格沃茨以及嚶國魔法部,還帶着嚶國魔法部在國際巫師聯合會的會議中大破法國魔法部,壓制布斯巴頓的行爲,已經贏得了這個羣體中大部分人的認可。換而言之,他們已經把你當做他們的代表性人物了!
儘管你還沒有發表屬於自己的理念和思想,但他們依舊想要接近你,渴望追隨你。
因爲他們相信,你能帶給他們更多的榮耀以及實際的利益!”
此言一出,林克深吸了一口氣,眼神裡多了幾分瞭然。
他已經明白這裡面的緣由了。
德姆斯特朗原本是個極端保守,且帶有些許純血至上主義的學校。
這也是爲什麼過去的幾百年裡,他們一直堅守着不招收純麻瓜血統巫師入學理念的原因。
這種情況一直到格林德沃這個‘叛逆’的出現才被改變。
得‘益’于格林德沃給魔法世界帶來的重創,德姆斯特朗直接被《國際巫師聯合會》從原本的保守主義打成了開放主義。
其中的絕大多數學生也對格林德沃懷有仇恨。
有些人甚至覺得格林德沃的出現以及他造成的罪孽德姆斯特朗也必須要負一定的責,因此而產生了愧疚感。
這是卡卡洛夫最大的工作成果。
《國際巫師聯合會》之所以會任命他爲德姆斯特朗的校長,就是因爲他在食死徒清掃運動中出賣了太多同伴,以至於已經無路可退,成爲了最聽話的狗。
而現在,伴隨着卡卡洛夫的死亡,《國際巫師聯合會》壓制力度的減弱,那份藏在德姆斯特朗骨子裡的保守派血統開始復甦了。
這裡的學生乃至於學生的家長們。
或許在經受了《國際巫師聯合會》這麼多年的教育後,他們並不會像過去的食死徒們那樣極端的信奉純血至上論。
但他們現在肯定也認同,純血以及混血巫師比純麻瓜血統巫師普遍更加優秀,同時覺醒了魔法力量的巫師,在地位以及身份上與普通麻瓜截然不同的觀點。
這無關他們的大腦構造,亦或者教育背景。
而是因爲他們所在的階級。
他們原本就是血統階級論的既得利益者,除開少出極端分子,大部分人自然都不可能背叛自己的階級。
而現在。
他們可還在渴求更加純粹以及巨大的利益。
那麼林克就成了他們追隨的最好選擇。
因爲林克早就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強大,這種強大並不單指林克自身的實力,也是代表着林克背後所代表着的弗利家族、嚶國魔法部乃至於霍格沃茨。
硬要來形容的話,林克現在其實就已經是魔法世界裡的一方實權派諸侯了。
當然,最關鍵的地方在於,林克的思想還不極端。
相比於過去的格林德沃以及伏地魔,林克依舊還在保密法的管轄之下,走的是一代代巫師統治者們走的老路,沒有離經叛道,也沒有時不時給人搞出一些幺蛾子來。
這或許有點無聊和陳舊,但卻是最好的王道。
畢竟現在的混血裔和純血裔巫師們,都已經被格林德沃以及伏地魔給搞怕了。
如此一來,林克自然也就成了他們新的,最好的,可以追逐的領袖。
一想到此處,林克的表情就有點怪異。
他發誓自己從沒有想過要做統治魔法界,也從沒想過要當什麼血統論領頭人,謀求某些更偉大利益的事情。
他最初的目的就僅僅只是消滅伏地魔,好讓日子可以平穩的過下去而已。
但現在,事情卻莫名其妙的發展到了現在這個模樣。
這讓他有些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而一旁的貝克曼見林克的表情連連變化,最終迴歸平靜之後,也是明白了林克已經聽懂了他話中的意思。
他嘆了口氣,試探性的地說道:
“林克,你能在德姆斯特朗多停留幾天嗎?說實話這裡的學生們渴望接近你已經很久了。我敢說你只需要在這裡帶上幾天,其他什麼事情都不用做,就能讓學生們對你的威望更上一層樓。”
這也是非常好理解的事情。
德姆斯特朗學生們所信奉的是強者至上。
他們所幻想的領袖,也是強大、嚴肅、甚至可以說是威嚴可怕的。
所以林克並不用搞什麼亂七八糟的活動以去親近那些學生。
距離產生美。
相處的過近,反而會破壞德姆斯特朗學生們心中的幻想。
這一點林克很清楚。
他現在唯一糾結的點在於,要不要正式收攏德姆斯特朗的這份力量。
這些學生所代表着的,可不僅僅是他們自己,還有他們背後的家族。
這是一份強大的力量。
如果掌握的不好,很有可能會推動着林克去做些什麼他不願意做的事情。
只不過……至少他們目前很有用……
林克用力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其實最近以來,林克一直都覺得,那裡有種奇怪的痠痛感覺。
就像是有人再拿着一把匕首,緩慢的往他眉心刺去。
對於這種感覺林克其實一點都不陌生。
這是精神力暴漲後帶來的一種預知效果。
其效果非常不穩定,但有時候確實是有用的。
而往往這種感覺一旦出現,就代表着有什麼糟糕的事情正在發生。
這給了林克相當強烈的危機感。
和這股危機感相比,接納德姆斯特朗學生們背後勢力的追隨所可能會有的後患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畢竟那只是以後纔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而現在這股危機感,那可是實打實的。
林克現在,需要更多的力量!
如此想着,林克嘴角微微上揚,朝着貝克曼點了點頭。
“你答應了?這可真是太棒了!林克,你根本不知道你做出的決定有多麼明智!”
貝克曼近乎是尖叫着喊了出來。
他揮舞着雙臂,不斷朝周圍的學生以及教授們宣佈着林克剛剛做出的決定。
這對大家來說有着非常重大的意義。
因爲林克願意在德姆斯特朗暫留,就代表着他願意接納德姆斯特朗學生們背後所代表着的純血以及混血巫師家族!
這正是大家想要的!
一時間所有人都沸騰了起來。
歡呼聲鼓掌聲幾乎響徹了整個地下廣場。
而在興奮人羣的簇擁當中,林克卻是將目光投向了霍格沃茨所在的方向。
他的眉頭微皺,目光中也隱隱帶着些許的擔憂。
……
與此同時。
霍格沃茨的地下辦公室內。
斯內普正獨自一人端坐在工作臺前,表情呆滯,雙眼中卻密佈着血絲。
而在他面前,則擺放着先前哈利送來的‘空間錨點’。
過去的整個一個晚上,斯內普都在對其進行着研究。
這種研究是漫無目的的。
因爲就連斯內普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或許是想要發現手中這個空間錨點是假的,這從頭到尾就是場惡作劇?
亦或者是想要發現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是誰,好把那個蠱惑哈利犯錯的傢伙揪出來暴打一頓?
斯內普不知道。
他也什麼都沒有發現。
空間錨點依舊好端端的被擺在那裡。
斯內普對它的唯一瞭解便是——這玩意是個空間傳送裝置裡的破空設備,將其放在霍格沃茨校長辦公室後能破開霍格沃茨的反幻影顯形咒(改進版)從而將某些人傳送進來。
不管那會是些什麼人。
哈利肯定都在犯一個天大的錯誤。
既然現在對‘空間錨點’的研究一無所獲,那麼現在擺在斯內普面前的問題,就又變成了最原始的糾結。
自己,到底要不要幫哈利?
一股令人作嘔的烤肉味道正自地下辦公室內蔓延開來。
這些氣味來自於霍格沃茨的廚房。
霍格沃茨城堡可沒有德姆斯特朗那麼先進的新風系統。
廚房和斯內普的辦公室一樣位於地下,共用同一個通風系統和排煙管道,廚房的氣味自然也會竄到斯內普的辦公室裡來。
這是個非常不好的體驗。
那些原本聞起來或許還算不錯的食物香氣在經過了煙道的‘熏製’之後往往會變得噁心無比。
但這些氣味的出現,也代表着現在時間已經到中午了。
“呼——”
斯內普長長的嘆了口氣。
他用力抓着自己的頭髮,眼中的緋紅已經蔓延到了腫脹的眼袋上。
憑心而論在霍格沃茨任教了十多年,他對霍格沃茨其實是有感情的。
那些學生們雖然搗蛋,有時候甚至還會惡搞他。
可至少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斯內普不用考慮太多的事情,省去面對鄧布利多以及伏地魔時的勾心鬥角。
這也是他難得的放鬆時刻。
更何況,現在的霍格沃茨從某種層面上來說,已經是林克的了。
而他與林克,又是那麼親密的關係。
因此但凡換個人過來請求他將‘空間錨點’塞進校長室裡,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拒絕。
順帶着再將那個人給抓起來,打個半死交給林克和鄧布利多。
但現在的問題就在於,向他提出那個請求的人,是哈利·波特。
“破特!他肯定是腦子壞掉了!”
斯內普惡狠狠的吐槽着。
他想不到除此之外的任何可能性。
他甚至覺得,哈利·波特應該從沒意識到自己所做的事情,將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
或許哈利·波特認爲這會是一件小事?
憑藉着與林克的交情,自己應該不會受到什麼太嚴重的處罰?
但這怎麼可能?
斯內普可太瞭解林克還有鄧布利多了。
這一老一少的兩個人在某些事情上的判斷以及決策出奇的一致,這也是他們能成爲盟友,聯合在一起的基礎。
在他們的心中,霍格沃茨所佔據的地位根本無法替代。
而哈利·波特現在所做的事情,可是在危急整個霍格沃茨!
林克和鄧布利多知道了這一切後會做什麼?
這一點都不難猜。
即便做這件事的人名叫哈利·波特,即便哈利·波特的所作所爲還沒能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
可林克和鄧布利多依舊會毫不猶豫的清除掉任何隱患。
而‘清除’所代表的手段,包括且不限於直接殺掉哈利。
這種事情這兩個人絕對做得出來。
因爲斯內普通過對魂器以及伏地魔的調查早就已經確定,哈利本身就是伏地魔的一個魂器。
鄧布利多之所以對哈利有那麼多的關注,也正是因爲這一點。
哈利就像是一頭豬玀。
等肥了,就該被殺掉吃肉。
如果一切進展的出奇順利,鄧布利多這個養豬人或許還會准許這頭豬多活一段時間。
可要是這頭豬現在敢拆家了,那對於宰殺他,鄧布利多也不會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只是……這是斯內普所無法接受的。
哈利那可是……莉莉唯一的孩子!
“莉莉……我該怎麼辦……”
斯內普痛苦的閉上了雙眼,嘴裡不斷呢喃着。
而就在這時,一雙若有似無的手卻搭上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