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
霍格沃茲校長辦公室外,醜陋的石頭雕像與別的地方不同,伊恩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他輕輕說出了鄧布利多告訴他的口令。
「果凍鼻涕蟲。」
伴隨着聲音落下。
石頭雕像歪着頭讓開了道路,伊恩緩緩走上旋轉的樓梯,一路攀爬,看到了那一扇裝有黃銅門把手的莊嚴木門。
並不需要去擰動它。
伊恩只是輕輕敲了敲木門,門環就像是活了過來一般,煽動着小翅膀好似奮力的在開門,於是木門便靜若無聲的慢慢開啓。
永不熄滅的蠟燭散發着溫和的光亮,霍格沃茲最爲嚴肅的廳堂在伊恩眼前展現,寬的房間當中一排排的書架尤爲顯眼。
由於鄧布利多看起來並沒有問責的意思,伊恩的心情倒是並不怎麼緊張,畢竟怎麼說他纔是那個被人羣毆了的受害者。
頗有興趣的環顧整個房間。
伊恩看到了牆壁上掛滿了昔日校長們的畫像,每一個人都是榭柳如生,那些校長們的視線幾乎都是整齊一致的看向了他。
「又有小巫師在學校裡闖禍了嗎?」
「是那個小不點,我記得,他是鄧布利多忘不了的小男孩。」
「閉嘴!你個大嘴巴!」
幾個畫像吵鬧了一下後都陷入了沉寂,也不動了,就在牆壁上假裝定格着微笑,不過眼珠子依然還是跟隨着伊恩的步伐在移動。
《至毒魔法》
《邪魔法典》
《血誓契約》
《尖端黑魔法揭秘》
書架上除了《與女鬼決裂》丶《與食屍鬼同遊》丶《與母夜叉一起度假》這類書籍,還有不少可以被稱之爲禁書的藏品。
它們就那麼靜靜的和普通的書一樣,按照字母的順序排列於書架,就好似一點都不擔心若是有人偷走一本的話會釀成什麼麻煩。
「畢竟這麼多校長盯着。」
伊恩看了看牆壁上那些彷彿在和他玩「一二三木頭人」遊戲的畫像,他的目光只要看過去的時候校長們就很有默契的伴裝成定格畫像。
「你好,分院帽,聽說你向斯內普教授告了我的狀。」伊恩在辦公室裡打量了片刻,看向了那個自他踏入辦公室就開始裝睡的分院帽。
「呼呼呼~」
它的呼嚕聲變大了幾分。
無論伊恩怎麼拿起它翻來覆去的折騰,分院帽都像是叫不醒的睡美人,壓根對伊恩的詢問沒有一點想要回應的意思。
「我還不夠有勇氣?」
伊恩嘗試着想要從分院帽裡掏出那把格蘭芬多的寶劍,卻只扣出來了一塊不知道是哪個小巫師殘留的頭皮屑。
小拇指大的那麼一片,誇張的很。
「噁心!」
他有些嫌棄的甩了甩手,又衝到洗手的地方洗了片刻,再繞回正廳的時候,
那個叫他先來辦公室等候的鄧布利多依然沒有回來。
分院帽繼續在裝睡。
「我如果以後成地中海,肯定和戴過你有關係!真要那樣的話,我說什麼都要帶你遠航!」伊恩纔不管分院帽是真睡還是假睡,一把抓起,用變形術將一塊石頭變成了刷子,然後開始在洗漱池裡清洗起了分院帽。
「下一屆的小巫師們會感謝我的。」伊恩每用刷子在分院帽上刷一下,都會在嘴裡低聲嘀咕一句「功德+1」的復讀機語。
塗肥皂。
刷刷刷。
塗肥皂。
再刷刷刷。
終於。
分院帽在被手動清潔一新之後,再也繃不住了。
「我當初就該把你分去格蘭芬多!」撕心裂肺的聲音落下,從分院帽的帽兜裡面,也是應聲掉出了一把璀璨的長劍。
這是源自古老的時代遺留,劍身閃耀着耀眼的金色光芒,彷彿蘊含着太陽的力量與勇氣,上面鑲嵌着的璀璨的紅寶石每一顆都如同燃燒的火焰。
熾熱。
而又不失華美。
「胡說八道!我可是根正苗紅的拉文克勞,你聞聞,我幸好還沒洗我的袍子,這上面難道你聞不出一股認可的味道嗎?」
伊恩不忿的反駁,撿起了地上的寶劍。
格蘭芬多寶劍擁有選擇持有者的獨特能力,它大多數時候都只聽從那些具備真正勇氣丶高尚心靈以及爲正義而戰決心之人的召喚。
「莽撞無禮的小鬼,我沒有嗅覺,你快把我放回去!」分院帽好似對水非常抗拒,不過它已經是被清洗的乾乾淨淨。
陳舊但卻不再過。
「現在是兩份認可了!」伊恩將格蘭芬多大寶劍掛到腰間,又爲分院帽擦乾了身上的水分,將十分不爽的分院帽放回了原位。
「我讚了一千年的護身鎧甲——
分院帽那張皺皺巴巴的臉上充滿了生無可戀的感覺。牆壁上的畫像們都在憋笑,有人忍不住發出了噗毗的動靜。
伊恩猛的一個回頭想要抓個現行,沒想到牆壁上的畫像們反應一個比一個快,他只看到了鄧布利多的身影出現在了大門口。
「鄧布利多校長,你走路是真沒有聲音啊。」伊恩表情異,他之前就被鄧布利多嚇了一跳,沒想到還是沒能防得住鄧布利多的偷偷靠近。
「看來你和分院帽玩的很開心。」鄧布利多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他的目光放到了伊恩腰間那把長長的大寶劍上面。
「鄧布利多校長,你也注意到我勇氣,忠誠,善良,愛好和平,充滿無畏,
懷抱正義,令人信任的美德證明了嗎?」
伊恩掀開長袍露出了格蘭芬多大寶劍。
鄧布利多沉默了好一會兒纔開口。
「雖然並不算多麼意外,但是,普林斯先生,恐怕你還需要將這把劍留在我這裡一段時間,有的事情還需要它去完成———-抱歉。」」
很是真誠的一句話。
伊恩也並沒有感覺到失望。
他本身就沒什麼劍術。
『只要讓我帶着它去格蘭芬多學院轉一圈就好,嗯,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要他們知道我是勇氣,忠誠,善良,愛好和平———」
伊恩在努力掩飾。
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鏘!」
彷彿一直都會打開的辦公室窗戶口,鳳凰的叫聲打斷了伊恩的異地登基設想,體型變小了很多的鳳凰福克斯突然又飛向了伊恩。
不出意外。
福克斯又停到了伊恩的小腦袋上。伊恩已經有些習慣了,他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了沒能餵給貓形態麥格教授的凍幹。
「鏘!」
福克斯一點都沒有想吃的意思,它的叫聲也好似像是在罵人。伊恩將凍幹放到了鼻子前,他並沒有聞到什麼怪味。
就在這個時候。
「鄧布利多!你瞧瞧他對我做了什麼!快!快將這個小鬼送去阿茲卡班!我在那裡有熟人!」
分院帽忽然開始歇斯底里的向鄧布利多告起了狀,
「換一種造型看起來也挺不錯。」鄧布利多樂呵呵的點評了一番分院帽的新形象,搞的分院帽都有些愣神了。
「是是嗎?」
它的聲音小了很多。
「可是我的護身鎧甲.——·
雖然分院帽看起來被哄住了,可它還是有些不捨的感覺。
畢竟是千年的積累。
「懷呸呸!」
伊恩衝到了垃圾桶旁邊連吐了好幾下,然後頭頂着穩如泰山的鳳凰福克斯,
又走回來將手中的凍幹舉了起來。
「鄧布利多校長,要嚐嚐小零食嗎?」
他的聲音好似在渴望分享。
只是鄧布利多顯然還沒有老眼昏花。
「我還是更喜歡吃蟑螂堆。」鄧布利多果斷拒絕了伊恩手中的凍幹,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掏出了一堆褐色的糖果想要反擊伊恩。
「要來一點嗎?」
他手中的那些褐色的東西可能是有着蟑螂外形的糖果,但也可能是僞裝成糖果的真蟑螂,賭贏賭輸伊恩都覺得會噁心到自己。
「不了,謝謝。」
伊恩將凍幹揣回到了長袍裡,是有些變質了,不過他也不打算浪費,明年他也可以將這些凍幹投餵給什麼都吃的小矮星斑斑。
當耗子吃不飽。
小矮星斑斑應該不會介意吃點發酵食品。
「來一點別的零食吧?」
鄧布利多自己將蟑螂堆塞進了嘴裡,他彷彿一個熱情好客的和藹老人,用還沾着些許糖果的手示意伊恩坐到了他的對面。
「牛排可以嗎?」
伊恩晚上沒怎麼吃飽,畢竟馬庫斯·弗林特一直盯着他看,這充分影響了他和兩個室友以及其他小巫師爭奪肉食的速度。
「不能是甜點嗎?我這裡應該只有甜點。」
鄧布利多露出了爲難的表情。
伊恩略微沉思。
「那就來一份蜂蜜牛排。」
他做出了退讓。
鄧布利多已經是今天第二次語塞了,他凝視着面前的小巫師看了好一會兒,
這纔對着並沒有人的空氣拍了拍手。
一份蜂蜜水出現在了伊恩的面前。
大抵來自於那些平日裡會偷偷隱藏身形的家養小精靈。
伊恩的表情有些失望。
「我肚子裡應該還有一些牛排沒消化。」這大抵能夠算得上是一種精神安慰了,喝下蜂蜜水的伊恩用另一種方式吃到了蜂蜜牛排。
鄧布利多看的有些愣神。
「好了,鄧布利多校長,我已經做好跟您辯論的準備了。」伊恩一口氣喝光了所有蜂蜜水,隨即正襟危坐的等待起了鄧布利多的說教。
「普林斯先生,我們之間並不需要有任何的辯論,畢竟,我非常清楚你已經在這場衝突當中保持了足夠的剋制,這屬於值得誇讚的事情。」鄧布利多的眼神彷彿是兩汪深不見底的潭水,溫和而有力的聲音中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慨。
「是霸凌!他們一羣人霸凌了我!」
伊恩義憤填膺的糾正了鄧布利多的用詞。
「是的,確實如此,我正好路過目睹了這件很不該發生的事情-—-我想西弗勒斯應該能教育好他的學生,我已經將嚇壞了的小巫師們送到了他那裡。」鄧布利多點了點頭並沒有反駁,而是順着伊恩的話給予了安撫。
「我纔是被嚇壞了的那個,您看,我肚子都嚇瘦了一圈。」伊恩心有餘悸的嘆氣,還拍了拍自己沒吃飽的肚子。
鄧布利多表情微微變化了一下,頗爲無奈,「正如我所說,普林斯先生,我應該是目睹了全過程沒有什麼遺漏。」
他着重在「全過程」上加重了發音。
「我只是想要獲得一些賠償。」
伊恩汕笑了一下,心裡沒了僥倖心理,說話也變得老實了起來。他頭頂趴着的福克斯彷彿已經是在他的腦袋上築了巢。
「其實我並未出手阻止的原因有兩點,第一點是想要看看你會怎麼應對這種事,第二點則是因爲你將這場衝突率先定性爲了決鬥。」
鄧布利多看起來也非常坦誠,並沒有遮掩自己的一些私心,他的聲音既不急促也不拖沓,帶着一種溫和而有力的感覺,「決鬥是一件神聖的事情,是榮耀的一種儀式,哪怕是我,也只能在一旁保證你們當中不會有人因此出事。」
「當然,你的表現沒有讓我失望。一種會讓人記憶猶新的教訓,卻並未真正傷害誰,這樣的剋制力鮮少能夠在掌控力量的巫師身上看到。」
「特別是最後那個驚才絕豔的照明咒,即便是我也險些也沒能反應過來——
嗯,這種特別的創意真的是非常逼真。」
鄧布利多語氣有些怪異了起來。
伊恩假裝沒聽到。
「我的初衷就是想要導人向善,讓它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如果能夠對我進行賠償的話,或許就能證明它們還有的救。」
伊恩還是沒有放棄爲自己爭取賠償,
他的用詞稱呼又是讓鄧布利多沉默了很久。
「我想斯萊特林的先生和小姐們,肯定已經意識到他們的行爲有多麼的不妥,只是你想要獲得他們的賠償顯然不太容易。」
鄧布利多婉言開口。
「是因爲馬庫斯·弗林特家裡在魔法部很有人脈嗎?」伊恩一直都記着馬庫斯·弗林特在兩次衝突當中都不忘提起很多次的事情。
這傢伙比還沒入學的馬爾福還要典中典,
『是因爲斯萊特林驕傲的巫師一向很難向別人低頭。」鄧布利多的回答完全沒有說服力,估計也就只能糊弄一下沒見過世面的小巫師。
伊恩可很清楚這些斯萊特林的純血巫師在伏地魔面前跪的有多快。
嗯。
他們是沒低頭。
他們直接磕頭了。
「果然還是因爲馬庫斯·弗林特的家族在給它們撐腰吧,這些所謂的古老家族就是這樣,哪怕是自己犯錯了卻也並不會認錯。」
伊恩嘆了口氣。
鄧布利多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事實上,西弗勒斯肯定需要花費一些功夫,才能夠爲你平息這一次的影響,主要的壓力還是來源於那些小巫師的家人。
17
「弗林特先生的親人在魔法部裡確實很有人脈,畢竟弗林特家族傳承久遠,
而其他純血巫師的家族或多或少也都有一些能量。」
「普林斯先生,你比很多小巫師都要早熟,你一定能夠看得明白,對與錯在某一類成年巫師的眼中並不重要。」
鄧布利多像是在提醒伊恩不要再去找那羣斯萊特林學生算帳。
「您說的沒錯。」
伊恩無奈的點了點頭。
他摸了摸自己因爲坐下的原因,只能夠捧在懷裡的格蘭芬多聖劍,他多希望這把劍曾經能被賦予過先斬後奏的意義。
可惜。
沒有。
「看起來我不只是要不到賠償了,還得祈禱我不會被一羣蒼蠅給賴上,斯內普教授叔叔估計得爲我操碎了心。」
伊恩覺得有些煩悶。
他分明只是想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一個爛事,一切都從馬庫斯·弗林特被施展奪魂咒開始好似就不受他的意願左右了。
「你別看西弗勒斯總是一副對你咬牙切齒的樣子,其實他很樂意爲你做這些事,這多多少少可以讓他獲得一些心靈上的自我寬恕。」
鄧布利多輕聲開口。
「自我寬恕?」
伊恩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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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該由他告訴你的事情了,如果他準備好了的話。」鄧布利多低聲細語,語氣帶着幾分意味深長的感覺。
好好好!
謎語人是吧!
大家一起當謎語人!
誰也別急!
「行吧,我明白了,謝謝您,鄧布利多校長,我想如果沒什麼別的事情,我應該早點回去準備一下明天的課程了。」
伊恩很清楚鄧布利多讓自己來辦公室,絕對不只是爲了表揚他做的沒錯,霍格沃茲的校長恐怕還真的沒有閒到如此程度。
特別是在魔法部已經介入調查黑魔法防禦課老師死因的這種時刻。要知道,
佩內洛學姐可是已經向伊恩透露出了曾經和鄧布利多交談過。
憑藉老鄧頭的腦袋瓜子。
恐怕對方已經是猜到了某些事情。
當然。
讓伊恩確定這一點的原因,是他剛進校長室大門的時候,可是看到了一個好似剛搬進來沒多久的書架上擺滿了許多極爲古老和陳日,但卻並不屬於什麼魔法技藝知識的書籍。什麼《靈魂之歌》《梅林傳奇:生死夾縫》之類的。
「晚安,鄧布利多校長。」
伊恩將頭頂不情不願的福克斯取了下來,放回到了福克斯該呆着的鍍金棲枝上,擺了擺手就準備撒丫子往辦公室的大門跑。
「普林斯先生!」
果不其然。
鄧布利多頓時就坐不住了。
「阿?」
伊恩看起來有些茫然的回過頭。
「格蘭芬多聖劍。」
鄧布利多語氣無奈的看向了伊恩兩手捧着的事物。
「哦,差點忘了,抱歉。」伊恩撓了撓頭,看起來像是很不好意思的走到了分院帽旁,抓起了分院帽就往帽兜裡面塞。
「慢點!慢點!啊!我悟了!我悟了!不是斯萊特林,不是拉文克勞,也不是格蘭芬多,我該把你分到攝魂怪的老窩裡去!」
「簡直就是謀殺!鄧布利多你快看!他在用劍捅我!」分院帽尖叫着容納了格蘭芬多聖劍,它的語氣聽起來好似頗爲委屈。
眼見着伊恩又要離開。
鄧布利多猶豫了片刻還是擡手做出了阻攔,
「普林斯先生,你不是想要獲得賠償嗎?」鄧布利多鏡框後面的眼神在閃爍,不知爲何又突然提起了這個已經結束的話題。
「我現在只求那羣純血貴族不要來煩我,或許今天的那些傢伙裡還有校董家的孩子,直接就能動用人脈來逼迫我原地退學?」
伊恩試探性的發問。
卻見鄧布利多慢慢搖了搖頭。
「我當然不可能同意這一點,只要我還是霍格沃茲的校長,校董也無法干涉我的決策,這是我們最初就說好了的事情。」
鄧布利多闡述了自己的態度。
隨即。
他又遲疑了片刻,緊接着開口說道,「這麼說或許有些不太合適,但我還是想要請求,你今晚能夠陪我一起進行一場旅行。」
說着。
鄧布利多站起身。
面色沉重的對伊恩伸出了手。
「普林斯先生,這趟旅行之後,我保證你無需再擔心純血家族的壓力,也能獲得你想要從他們那裡獲得的道歉和賠償。」
「你想要安心學習,就能安心的學習。」
難以拒絕的理由。
讓伊恩不得不扯出笑臉回頭走了過去。
「我的榮幸。」
語氣有些不太甘心的味道,不過伊恩還是擡手握了上去一一下一刻,天旋地轉,伊恩彷彿聽到了鐘錶的聲音又好似是書籍的翻頁。
周圍的場景在晃動。
很快。
陌生的場景便取代了霍格沃茲的校長辦公室。這是一片山谷,有溫和的陽光和草地,以及伊恩記憶當中非常熟悉的城鎮。
「這是什麼魔法?幻影移形?和之前的體驗不一樣啊!」伊恩愣愣的望着不遠處只在迷離幻境當中看到過的那個小鎮。
「這只是一段記憶。」
鄧布利多望着遠處的小鎮,面上露出了極爲複雜的神情。
「記憶?」
伊恩被真實到了極致彷彿身臨其境的體驗震驚了,他甚至能聞到地面上青草的芳香,以及觸及到周圍那些飄飄飛舞的蝴蝶。樹木蔥鬱,綠葉在微風當中沙沙作響,一切都如同現實一般,毫無夢幻虛假的感覺。
「比較複雜的一種記憶魔法運用,我可能確實在這一方面鑽研的太深了—.」鄧布利多的語氣也開始變得低落了起來。
「戈德里克山谷。」伊恩忽然開口。
原本神情黯淡的鄧布利多頓時眼神就亮了起來。
「伊恩,請允許我這麼稱呼你————-你——--你能爲我帶路嗎?」叱吒輝煌了一輩子的鄧布利多此時卻顯得無比小心翼翼。
伊恩轉頭看向身邊的老人,彷徨無措,膽怯軟弱,一切不該出現在鄧布利多身上的情緒,此時都好似那麼的容易感知。
這是伊恩第一次感知到鄧布利多如此清晰的思維和念想。
「我的榮幸。」
依舊是同樣的回答。
伊恩大抵明白了記憶的終點通往哪裡,他也有些好奇,在鄧布利多記憶當中的阿利安娜,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踩着草地走上小道。
伊恩在前面。
鄧布利多在後面。
他彷彿需要別人爲他開拓前路的勇氣,才能踏上這段記憶當中回家的道路,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揮灑在了兩個人身上。
古老的郵局,微風中的酒吧,尖頂的教堂,都是伊恩記憶裡的樣子,唯一不同的地方是這個小鎮多了很多沿途的路人。
「這玩意兒能吃嗎?」
伊恩看到了一個正在販賣煎餅的商販,他好奇的湊上去,卻是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和對方互動也無法吃到明明摸着也熱騰騰的煎餅。
煎餅到了嘴中。
卻無法咀嚼出任何味道,也無法真正吞嚥到肚子裡。
「這只是我的記憶,伊恩。」鄧布利多眼看着伊恩不死心的連續搶走了很多路人的食物,他實在忍不住無奈的開口提醒了一下。
伊恩終於徹底幻滅了。
他重新走到了前面,帶着鄧布利多在小鎮裡穿行,最後停留在了小鎮邊緣的房屋面前,沒有標識的房屋和伊恩記憶裡的一模一樣。
「我在這裡遇到了她,雖然小鎮裡只有她,但她那裡的果子真的可以吃。」伊恩還有些在意煎餅的事情。
只是。
鄧布利多卻已經是身體顫抖的埋下了頭。
「都已經到這裡了。」
伊恩感受到了無比清晰的悲傷,痛苦,還有想要逃避的心理,他意識到了這一段記憶或許就是阿利安娜死亡的那天。
「您不必繼續勉強。」
伊恩終究還是壓下了行蹤的好奇出言低聲提醒了一句,畢竟這位校長或許想要驗證的事情他都已經坦誠的給予了對方迴應,
「我早已經確切的認識到了你的特別,所以,這不是爲了我,伊恩。」鄧布利多深呼吸着擡起頭。
他的鏡框當中倒映着房屋的畫面,看不出眼中的色彩,「這是我或許唯一能爲你上的一課。」
話音落下。
鑄不定的校長大抵是沒能鼓起勇氣走進房屋,伊恩只感覺周圍的場景一陣變化,隨即他和鄧布利多就已經身處在了房屋當中。
三個人正在吵鬧,其中一個有着藍色眼晴,滿頭金髮的少年,滿帶着桀驁不羈氣質,伊恩覺得對方大抵就是那個男人。
果不其然。
「那是奧羅拉的祖父,蓋勒特.格林德沃,我想你已經查過關於他的資料了。」鄧布利多的眼神滿帶着複雜。
這一個場景當中,有他,他的弟弟,他的老友————-以及已經故去的親人。
「我,還有我的弟弟,阿不福思。」鄧布利多又對在場爭吵的人逐一進行了介紹,紅髮的他和他的弟弟同樣有着英俊的外貌。
只是年輕的阿不福思比年輕的阿不思更加消瘦一些,兩人都有着滿頭的紅髮,容貌雖然差不多一樣但是也有着細微的差別。
伊恩的目光最後看向了房間裡,蜷縮在角落有些慌亂無措,想要上前勸架卻又被在場的氣氛嚇唬住了的小女孩。
十多歲的年齡。
七八歲的心智。
膽怯這樣的場面自然正常。
「阿利安娜。」
伊恩輕聲低語。
鄧布利多已經閉上了眼睛,眼角晶瑩。
「我們一直將她保護在家裡,她小時候遭遇過不好的事情,因此憎恨着自己的魔力,在我們疏忽的情況下成爲了一個默然者。」
老校長的聲音顫抖無比。
「默然者?我記得我在圖書館的書裡看到過,一直壓制自己魔力的小巫師,
有可能在體內形成一種叫默默然的寄生性力量。
「成爲默然者的人一般活不過十歲,默默然會和宿主一起同歸於盡,在極端情況下,默然者也有可能被同化成爲一種默默然。」
伊恩意識到了阿利安娜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樣可怕的事情。
「本來可以解決的—一定可以———我能做到———」鄧布利多痛苦的低聲呢喃,偏移開了自己充滿悔恨的視線。
「因爲默默然爆發嗎?」
伊恩猜測這就是阿利安娜的死因。
「你繼續看。」
鄧布利多低聲迴應。
場景裡。
三個人真的是吵的不可開交。
「你們的計劃瘋狂而又可怕,阿利安娜需要的是一個安靜的環境,而不是戰火喧囂,我絕對不允許你們將她也拖入泥潭!」
消瘦的阿不福思在對自己的哥哥痛罵,「阿不思,你想要讓我們妹妹再一次受到傷害?你簡直就是已經喪心病狂!」
他的痛罵。
讓年輕的阿不思.鄧布利多滿臉糾結和掙扎。不過,這個時候,金髮的蓋勒特.格林德沃卻是站了出來直接推開了礎出逼人的阿不福思。
「懦弱的傢伙,你們的妹妹就是被麻瓜傷害,才成爲了現在這樣的情況,她活不到成年的悲慘命運難道不該讓麻瓜們負責?」
「若是我們能夠改變世界,讓那些麻瓜們安分守己,我們才能避免這樣的悲劇發生,我們才能將傷害巫師的麻瓜送去審判!」
蓋勒特.格林德沃的情緒非常激動。
「你愚蠢的腦子意識不到問題的所在!逃避?那隻會讓我們滅亡,我和你的哥哥有能力改變所有巫師的生存環境!」
「這個世界都會和諧下來!」說着,蓋勒特.格林德沃又轉頭看向了年輕的鄧布利多,他的聲音堅定,帶着一種極具煽動性的語調。
「阿不思,爲了我們,爲了巫師的未來,也爲了替你妹妹的復仇!」蓋勒特格林德沃的言語讓開始動搖的鄧布利多眼神逐漸堅定。
「我們必須要去做!這件事總要有人開頭!」
他對自己的弟弟阿不福思沉聲開口。
「你是要拋棄我們嗎?拋棄我,拋棄阿利安娜,拋棄我們的家,然後跟着這個德姆斯特朗開除掉的學生去發瘋?」
阿不福思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的不可思議。
充滿震驚。
還帶着一種壓抑不住的惱怒。
「我們會贏。」
年輕的鄧布利多只是如此迴應,就一如現在年邁的他,記憶場景裡的年輕人,在這一刻也不敢轉頭去看向角落裡的妹妹。
「都是你這個無恥陰險的騙子!瘋子!是你蠱惑了我的哥哥!你現在就從我家裡滾出去,哪裡來的就滾到哪裡去!」
阿不福思抽出了自己的魔杖企圖威脅。
蓋勒特.格林德沃一臉不屑。
「阿不福思,冷靜!」年輕的鄧布利多企圖勸說阿不福思,可已經紅了眼,
一心將蓋勒特.格林德沃認定爲家庭破壞者的他已經是失去了理智。
「粉身碎骨!」
阿不福思對蓋勒特.格林德沃施展了極爲可怕的惡咒,只不過,早有防備的蓋勒特.格林德沃只是擡手就格擋開了阿不福思的攻擊。
兩兄弟之間。
儘管阿不福思也有着遠超同齡人的實力,但是他顯然比阿不思和蓋勒特.格林德沃都弱了許多,優秀的人面對着的是站在山巔的人。
「鑽心刺骨!」
蓋勒特.格林德沃毫不客氣的給予了回擊,迅速無比,角度刁鑽,阿不福思頓時就被擊倒在地痛苦無比的抽搐了起來,
「該死!蓋勒特,你給我住手,這是我弟弟!」年輕的布利多也急了,抽出魔杖,直接向蓋勒特.格林德沃釋放了一道咒語。
打斷了蓋勒特.格林德沃的繼續施法。
「他明顯看不清楚未來的趨勢,不知道我們巫師該怎麼去做,這樣的人,就是我們成功道路上值得被唾棄的絆腳石!」
蓋勒特.格林德沃面露不悅,但是還是停止了施法,沒曾想,被年輕的鄧布利多救起來之後,阿不福思又是企圖對他進行偷襲。
「腸肚脫體!」
是極爲兇殘的惡咒。
這直接觸怒了側身躲閃的蓋勒特.格林德沃。
「你在找死!」
他明顯動了殺心。
「冷靜!蓋勒特!」
年輕的鄧布利多很是緊張,生怕弟弟就被蓋勒特.格林德沃殺害,只是,他的勸阻蓋勒特.格林德沃顯然已經不想再聽。
混戰。
在這一刻發生。
慘叫和怒吼充斥着整個房間。
「不要——.不要打了———求求你們。」蜷縮在角落的阿利安娜滿臉恐懼,黑色的霧氣在從她的身體當中不斷涌現而出。
然而。
三個人都沒有注意到。
「伊恩,這一課對你而言很重要。」年邁的鄧布利多強壓着翻涌的悲痛,顫抖着開口,他悔恨無比的聲音剛剛落下。
一道可怕的魔咒被鐵甲咒格擋。
偏移了方向。
默默然已經發作的阿利安娜,在伊恩驚悚的注視下,緩緩倒地,她面色慘白,眼中很快就失去了活人該有的色彩。
阿不福思立刻撲向了阿利安娜,蓋勒特.格林德沃竟也面色慘白,年輕的阿不思.鄧布利多擡着魔杖呆呆的站在那裡。
「這!?」
難以置信的伊恩猛然看向了正在消失的混戰記憶,那一道魔咒所釋放的方向正是年輕的鄧布利多所站着的位置。
一時之間。
伊恩心中的情緒翻江倒海。
難以平復。
「有的事情,沒有後悔的機會。」記憶並未完全消失,場景沒有回到辦公室,而是變成了山谷當中清風拂面的草地。
山谷中的河流清澈見底,宛如一條銀色的綢帶,在翠綠的山谷間豌流淌,
陽光溫柔地穿透薄霧輕撫着一座孤零零的墓碑。
【珍寶在何處,心也在何處】
伊恩看到了墓碑上的刻字,旁邊年邁的鄧布利多校長,彷彿只有在這個時候,纔敢蹲下身子輕輕撫摸墓碑上妹妹的名字。
「是您誤殺殺了阿利安娜嗎?」
伊恩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纔開口。
「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
校長慘笑了一聲,聲音充滿了悲傷和痛苦。
伊恩的眼神微微閃爍着,他沉默的望着面前好似忽然蒼老的老人,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人們對於鄧布利多所賦予的偉大。
「感謝您爲我上的這一課。」
伊恩微微鞠躬。
「我的叔叔說我是天生的攝神取念者,事實可能有所差距,不過,我想我對於別人情緒以及思緒的捕捉應該還算比較出色。」
「所以,您在今天——·-掩飾的真不算好。」
他話還沒說完。
鄧布利多就忽然擡起頭,眼神竟是露出了幾分驚慌。
「不要說了,孩子,記憶不會作假!」顫抖的聲音比剛纔更加劇烈,還很強硬,他的面龐早已經是鋪滿了淚水。
「我看到的只是記憶,不是事實。」
伊恩的眼眸在晃動着瞳光。
「你的攝神取念確實比我認識的一位老友還要強大太多,有時候,這確實會讓你洞察到一些不應該被說出來的秘密。」
「很強大,但也很危險。
鄧布利多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再次深深看了一眼記憶中的墓碑,周圍的場景開始逐漸變得模糊和天旋地轉了起來。
「我希望這個秘密永遠爛在你的心裡。」
伊恩的耳邊。
響起了鄧布利多滿帶哀求的聲音。
在那一天。
他失去了他的妹妹。
不能再失去僅有的弟弟。